火星守望者
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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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力 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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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时间 2002-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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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看了这么多同人,我也来贴一篇好了……
这是我看到现在这么多幽白的BL同人中写的最好的,可惜作者……应该是弃坑了= =||枉我这么多年(七年了)每个半年就会到小宇之家上去看一眼有没有更新T T
CP比较雷,不过写的很好。
苹果的回忆——藏马&幽助<<——受不了的就直接往下拉吧
《苹果的回忆》——by:alonestar清影
第一个苹果的回忆
響亮刺耳的怒罵伴隨掃把的打人聲,一個制服穿得邋邋遢遢、蓬頭垢面的孩子從雜貨店衝出來,溜一煙跳上腳踏車急忙落跑,背後還遠遠傳來老闆娘的怒罵:
「夭壽死囝仔,下次再讓我抓到一定打死你!」
「嘖!今天運氣真背,居然只偷一包就被捉到,都是死老媽,每天給的錢連買泡麵都不夠,他媽的王八蛋!」大海邊是一片水天相連的碧?#123;,一群群的孩子在海邊嬉戲,很賞心悅目的一幅景色,但那孩子顯然沒心情欣賞,只顧著邊罵邊扯零食的包裝袋,撕了老半天還撕不開,索性往腳邊一丟,又是一連串的诅咒。
「只吃這些就夠了嗎?」
一個稚嫩的說話聲嚇得他當場跳起來,這才發現身旁不知何時站了一個年齡跟他差不多的孩子,似乎比他還高……他困難萬分地抬起頭,正好對上從那孩子背後刺目的陽光,耀眼的陽光使他頻頻眨眼,根本沒辦法看清那孩子的模樣,只能勉強看到一個背光的黑色人影。
那孩子已幫他打開零食包,送到他面前:「哪!拿去。」
「啊……」他還來不及反應,跟著一顆大大的紅蘋果塞入他手中,同樣稚氣的聲音帶著笑意:「送你,要記得吃喔!」
眼睛睜得大大的,嘴巴也張得大大的,那孩子轉身就消失了蹤影,只剩下他一人呆坐在原地,一切就彷彿像夢中的場景一般,手中打開的零食包和一顆鮮紅的蘋果,那是鮮明得令人一輩子難以忘懷的回憶……就在浦飯幽助四歲的那年夏天。
* * *
暗黑武術會,於首縊島。
才剛經歷過艱苦的戰鬥,大夥兒的情緒還沒完全?#123;適過來,只見幽助一下場就立刻直衝餐廳大塊朵頤,塞了滿嘴的食物後才轉頭含糊問道:「喂!你們怎麼不來吃啊?」
「……就算要死也不要當個餓死鬼?真是個笨蛋。」飛影自言自語罵了一句,藏馬笑著接腔:「這才是幽助啊!」大夥兒魚貫走進餐廳用餐,此時用餐的意義已不僅是填飽肚皮,更是為了下一場戰鬥儲備體力以保障自己的生命。
幽助看到藏馬放下餐夾,忍不住瞄了一眼藏馬手中的盤子:「你才吃這樣而已 啊?」
藏馬微笑以對:「是你吃太多了吧?」幽助起碼是第三次跑來夾菜了。看他那副拚命夾菜的模樣,似乎唯恐那些美食會自己長翅膀飛了般。
「你只吃這些就夠了嗎?」
「咦?」幽助手中的夾子僵住了,愣愣望著藏馬離去的背影,又低頭看自己堆得像小山一樣的餐盤,這些東西還吃不夠就有鬼了,藏馬怎麼會莫名其妙問他這句話?其實這句話也常聽到,可是他就是覺得怪怪的……
端著餐盤走回座位,對面的藏馬早就坐在那裡用餐神色舉止一如平常沒有兩樣,粗枝大葉的幽助本來就是不會胡思亂想的人,沒過一會兒就把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一c也沒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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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哈哈!你該看看那個死老頭的表情,真的笑死我了!」幽助笑到捧著肚子在床上打滾,坐在書桌前的藏馬闔上書,把椅子轉了個方向:「然後呢?」
「然後我在教室裡整整打了一上午的瞌睡,剩下幾天當然就沒罰啦!」
事情的緣由是幽助為了拜訪第一任靈界偵探真田黑呼而翹了某位老師的課,惹得那位老師發飆而丟給幽助十題數學限他三天內解出來,如果解不出來就得罰站,一題罰一天。
『怎麼辦?藏馬,這些題目連螢子都不會耶……』
『是高中水準的題目,難怪螢子不會解,看來那老師是擺明了要整你。』
『你一定會吧?快幫我解題!』
『……我看你還是去半蹲比較好。』
『為什麼?叫我半蹲一天我寧願跟仙水打十年!』
『可是,你的程度解得出來嗎?』
『啊?』
『解出來的話只會讓他認定你做弊,他豈不是更有理由整你?』
『可是我不想半蹲哪!』
『你的體力應該沒問題。』
『藏馬~~~~~!』
藏馬當然不可能讓幽助就這麼白白被整,靠著藏馬給他的『祕密武器』,幽助輕輕鬆鬆只蹲了一個早上,還舒服到打起瞌睡來。
「欸,你給我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啊這麼好用?」
「那是一種所給予的養份不同,可以在瞬間變硬或變軟的植物。本在魔界是拿來當支架用的,沒想到居然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藏馬的語氣似乎也在?#123;侃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些荒唐。
幽助的情緒仍持續在興奮狀態,一開口就說起大話來:「這次算我欠你的,有空我請你吃大餐,怎樣?」
「好,不過你錢夠嗎?」藏馬不痛不癢問道。
「這個……再說吧!」一向只會把錢拿去餵電玩,不然就是去打小鋼珠,幽助尷尬地只想找藉口塘塞,此時門外傳來模糊的呼喚剛好救了他:「……秀一,秀一?」
志保利端來兩碗熱騰騰的海鮮粥,笑咪咪看著兩人:「餓了吧?來吃宵夜。」
「說要請你吃大餐,反而先被請了!」幽助抓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湯匙攪動的熱粥浮起陣陣香氣撲鼻,幽助笑開了眼:「哇!好香哦!」
「只吃這些夠嗎?我可以再分你一點。」
一陣空白佔據幽助的腦海,原本想說的話全部自動吞回肚內,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出現了,比在暗黑武術會時更強烈許多……為什麼只要藏馬一說這句話就會讓他腦袋一片空白?好奇怪……
「……助,幽助?」藏馬喚了好幾聲幽助才回過神來,眼前藏馬的臉突然變大了,額頭覆上一隻溫熱的手:「怎麼啦?生病了?」
「沒、沒有!」幽助忽略掉自己的口吃和臉頰一閃而過的紅暈,心思仍停留在尋找那句話的蛛絲馬跡,他一定在哪裡曾聽過這句話……
「快十一點了,你晚上要睡這兒?」藏馬邊收拾碗筷邊問道。
「……啊?哦,好啊!」
「幽助,你今天有點心不在焉……」
「對了!是海邊!」好不容易從塵封的腦袋裡挖出一點印象,幽助立刻抓著藏馬大叫:「我們明天去海邊好不好?」
藏馬顯然也有些意外:「去海邊?」
「對!去海邊。」
隔天一早兩人都翹課搭上電車,明明距離最近的海邊只要四十分鐘左右就能到達,但幽助堅持要到更遠的地方去。儘管這樣做還要多花一個小時的時間和車錢,同行的藏馬卻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問,陪著幽助一起來到這個偏僻的小漁村。
「這裡還是沒什麼變嘛!荒涼得很!」幽助站上他小時候常呆坐的隄防,這裡的海似乎仍和他記憶中一樣,沒有絲毫褪色。
一旁沈默許久的藏馬問道:「你以前住在海邊?」
「也算吧?」幽助歪了歪頭:「那時從我家到海邊騎腳踏車也要十分鐘。」
眺望著這片碧?#123;的大海,藏馬緩緩道:「至少你是看著這片大海長大的不是嗎?」
