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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写了个江湖艺人题材,外加一点山精野怪奇幻色彩的故事,发来给大家看看——《蓬山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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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23 08:4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腥棚 于 2024-10-23 14:16 编辑

知道S1有不少曲艺爱好者,所以姑且给各位内行写个前言:
点进这个帖子的各位老合,各位相家,各位上排琴,辛苦辛苦。我是一空子,没人给过坎,春点这块纯靠自己念招学念招用,这玩意我自己写的时候都顶瓜,要是出鼓了泥了还望各位海涵,就当我是念招弯头疃了。

蓬山:旧时樵夫谓柴。《切口·樵夫》:“蓬山,柴也。”——《中国隐语行话大辞典》

1.

陈利春,师承九起国建国前某评书大家。建国前,作为学徒的陈利春曾经在津海市的一棵老榆树下撂地演出。在本地小有名气后,陈利春搬进了榆树旁的一家茶馆,在茶馆中表演。
建国后,陈利春加入了当地的曲艺团,参与了多部广播评书的录制。后来电视评书兴起,年事已高的陈利春又被电视台邀请去录制电视评书《三国演义》。
当这部书录制到最后一回的时候,陈利春惯例在台上拿起醒木,却再也没拍下去。
脑溢血发作,陈利春倒在了台上。
经过抢救,陈利春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却落下了偏瘫和失语的后遗症。
从此,陈利春再也没了上台说书的机会,电视台录制的三国也残了他这最后一回,是由他的徒弟代他录制完的。
调养数年后,陈利春的病情有所好转,可以拄着拐杖出门散步了,但说话仍然成问题。
就这样又过了许久,一天清晨,醒来的陈利春竟觉得身体格外地轻快,仿佛困扰他多年的病情都已如过眼云烟一般。他没有拄拐杖,仅凭双腿走出了房门。不知不觉间,陈利春竟走到了年轻时撂地演出的地方。
曾经的茶馆已经不在,此地被改建成了一处小公园,唯有那颗老榆树仍然立在原地。
陈利春倚靠着老树席地坐下,看着眼前的公园,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自己曾经的那一方桌案,看到了熙熙攘攘的听书人。
他站起身,步履轻盈地走到了公园的象棋桌前,以石桌为书案,以棋子为醒木,举起棋子,拍到了石桌上。
“上回书说到,那姜维为国身亡……”
这是他未曾说完的最后一回三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利春口齿伶俐,声如洪钟地对着空无一人的公园诉说着。
“…这一本《三国演义》书说至此是告一段落,说书的我在这里向大家深鞠一躬,感谢各位的收听!”
陈利春利落地朝着面前空荡荡的公园弯下腰。良久,只听得身后响起了一阵孤零零的掌声。
“好!!!”
陈利春像是卸下千斤重担般长出了一口气,却又仿佛浑身的气力都随着这口气被他吐了出去。顿时只觉耳鸣目眩,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弥留之际,陈利春侧眼,看向身后那叫好声的源头。
只见老榆树的位置,不见了那老树,却有一个人影站在那里。
“陈老,谢谢您,这是我这些年来听您说的最好的一回。”
听罢,陈利春缓缓阖上眼,再无了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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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0-23 08:46 | 显示全部楼层
2.

九起国建国前,江湖艺人们曾经有一个组织,叫做“长春会”,负责调解艺人间的矛盾,承办庙会等,其性质有点类似如今的曲艺团。
艺人们会推举一个德高望重的老辈为会长,统筹调度内外的事务。
津海市的会长便是本地赵家杂技班的班主,赵会海。
那是在一次庙会上,作为会长的赵会海在表演结束后,惯例走到人群中巡视。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身量不高的小男孩,正在人群中鬼鬼祟祟地游走着。
就在男孩再次将手伸向旁边游客衣兜的时候,赵会海上前一把攥住了他的手。
“下排琴,甩个蔓吧?(江湖隐语:老弟,敢问贵姓?)”
男孩看到来人是赵会海,当时一哆嗦,回道:
“哎哟,赵老,您看这…我这…”
赵会海摇摇头,说道:
“念短(别说话),跟我来。”
紧走几步,赵会海拉着男孩来到了一处僻静地。
还没等男孩开口,赵会海便说道:
“怎科子(小男孩),能耐不错啊。”
男孩央求道:
“赵老您别逗了,我就一小捋(旧时社会人称小偷为小捋,江湖人称之为老荣),能有啥能耐啊?今儿我真的就荣(偷)了那仨人,我把东西全还回去,劳您高抬贵手,您放了我,我以后再也不…”
赵会海一摆手,说道:
“哎,一般的小捋手上功夫可没你这么利落。放了你可以,但是你得帮我办一事。”
男孩仿佛看到了希望,当即应承道:
“赵老您说!哪怕您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那我倒也不敢去,但是只要别太难的我都…”
“我想让你偷一样东西。”
“…啊?”
赵会海轻拍了两下胸脯道:
“偷我这一身的能耐。”
“哎哟赵老,这哪话说的,这能耐还能偷啊?”
赵会海对着男孩点点头。
“敢问贵姓?”
“免贵,老爷子,我姓黄名三。”
“黄三啊,你可知道本地最大的杂技班子是哪家?”
“老爷子,整个津海哪有人不知道,最大的就属您这赵家班啊!”
“那这赵家班班主是谁?”
“那不就是您嘛!”
“那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等哪天我死了,你看我这赵家班有谁能当的了班主?”
“那肯定是您大徒弟,老大嘛。”
赵会海摇摇头。
“那您二徒弟?”
赵会海又摇头,然后说道:
“老大操持后台一把好手,老二听话听声锣鼓听音,可你曾见过他俩演蹬伞和缩骨?”
“那您…”
“这俩都不顶事,其他的小学徒还会有能行的?”
男孩微微欠身,问道:
“按您的意思…?”
赵会海并未回答,却反问道:
“你可知道我这赵家班是怎么来的?”
“您说。”
“年轻那会,我是一靠扇的(乞丐)出身。师父看我可怜,收我进了班子,但是却从未摆过枝(指没有进行拜师仪式,没有正式的师徒关系)。”
“后来师父故去了,班子里青黄不接,摆过枝的师兄弟们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全须全尾演完缩骨的,只有我一个外人能的演下来。”
“再后来,就是班子里没有一个人服我。师兄弟们为了当个班主争来争去,最后居然裂了穴(散伙),各过各的去了。”
“我也就只能自己撂地,从头来过。也得亏了我这一身能耐,拼了这几十年,竟把这赵家班的牌子给立起来了。”
“如今我也老了,手底下的徒弟,却跟当初我的那群师兄弟一般无二,没有一个能接我的班。”
“没有我这一身的能耐,就算是有人当了班主,他还能带着我这赵家班撑几天?”
“我是一海青(没有师承,或者师徒关系不被承认的人),对这班主的传承没什么念想,唯独不想让我这一身能耐跟我一并当了棺材瓤子。”
“你小子身手不错,要是你能把我这一身能耐学了去,他日你也立一个黄家班,也算是给我这身能耐寻了个好人家,不至于让它们断在我手里。”
“怎么样,黄三,这能耐你偷是不偷?”
黄三闻言,两眼放光地看着面前的赵会海,连声道:
“偷偷偷!赵老,这杂技可比偷鸡摸狗强多了!别说是让我开宗立派,哪怕是让我在您手底下当一辈子学徒那也比干小捋强啊,您老大恩大德,我…”
“别说这么多片汤话。既是你打算偷,那就记得每天早晨来班子西边的院墙上看我教徒。学会了算你的本事,学不会也别再来找我。”
“行嘞老爷子,那我就先告退了。”
“等会。”
“怎么了老爷子?”
“先把你偷的那九个钱包留下,我给人家失主还回去。”
“…您都瞧见了?”
“废话。”
从这天起,每天清晨,赵家班西边的院墙上,都会出现一个小小的,土黄色的身影。
有人说那是只野猫,也有人说那是只大耗子。
总之。
那不是人。
时间一晃,三年过去。
这年冬天,赵会海害了风寒,医药罔效。在床上咳了半个月,一命呜呼了。
停灵当天的夜里,有个负责看守的学徒发现赵会海的棺材前趴着一只土黄色的小兽。学徒抄起一旁的扫帚,将这小兽打出了院门。
赵会海下葬当天,出殡的人群里上演了一出六国大封相。
有个不开眼的主提了一嘴杂技班接班的事,结果一群人瞬间炸了锅。有人向着大徒弟,有人向着二徒弟,两个徒弟也是针尖对麦芒,老大说我手里有师父当年传的一柄扇子,老二说我手里有师父早年给的一方印章子。最终,赵会海在一群眼珠瞪得比牛鼻环还大的人的注视中下了葬。填完了土,烧完了纸,两徒弟当即表示,赵家班,裂穴了!
从此,津海有了两个赵家班。两家都说自己是正统,但是却从未见这两家有人演过蹬伞和缩骨。
后来有一天,大徒弟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藏在床下的扇子丢了。二徒弟晚上回家,发现自己一直揣在身上的印章子没了。
两边都说是对方偷了师父留给自己的信物,闹得两家杂技班子又打了一架,最终双双无功而返。
再后来,津海出了一个叫黄三的年轻人。
黄三在一棵老榆树下撂地演杂技,没几天,老树下就聚满了人。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黄三一般的活不演,专演那两个赵家班都演不来的蹬伞和缩骨。
没过几个月,两个赵家班双双没落了。反倒是那黄三,收了几个要饭的小孩当徒弟,声势越来越大。
渐渐地,津海开始流传一个说法。
这黄三,就仿佛是把赵会海的能耐,都给偷走了一般。
至于三十多年后,名头正盛的黄家班班主失踪,得了黄三真传的大徒弟顺理成章接下班主的位置,就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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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0-23 08:47 | 显示全部楼层
3.

