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响!上低音号》五周年访谈——石原立也×黑泽朋世×鹤冈阳太
大家一起创作出的作品
——久违地参与了动画《吹响!上低音号》(以下简称《吹响》)的录音,感觉如何。
黑泽:这次因为要预防新冠,所以负责录音的工作人员十分辛苦,同时,我感觉非常开心和怀念。二位感觉如何?
鹤冈:由于这次的容量很大,所以我是抱着觉悟来面对的。配音十分顺利,感受到了“现场力”的增加。在系列开始的时候黑泽朋世还是新人,当时的她还需要大家的引导。不过在五年间她进步了很多,也有了领导力,这样我也可以放心了。虽然录音的过程非常不容易,但大家互相帮助,最终完成了工作。演技方面,大家互相合作,完成得很出色。
黑泽:您这么说我感觉很高兴。
石原:这个座谈会也是隔着亚克力板进行的,录音是不是也有什么特殊的方法?
鹤冈:这次的特殊点在于把广播剧CD高度细分化,以最少人数去录音。
石原:在这种情况下录音确实很不容易,不过我想大家已经很习惯这种紧张的日程了吧?
鹤冈:虽然这次的录音时间比较长,但我们(音响相关的工作人员)已经习惯了……不过考虑到声优在状态和环境不是很好的情况下没法展现出最好的水平,所以我们尽可能照顾到了他们。
黑泽:被照顾得很好!
鹤冈:通常来说,广播剧CD会一边录音,一边调整时长和节奏,但这次不是所有人到一起录音,所以得等把大家的声音片段合成到一起之后才能调整。
黑泽:因为工作人员的工作量比平时要多,所以会比平时更加感受到“这张CD是大家一起完成的”。
让故事味道更浓的“苦味”
——一如本系列的往常,你们也对剧本进行了商讨吧。
黑泽:剧本真的很棒。
石原:这回主线故事的剧本是花田十辉写的,优秀得想把这个做成动画。虽然动画里面也少量包含一些原作短篇集的故事,不过真的很高兴能把没放进去的短篇以广播剧CD的形式,作为动画的一部分呈现给大家。希望大家可以好好享受。
——这回广播剧CD里面有没有印象比较深刻的故事?
石原:我的话,是后藤和梨子的《木棉手帕》吧。有首歌叫《木棉手帕》,那里面描写了最终情侣还是分别了的故事。不过我倒是希望能让后藤和梨子幸福……
黑泽:拥有能让他们幸福的力量的人,在场只有石原监督了!
石原:(笑)。
鹤冈:后藤这个人该怎么说呢,声音真好呀(笑)。他的声音有根源上的吸引力,这回的录音再次让我意识到了这个角色就是得有好的声音才行。声音是很重要的组成部分。还有就是再次为久美子和丽奈的距离感所惊叹。为什么能一直再现出这个距离感……
黑泽:当然其中肯定有剧本一份功劳,不过在我看来,跟安济小姐也有关系。久美子一般都不说“No”,而是即使在考虑得失,但又只能选择“Yes”,所以被丽奈下套了就只能顺着话题说下去。久美子只是被下套了而已……全部,都得怪安济(笑)。
一同:(笑)。
鹤冈:在各种故事和场景之中,就算没有什么特别的指示,她也能再现出久美子和丽奈的这种距离感。
黑泽:能断定“因为自然而然就成这样了呀”的安济太厉害了。
——以前,安济说过“没有久美子,就没法演绎丽奈”。
黑泽:很想对比一下久美子在和不在两种情况下饰演出的丽奈。这回所有的故事之中,只有久美子和丽奈两个人的场景大概有三个,其中最开始的场景,鹤冈监督跟我们说“这里大概是高潮”。我作为声优,也想让高潮集中在一个地方,就觉得这句话是不是指的“后面就像心灵相通一般,畅快地收尾会比较好吧”?……不过安济倒是从这里开始越配情绪越强(笑)。
一同:(笑)。
黑泽:连续三个场景都以同一个情绪来演绎的话,听的人很有可能会腻,所以我很注意这里。不过安济的情绪越来越高,所以我的最终判断还是只能跟上她的情绪。
鹤冈:希望听众可以享受这样配出来的CD。
黑泽:还有,在久美子和叶月在公园的场景中,我感受到了《吹响》的特点,那就是为了能使故事的味道更加浓厚,需要在其中添加苦味。叶月说出“现在你光演奏都顾不过来,所以就不要在意了”,从心境上来说十分纯粹,但对于久美子来说,被讲“毕竟在交往”就一下子被戳到痛处了。能在不破坏吹奏部的青春物语这条线的同时,还让故事拥有美味的苦味,真是好剧本啊。
石原:那一幕的情景也是让人心中为之一颤。叶月从秋千上跳下来的描写,是我请花田老师在脚本阶段加进去的。
黑泽:为什么要让她跳呢?
石原:我想着,叶月心中是不是包含着畅快等各种各样的情绪。
在恋爱和斗争之中生存——!?