「嗯!」幽助邊應邊瞄了手邊的塑膠袋一眼,他還在出發前特地找了家超市,為得就是要買和當年一樣的零食和蘋果,但要怎麼開口問藏馬呢?他愣愣拿起袋中的零食……
「只吃這些就夠了嗎?」一隻手拿起幽助手中的零食袋,撕開它後又送回他面前:「哪!拿去。」
幽助的心猛然跳動來,童年情景再度重現,眼前藏馬的身影頓時模糊起來,彷彿被刺眼的陽光給吞沒……
自己的手被放入自己買的蘋果,記憶中稚氣帶笑的聲音變成了成熟的語氣:「送你,要記得吃喔!」
真的,真的是……幽助呆呆張大了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的表情一點也沒變,還是那副樣子。」藏馬的聲音喚回幽助的神智,不過幽助還是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得出話來:「真的是你?」
藏馬淡淡地笑了,他以點頭代替回答。
「那時你怎麼會在海邊?還是你以前也住在這裡?」好不容易找到兒時的恩人,幽助興奮得像個連珠炮似問個沒完。
「只是湊巧而已……」直到現在幽助才知道他和藏馬之所以會相遇是因為藏馬就讀的小學舉辦旅行,其中一台遊覽車發生故障,就停在那時的海邊。
「你那時剛好就在車上?未免也太湊巧了。」
「的確是很湊巧。」藏馬凝望著大海輕聲說道:「碰到你就很巧。」
「你小時候的家境大概也好不到哪裡去,還把這麼貴的蘋果送我。」幽助抓抓頭郝然一笑:「我好像欠你的人情從小欠到大。」
「蘋果你買對了,但零食你可是買錯了喔!」
「不會吧?你連這個都記得這麼清楚?」
「還好只買錯零食,蘋果沒買成橘子已經不錯了。」
「欸!」幽助忍不住抗議道:「我可不是資優生,記憶力沒你行!」
「不……」藏馬搖頭,很緩慢地搖頭:「我曾經忘記過你。」
「耶?忘記我?」
「我曾喜歡過一個女孩子,在我國中的時候。」藏馬聲音突然放輕了許多。
「等等!」幽助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你說你喜歡一個女孩子?」
「沒錯。」
「那……」幽助搞糊塗了:「那你喜歡那女孩和忘記我有關係嗎?」
藏馬聳聳肩:「沒關係啊!」
幽助瞪大眼睛:「耶?」
「騙、你、的!」
「你耍我啊------!」幽助一拳就揮過去,藏馬笑著擋下這不算輕的一拳。
「……哪!還你。」
「什麼?」
「蘋果啊!」幽助坐正身子,臉上表情難得超級的認真:「順便跟你說聲謝謝。」
藏馬也斂起笑容,同樣嚴肅的綠色眼眸對上幽助的大眼:「就這樣?」
「咦?」幽助被藏馬的反問愣住了,在那雙深遂的綠色眼眸注視下有些不知所措,微微漲紅了臉:「那不然……要……要怎樣?」
「當然要先吃中飯,再吃蘋果。」藏馬敲了下他的頭,搖著志保利為兩人做的飯盒,向他眨眼睛。
「好痛!」幽助揉揉自己的頭,知道藏馬又在開他玩笑,方才莫名忐忑的心情一下子消散不少,注意力全被藏馬手中的飯盒吸引去了。
「為了你這個大胃王,我還叫我媽多準備一點東西。」
「有煎蛋壽司耶!太棒了!」
「你吃這些夠嗎?」
「藏馬你又說這句話了……」
在藏馬靈巧的用刀技巧下,蘋果皮以美麗的圓弧線一圈又一圈的畫出,居然都沒斷過。
幽助盯著藏馬的動作盯得出神,忽然開口問道:「我想知道耶……」
「知道什麼?」
「你說你喜歡的那個女孩子。」
藏馬的手頓了一下,又繼續削起蘋果來:「問她做什麼?」
「難得聽你說你有喜歡的女孩子,說一下嘛!」
「其實沒什麼好說的,都已經過這麼久。」
「說嘛說嘛!」不知為什麼,幽助就是覺得自己很想知道。
藏馬拗不過他,只好將兩年前他和麻彌的往事,包括和飛影的初識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原來飛影在那時已經在找雪菜了,救回麻彌以後呢?你們怎麼沒在一起?」
藏馬已經削完果皮,在切蘋果的同時順勢沈默一會兒才開口:「我消除了她對我的記憶。」
「什麼?消除記憶?」幽助又瞪大眼睛。
「哪!」藏馬遞給幽助一片蘋果,可惜並不足以塞住幽助的嘴:「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我用夢幻花粉讓她忘記她喜歡我的事。」藏馬自己也切了一片蘋果,言語之間仍平靜如常。
「可是……為什麼?你不是喜歡她嗎?」對於思考和感情都是單細胞生物的幽助而言,藏馬的作法無疑是難以理解的。
「那時的我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護她,不想讓她因為我而受到傷害。」
「等你變強後自然就可以保護她了嘛!真的有必要讓她忘記你?」幽助似乎被藏馬搞得一頭霧水,不覺蹙起眉來:「藏馬你真的好奇怪……」
出乎意料藏馬沒有接腔,他默默切片蘋果給幽助,自己又吃了一片。
「藏馬!」幽助急得摧捉他:「我不相信只有這些,你一定還有其他理由吧?」
「……」
「藏馬------!」
「我也想過那時為什麼要消除麻彌的記憶。」又一片蘋果落入幽助口中:「或許不想談感情也是原因之一……」
「咦……?」幽助苦惱的緊皺眉頭,明明兩情相悅卻硬要找理由活生生拆散彼此,藏馬的解釋顯然讓幽助更迷糊了,因為不想談感情所以才……原本像?#123;糊一樣的腦袋突然被針刺到般,幽助不假思索立刻衝口而出:「難道只要互相喜歡,你都會消除對方的記憶……?」
切蘋果的刀子終於停住了,碧綠的眼瞳和棕色大眼第二次正眼相對,氣氛再度沈默。
定定迎視著凝看自己的紅髮少年,那種忐忑不安的心情又回來了,幽助很清楚自己的心跳加速,臉龐發熱,呼吸也困難起來……方才那股衝動還尚未完全消退,自己一定還有些話沒問出口……
四目交接片刻,竟是藏馬先移開目光,他輕嘆口氣:「你無論說話或做事果然都無法預測,老實說我根本沒想過你問的問題,你這次真的問倒我了。」
「最起碼也要給我答案吧?」
「別想那麼多比較好,如果不小心想太多,很多東西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什麼意思?什麼東西啊?」幽助又開始一頭霧水。
「沒什麼!哪,吃蘋果。」
「賣擱我牽拖!到底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
「有點斬節好不好?趕快講啦------!」幽助又一拳揮過去,兩人在隄防上打成一團,笑聲不斷。
一片又一片的蘋果在這種無營養的對話中傳來遞去……海邊帶鹹味的海風,刺目耀眼的陽光,碧綠與深棕眼眸的交會,一切的一切都溶化在那酸甜中微帶苦澀的滋味裡,緩緩迴盪著……
第二個蘋果的回憶
給母親一個結實的擁抱,豔麗的紅色長髮在空中畫出一道美麗的弧線,然後垂落在肩頭:「那我走了。」
準備考試的準備考試,工作的工作,來車站送行的人出乎意料的少,除了藏馬的母親就只有幽助和螢子。依依不捨的人並不止志保利而已,一旁的幽助有些欲言又止,其實他唯想說的話就是希望藏馬不要去那麼遠的地方,但又不能說出口,只能煩燥地頻頻抓頭。
藏馬似乎看穿了幽助的心思,微低著頭在他耳邊小聲說道:「你越抓我就會越晚回來哦!」
「少唬我!」幽助笑著給他一拳:「記得打電話欸!」
「嗯,有空去我那兒住幾天。」提著簡單的行李,藏馬踏上為繼父經營新公司的旅程,正要踏入車廂,遠遠傳來幽助的叫喊:「喂!接著------」
還未回過神來,反射神經已自動接下一樣東西------一顆紅蘋果。
「要記得吃喔!拜------」火車已經開動,幾乎快聽不到幽助的聲音,藏馬直向他們招手終至人影看不見。
坐下身來,第一個映入眼簾的就是放在座位上的紅蘋果,藏馬拿起它仔細端詳著,不覺陷入深深沈思中……
望著漸行漸遠的火車,幽助怔忡許久,直站在月台上發呆……「還不回去啊?」螢子摧促道。
「喔……,我們先送伯母回去好了。」雖然不像自己的作風,幽助卻覺得因為藏馬不在,能在自己能力所及的範圍內多照顧藏馬的母親也不壞。
儘管不順路,螢子也沒有反對的意思:「好啊,那走吧!」
受限於他和藏馬的交集都是不可告人(類)的,幽助和志保利沒怎麼聊到,反而螢子和志保利談得頗為投機:「雪村小姐,有空來家裡坐坐吧?」
「當然可以了,只是我對藏……對南野先生沒那麼熟。」螢子有些受寵若驚。
「真是可惜。」志保利似乎有點遺憾:「如果我們家秀一有像雪村小姐這樣的女朋友那就好了。」
「伯母,您這麼說就……」螢子微微紅了臉,不知道該怎麼接口,只好低下頭一聲不響。
嘖!臭婆娘,就只在不熟的人面前才這麼溫柔,對我就拳打腳踢。幽助不怎麼高興地嘟著嘴,如果外人看到這樣的志保利和螢子一定以為是母女不然就是婆媳……婆媳?哪天如果他和螢子結婚了,她和老媽的相處也會是這樣?不!這兩個可怕的女人湊在一起絕對是世界末日!!