黄三被一阵闹铃声吵醒。
他从出租屋的床上坐起,关了手机的闹铃,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电子万年历。
2023年12月8日。
他摸起床边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津海地方台的早间新闻节目正在播放着本地的新闻。
“一年一度的津海杂技艺术周将在今日正式开幕,本次文化周将由…”
黄三睡眼惺忪地下床,走进卫生间,开始洗漱。
就在他洗漱完毕正在擦脸的时候,门铃被按响了。
黄三用毛巾在脸上狠狠地抹了几把,走到防盗门前,打开锁,然后拧开了门把手。
门外,站着一个身穿灰色卫衣,灰发碧瞳的年轻男子。
“早上好,好久不见。”
年轻人拿着手机,对着黄三拍了一张照。
黄三的表情瞬间一僵。
“方…方老?您怎么来了?”
年轻人一脸不悦地回道:
“别方老了,说了多少回了,就喊我方枝不行吗?”
“别介啊,差着辈分呢。”
“算了,我找你的原因你自己知道。”
黄三紧张地问道:
“我…到日子了?还有多久?几天?”
方枝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就是今天,中午,还剩俩小时。”
“今天?!不是应该提前个几天来通知的吗?!”
“排在你前面的是冯肖,他人在粤港,日子跟你就差了两天,我紧赶慢赶才过来的。”
闻言,黄三缓缓将视线移向了一侧正在继续播放新闻的电视。
“就不能…通融通融?”
方枝摇了摇头道:
“你也知道,我只是负责通知,收人是道理干的事。”
“唉…”
黄三长叹一口气。
“收拾收拾吧,想想还有什么事,能帮忙的我尽量帮。”
“……”
“要不你再回屋坐会,消化消化?”
黄三摆了摆手。
“…好久不见了,我招待招待你吧。”
“你确定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
“没事,本来也是我打算去的地方,多你一个不多。”
黄三和方枝二人在挂着杂技艺术周横幅的河边快步走着。
“不用打车吗?”
方枝问道。
“不用,快到了,就几步路。”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还行吧,不像你们这些头点磕(老人),我辈分小,本来就没什么道行。你琢磨我刚化形那会儿,啥法术都不会,只能去当个小捋。如今道理追的紧,旁人的道行逐渐衰退,对我倒是也没啥影响。你呢?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我前些年开了家音像店…”
“这年头还有人听磁带啊?”
“没了呀,所以我后来又改了改,现在弄成了一个Y2K风格的小咖啡馆,偶尔有年轻人去摆弄摆弄磁带机和CD机,顺便喝点甜品拍点照啥的,凑合还能开下去。”
“也不错。”
“也就那样吧。”
……
两人一边叙旧一边走着,没多久便来到了一家剧院的门口。
“就这儿了。”
黄三指了指剧院大门,门上也挂着一条横幅:第三十七届津海杂技艺术周正式开幕。
买完票,两人进入了剧院。
落座后没过一会,表演就开始了。
双人飞车、钢丝升降、肩上芭蕾…
一系列现代杂技表演结束后,主持人走上台,开始宣读接下来的节目内容。
“接下来请欣赏古典杂技项目,蹬伞。”
伴随着音乐,几个演员手持纸伞上台,开始了表演。
“也算是赶上了…”
黄三轻叹一声,饶有兴致地看着台上的表演说道:
“你知道吗,”
“这个杂技团,是当初我带出来的黄家班跟本地的另外几个班子合并而来的。”
“蹬伞和缩骨,一直流传到了现在。”
“赵老教给我的能耐,终究还是没断了传承。”
“我有个问题。”
方枝倚靠在座位上问道:
“当初那兄弟俩的扇子和印章你给弄哪去了?”
“还记得来时路过的那条河吗?不出意外的话还在里边泡着呢。”
“那可也是赵会海传下来的。”
黄三轻笑了几声。
“赵老跟我说的清楚,这班主传下来没用,能耐才是真的。”
“而且,你可曾听说过,我这黄家班的班主,失踪前留下过什么信物?能耐到位了,这班子就黄不了。”
方枝不语,低头看了看手机的时间。
快到了。
“哎,我说方老啊…”
黄三看着正在舞台上表演的演员,向方枝问道:
“你看我像不像人?”
方枝合上双目,轻轻说道:
“像。”
等方枝再回过头,身旁的座位上已没了黄三的身影。座位上只有一只土黄色的黄鼠狼,正在啃食着一只老鼠。
“黄三,你还记得我吗?”
说罢,方枝轻轻伸手向那只黄鼠狼探去。
黄鼠狼注意到方枝的手,仿佛受了惊吓,叼着那半截老鼠跳下座位,消失在了剧场幽暗的走道里。
“问道于盲啊,黄三。”
方枝起身,向着黄鼠狼消失的方向挥了挥手,走出了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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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崔 + 2 挺有点意思。就是吃老鼠有点绷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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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0-23 08:47 | 显示全部楼层
以上就是关于陈利春和黄三的故事了。
可能有朋友已经注意到了,主角方枝的名字似乎有点眼熟,没错,就是前几年来坛里发过都市传说考据的那个方枝,那是我那段时间套的VUP皮。
方枝那个号本来是打算拿来讲一些类似现在发出来的故事的,不过很遗憾的是视频内容几乎没人看。后来才试着转型做都市传说考据,但是2022年下半年那会由于当时众所周知的原因,提前感觉到不太妙的我为了远离密集的人群,开始忙着把家往郊外人少的独栋搬。所以手头上做了一半的关于连锁诅咒信的视频工程也就搁置了,结果就是一直烂尾到现在。
最近因为某些契机,我开始重新审视当时编写的关于方枝这个角色的故事与设定,觉得还是应该继续写点什么。于是我开始重新编写故事,完善世界观和人物设定,最终就有了现在发出来的这部《蓬山谭》。
目前这部作品已经有了两万字左右的存稿,后面我会陆续发出来。
顺带提一下连锁诅咒信这个话题,其实我之前搞到了一份民国年间的文献原件,里面有关于这个话题的重要内容,大概算是某一大类连锁诅咒信在国内出现的最早记录。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也会再整理一下这些东西,看看能不能写个完整的考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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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otao + 1 好评加鹅
执锐披坚卫镇天 + 1 有意思,捧个场~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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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23 08:59 | 显示全部楼层
所以不问自己像不像神,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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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23 09:29 | 显示全部楼层
春典不宜太多,有点儿都市妖奇谈和江湖丛谈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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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0-23 10:3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亚瑟·摩根 发表于 2024-10-23 08:59
所以不问自己像不像神,意味着什么