石原:饰演角色的时候,“自己”会蹦出来吗?
黑泽:不同的人是不一样的吧,我没有那么厉害,所以是会蹦出来的。我觉得《吹响》的主要声优里“自己”会蹦出来的人有不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在“动画的声音”这层意义上,不出来当然是很好的,不过饰演角色的人(声优)也有自己的人生经历,所以在饰演的情节可能会和他自己的人生同调……
石原:和自己完全不同的角色,演起来会更容易吗?
黑泽:我也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经历了这五年之后,现在我就觉得“反正饰演角色的就是我自己”。久美子可能就是这样的吧。虽然有擅长通过思考来饰演角色的人,也有不是这样的,不过因为我平时也有需要露脸的表演,所以真要说我是哪一种的话,我会说我自己和角色之间的联结是很强的。虽然对“对社团什么的十分拼命,还有跟朋友之间的友好程度等”这些可以化身为角色来表演,但吵架和恋爱的时候我自己就会完全蹦出来。
鹤冈:不是很好吗!《黑泽,在恋爱和斗争中生存》。
黑泽:(笑)。用大脑思考着说话,就会发生本来打算在饰演的时候口若悬河,结果听到完成版,却发现表现出来的比想象中要少的情况……反过来,不考虑这些东西的话,就算没有刻意去说什么,但之后再回过头看完成的东西时,有时候也会感觉说得真不错。
——这回和秀一的对话感觉如何?
黑泽:我是尽量通过感觉去饰演的。石谷春贵是那种认真专心的人,我不希望他想得太多,因此就不去思考他究竟动摇到何种程度,而是按照自己所想的去饰演。要是这样演会被认为久美子的人设出现了波动,那就再来一回就行了。
鹤冈:虽然每次都会去思考“如何才能表现出现在的秀一?”,但和丽奈一样,秀一也是没有久美子的帮助就很难到位……
黑泽:会有大家合力完成一个角色的感觉,真好。
饰演黄前久美子这个“人”
石原:要说的话,这个系列在构想的阶段比起现在,在演出上更偏动画式。随着系列不断地推进,久美子漫画式的表情和表演逐渐发生了变化,黑泽作为饰演者是如何看待的?鹤冈监督也是,不知道会不会觉得演出上发生了波动。
鹤冈:因为久美子从一开始就是“最难对付的女生”,所以我觉得她是变化最少的角色。
黑泽:是的。最开始进入这个作品,是在我舞台剧等工作结束的时候。当时刚开始认真地做动画相关的工作一两年,所以在思考“动画的演技到底该怎么做?”。试镜了叶月和绿辉之后,突然鹤冈监督跟我说“来试试久美子”。我想着必须要跟叶月和绿辉的演技有所区别,结果被他说“我不是来看你的发表会的”(笑)。
鹤冈:我说过这么过分的话!?
黑泽:在这个试镜之前有《甘城光辉游乐园》的录音,所以每周都会和鹤冈监督见面,在这层关系之上被说“感觉在被告知‘这种角色我也可以’”(笑)。所以我就抱着“那么就是让我作为‘黑泽朋世’去饰演喽”的心情去饰演的久美子。但是,第一次去录音的时候,我完全按照“黑泽朋世”来饰演,被说“太沉重了”……还有就是,第1话里有一些滑稽的动画式要素,而我自己也有相似的部分,因此这种差别令我开始思考“作为角色来说有没有破绽?情绪方面有没有问题?”。这种时候我其实没有把久美子当成“人”,而是作为“角色”在思考。但即便是我自己,只要还活着,那么有元气满满的日子,就会有精神不振的日子;有兴高采烈的日子,就会有悲伤低落的日子……而通过这种滑稽的场景,反而能够表现出作为人的深度。
鹤冈:能说出不是“角色”而是“人”,可以感受到你这五年间的成长呢。
黑泽:回头看看,或许我有些过于自我了,不过还好没有一直这么自以为是。当时的我十分害怕被说“这个角色必须是这样”,“你演的角色出现了偏差”之类的话。但是最后想法变成了类似“角色也是活的,这样不也挺好”。
鹤冈:经历了这个过程后,感觉黑泽经常在试镜里被选中呢。
石原:从那时开始,黑泽就很有趣了。试镜中鹤冈监督做出指示的时候,本来以为黑泽会回过头来,结果她突然来了一句“你说啥?”我之前从来没见过有这种反应的人(笑)。
黑泽:是不是“我听不懂你跟我在说啥”这种感觉。
石原:这回的录音里面,黑泽的部分也十分有趣。虽然我在读剧本的时候也想象了久美子的声音,但是发现黑泽可以把这个弄得更加有趣,不得不感慨“原来还有这一手啊”。
黑泽:谢谢石原监督夸我。还有就是,我觉得《吹响》就是把想让观众听到的和看到的放在前面,同时在观众还想再看的时候结束,而在广播剧CD里面,节奏可以交给声优们,所以我今天很紧张。一边浮想着久美子的滑稽的脸,一边想着要在被叶月的话被刺痛之前尽量轻松地进行录音……我想着必须要继承动画的节奏,就这样进行了配音。
被称作“讲音乐的”后……
石原:这部作品的音乐菜单我印象十分深刻。在委托作曲的时候,鹤冈监督说想要“萦绕在年轻人心中的过去,绝不会是玫瑰色的”这样的曲子…… (音乐菜单:是对系列动画整体的音乐要素浓缩并讨论后,发给作曲家进行制作的订单)
黑泽:这里不会让人想说“啥!?”吗?(笑)
鹤冈:确实如此(笑)。就像虽然年长的人会觉得“年轻人真好呀,好亮眼”,但当事人们却会认为“并没有什么吧”一样,这个菜单(乐曲)并不是客观、俯瞰的视角,而是想着要表现出萦绕在年轻人心中的东西,所以选择了这些词语。与之相对的,俯瞰视角的音乐订单也是特意去那么写的。
黑泽:做出来的音乐和想象中不一样会怎么办?