和螢子結婚嗎?這個念頭一浮上來,竟使得他原本就空白的腦袋變得更混沌,他沒忘記他曾和螢子求婚過,也明白在經歷過魔界洞穴事件、魔界武術會、審判門事件後,自己的來不是更明顯?和青梅竹馬的伴侶結婚,平平凡凡過一輩子……那現在在腦海中像霧一樣揮不去的愁悵到底是什麼?就像洞穴事件結束時自己選擇回人界後的那種迷惘一樣,而且更強烈……
究竟是那裡不對勁?莫名的浮動和焦燥……『只吃這些就夠了嗎?』藏馬那帶笑的紅色身影意外躍入空白腦海中,清晰得久久揮之不去……『喂?藏馬我幽助啦!這禮拜天我去你那裡哦!嗯……不用來接我,大概下午就會到了,你在家裡等我就好,拜!』
聽著電話答錄機的留言,藏馬有些苦笑地搖頭嘆了口氣,他拿起寫得密密麻麻的記事本看了一會兒,隨即打通電話到公司去,交代秘書這禮拜天的公事調動後,馬上又埋首在成堆的卷宗檔案裡。
幾乎是不眠不休地工作數天之久,翻看了上千卷的卷宗檔案,藏馬不時對照著從電腦叫出的檔案、在鍵盤上敲敲打打。他工作得十分專心,直到電話響了十幾聲才打斷思緒:「喂!我南野。」
「南野個頭啦!我在樓下叫你N遍了你都沒聽到,這裡的電鈴又多得亂七八糟不知道要按哪個。」幽助那很有精神的嗓門大到把話筒隔個三十公分都聽得一清二楚,藏馬只有等到話筒安靜下來後才把話筒貼近耳旁:「我幫你開門了,上來吧!」
「我沒辦法上去,你要下來幫忙才行。」
「為什麼你上不來?」
「你下來就知道了。」
狐疑地掛上話筒,藏馬回想起因為工作太忙而無暇細思到的事情,在前幾天聽到幽助的留言時他就覺得有些奇怪,幽助不是那種勤勞到可以自己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個一個找地址的人,除非花大錢坐計程車……那他現在說上不來又是怎麼回事?
一打開大門藏馬馬上有了答案,一輛小貨車停在公寓大門前,幽助拿來做拉麵生意的攤子牢牢綁在上頭,還有兩大包的行李。那個做事完全不經大腦的單細胞生物就坐在前座司機旁,朝他大喇喇一笑:「喲!好久不見了!」
「你……」藏馬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司機搶先:「對不起啊!因為我急著要回去,請先把東西卸下來好嗎?」
「行李交給我們,攤子放到地下一樓就可以了。」藏馬指明地下一樓某處空位,原本是劃給他來停車用的,但他尚未買車而一直空著,現在剛好派上用場。
司機只花五分鐘就完成任務,臨走前還意味深長打量一下藏馬,向幽助使個眼色道:「你女朋友長得蠻正點的,恭喜你追上她,要幸福哦!」
「藏馬……」剩下兩人站在貨車開走而揚起的煙塵中,幽助有些尷尬地開口。
「上來吧。」藏馬接過一袋行李就往上走,幽助連忙跟在後面問道:「你住五樓哪裡?」,「出電梯向左轉第三個門就到了。」放下行李,藏馬閃身進入廚房:「喝花果茶好嗎?」
「嗯……」幽助坐在桌前雙手擱在桌上撐著自己的頭有些懶散的回應著,其實他根本不在乎喝什麼,只是呆呆凝視著藏馬的背影……不時可微微瞥到藏馬的側臉,雖然藏馬的舉止一切如常,他就是覺得藏馬好像有點怪怪的,是剛剛那位司機先生玩笑話的關係嗎?還是……?
再怎麼忐忑不安,幽助也知道光憑他是絕對猜不出藏馬心事的,他很乾脆停止思緒,不想再折磨自己那顆簡單得可以的腦袋瓜,如果可以再聰明一點的話……
幾分鐘後室內立刻充滿果茶香,一盤餅乾和兩個有把手的水晶玻璃杯擺在桌上,深棕色的液體呈細流狀倒入杯內:「可以說了吧?」
「什麼?啊……」幽助馬上明白藏馬要問的是什麼,不過口齒卻莫名打起結來:「欸……這個……我和螢子……」
藏馬替他把話接下去:「你該不會和螢子分手了?」
「咦?看得出來?」
「我一下去就看到你臉上有巴掌印。」藏馬淡淡說道:「除了她和妳媽也沒什麼人打得了你。」
「打了這麼多天你還看得出來?」幽助對藏馬的觀察力佩服得五體投地,至少那司機坐得比藏馬近就完全沒注意到。他偏著頭,先左後右:「這邊是老媽打的,這邊是螢子打的,還真的痛死我了!」
「為什麼要分手?」雖然這麼問,藏馬並沒有半分意外的語氣:「你和螢子不是一直都很好?去年你們在海邊演出的那一幕我還印象深刻。」
「這……」原本端到嘴邊的杯子放下了,幽助又開始吞吞吐吐起來,突然間他推開椅子跳離餐桌遠遠的,直退到牆邊,就好像餐桌那裡有病菌一樣。
「幽助?」
「你坐在那裡不要過來!」幽助緊張地叫道,阻止藏馬站起身接近他。
幽助的舉動讓藏馬莫名其妙,他蹙起眉:「怎麼回事?」
隔著一張餐桌長的距離,兩人就這麼對望著,彼此都不說話。長長的沈默持續著,幽助終於開口說話:「我不想被你消除記憶。」
藏馬臉上的困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若有所思,似笑非笑的神情:「那天的 話你還記得?在海邊……」
「我可是記得一清二楚哦!而且還花了好久的時間搞清楚我想說的話。」幽助因 為這件事而非常難得地動用單細胞腦袋去辛苦思考過,現在正發表他的結論:「你 說你不想談感情而消除對方的記憶,那你也會因為這樣而消除我的記憶是不是?」
唇邊浮起近乎苦笑的角度,藏馬搖了搖頭:「你真不是普通的遲鈍啊!幽助。」
「咦?」
「你居然花了兩年的時間才知道原來你喜歡我。」藏馬這句話立刻讓幽助紅透了 臉,似乎還紅得冒煙。
「對啦!我就是遲鈍!就是喜歡你!那又怎樣?」幽助心一橫乾脆什麼都吼出來 :「我可不想忘記你!你要消除記憶就消除你自己的,什麼事都只有你記得也太不公平了吧?」明明是表白卻好像吵架般,幽助燒紅著一張臉氣鼓鼓地瞪著眼前人。
「噗……」藏馬差點噴出口中的花茶,又引來幽助的怒瞪:「你還笑!」
好不容易藏馬讓自己的臉恢復美男子的標準,他定定看著臉紅的幽助,仍是忍 不住嘴角邊的笑意:「你還是過來坐,茶再不喝就要冷了。」
「才不要!萬一你消除我的記憶怎麼辦?」幽助還在堅持。
「不會的,至少現在……」
幽助的眉頭隨著語尾挑高了:「只有現在?」
「如果真要消除你的記憶,你這樣躲是沒有用的。」
「我不管!反正先跟你說好,絕對不准消除我的記憶!」幽助拿出賴皮的絕招 ---半威脅半警告。他有點怕怕地靠近桌子坐下來,才剛端起杯子不到一秒鐘又馬
上放下:「藏馬!」
「又怎麼了?」
「我知道你不想談感情。」幽助的眼光變得異常認真:「如果你不喜歡我,我們 還是好朋友吧?」
「當然是啊!」幽助的話不免讓藏馬所疑惑:「為什麼這麼問?」
「唔……」花果茶的酸味讓幽助皺起鼻頭,但還是高興得眉開眼笑:「這就夠了 !就算你不喜歡我也無所謂,我只要當你的好朋友,一輩子守著你就好了!」
在幽助茶裡加了幾匙糖,看著幽助笑吟吟地喝茶吃餅乾,彷彿世間所有一切都 不值得煩惱擔心……將這樣的笑臉盡收眼底,藏馬不知為何竟輕嘆口氣,垂下眼簾 :「……真令人羨慕。」
「你說羨慕什麼啊?」
似乎並沒聽到幽助的問話,藏馬把茶壺、糖罐、餅乾推到幽助面前,站起身打 開自己的房門:「我的東西不多,你的行李就跟我放一起。你可以先睡我的床沒關 係,這陣子我會睡得很少。」
「我打地舖就行了。」 幽助將行李搬進藏馬的房間,一回頭就看到藏馬已坐在 桌前,正低頭翻閱卷宗:「藏馬?」
「我還有工作要做,繼父的公司有點小麻煩。」第一次看到藏馬戴起眼鏡,幽助 不禁眨了眨眼……鏡片後的藏馬對他歉然一笑:「恐怕不能好好招待你,你就把這 裡當做自己的家,要用什麼儘管拿,不用告訴我。」
不止是書桌上堆滿了卷宗,連地上也疊了數十堆卷宗堆,少說也有上千卷。藏 馬的工作量果然多得可怕,自己就這樣跑來找他,一定耽誤到他的工作了……一時 間,幽助起了些微的歉疚感。
少了藏馬在桌旁,點心的味道似乎也沒那麼可口,幽助草草解決完就到藏馬房 間整理自己的行李,從今天起藏馬的房間也是他的房間了,而且自己也不可能閒著 沒事幹,他必須在這個全然陌生的地方儘快展開自己的麵攤生意,這可不是一件輕 鬆簡單的事情。
被溫子掃地出門,和青梅竹馬的螢子分手,也放棄辛苦打拚下來的麵攤事業, 幽助一點都不覺得可惜,他只是遵循心中的呼喊來到這裡……在胸口中那段蘋果的 回憶從未遺忘過,那酸澀的滋味、帶笑的紅色身影、閃著光芒的綠眸……因著時間 的逝去,反而更加鮮明。
明天的一切究竟會如何?幽助當然無法知道,此時此刻的他只清清楚楚知道一 件事:他喜歡藏馬!這就夠了!