首先需要神这个概念还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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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0-23 10:3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liupizi 发表于 2024-10-23 09:29
春典不宜太多,有点儿都市妖奇谈和江湖丛谈的感觉

主要是想写出旧时代江湖人交流的感觉,不过我会的坎也就那么几句,应该不会出现一整段对话全是调坎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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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0-23 13:1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顺便发下男主的立绘(其实就是几年前做v时的皮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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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0-23 17:17 | 显示全部楼层
唐突开始的世界观和人物设定回,笔力有限,导致这部分写的有点像日轻,见谅。

4.

这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那一天,陈利春正在茶馆里说着隋唐演义,当他说到李渊误杀单道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老榆树的旁边。
“您好,方老。”
来人向老树施了一礼。
老树的枝叶摇动了几下,数息后,老树消失了。在老树原本的位置,正站着一个灰发碧瞳,身着青年服的年轻男子。
“别叫方老,我看起来很老吗?喊我方枝就行了。”
少女摇头道:
“那多不礼貌啊,要不我喊您方先生吧。”
“…算了,也行吧,总比方老好点。”
方枝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
这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身穿一身青灰色道袍。少女的左手中,正托举着一件事物。
这事物悬浮在少女的手中,视之竟无法辨别其轮廓、大小、颜色。
只有一个又一个的概念浮现在方枝心头。
规则、标准、原理、规律、尺度…
这是维系世间万物运转的源头。
妖怪们对它有一个约定俗成的称呼:
道理。
“你就是新来的顶元?”
方枝问道。
顶元,是一群由道理选定的代理人,他们执掌道理的权柄,各自镇守一地,会在适当的时机现身,预防,干预或灭杀扰乱世间安定的妖祸。
总的来说,顶元就是负责镇压妖怪的人。
当然,在绝大多数时候,这些对妖怪的镇压都是在世人目力所及之外进行的。如非迫不得已,顶元们绝不会主动在世人面前显露自己的能为,屠妖灭祟这种近乎于肉身成圣的事迹一旦大规模扩散亦会搅得世间不得安宁。
“这道理也够缺德的,找谁不好找个小孩当顶元。”
方枝小声嘟囔着。
“我最近才上任,今天是出来拜访各位上仙的,方先生您是第一位。”
少女笑吟吟地说。
“哪有什么上仙,一群鬼魅精怪罢了。”
方枝回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津海的各位这些年一直安分守常,不为祸乡里。跟某些地方的精怪比,各位已经算得上是上仙了。”
“神仙的标准就这么低啊。”
“嗯,在我心里,津海的各位就是神仙。”
“罢了,随你吧。”
方枝轻叹一声,接着问道:
“那你是打算怎么拜访我?文拜还是武拜啊?”
“什么叫武拜啊?”
“就跟你前一任那个吴老头似的,见面先拿道理锤我一顿呗。”
“啊?我可不干这事!”
少女急忙摆手。
“感情你真就是来找我聊天来的啊?”
“嗯!”
方枝顿觉浑身一松。
“小姑娘,贵姓?”
“我叫银盐。”
“银盐啊……”
方枝走进了几步,拍了拍银盐的头。
“不是所有妖怪都跟我一样好说话。”
“顶元和妖怪,从根上就是对立的。”
“就算津海的这些妖怪们平时不招灾不惹祸,他们也未必就能跟你和和气气地聊天。特别是那潘丑和寅铮,这俩一个犟牛脾气,一个武疯子,你跟他们聊不出好来,这俩你最好还是武拜吧,打服了再聊也不迟。”
“但是真要打起来,不就没法做朋友了吗?”
银盐眨了眨眼。
“朋友?”
方枝一愣。
“是啊,我想跟津海的所有神仙们交朋友。”
“我说的话你是根本没听进去啊…”
方枝长叹一口气,然后挠了挠头,说道:
“算了,送佛送到西,你接下来要去拜访谁?”
“冯老。”
“那走吧。”
方枝转身,迈开了步子。
“我陪你去。”
“真的?!”
银盐瞪大的眼睛闪闪放光。
“真的。”
方枝点头道。
“方先生,谢谢您!”
银盐伸开双臂,大步跑向方枝,试图从背后抱住他,全然忘了左手还托着那一团道理。
结果就是那道理被甩到了方枝的后腰上,把方枝顶出去一丈多远。
“到头来还是武拜啊…”
方枝一边护疼一边叹道。
这天,在方枝的陪同下,银盐总算是没出太大岔子,顺顺利利地拜访完了津海**小小的妖怪们。
从那以后,银盐就每天都到老榆树下找方枝聊些有的没的。
令方枝颇为意外的是,银盐似乎真的跟津海的妖怪们玩到一块去了。隔三差五的就会有妖怪跟着银盐一起来找方枝聊闲天,甚至连潘丑和寅铮都来过。
时间久了,银盐也有了新爱好,跟方枝聊完天就蹲在茶馆的墙外面,耳朵贴着墙蹭茶馆的书听。
“…单雄信真讲义气啊,秦琼穷的当锏卖马,单雄信光是听说卖马的人跟秦琼一样都是济南人,就带他去家里款待。”
银盐自顾自地说着。
方枝撇了撇嘴,回道:
“后来死了,踹唐营被人绑了砍头,临死前想见秦琼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啊?”
“…罗成也挺好的,枪法厉害,人也帅气。”
“后来也死了,连人带马掉进淤泥河里,被弓箭手万箭穿心。”
“啊???”
“我说,银盐啊…”
方枝侧头看着银盐问道:
“你整天跑我这来,家里就不管你吗?”
银盐目光一怔,语气有些僵硬地说道:
“我没有家了。”
方枝嘬了嘬牙花子。
“我爹要把我卖给别人当通房丫头,我不愿意,自己偷着跑出来的…”
“……”
“那你这一天天的吃什么,住在哪?”
“顶元不需要吃饭睡觉。我白天来找你,晚上就自己去外边的林子里闲逛…”
“……”
方枝挠了挠头,牵起了银盐的手。
“跟我走。”
“去哪?”
“找冯肖去,那小子有俩糟钱,我让他给你找间房住。”
说着话,方枝牵着银盐往前走去。
“对了,我再跟你讲讲王伯当后来……”
“啊啊啊我不听我不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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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23 17:34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完第二章突然在寻思一个问题。。。

橘猫那个体量舔自己屁股都费劲真能演这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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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0-23 17:48 | 显示全部楼层
最终兵器狂战 发表于 2024-10-23 17:34
看完第二章突然在寻思一个问题。。。

橘猫那个体量舔自己屁股都费劲真能演这个么? ...