鹤冈:会继续发新的。因为有时候就算重写也很难弄出来好的东西,所以比起重写,我觉得大量的发订单会更好一些。并非按照菜单再找人重写,而是听过完成的音乐后,在与作曲家的反复交流中增进对于音乐的理解,之后从按照从中理解的出方向再给出指示。
黑泽:我觉得这和声优是相通的。
鹤冈:《吹响》这种情况,下订单会更加的困难,因为石原监督说了这部作品是“讲音乐的”。这么说了之后,就会变成“我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你要是这么轻松地说是‘讲音乐的’,我可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笑)。
一同:(笑)。
鹤冈:还有,就算不特别做出指示,声优们也会配合吹乐器的时机给出吸气的演技。
黑泽:而且声优们各自都有吸气的诀窍。
没有尽头的学习
石原:虽然对于音响监督来说可能理所应当,但鹤冈你在录音时看《发音辞典》的频次感觉比以前要多。和一起做杂谈时你说过的“留下美丽的日语”有关系吗?
鹤冈:我觉得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必须要告诉大家日语的美丽(笑)。
黑泽:说起这个,您还记得第一季时的事情吗?记得您当时说我“讲话缺乏技巧,没有感染力”。
鹤冈:比起台词,这个应该是你觉得旁白很难吧。
黑泽:我在录音后一个人留了下来,想着鹤冈监督应该会抱着几本像是发音词典、日语词典和语法书一类的书来录音室了,结果是被告诉了像是词汇分解一样的东西。名词、副词和形容词等词汇以及修饰语应该如何断句,它们与哪些地方存在关联,我把这些都记在了台本上。所以我第一季的台本是五颜六色的(笑)。比起对演技的指导,我对这个的印象更加深刻。但是,那些日子对我而言是十分宝贵的,十分感谢鹤冈监督。
鹤冈:如果想要做声音方面工作的话,这是迟早要做的必修课。
黑泽:但是,待在控制室里面是最近开始的吧?
石原:比起最近开始,应该说是相比以前频率增加了。
鹤冈:那个不是要对声优做什么,而是我自己在学习。即使过了60岁,也可以从现场注意到的东西中学习。
石原:虽然我也觉得自己做动画工作稍微有些时间了,但还有很多不懂的东西。
鹤冈:年龄增长之后,能够带领自己的前辈越来越少,所以必须要自己进行学习。
——这次的录音很安稳呢。
鹤冈:让人感慨万千啊,他提到了安稳感。
黑泽:非常感谢。在第一季的时候我去听了鹤冈监督推荐的《日语很美》广播剧CD,现在久违地想起来,又觉得该学习了。尤其在现在这个情况(新型冠状病毒的影响下),越来越难见到前辈……
鹤冈:对于还在发展路上的人来说很棘手呀。
黑泽:我也和《吹响》一起走过了五年,其中有两年是和前辈们一起过的。但对于从现在开始起步的声优来说,录音时人数很少,有时还会是单人录音……
石原:年轻人无法和前辈们交流,就这样独自来到现场录音,鹤冈监督感觉如何?
鹤冈:虽然一直都有新人加入,但如果这种情况一直持续的话,有可能会在新冠疫情前后形成一个巨大的低谷。
黑泽:现在也不能抱着词典在录音室里面对话……
鹤冈:一直以来都是像这样和声优进行交流,但现在很难做到。
——动画新作也在调整状态,逐渐地推进准备工作。
黑泽:我很期待。
石原:我的话,希望可以平稳地迎来大团圆。想要描写后辈从前辈身上继承到的精神(spirit)这类东西。总之对于这部作品来说,还需要考虑必须要做的事情,而且技术上要求很高,到可以展现给大家为止还要花费很多时间,为了做出能让大家喜爱的作品,我们现在正在开展剧本的制作。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期待。
原文:五周年纪念Disc《闪闪发光的passage》 翻译:竟然是个用户名 校对:yszk 润色:我大笑三声哈哈哈、抚璃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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