第三個蘋果的回憶
一個三角、一個圓圈、然後就是一團亂線……
啪答一聲幽助丟下筆,翻身躺在床上,一本被亂畫的記事本就攤在左手肘旁,從翻開的日期來看可知道現在已經是十一月初。
搬來藏馬這兒住有一個禮拜又四天了,藏馬仍是早出晚歸,一回來就是在卷宗堆裡打轉,極少見他有休息的時候。而自己新的擺攤地點雖然決定好了,可是漁貨來源卻成一大問題,一來不可能從價格高、新鮮度又不夠可靠的一般超市進貨,二來這裡又離漁港批發地太遠,他也不可能老遠從這裡開車去漁港載貨,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個願意供貨的人……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到哪兒去找可信任又能供貨的人呢?
「算啦~~~~乾脆讓藏馬養算了!」瞪著天花板自言自語著,幽助不自覺微嘟嘴嘆了一口氣,如果他真能這麼做就好了!偏偏自己又是個愛單打獨鬥的倔幫子,尤其自己是對藏馬一廂情願的單相思,現在又吃藏馬的住藏馬的,想想都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幽助在心中暗下決定,不管如何擺攤這件事一定要自己來,他總不能什麼事都要藏馬幫忙才成吧?
伸個懶腰從床上一躍而起,幽助一打開門就看見藏馬也從卷宗堆裡抬起頭跟他
打個照面,熟悉的笑容仍是那麼溫柔:「嗨!」
「啊……」看到藏馬站起身來,幽助忙問道:「你休息時間到了嗎?」
「嗯!差不多。」藏馬邊說邊走向廚房:「今天要喝什麼?」
「熱奶茶好了。」知道藏馬在休息時候有泡飲料的習慣,幽助也理所當然品嚐到藏馬的好手藝……大約晚上十一點到十一點半這段時間,藏馬總是為彼此泡上不同風味的飲料,也因此幽助特別期待這段時間的到來,因為這是一天中兩人難得可以好好相處的時刻。
「你擺攤的事怎樣了?」
「這個……還好啦!」知道自己一旦說出口藏馬鐵定會插上一腳,幽助連忙轉移話題,也同時是他的疑問:「你到底都在忙什麼?平常工作不可能忙成這樣吧?」
藏馬朝他擠擠眼,綠色眼眸滿是笑意:「哦!你終於注意到了啊!」
「我才沒那麼遲鈍呢……」若是以前這樣的話他早就不服氣跟藏馬頂起嘴來,可是現在幽助竟覺得臉上有絲灼熱,好像自己做錯什麼事的感覺般……不過藏馬的話很快讓幽助轉移注意力:「我在幫繼父的公司抓賊。」
「抓賊?抓什麼賊?」幽助聽得一頭霧水。
「抓這兩個傢伙。」藏馬拿兩張照片給幽助,幽助隨手接過來:「這兩個人怎麼啦?」
「這老一點的,叫佐藤俊夫,他是繼父公司的副社長,也是我繼父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兒們,一起白手打天下的夥伴。」
「喔……」幽助邊聽邊瞄著照片上那位兩鬢微白的中年男子,的確長得挺不錯的,有點田村正和那型的味道:「這傢伙還蠻帥的,他怎麼了?」
「該怎麼說呢……這些年來佐藤的確為公司很拚命,不過暗地裡小動作也不斷,在我看來很明顯他是想培植自己的勢力跟我繼父一較高下,只是我那繼父卻只看到他拚命努力的那一面,為了將來會屬於自己的東西誰不拚命呢?」藏馬的語氣裡有很明顯的嘲諷,當然這些話在公司裡是不容許恣意暢談,否則只會落得以下犯上的罪名,更何況藏馬在\"外表上\"只是個二十歲的年輕小伙子。
幽助越聽越好奇,現在只要跟藏馬扯上關係的事他通通有興趣聽:「所以……?」
「收集佐藤謀反的證據是輕而易舉,用這個拉他下台更是簡單。不過我想在這之前先打垮他花一輩子心血建立起來的人脈和勢力,這比單純搜集證據好玩太多了
不是?」
看見藏馬眼中閃爍著戲謔的光芒,常被藏馬戲弄著玩的幽助禁不住冷汗直流,那個叫佐藤的下場鐵定比他慘上幾十倍,幽助開始替他感到悲哀。
「玩這種遊戲也蠻有趣的,在我進公司的第一天我繼父的聲望就升高不少,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知道!」幽助很興奮說:「你一定是立了什麼大功對吧?」
「錯!」藏馬很悠閒啜了口花茶:「只因為我這張臉而已。」
「啊?」幽助楞了一下,過了三秒鐘後才知道他又被藏馬小小戲弄一次,他嘟起嘴來瞪著藏馬,這傢伙倒是欺負他欺負得挺開心的……
「其實處理佐藤並不難,難在我繼父可能不相信這件事,一來他是爛好人,二來一個是從小到大一起打拚的好兄弟,一個是才相處沒幾年,沒感情基礎的父子,你覺得他會相信誰?」
「我怎麼知道?」這次幽助學乖了,他才不會笨到上藏馬兩次當:「反正證據擺在你繼父眼前也不由得他不信。」
藏馬嘴角邊的笑容加深了:「所以佐藤不是問題。現在問題最大的是另一個人高橋恭介,大學時代唸化學但出社會後卻往電腦發展,目前在公司裡專門設計電腦程式。」
盯著另一張照片上那位腦滿腸肥的胖子,幽助驚嘆道:「連電腦也會有問題啊?」果然腦袋不一樣整個世界就完全不一樣了。
「我在查閱公司近幾年來的營利和淨利時覺得有點不對勁,在重新計算後發現他在會計程式裡動了手腳。」藏馬在電腦裡開了兩個視窗,隨手鍵入幾個數字:「你看最後的計算結果。」
幽助對照一下後叫了起來:「咦!小數點後的數字不一樣耶,明明你輸入的數字是一樣的,好好玩哦!」
「別說好玩,公司就被這個程式不知污掉多少錢。」藏馬看著電腦螢幕雙手叉胸道:「這個少了三毛五的程式就是他動的手腳,他料定公司沒有多餘的人力再以人工驗算,所以他就偷偷在每個計算式的小數點挖一點點小錢,然後暗地轉到他的戶頭積少成多,這樣的蠶食方法光看單一會計年度很難察覺。我現在就是要算出他到底污了公司多少錢。」
「怪不得這裡那麼多本子……」幽助翻著其實應該要稱做帳冊的東西,裡面密密麻麻的表格數字對他而言跟有字天書沒有兩樣。
「雖然一下子要整理出公司十五年來的帳目很吃力,但這種機密性的文件又不能曝光,所以得完全自己來,對我而言也是一種挑戰。」唇形美好的弧度上揚,藏馬露出了一個自信的微笑。