其实是个黄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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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0-23 19:33 | 显示全部楼层
继续日轻

5.

一日,银盐惯例来到老榆树下。
方枝正倚靠着老树站着。
“方先生,怎么有两个您啊?”
银盐指指老树,又指指方枝。
“我这叫身外身。不然你每天来,我每天化形,别人看见了得纳闷:这街上怎么少一景啊,那块老劈柴怎么没了?”
“大变活人呀,方先生,您这也算是彩立子(变戏法的)呢。”
“别小瞧我,我这招一般的小兽还不会呢……等会,你从哪学的这句炉灰渣子?”
“黄叔,他说话老这样,我听着听着就会了。”
“少去他那鬼混,他那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黄三那小子一天天的正事不干一点,整天研究怎么先倒插幅子(白送门票或小礼品,以此聚集看客)再馈杵(要钱),在台上嘴里十句话有九句是腥(假)的,假模假式地念招弯头疃,跟他一块你学不了好。”
“原来您也是个老江湖,不过念招弯头疃是什么意思啊?没听黄叔他们提过。”
“小孩没事少打听。”
两人聊了一会,银盐就又跑到茶馆墙边蹭书听。
方枝在不远处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银盐的背影,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方枝仍旧出现在了老树旁。
但是银盐并没有来。
直到临近中午,才有一人高马大的身影着急忙慌地跑到了方枝近前。
“方…方老…”
“潘丑,你这犟犊子,说多少次了别喊方老。”
潘丑上气不接下气地指了指远处的树林。
“方老…银盐姑娘他…”
“她怎么了?!”
“林子里…来了只黑熊…”
听到黑熊二字,方枝一个箭步朝着树林的方向冲了出去。
树林中,闪动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银盐手托一团道理,以远超人类极限的速度闪转腾挪,但是却仍快不过那只巨大的黑熊。
银盐每躲闪数步,就会被熊的巨爪拍击到一次。幸在顶元的肉身似铜浇铁铸,巨爪大力拍下,也只是在银盐的身上增添一块淤青。可是积少成多,此时银盐的身上已经没几块好肉了。
即便如此,银盐却仍旧只是躲闪,从未出手进攻。
“你到底能不能听懂我说的话呀!”
银盐对着那怪喊道。
黑熊并没有回应银盐的问话,抬手又挥出一爪。
就在熊爪距银盐只有两步的时候,一条嫩芽从银盐身前的土地中钻出,迅速疯长,霎时成了一棵足有两人环抱粗细的大树,拦在了银盐的身前。巨爪拍击到树干上,只听得咔嚓一声,那树摇晃几下,被硬生生拍断,斜倒在了地上。
“听那犟牛说来了只熊,我就猜到是你。”
方枝从树林中现出身形。
“方…枝…”
银盐模糊的视线中看到那灰发的人影,只觉得头一沉,往后倒了下去。
旋即,在银盐将要倒下的位置冒出了一丛柔软的灌木,轻轻接住了已经失去意识的银盐。
方枝看着黑熊问道:
“真邪了门了,蒋岩,你还敢回来?忘了二十年前我追着你这熊崽子从津海一路杀到旧京山沟子里的事了?”
“哟,这不是方老嘛。”
那怪扭转身形,看向方枝。
“听人说津海出了个逢妖就拜的软柿子顶元,正好,旧京的娃娃我吃腻了,就打算来津海换换口。刚才跟她打了几合,这女娃子还真不敢动我,直让我拍的气都喘不匀!怎么着,你也馋这口了?哈哈哈,好说好说,这女娃子只消再来几下就死,等我吞了她的肉,舔了她的血,就在你那本相旁挖个坑,把她的下水和骨渣子埋进去,让你也享享口福!”
方枝怒道:
“蒋岩,你今天打了她多少下,我就在你身上开多少个窟窿。”
只听那黑熊怪笑一声。
“嘿,怎么,莫非你是惦记上这顶元的身子了?你这老劈柴还想这美事?哈哈哈,你这倒是提醒我,待会这雏儿的身子便也由我受用了罢!”
方枝咯吱吱猛咬几下后槽牙,低声道:
“蒋岩,你不用再说话了,现在我就把你的瓢(头)摘了,赶明儿挂到旧京城门上!”
说罢,方枝身侧倏地飞出十余根碗口粗的树枝,直向那黑熊面门插去。
那怪左臂向前猛地一挥,扇出一道横风,吹散了飞来的树枝。
“老劈柴,还当我是二十年前的小兽呢?”
说罢,那怪猛地暴起,挥起右爪就朝的方枝扑去。
方枝故技重施。瞬间,一棵巨树就立在了那怪的面前。
那怪并未停手,而是对着那棵巨树重重地拍了下去。但是这次它的拍击并没有因为巨树的阻拦而停止,反倒是被拍断的树身随着熊爪一起向方枝的方向冲了过去。
半截树身重重地撞击在方枝的胸口,随后熊爪也拍了上来。
方枝像是被掷出的飞镖一般飞了出去,一连撞断了三棵树,直到撞倒第四棵树时才停下。
“这二十年来,我日夜精进修为。每逢年关,我都要抓几个小娃子滋补五脏庙。就连旧京的顶元也被我用计不声不响地坑杀了!顶元的血肉入腹,如今我道行大涨。就凭你一个整天只知道杵在那犯傻的老劈柴,也想杀我?!”
“老劈柴,就跟你直说了吧,这次我就是为了杀你来的!那女娃子反倒是其次,本是想着先把碍事的吃了再去找你,结果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也好,这回就把你们俩都给做了!”
倒在地上的方枝轻哼了一声:
“谁做谁还不一定呢。”
语毕,黑熊身下的土地中忽然钻出了不计其数的嫩芽,转瞬间嫩芽便化成了一棵棵枝干扭曲的榆树,包裹着黑熊不停生长,最终蟠结成了一个直径约有两丈的树球。
方枝坐起身,抬起右手,对着身前的虚空缓缓抓握。
那树球上的一根根枝干随着方枝的抓握不停向内挤压,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
“早知有今日,当初就该在旧京杀了你。”
方枝看着正在不断紧缩的树球自言自语道。
就在方枝的右手即将握成拳的时候,树球竟猛地炸裂开来,显露出黑熊的身形。
“老劈柴,杀不了我是你没能耐!”
挣脱束缚的黑熊两条后腿猛地向前一蹬,在地面上留下两个深坑。
扑将而来的黑熊的嘴以一种夸张的角度张开,朝着方枝的哽嗓咽喉咬去。
方枝向左侧闪身。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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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0-23 19:33 | 显示全部楼层
6.

银盐悠悠转醒,然后便感到阵阵剧痛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传来。
环顾四周,她发现自己正躺倒在一丛灌木上,四下里已经没有了黑熊和方枝的身影。
她站起身,朝着刚才方枝出现的方向走去。
有几棵树断在了那里。
往断树的方向走了一段路,她看到了那只黑熊。
黑熊背对着她,两只爪子横在身前,仿佛正在撕扯着什么东西。
咔嗒。
银盐往前迈出的步子踩断了一截树枝。
黑熊听见声响,缓缓转过了身。
然后银盐就看见了。
那个穿着青年服的灰发身影。
头被黑熊叼着,右肩连带着胳膊已经消失,血正在从断口处一股一股地往外迸射。脖子也细了一半,余下的另一半脖子只有皮肤和几条肉与身体相连,一节节碎裂的颈椎骨外露着。失去了颈椎的支撑,身体正在因为黑熊的转头随着惯性摆动。
“我还想着先把这他啃完再去解决你,没想到你已经醒了。”
黑熊的脑袋一甩,方枝的残躯在空中画了一个弧线,落到了地上。
“那就先把你啃了吧,这老劈柴吃着也没什么劲。”
黑熊不紧不慢地走向银盐。
银盐并没有听清黑熊说了什么,也没有考虑黑熊接下来要做什么。
目光失神的她开始向前迈步。
一步。
她张开了右手。
两步。
一团道理从她的掌心冒了出来。
三步。
那团冒出来的道理反向包裹住了她的右手。
四步。
她的右手握成了拳。
五步。
她举起拳。
然后,她向前飞了出去。
黑熊并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它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听到一声爆鸣,银盐就从它的前方消失了。
胸口有点冷。
它低下头,有一个穿着青灰色道袍的小小身影滑进了它的眼中,那身影朝着自己的胸口伸出了右臂。
它再往下看去。
看自己的胸口。
然后它就看到了曾经是自己胸口的地方。
现在的那里,有一个脸盆大小的窟窿。
黑熊直直的向后倒了下去。
银盐并没有理会倒地的黑熊,她朝着方枝的残躯飞奔而去。
“方枝!方枝!!!”
银盐伸出正在剧烈颤抖的手抱起了方枝。
仅靠皮肉支撑的脑袋倒吊在背后。
手足无措的银盐徒劳地把方枝的头扶起,然后那头又顺着她手滑了下去。
“…啊啊…方枝…啊啊啊啊啊啊啊…”
银盐扑到方枝的怀里,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与血水混在一起。
然后,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了银盐的后脑勺。
“挺好,以后就像现在这样喊我方枝吧,比方先生好听。”
银盐怔了一下,轻轻抬起头。
然后她就看到,方枝的残躯伸出了剩下的那条胳膊,正在抚摸着她的后脑勺。
那颗倒吊着的脑袋,正在口齿伶俐地说着话,看起来颇为滑稽。
“我这老东西没那么容易死,身外身,大变活人,还记得吗?”
沉默了片刻,银盐又紧紧地抱住方枝,哭得更厉害了。
“这回长记性了吧?不是所有妖怪都跟我一样,如果你只知道躲,那早晚你会变成我现在这德行。你是顶元,比我能耐大,以后再遇到坏妖怪,就跟这次一样,打丫挺的!”
方枝挥了挥剩下的那只手,在背后当啷着的脑袋大声吆喝着。
银盐趴在方枝的肩头点了点头。
“行了,回去吧。顺便扶我一把,我这身外身得回本相那边才能恢复,这一路得让你搀着了。”
……
第二天,银盐又恢复到了原先的状态。
一大早,她就来到老榆树下,跟方枝聊起了闲天。
“所以,念招弯头疃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银盐问道。
“都说了,小孩少打听。”
翌年,齐云市顶元来信,称近日有十二只豹精在城外作祟,请求各地顶元相助。
银盐没有把这事告诉方枝,收拾好行李便连夜独自赶往齐云市。
抵达齐云后,银盐一日之内伏诛豹精数只,清点后共计一十有二,竟全数归案。
众顶元皆惊,银盐风头一时无两。
银盐却不以为意,助阵结束就迅速返回了津海,然后便被方枝训斥了一顿。
话里话外皆是“为什么不找我帮忙”、“你自己去多危险”之类。
银盐也不反驳,只是时不时嬉笑一声,气得方枝一直跟在银盐身后絮叨了好久。
过了些日子,两人就又恢复到了原先的状态。
后来,银盐终于从黄三的那里问出了念招弯头疃到底是什么意思,黄三也顺理成章地被方枝胖揍了一顿。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虽然偶有波澜,但是也被顺利平息,直到银盐二十一岁生日那天。
银盐失踪了。
众妖只在银盐的家门口找到了一封信。
方枝拆开信,只看到了一句话。
给方枝:来找我。——银盐
看完信的一瞬间,银盐家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众妖向透过门房内看去,然后齐齐瞪大了眼睛。
房间内,目力所及之处,尽皆密密麻麻地塞满了道理。
不顾众妖的劝阻,方枝迈步走了进去。
……
等方枝再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正在一片黑暗之中。
周围伸手不见五指。
数息之后,黑暗中闪起了一道道虚影。
方枝朝那些虚影看去。
但则见——
繁华的城市中,钢铁拼接而成的巨兽建起了一座座通天的高塔。
年老的陈利春正站在一个灯光照如白昼的舞台上说着三国演义。
高速前行的密闭空间中,每个人都在摆弄着手中的一块发光石板。
窗明几净的客厅中,一个孩子正坐在椅子上看着墙壁上凭空出现的山川和人影。
一阵刺眼的光芒闪过,沙漠远处的地面卷起狂风,在震耳欲聋的炸裂声中,远处升腾起了一朵蘑菇一样的云。
巨大的铁柱底端喷出熊熊烈火,推动着铁柱飞上高空。
穿着一身厚重的白衣,头戴圆形头盔的人从一个铁皮屋子中走出,踩在了灰白色的土地上。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麦田里运作的联合收割机,他看到了工厂里的自动化流水线,看到了硬盘摄像头窝沟封闭烧录卡电影城USB-HUB髓内钉希望工程蓝牙音箱LED台灯拟像学参考辣椒喷雾桶装水三转一响三十二条腿氮化镓充电器香水小样泰瑟枪瓣膜成形术小吃一条街副厂电池空调景品全耳廓再造遥控器游戏手柄防蓝光镜片UMD光盘M43画幅CMOS机械键盘碳纤维登山杖戒毒所编码器陶瓷轴承钛合金帐篷钉磁悬浮列车扭蛋机炼钢厂无痛胃镜筒子楼战术手电数控机床充电露营灯超市示指拇化手机电动汽车化工厂无人机人工全膝关节置换摩托车纺织厂耳机电脑核电站印刷厂大型客机落地窗防潮箱公立医院车库电动门人工晶体植入术
他懂了,他什么都懂了,不他不懂他不懂他只是一棵生长在二十世纪前半期的榆树他不懂他不懂他什么都不懂他什么都不懂他什么都不懂他什么都不懂他什么都不懂他什么都不懂他什么都不懂他什么都不懂他什么都不懂他什么都不懂他什么都不懂他什么都不懂他什么都不懂他什么都不懂他什么都不懂他什么都不懂他什么都不懂他什么都不懂他什么都不懂
时间被永无止境地拉长。
间被永无止境地拉长。
被永无止境地拉长。
永无止境地拉长。
无止境地拉长。
止境地拉长。
境地拉长。
地拉长。
拉长。
长。