好帥!幽助的腦海裡只浮現出這個形容詞,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藏馬這樣的笑容,可是有這樣的感覺卻是頭一遭……幽助趕忙撇過頭,想出話題解消掉自己的不自在:「呃……我可以幫忙嗎?」
「哦?」藏馬放下交叉在胸前的手,饒富興味問:「真難得你會這麼說。」
「沒啦!只是看你那麼忙,我又閒得沒事做,能不能幫你一點?」幽助搔頭有點靦腆地說著,就算是自己自不量力,總想為自己喜歡的人做些什麼……
微笑的角度從自信轉成溫柔,如果幽助不是因為害臊而偏過頭去的話,恐怕又會引起一陣小鹿亂撞:「不會妨礙你的麵攤準備嗎?」
「反正我準備的工作都在外面,在家裡本來就沒事做了。」
「那這本帳冊就交給你,你只要按照表格上的位置把數字打進表格就可以了,這東西不求快,只求不出錯,因為一旦出錯要回頭找出錯誤會更麻煩,有問題的地方隨時可以問我。」
「只要照著一樣的位置把數字打進去就行了?沒問題,交給我!」幽助喜孜孜地磨拳擦掌,沒察覺到這是他人生中除了打架外第一次對別的東西也這麼興奮。
低頭專心打入表格的數字,每個數字幽助都再三確認後才打入電腦,打入後又再三對照有沒有打錯……一杯飄著熱氣的茶放到他的左手邊:「這是……?」
「這茶喝了能補身子,熬夜比較不會累。」淡淡地微笑後藏馬轉身繼續投入工作中,留下幽助呆瞪著那杯茶,為自己不小心漏跳一拍的心臟發愣。
深夜的客廳裡,只有斷斷續續的鍵盤聲清晰地響著。
幾聲嘟聲後,一個中年男子的粗啞聲音傳來:『喂!這裡是藤原。』
「大叔,是我幽助啦!有些事情想請問你一下……」用肩膀夾著話筒,幽助手忙腳亂找記事本和筆,為了電話另一頭的問答預作準備。
『你現在搬到那裡去啦?嗯,相熟的同業嗎?』
「對啊!大叔,這裡有沒有你認識的同業?能幫我調貨又值得信賴的人?」
經過再三煩惱後,幽助還是決定打電話跟以前曾提供他漁貨的藤原先生打聽消息,看看這附近有沒有藤原先生認識的同業,至少比自己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要好多了。
『……那個,也不是沒有認識的朋友,不過……』
難得聽到藤原大叔吞吞吐吐說話,幽助狐疑道:「怎麼了嗎?」
『其實我是有個老朋友在你那裡送漁貨,雖然只是兼職,可是那傢伙的眼光可是一流的。』
幽助高興得跳起來:「有就好了啊!快告訴我怎麼連絡他吧!」
『告訴你電話地址沒問題,但是……』
瞪著記事本上的電話地址,幽助邊咬筆邊抓頭:「……關口將由?好奇怪的名字,所以人也怪嗎?」想起藤原大叔再三叮嚀這個老傢伙脾氣暴燥又喜怒無常,是那種就算拿金子砸也請不動他去做不想做的事的人。
「這老頭好像很難纏吶!很麻煩的樣子……」儘管嘴上不停碎碎唸,幽助還是認命準備出發去拜訪這位\"傳說中\"的大師(將太的壽司上演中^^|||||)……只是好不容易找到路線搭上公車時,幽助才發現自己竟糊塗到忘了帶那本好抄地址的記事本!更糟糕的是他本來記性就差,這下連藤原大叔的電話都想不起來了!
再怎麼笨的人都知道最快的方法就是打電話回家請藏馬幫忙找記事本,可是他就是不想麻煩藏馬這件事……等到他想起可以打查號台問藤原大叔的電話時,時間已被他浪費二十分鐘,他和那個什麼醬油的老傢伙約定的時刻只剩十分鐘了……天哪天哪!幽助匆匆忙忙跟藤原大叔再要了一次地址,匆匆忙忙問路人該怎麼走,又匆匆忙忙迷了路……終於無頭蒼蠅找到頭時,早已是過了約定時間半個鐘頭後的事。
「……我就說藤原那小子介紹的都不是好東西,居然遲到三十八分又二十四秒,小伙子,你可是創紀錄了哦!」劈頭就是這麼不堪入耳的話,一個穿著和服的矮老頭瞪著目光炯炯的眼睛,就像要把幽助生吞活脫般吞下肚。
「啊……這……」幽助知道自己理虧在先,儘管這死老頭講話這麼臭屁,他也只能抓頭乾笑道:「對不起,我遲到了……」
「怎麼,以為道個歉就沒事了嗎?」老頭吊起眼來,鼻孔差點就要朝天了:「看你這幅吊兒噹啷的樣子,休想我會供貨給你。」
嗚……死老頭果然脾氣硬嘴巴又毒,真想跟他狠狠大吵一頓,只是這麼一來他麵攤開張的日子又得延後,那他何時才能自食其力?難道非得靠藏馬幫忙嗎……儘管心中千不甘萬不願,幽助還是在老頭踏上樓梯前出聲:「等……等一下!」
老頭連身子都沒轉,只歪頭:「幹嘛?」
「我知道是我不對,請你……請您考慮一下好嗎?」
「哼!」懶懶瞄幽助一眼,老頭沒做反應。
「……」幽助咬咬下唇,他彎下腰做出九十度的鞠躬:「拜託您!請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拜託!」
再怎麼樣也想把麵攤開成,再怎麼樣也不想倚靠藏馬,讓藏馬操心……頭一次有這種心情的幽助即使來不及感受到這樣的心情帶給他的轉變,但以前的他從未開口求過誰,也從未把敬語掛在嘴邊,而這回卻不假思索全部脫口而出。
「嗯……」那老頭瞇起眼來,似乎在評估幽助的舉動有幾分誠意,不過他也不可能輕而易舉就答應幽助的要求:「好!那你就跪在這裡。」
要他跪著?幽助好一會兒才會意過來自己被要求做什麼事,這可是他打從娘胎出生以來從沒碰過如此刁難的事情:「跪……要跪著啊?」
老頭語中的譏諷更濃了:「做不到?做不到就趁早打道回府,別在這兒浪費時間。」
「好!跪就跪,誰怕誰!」反正我就跟你這死老頭耗上了……帶著要讓麵攤必開成的使命感,還有被老頭激起不服輸的拗脾氣(真不知哪一邊占得比較重?^^),幽助一屁股跪在玄關地板上,準備跟這老頭做長期消耗戰。
『我倒要看看你這小子能撐多久。』在老頭轉身前幽助可以很清楚從他的眼神讀出這樣的訊息……幽助咬緊牙根瞪著他走上樓,誰輸誰贏還不知道,走著瞧!
* * *
當什麼事也不做時時間總是過得特別漫長,尤其還得維持這麼難受的姿勢時更是難捱……其實幽助根本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直到雙腳傳來些微發麻感覺時……身後的大門喀嚓一聲,居然自己開啟了!