……
直到一切都消失。
眼前只剩下一缕阳光。
冷。
刺骨的冷。
他想寻一个温暖的地方。
想去寻那阳光。
为什么?
因为榆树是被子植物门木兰纲荨麻目榆科榆属的植物,光合作用是植物利用太阳能合成有机物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植物能够将阳光的能量转化为化学能储存在所合成的有机物比如葡萄糖这种化学能可以被植物本身在需要的时候通过呼吸作用释放出来支持其所有生命活动
他开始向着那缕阳光奔跑。
拼尽全力地跑。
身上的衣物正在褪去。
皮肤硬化,显露出粗糙的树皮。
双腿僵直,生长出盘根错节的树根。
向前伸出的手指逐渐延长,化为一根根正在抽芽的枝条。
眼睛化为榆树受伤后形成的树瘤。
树根深入地底,它无法跑动了。
但是它还是在向前。
它把枝条向着那缕阳光的方向伸长
伸长
伸长
伸长
伸长
伸长
伸长
伸长
伸长
伸长
伸长
伸长
伸长
它的脑已不在,只余下植物的本能
继续伸长
“方枝!”
一个身穿青灰色道袍的身影拦在了前方,抬起右手,向着那阳光的方向抹了一把。
阳光消失了。
生根抽芽的老榆树又变回了方枝的模样。
当那身影将手放下的时候,她的轮廓模糊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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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0-23 19:33 | 显示全部楼层
7.

方枝猛地一哆嗦,脑中飞快闪现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紧走几步,来到身形正在渐渐变透明的银盐身前,伸出双手抓住了银盐的肩膀。
“出什么事了?你的身体怎么了?!”
银盐不语,微微一笑,抬起右手,用食指轻点了一下方枝的额头。
瞬间,无数的念头在方枝的心头涌现。
……
起初,是一片虚无,时间和空间都不存在。
然后,是一声巨响,虚无中炸开了一个空洞。
在这个极速扩张的空洞里,出现了一方世界。
在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后,这个世界的一片水域中诞生了一个小小的活物。
活物一分为二,二分为四,逐渐遍布了这片水域。
在活物分裂的过程中,新生的活物们形态不断变化。他们有些变得更小,有些变得更大。
再后来,有一些活物聚集成了一个整体,成为了一个更为复杂的活物。
这种更为复杂的活物又不断繁衍分化,最终,它们中的一部分离开水域,登上了陆地。
这些活物在漫长的岁月中不断变化出各种形态,这一方世界也随着它们的出现愈发热闹了起来。
后来,在活物中出现了一个新的族群。
他们用双脚行走,他们敲击石头制作砍伐树木的锐器,他们投出磨尖的木棍去狩猎其他活物,他们用点起篝火驱散黑暗。
最终,他们发明了语言和文字。
他们把自己称之为人。
他们给世间万物命名,分类。
他们给这个世界划定了尺度。
在这个瞬间,道理诞生了。
道理是万事万物的规则,但却又不是一成不变的。
当人畏惧蛇的毒牙,崇拜蛇图腾的时候,道理就让蛇成为了不灭的存在。
但是当人狩猎蛇,创造出捕蛇人的神话的时候,道理又将蛇变回了普通的生物。
后来,人认为万物有灵,于是,妖怪就出现了。
但是,妖怪的存在威胁到了人这个物种的存续,于是道理就挑选出了一批人,给了这些人一部分道理的权柄。
这些人自称顶元,他们驻守在世界各地,镇压着当地的妖怪。
就这样,人在世界上繁衍壮大,一代又一代人不断地去探索着这个世界,拓宽认知的边界。
道理也随着人对世界认知的改变不断更新着。
现在,道理即将迎来再一次的更新。
科学逐渐昌明,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世界是唯物的,世间发生的一切都有着并非怪力乱神的解释。
因此,妖怪的概念即将从道理之中被剔除。
但是妖怪这个概念已经在世间存在了太久,与世间万物有着千丝万缕的因果牵连,道理也无法在一瞬之间将其湮灭。
于是,道理中出现了一个名单,上面记录着世间的所有妖怪。等到道理彻底更新之后,道理便会循着名单挨个找到每一个妖怪,将他们变回生物本源的形态。
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会在未来的百余年内逐渐完成。当这一切结束的时候,世间将再也不会有妖怪的存在。
……
方枝缓缓回过神来。
银盐的身影又透明了几分。
“你来的时候,已经看到过未来的世界了。”
方枝回想起了刚进入房间时看到的那些他无法理解的虚影。
“你觉得那个世界怎么样?”
银盐问道。
“我看不太明白,但是似乎是挺好的。”
方枝回答。
“是啊,人们的生活会远好于现在。每个小孩都能读书认字,不会再有忍饥挨饿的穷苦人,社会也不再会允许我爹那种控海草(鸦/片成瘾)的人糟践自己的孩子,但是,”
“那个世界没有你的位置。”
“道理要抹消你的神识,让你变回一棵榆树。”
银盐用几近透明的手轻抚着方枝的脸颊,轻声说道: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在你踏进房门的那一刻,道理就找上了你。”
“它变成了一束阳光,引诱你本源中的欲望,收走了你的道行,让你变回了榆树。”
“但是在这之前,我已经将自己与道理勾连在了一起。我藏在道理中,偷偷留下了你的神识,你的化形术和你的身外身,然后又把你变了回来。”
“在道理的名单上,方枝的名字已经被划掉,树妖方枝已经归案了。”
“但是你还在这里,现在的你,是一个跟树妖方枝毫无关系的存在。”
“现在,那个世界有了你的位置。”
“你跟道理粘上因果了?!”
方枝紧紧地抓住了银盐的双肩。
“你知道你这样做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哦,我会变成道理的一部分,这世上将在也不存在银盐这个人。”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因为我想让你活下去。”
银盐伸手搂住方枝。
“只要你能活下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银盐轻轻拍了拍方枝的后背。
“没事的,今后妖怪们的法力会逐渐衰退,无法再为祸世间。其他地方的顶元们也会变回普通人,津海没了我也没问题。”
“不行,我不能让你就这么消失。一定有办法能救你,一定有的,我要去跟道理谈谈…”
方枝挣脱开银盐的怀抱,急切地说道。
“没有办法,一切都结束了,方枝。”
银盐用右手食指轻点住了方枝的嘴唇。
“今天的事,我和另外五个有同样想法的顶元已经前前后后计划了一年多。从你踏进房门的那一刻起,一切就都已经注定了。”
方枝怔怔的看着面前已经稀薄如纱的银盐。
“另外,我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是我的记忆。”
“因为与道理的勾连,我知道了我所认识的那些妖怪们将来被道理找上门的时间和地点。”
“如果你愿意的话,麻烦你在时间到来之前去探望一下他们,就当是代我向他们道别。”
“我的时间快到了。”
银盐抽回了自己的手。
“方枝。”
“替我去看看那个世界吧。”
“……”
在彻底消失前,银盐似乎又说了些什么,但是已经没有声音能传达过来了。
随后,一股记忆流入了方枝的脑海。
……
从睡梦中睁开眼。
方枝拿起枕头一侧的手机。
点亮的屏幕上显示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半。
方枝放下手机,翻了个身,闭上眼,进入了另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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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0-23 19:34 | 显示全部楼层
8.番外篇 【顶元少女☆银盐·梦境中的心动记忆大冒险】

儿时的银盐,并不知道什么是幸福。
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娘就离世了。她爹是个控海草(鸦/片成瘾)的病秧子,自从娘走后,缺衣少食的银盐就被爹当做使唤丫头一样呼来喝去。
“也许我的人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吧。”儿时的银盐总是这样想。
直到那一天,实在没钱了的爹为了买几块海草(鸦/片),把银盐卖给了别人当通房丫头。
虽然只有十四岁,但是此时的银盐已经知道通房丫头意味着什么了。
在被买主带走前的当天夜里,银盐反复的问自己:
“我的人生真的就该是这样的吗?”
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自己的银盐决定:这次不听爹的话了。
她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偷偷从窗户翻了出去,跑向了野外的小树林。
在树林里,银盐遇到了“它”。
虽然银盐并不知道“它”是什么,但是却很清楚地理解了“它”的意思。
“它”在问银盐,想不想改变自己的人生。
银盐点了点头。
回过神来的银盐发现自己的衣着变了,原先满是补丁的旧衣服变成了一身青色的道袍,脑子里还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
她知道了“它”是万物的法度;知道了世界运行的规律;知道了这天下原来真的有妖怪在作祟;知道了自己现在是一名镇压妖怪的顶元;知道了怎么跟妖怪战斗;知道了自己今后要镇守的城市叫津海;知道了津海都有哪些妖怪。
但是,她却隐隐地感觉到津海的妖怪都不是坏妖怪。
“既然大家都不坏,那为什么要打来打去的呢?我就不能跟他们交朋友吗?”
带着这点小心思,银盐动身前往津海。
在出发前,有点好奇的银盐再度探查了一遍自己脑海中新增的那些知识。
然后她知道了,原来这世间还有一种自己从未拥有过的东西。
它叫做幸福。
……
我认识了方枝!
方枝人挺好的!虽然被我打了,但是却还是跟我一起去拜访了其他妖怪!
冯肖是个大财主,挺好说话的!
潘丑是个大高个,一直喊方枝叫方老,方枝就一直反驳他,好玩,我以后也这么来。
寅铮一直凶巴巴的,说话的时候还总是时不时地撇方枝一眼,他俩关系好像不太好。
寅铮是不是打不过方枝啊?
黄三在跟方枝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可恶!
还有韦不归、林泽云、邹严、鲍清如…
果然大家都不是坏人!
……
管方枝叫方老,叫一声他驳一句,太好玩了!
…结果被他用手刀敲了额头。
以后还是喊他方先生吧,他好像真生气了…
……
茶馆的墙边能听见里面的说书声!
里面那个叫陈利春的好像是在说隋唐,虽然前面的部分错过了,但是就这么听他往后讲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
顶元不需要睡觉,所以没住处也没太所谓。
在树林里数数星星,散散步,偶尔摸索一下道理,看看那些密密麻麻的规则,也挺有意思的。
就是虫子多了点…希望以后能习惯吧。
……
方枝听说我没有住处以后找冯肖给我安排了一间房子。
我又有家了。
现在的我,应该是幸福的吧?
……
去找方枝的路上感觉到树林里有动静。
似乎有只熊藏在里面。
去看看吧,说不定能交个朋友呢。
……
这家伙刚见面就打过来了!
它不是津海本地的妖怪,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打过来也不是很疼,等他待会打累了问问它到底是想干什么吧。
……
怎么打个没完了…它就不累吗…
它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
身上…到处都好疼…
方枝…?
……
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
……
我害方枝受伤了…
方枝说得对,要是早把它打跑了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
齐云的顶元发来了求助信。
…要告诉方枝吗?
…要是害得他又变成之前那样怎么办…
还是自己去吧。
早点解决,早点回来。
……
惹方枝生气了。
他在关心我。
嘻嘻。
……
又有求助信来了,好像之前在齐云搞的有点过火,大家都记住我了。
不想让方枝再生气了。
今晚用法术过去,看看能不能在天亮前赶回来吧。
……
赶回来了!
方枝没发现!
我现在有秘密了!
等将来长大了再告诉他,吓他一跳!
……
怎么又有求助信…
……
还是求助信…
……
求助信…
……
怎么这次来的信是让我去开会?
先去跟方枝商量一下吧。
……
原来是选举总顶元。
开会好麻烦啊…
……
推举我当统管整个省的总顶元?
可是我想回津海…
我想方枝了…
……
好累…
……
我回来了!
跟他们吵了一架。
这总顶元谁爱干谁干,我就想待在津海,每天都去找方枝聊天。
……
原来念招弯头疃是…
方枝把黄叔打了一顿,哈哈。
……
好久没有求助信发来了,是不是他们生我气了?
算了,管他呢。
……
我学会写字了!
方枝教我的!
今天他在家里看着我用笔在纸上写下了“银盐”两个字。
我自己偷着练了练,“方枝”我也会写了。
嘿嘿。
……
我确信现在的我是幸福的。
希望将来每一天都是这样。
……
……
……
……
……
……
……
……
……
……
……
……
……
……
……
……
道理有异动。
我得找别的顶元核实一下。
……
怎么办?
……
我看到了那个世界,看起来一切都很美好。
……
可是…
……
我想让方枝活下去。
……
……
……
……
……
……
……
……
一切都安排好了。
……
希望方枝能在那个世界幸福地活着。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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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0-23 19:35 | 显示全部楼层
介绍世界观的日轻部分结束,下一篇回归江湖艺人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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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25 01:2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内啥 不当着外人 真的有必要调侃儿么

—— 来自 鹅球 v3.2.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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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0-25 18:44 | 显示全部楼层
9.