不會是小偷吧?幽助半傾著身子回頭看,頓時眼睛瞪得比老頭的銅鈴眼還大:「藏馬?你怎麼來了?」
輕巧打開門不發一點聲音,探身溜進來的藏馬也吃了一驚:「你怎麼會跪在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幽助壓低聲音,他不想讓樓上的老頭發現:「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你先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跪著?」藏馬也壓低嗓音,但語氣的強硬不容幽助拒絕,他做勢就要扶幽助起來。
「不行不行,我不能起來,我要這老頭供漁貨給我,不然我麵攤就不能開張了!」幽助急忙解釋自己會跪在這裡的原因,他還真怕藏馬會打橫抱他起來不讓他繼續跪。
「談生意也用不著談到這樣,這不是太小題大作了?」
「因為我遲到在先,那老頭要我用跪的以證明我的誠意,也只是這樣而已……」斜眼偷瞄一下藏馬,果然藏馬的臉色有點難看,該不會生氣了吧?幽助在心中暗叫糟糕。
「……你先起來再說,我們再想辦法。」
「不要!」他就知道藏馬會這麼講,而他最不想麻煩的人就是藏馬,反正他也早跟那老頭摃上了……幽助心一橫,就算藏馬會氣死他也抵死不答應:「我就是要跪在這裡,不拿到漁貨我決不起來!」
「你……」藏馬用手扶住額頭一臉無奈,在嘆了一口氣之後只好放棄說服:「好!至少我可以在這裡陪你吧?」
「嗯!但你絕不可以插手,這是我自己的事……」話還沒說完樓上就傳來腳步聲,老頭一走下來就立刻瞪起眼來:「好小子,你居然跪到一半跑去開門讓朋友進來?我看你還是回去吧!去去去……」
「不!我……」幽助正忙著要解釋,身旁的藏馬竟然開口了:「大叔,您誤會幽助了,是我自己開門走進來,幽助他並沒有幫我開門。」在說話的同時藏馬拉開門從門後上鎖,然後表演了一手開鎖絕活,前後花不到兩秒鐘。
「哦……沒想到妳這漂亮小妞兒年紀輕輕,居然有這麼一手。」老頭半瞇眼盯著藏馬瞧,下一秒鐘居然歪著嘴角笑了起來:「真不錯真不錯……臉蛋一流,身材也不錯,腿一定又長又白……」
這個色老頭居然對藏馬說出這種話?而藏馬今天卻又穿了一件不男不女的長風衣……幽助氣得當場跳起來就要破口大罵,但就要躍起來的動作卻被一隻手抵住肩膀硬生生給壓下來:「藏……?」
「過獎了!大叔,比我漂亮的女孩多得是。」藏馬居然也不辯解,就這麼照著老頭的話接下去。
「不不不!我活了這麼把歲數,妳是我看過最漂亮的女孩,嘖嘖嘖……」老頭連連咋舌,一雙小眼色瞇瞇地在藏馬身上溜來溜去……看在幽助的眼裡簡直是火冒三丈,偏偏又不知道藏馬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而不敢輕舉妄動,這隻死狐狸又在搞什麼花樣了?
色老頭的下句話可是問到重點了:「妳是那小子的女朋友?」
「是的,我跟幽助認識也有好幾年了。」
「嘖嘖嘖……像妳這麼漂亮的女孩怎麼會喜歡上那小子?真給糟蹋了!」老頭又連連咋舌,那雙賊眼好像要把藏馬渾身上下看得精光似的;而在一旁氣得牙咬得癢癢的幽助,也一樣恨不得把關口那老頭的眼珠子挖出來似的猛瞪對方。
「是嗎?我倒不這麼認為。」應該是雙方導火線頭的藏馬仍然一派溫柔微笑,不急不徐道:「不瞞大叔您說,我以前是靠著那一手做些不正當事過活的,直到認識幽助後才改邪歸正,因為他是我第一個交上的朋友。」
耶?藏馬這番話讓幽助楞在當場,怎麼藏馬會莫名其妙冒出這些話?他到底在幹嘛?幽助真的搞糊塗了。
「哼!我可是看不出來,連守時都辦不到傢伙會好到哪裡去?」老頭看幽助的眼神還是帶著不屑和狐疑,這下子連語氣都有了酸意:「沒想到這小子讓妳這麼幫他說話吶,那這樣好了……」色瞇瞇的小眼閃過一抹光,老頭笑得很得意:「如果妳願意當我的乾女兒,我就供貨給這小子,怎樣?」
「那麼……」眼見藏馬就要接腔,幽助終於忍無可忍大叫起來:「不行不行……唉呀……」跟著就要跳起來的腳突然一陣酸麻,幽助整個人就這樣倒在地板上站不起來:「啊……好痛哦……」
藏馬連忙蹲下身幫幽助按摩腳掌以利血液循環,雖然腳掌不停傳來刺痛感,幽助還是指著老頭的鼻子狠狠地破口大罵:「色老頭你瞎眼了是不是?我這朋友他是男的!你居然說那些不三不四的下流話,現在就算你要把貨送我我都不要,跟你這種人拿貨還怕魚會臭掉咧!」
「哼哼哼……」被罵得狗血淋頭的老頭悶聲笑著,然後在下一秒鐘大笑起來:「罵得好!罵得太好了!成交,我做定你這小子的生意了!」
藏馬和幽助兩人對望一眼,幽助是滿臉的訝異,藏馬則是抿起嘴角不發一言繼續幫幽助按摩。
「我這個人雖然最愛美女,可是更愛英雄,不能保護女人的男人根本不能算真正的男人,哈哈哈……」
「喂!」這老頭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啊?幽助楞楞指著藏馬再重覆一次:「他是男的耶……」
「嗯!不會為自己利益而犧牲朋友,好小子!我欣賞你。」老頭極為滿意點頭,從口袋掏出名片來:「哪!拿去。」
幽助指藏馬的手指還呆在半空中反應不過來,是藏馬伸手接下那張名片:「謝謝。」
「喂!你真是男的?」老頭的語氣似乎有點遺憾。
「是的。」藏馬微笑道:「我叫南野秀一。」
「可惜吶~~~~~不過總算見識到比女人更美的男人了,唉唉唉……」搖著白髮蒼蒼的頭,老頭誇張打了個呵欠:「我要去睡覺了,要貨再打電話給我。」
「呿!」幽助還是有那麼一點不甘願,忍不住罵了一句:「老色鬼!」
「嗯嗯嗯。」老頭根本沒在聽,邊上樓邊揮手:「不送了啊!」
「……腳還會麻嗎?」
輕柔的嗓音讓死瞪樓梯間的幽助發覺他的腳還被藏馬握著,急忙縮回腳道:「啊,不會了……」
「走吧!回家囉。」藏馬朝他點點頭,伸手打開大門。走向深秋的晚風,夜晚沁涼的氣息變得更明顯了……紅髮隨風飄盪,在白色風衣的肩膀不停起落,看著這樣的背影幽助一時之間竟想不出要說些什麼,他無意間抬頭一望:「啊!西瓜。」
「西瓜?」藏馬回頭望他。
「沒有啦!我是說……」幽助尷尬的用手比比天空,一個半圓形的月亮正掛在天邊。
「像西瓜的月亮啊……」看到藏馬嘴邊的微笑,幽助真有想去撞牆的衝動,幹嘛莫名其妙說出沒頭沒腦的話?幽助還沒懊惱完,藏馬已脫下那件白色風衣遞給他:「穿上它。」
「不用了啦!我不冷。」比起自己,幽助反而更在意藏馬可能會著涼,雖然他知道自己擔心十之八九是多餘的。
「我知道你不冷,但這件本來就是要給你的。」藏馬的理由真充分到幽助想不穿都不行,只好乖乖把那件風衣穿上,頓時一陣暖意重重包裹著他,是藏馬殘留的體溫吧?隱隱約約還聞得到淡淡玫瑰香……
藏馬低頭看錶:「九點多了,這麼晚一般店都關門了。」
「已經九點啦!?」幽助瞪大眼:「我都不知道這麼晚了,還以為現在才七八
點……」
「你幾點去找那老頭的?」
「下午兩點……雖然我遲到了。」
「就算三點才找到他,你也跪了至少六個小時。」
一提到這個幽助才想起他一直有問題沒問藏馬:「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我沒說我去哪兒啊。」幽助突然有點緊張起來:「該不會……你有翻到我那本記事本?」
「我根本不知道你有記事本。」藏馬看起來分明就是\"想不到你也會用這東西\"的表情,害幽助只能噘嘴瞪他一眼……「我是發覺你那麼晚還沒回來,用尋找妖氣的植物找出你的所在地,S級的妖氣即使遠在國外也察覺得出來的。」
「喔……」幽助噘著嘴應了一聲,看來以後要躲這隻狐狸恐怕是很難的事了。
藏馬突然出聲喊他:「幽助。」
「啊?」
兩人已是齊肩並行,藏馬的綠眸直望著他:「為什麼這麼重要的事你沒告訴我
?」
藏馬的話直讓幽助一陣心慌……慘了!當初本來就沒打算告訴藏馬他需要漁貨,想自己獨力完成這件事,結果還是被藏馬給知道了……幽助搔頭抓耳抓了好久,也只能老實招供:「我想試試看能不能不用你幫忙自己完成它而已……」
「可是你幫我打字輸入電腦,你卻不讓我幫你擺攤的事,這不是很奇怪?」
啊啊~~~~不愧是藏馬,一言就命中他的要害……老實說幽助也根本沒想那麼多,他小小聲囁嚅道:「我……我只想自己一個人試試看而已……」
輕輕抿了一下嘴角,藏馬低垂下眼:「我想是你太在意我了。」
在意?幽助楞了一下:「怎麼……?」
「如果在以前,像這種事你一定都會找我商量不是?」藏馬的話讓幽助想起了曾經找藏馬幫忙試題做不出來被罰半蹲的荒唐事,其實自己不是一直都這樣?雖然愛單打獨鬥但一遇到解決不了的事就習慣性會找藏馬,哪像現在自己拚死拚活都要一個人蠻幹。
「你如果不想讓我幫可以直接跟我講,我不會阻止你的……不過起碼我可以告訴你地點怎麼走,這樣你就不會遲到而多跪那六個小時。」
「喔……」原來自己是因為太在意藏馬而做出蠢事,結果反而又給藏馬添麻煩,雖然幽助很不好意思,但他還是坦然道歉:「對不起是我不對……我不會這樣了!以後有事會告訴你的。」
「那就好。」藏馬笑了起來:「麵攤還有事需要解決嗎?」
「沒有了!這件事搞定後就差不多了。」這是實話,他的麵攤真的可以準備開張了,幽助抓抓頭有點郝然:「結果我沒有你幫忙還是不行啊!」
「其實我也沒幫你什麼。」
「哪有!你還跟那老頭說你我是女朋友,還說為我改邪歸正什麼的,講得好誇張。」
「除了女朋友這點,其他我可沒誇張哦!」藏馬淡淡說道。
幽助又楞住了:「啊?什麼沒誇張?」
「沒有……那老頭會答應供你漁貨不是因為我,是因為你說的那些話,所以其實你靠得還是你自己,我只是順水推舟罷了。」
「我就是不想你推啊!唉唉……」虧自己一開始還叫藏馬不要插手的,結果還是間接倚靠了藏馬的幫忙,算了!反正事情都過了。
藏馬故意拉長語調:「是誰剛剛才答應我不會這樣的?」
「糟糕……對不起,我又來了。」幽助吐吐舌頭,決定乖乖閉嘴不說話了。
「不過……我倒是第一次看見你為了打架以外的事情這麼認真,這麼拚命。」對著藏馬眼中幽綠的光芒,幽助發覺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他微張嘴,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恭喜你麵攤要開張了。」從藏馬手中接過那張名片,就好像在領獎般,從藏馬那裡得到的榮耀:「你真的很努力,讓我對你刮目相看。」
幽助的腦海中突然一片完全的空白,難以言喻的熱潮直充塞在心中,這是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藏馬這樣的讚美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幽助發覺眼眶居然濕了起來。
原來……喜歡上一個人就是這樣的感覺,當喜歡的人說了一句讚美自己的話,原來是這麼令人快樂、令人幸福……
「我們走回去,途中有一家店賣宵夜的很不錯,就當晚餐吃。」
「好!我肚子早餓扁了。」幽助大聲回應著,即使是這樣的寒夜,也有如春曉般溫暖。
* * *
等到兩人酒足飯飽回到藏馬住處時,已經過了十點半,藏馬注意到電話答錄機上的燈號在閃爍,於是按下鍵聽取留言……知道那留言不關他的事,幽助閃身進入他和藏馬的房間準備換洗衣物,想好好洗個澡放鬆一下。
「喂!媽,是我,有什麼事這麼急著找我……」
真的不是故意的,即使隔了一層門板,S級妖怪的聽覺還是可以將藏馬打電話的對談聽得一清二楚……如果是軀或黃泉那種等級的,該不會連電話另一頭聲音都聽得到吧?幽助思及此不禁笑了一下,而藏馬下一句話卻引起他全部的注意力:「相親嗎?要幫我找對象……」
相親?藏馬的母親要幫藏馬相親……藏馬要結婚了?
幽助的心思一向單純,即使陷入愛河也只想到自己單戀著藏馬,完全沒考慮到藏馬也有可能會喜歡上別人,甚至會結婚……想著藏馬會挽著另一個穿著白紗的身影步入禮堂,會攜著那個人的手過一輩子……腦海裡一浮現這些影像,一陣血氣就莫名在幽助的胸口中翻湧,衝擊著他的心臟,彷彿被撕裂般的抽痛,跟著眼睛迅速浮起一陣熱氣,模糊到連眼前是什麼都看不清,一下子熱熱的水液就沿著眼眶滑下臉頰-----天哪!他竟然哭了。
竟然哭了,竟然哭了……本來以為只有面臨生離死別才會出現的淚水竟這麼流下來了,幽助到此時才猛然醒悟,原來自己是這麼的喜歡藏馬,喜歡到連自己都會吃驚的地步……
還來不及釐清自己的思緒,門外藏馬已結束通話輕輕敲門:「要進去囉!」
連忙七手八腳抹去眼淚,幽助打開門強迫自己對藏馬笑道:「啊……嗨……」
這時候還嗨什麼啊?幽助僵僵地笑著,腦袋裡卻把自己罵上千百句白痴……看到藏馬蹙起眉頭來,幽助連忙趕快捉起那些準備好的衣物,趁藏馬還沒開口問之前趕去洗澡……才剛這麼打算,冷不妨被藏馬扶住肩膀迅速扳過身來:「咦?」
被翠綠的眼眸凝視著,感覺到修長的手指在臉頰未乾的淚痕上劃過:「……你哭過?」
該死!他不該忘記藏馬的觀察力,連打了幾天的手印都看得出來的敏銳……實在不想面對藏馬的詢問,更不想面對心中情感被察覺的難堪,幽助撇頭一把推開藏馬就衝進浴室落鎖。
在浴室裡窩了好一會兒,其實幽助根本也忘了他進來是為了要洗澡……他呆瞪著鏡中的自己,果然眼眶也是紅的。幽助突然想起他曾在第一天來找藏馬時,曾說過如果藏馬不喜歡他也要好好守著他,當他一輩子好朋友的話,而現在鏡中的自己卻是一雙發紅的雙眼,泫然欲泣的表情……
果然那時的他太天真了嗎?即使自己真能守著藏馬做到一輩子的好朋友,但蘊藏在心中深處的情感不可能把藏馬只當朋友,更可能三不五時就會這樣發作一次,
讓自己心痛一次……
「怎麼辦吶?鬼才知道……」瞪著鏡中的人自語著,幽助也明白他是絕不可能想出解答的,能怎麼辦?就這麼一直守著藏馬當他永遠的好朋友,當難過心痛的時候就找個地方躲起來好好哭一下……只躲起來哭一下不會被藏馬找到吧?眼淚也要記得擦乾淨……
原來喜歡一個人也會這麼痛苦,即使被一萬個拳頭加身都比不上的痛苦……當喜歡的人選擇的不是你,當陪在他身邊的人不是你的時候……
在深秋的涼夜中,在半圓的月光照耀下,在短短的幾個小時裡幽助嚐到了愛情帶給他飄飄欲仙的歡喜幸福,卻也嚐到了從未經歷過的痛苦心碎……
這樣的一天,幽助永遠永遠也不會忘記。
第四個蘋果的回憶
「啊~~~!我找不到紙尿褲,放哪裡?」
「在第二層抽屜裡面,沒有嗎?」
「沒看到……」
「你抱好她,不要讓她亂動。我來找。」
「嗚~~~,藏馬-----」
一個小嬰兒把藏馬和幽助弄得手忙腳亂,這是怎麼回事?
* * *
幽助的麵攤開張已經有三個月了,而一個月之前,藏馬也完成清查繼父公司帳本的任務負責電腦的高橋恭介因為所設計的程式有問題而吃上官司,副社長佐藤俊夫 在公司勢力也被藏馬削弱大半,無法再威脅到社長……藏馬在跟幽助談及這些事只淡淡一句:「有事情都解決了。」就交代過去,當然幽助更不可能知道檢調單 位接到藏馬厚厚幾十本證據檔案有多吃驚,以及公司因為人事大搬風而弄得雞飛狗跳的模樣。此時此刻,幽助為了藏馬的麵煮得比他好吃,讓他的”職業”尊嚴 大受影響,拚命在跟拉麵奮鬥。
「不用這麼急吧?有時間再慢慢來。」藏馬努力想理由要把幽助拉出廚房,再這麼試吃下去,難得的星斯假日他和幽助的午餐就真的要泡湯了。幽助壓根兒不為所動:「不行!我這職業的怎麼可以輸給你這個業餘的?」
「唉……」藏馬摸摸自己的鼻子,有點後悔剛剛為什麼要在幽助面前露一手……門鈴突然響起,這個居處其實鮮少有訪客光臨,兩人互望一眼後,藏馬起身開門。
「小閻王?」的確是很稀有的訪客,印象中除了重大事件,小閻王幾乎很少會跑來人界今天是吹什麼風了?
小閻王還是一副笑嘻嘻的老樣子:「好久不見了!」
「真的好久不見!」幽助總算肯放下鍋碗瓢盆,興沖沖跑去客廳坐好:「你怎麼會突然來?」
「我今天來,是因為有事……」
「我也這麼想。」泡上一杯濃茶送到小閻王面前,藏馬微笑道:「你一向無事不登三寶殿,而且通常不會是好事。」
「喂……」小閻王笑得有點尷尬:「以前確實是這樣沒錯,但我今天來是為了私事,而且不算壞消息。」
「說吧!」
「在人界和魔界的結界解除後,很多妖怪都跑到人界去了,有時候會發生一些突發狀況,像妖怪和人類談起戀愛來了……」
幽助插嘴道:「這不是第一次吧?以前我老爸不是追過什麼醫師?」
「人類和妖怪談戀愛的確不是新聞,不過我要說的這一對比較特殊,女方在生產時因為難產而死亡,男方居然跟著殉情,連孩子也不要了。」
「然後?跟我和幽助有關?」
* * *
「實在是因為人類不能待在靈界,而人界認識的人當中,就屬你們兩個最適合養小孩了……」
幽助急得大叫:「喂!我和藏馬都是男的耶!」
「男的女的不打緊,重要的是要給孩子一個溫暖的家,你和藏馬很適合啊!」小閻王努力擺出最甜美親切的笑容,眼睛已經笑瞇到快看不見。
「人界那麼多人家可以找,為什麼就偏偏找上我們?」幽助大聲嚷嚷道。。
「不是偏偏找上你們,而是不得不找你們。」知道微笑攻勢無效,小閻王只好改變說服方式,立刻沉下臉來擺酷:「這孩子是人妖混血兒,之所以不能交給一般人類家庭撫養,就是考慮到孩子長大後可能會擁有妖怪的力量,這個孩子交給人類家庭撫養危險性有多大,你們應該很明白。」
「……我只覺得奇怪,人妖戀這樣的事情並不是第一次發生,依據以往靈界的作法都是不聞不問,任其自生自滅。怎麼這一次你們會這麼熱心起來?」
「呃……你問到重點了。」藏馬的疑問讓小閻王神色有點小尷尬:「本來以前我們都是不管沒錯,但之前幽助的例子讓靈界高層嚇壞了,讓他們警覺不能按照以前的 慣例,所以才改變作法。雖然我自己認為高層有點大驚小怪,不過他們這麼堅持我也沒什麼話好說。況且這樣的事情也不是壞事嘛!」
沉吟一會兒,藏馬笑了起來:「說穿了,靈界想監視人妖混血兒不是?」
「不不不!\"監視\"是上面的人這麼想,我可是純粹想幫小baby找爸媽的。上面那些老傢伙要神經過敏是他家的事,我只想來拜訪你們,順便來託孤。」
如果要說服幽助,大概只要用第一個理由就可以擺平,可是一旦碰上藏馬,不想老老實實全盤托出都不行……都已經攤開來說了,這件事情應該可以搞定吧?小閻王暗暗在心中畫十字。
「……看來我們沒理由拒絕。」藏馬終於下了結論。
「是啊!就算你們拒絕,我也只能把嬰兒放在你們家門口。」小閻王雙手一攤,真要不成他也只能用這種無賴手段了。
「承蒙小閻王這麼看得起,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藏馬意味深長笑著。
* * *
一陣手忙腳亂後,好不容易哄到小baby終於睡著,兩人總算鬆了一口氣,攤坐在地板上休息。
努力翹著一張嘴,幽助小聲碎碎唸道:「……明明還有飛影和軀嘛!他們應該比我們更適合。」
「話是這麼說,但我想靈界高層那些人神經會那麼過敏,就是因為不信任妖怪,當然不可能把孩子交給妖怪撫養。但交給一樣是人妖混血兒的你,小閻王大概隱瞞這一點沒讓高層知道,只回報交給有靈力的人類撫養吧?」
「嗚~~~,有靈力的人不是還有那個真田黑呼嗎?還有她嘛!」
「她也是合適的人選,不過換我是小閻王,我會考慮她對妖怪的敵意可能太過……其實最佳人選應該是桑原和雪菜,可惜他們還沒結婚。」輕輕嘆了口氣,藏馬的語氣有些無奈。
「呿,誰叫桑原這麼不爭氣!」如果桑原就在面前,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頓……幽助邊咬牙切齒邊把骨節掰得咯咯作響。
「這孩子真漂亮,長大後一定是個美人胚子。」藏馬仔細端詳著孩子的長相,從嬰兒清秀可愛的五官中,他已經可以約略想像出她長大後的模樣。
「她是長得很可愛沒錯啦!可是藏馬,我們非得養她不可嗎?」在毫無預警下憑空多了一個小孩,幽助可說是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可以不養她啊!只要拿把刀威脅桑原趕快結婚就沒事了。」
嘟著一張嘴,幽助總算體認到也有藏馬解決不了的問題:「有說等於沒說嘛……」
藏馬突然拍下幽助的頭輕聲說道:「吶!趕快想吧!」
「想什麼?」
「孩子的名字啊!總要幫她取個名字吧?」
幽助苦惱抱著頭在地上滾來滾去:「你想啦!我想不出來~~~」
「這個……」藏馬一時之間也沒辦法這麼快拿定主意,他左顧右盼後望向窗外:「這麼晚,都黃昏了。」
「是很晚啦!」幽助還是嘟著嘴。
「叫她夕子怎樣,夕剛好和你的幽發音很接近(註:日文發音)。」
「夕子……夕子……,還不錯聽,就叫這個名字!」幽助小小興奮一下又開始嘟起嘴壓低聲音罵道:「哼,再怎麼想就是強迫中獎嘛!下次一定要找小閻王算帳!」
「我已經幫你算了。」
「咦~~~!?」急忙跳起身子,幽助瞪著笑得很人畜無害的藏馬:「你做了什麼?」
「沒什麼,只在小閻王的身上裡撒了幾粒種子,他一回到靈界種子就會發芽,現在那些草大概足以長滿整個靈界大廳的量了吧?」
「那些草是……?」
「那些草起碼得花個三天三夜才拔得乾淨,不但可以運動筋骨,那些藥草的揮發性物質還對健康有益哦!」
「幹得好啊!藏馬,太感謝你了!」想像小閻王現在的模樣,幽助捧著肚子在地上打滾,拚命努力忍住笑聲。
藏馬聳聳肩,嘴角也多了絲笑意:「禮尚往來嘛!希望那份大禮他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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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輕一點!痛死我了~~~」不止小閻王,靈界所有的人都腰酸背痛兩三個禮拜才完全痊癒。把拔下來的草拿去化驗後,發現不但完全無害,竟然還是貴得 嚇死人的高級藥草!小閻王雖然自認是在做好事,卻也是把燙手山芋丟給別人。而現在明明就是被整,你還得感謝那傢伙……這到底算善報還是惡報啊?
「小閻王大人,我們……我們需要幫那孩子報…...報人界的戶口,除了跟人界的政府交涉,還得知道那孩子取了什麼……什麼名字。」其實每個人都是腰酸背痛,唯一不同的是有人會哀嚎得很大聲,有人只能默默地呲牙咧嘴。
小閻口痛得整張臉都變形:「不要叫我問,打死我也不去他們家了……嗚哇!好痛……」
「他……他們有傳信息說那孩子叫……叫夕子,可是不知道……不知道她是姓父姓還是母姓…...」
「鬼才知道他們誰攻誰受!姓南野啦……沒有好一點的藥嗎?要痛到什麼時候啊?哎喲……」思慮一向總是比別人周密三倍的藏馬,惡作劇起來果然也是不同凡響。小閻王暗暗在心中發誓,以後誰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那隻狐狸!
於是藏幽家的新成員,正式取名為南野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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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藏馬替他出一口氣後,幽助的心情好了不少,可是過沒多久他嘴巴又嘟了起來,只是這次他的抱怨不敢讓藏馬聽到:「怎麼這麼快就有小孩了?我們連情侶都還沒當成耶……(繼續碎碎唸中)」
[ 本帖最后由 红丽 于 2008-7-15 22:19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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