那是在蒋岩死去的同年晚些时候,一日清晨,方枝正惯例倚靠着老树站着。
只见银盐从远处一路小跑来到近前。
“哟,今儿你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来见我。”
银盐指了指来时的方向,说道:
“方枝,六指刘那儿来了个外人,黄叔也在,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去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说着话,二人向着银盐来时的方向走去。
六指刘原名刘顺,年近六旬,是津海小有名气的“彩立子(变戏法的)”。
时逢庙会,六指刘在市场的一角搭棚,每日带着一干学徒表演戏法。
等方枝银盐二人赶到时,两个小学徒已经表演结束,六指刘本人与大徒弟一老一少两人登台。
方枝四下一看,发现黄三正站在人群中间,便带着银盐来到了黄三身侧。
“你也在啊。”
方枝像黄三打了个招呼。
“哟,方老,您也来瞧热闹啊?”
“都说了别喊方老。”
方枝咳了一声,压低嗓音问道:
“那人在哪?”
黄三指了指不远处一个身穿大褂的男子。
方枝瞧了那人一眼,并未回话,转回头又向台上看去。
只见六指刘跟大徒弟已经开始了说起了演出前的铺垫话儿。
“这场换我们师徒俩给您表演。”
六指刘对着台下说。
“没错。”
捧哏的大徒弟接道。
“刚才那两个学徒演的叫空碗取水,一个小戏法,也不知各位看得过没过瘾。”
“这还叫小戏法?”
“对喽,跟我祖师爷的能耐比这都算不得什么。”
“听这么说您祖师爷能耐大了,不知是哪位大仙?”
“我那祖师爷名驰宇宙,晃动乾坤。真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哦,您给说道说道。”
六指刘正了正身形,深吸一口气说道:
“想当初,在那东胜神洲,有一块灵石受了日精月华,化作一只石猴。这猴寻仙访道拜师菩提老祖,受业于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他学艺八年,习得七十二般变化,一个跟斗十万八千里。后来出师归山,在花果山水帘洞自号美猴王。他闯龙宫,夺神针,下地府,打判官,将生死册画了个一塌糊涂。后受玉帝两度诏安,上得天庭,偷仙果,盗金丹,大闹蟠桃宴。那玉帝令天兵天将,将猴子擒拿。那猴施展手段,甩开一万三千五百斤的神铁,是力战群仙。斗哪吒,战杨戬,直杀得五方揭谛,六丁六甲,二十八星宿丢盔卸甲,是不敢靠前。多亏如来佛祖赶到,将那猴镇压五行山下足有五百年。后来又有三藏法师将猴救出,从此保护唐僧西天去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加封斗战胜佛。后又下得凡间,将百般法术传于我的师父。要问此猴名和姓,大圣姓孙名悟空,猴王的美名四海通!”
一段贯口说完,台下传来一阵叫好。
“您的师爷是孙悟空?”
大徒弟不可置信地问。
“正是。”
六指刘朗声道。
“得,合着我成孙末子了。”
台下一阵哄笑。
待台下笑声结束,大徒弟向六指刘问道:
“那您今儿要变个什么?”
六指刘回道:
“想当初祖师爷怹老人家在天庭看管蟠桃园,曾经遗留了一盘儿仙桃,今天我就把那王母娘娘的仙桃给大家变来瞧瞧。”
说罢,六指刘拿起桌上的方布,搭于右手。然后抬起右手,往空中一抓。
只见那方布在六指刘手中缓缓撑起,似是盖着一物。
六指刘将方布托在身前,左手捏起方布的一角。
“各位上眼!”
六指刘将方布揭去,只见他的右手俨然端着一盘寿桃。
台下响起猛烈地掌声。
不远处那身穿大褂的男子鼻中发出一声嗤笑,转身走出了棚子。
不多时,棚外便响起了一阵吵闹声,引得台下的看客纷纷出棚观望。
正在台上表演的六指刘心中疑惑,这时有一小学徒从棚外进来,急匆匆上台跑到六指刘身侧耳语一番。
听罢,六指刘对着已经不剩几个人的台下深施一礼,下台走出了棚子。
出得棚来,六指刘只见棚外的棚布边处围满了人。人群的中间,有个身穿大褂的男子支了一张桌子,正在表演戏法。
只见那人用右手袖子遮住左手,然后喊了一声“变”,随后袖口一掀,左手中便托出了一颗桃子。
围观的众人齐齐叫好,时不时有人将赏钱掷到桌上。
六指刘面色微变,拨开人群走到那人近前,伸手抱拳道:
“辛苦!”
那人见来人是六指刘,嘻笑一声,回道:
“不辛苦!”
六指刘愣了一下。
原来这江湖艺人,见面问好便是道一声“辛苦”,被问好的人回话,也必是回一句“辛苦”。眼前这人一句“不辛苦”把六指刘说得直犯迷糊。
“这是个空子(外行)?但是看他手上的功夫也不像啊。”
心中这么想着,六指刘又发问道:
“相家(江湖艺人互相的尊称),甩个蔓吧(请问贵姓)?”
“没蔓!”
“这没蔓又当怎讲啊?!”六指刘心说。
“朋友学徒的时候可曾听过‘相挨相,隔一丈(两个艺人表演,需要互相隔开一丈以上的距离)’?”
“不曾听过。”
六指刘心中火起,右手一翻,变出一块方布,往那桌上一甩,盖住了看客们抛来的赏钱。
“你这是要干嘛?”
穿大褂的男子皱眉问道。
六指刘冷笑一声道:
“干嘛?携你(打断别人的演出,将对方表演用的道具与看客给的赏钱拿走)!”
说罢,六指刘攥起那方布,将方布中包裹的赏钱拿在了手中。
“嘿,你这老头干嘛呢?!”
大褂男子抬手刚要发作,忽然从人群中闪出一人,正是黄三。
黄三几步跑到两人近前,一把抓住了大褂男子的手。
“辛苦,刘老。”
将那人的手按下后,黄三向六指刘打了声招呼。
“辛苦,黄班主。”
六指刘回道。
“怎么了这是?”
黄三问。
“这空子不懂规矩,我正教训他呢。”
六指刘没好气地说。
“什么叫不懂规矩,凭什么这桃你能变我就不能变了?!”
大褂男子怒喝道。
“朋友,敢为尊姓大名?”
黄三向大褂男子问道。
“我叫孙何明!”
大褂男子大声嚷嚷着。
“我叫黄三,是本地杂技班子的班主。孙老弟,你跟这位刘老应该是有误会,这么多人瞧着呢,你看咱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黄三向孙何明提议。
“怎么着,要把我骗去没人的地再教训我呀?!我不上你们这当!告诉你俩,今天我反倒是要教训教训你们!”
孙何明挣开黄三的手,向着围观的人群挥手大喊:
“大家伙听好了!今儿我要跟这老头赌斗,跟他比戏法!倒要看看到底是他能耐大还是我能耐大!麻烦大家伙给我做一个见证!要是他赢了,我就把这一桌子赏钱都给他,就此离开津海!要是我赢了,我要让这老头和这个和稀泥的黄三给我赔礼道歉!”
“这里边怎么还有我的事啊?!”黄三心中暗叹。
不多时,赶庙会的人群中便传开了一个消息:
“有个叫孙何明的要跟六指刘斗法!”
不到一刻钟后,六指刘搭的棚子就里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人。
被架得下不来台的六指刘只好跟孙何明约定:两人轮番表演三场戏法,以看客们给的赏钱多少定输赢。
第一轮,六指刘摆出八枚铜钱,左手握四枚右手握四枚,再摊开手,左手中的铜钱变成了三枚,右手则成了五枚,此为八仙过海。
孙何明则是一挥右手,喊了一声“变”,便有数片花瓣凭空飘下,落在了台上。
“这个姓孙的使得这种活你见过没有?”
在后台,一个六指刘的学徒问旁边的另一个学徒。
“没见过,这是色(读音:shai)唐立子(变洋戏法的)?”
“我看不像。”
第二轮,六指刘拿一块毯子,往身前的空地上一挡,再掀开毯子,空地上便多了一个插满旗帜的花瓶,此为平升三级(瓶升三戟)。
孙何明上台后猛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子往外一吹,竟从口中吹出了一股黄烟。
两轮比试下来,双方所得的赏钱相差无几。
到了第三轮,六指刘一脸严肃拿着一个小布包地走上台,对着台下看热闹的人群说:
“各位乡亲父老,学徒的我有一招平日里不怎么演的绝活,叫做破镜重圆。今天既然要跟这位孙先生决胜负,我就演一回给各位瞧瞧。”
说罢,他打开布包,从中取出了一个瓷盘,举起来对着台下展示。
展示结束后,他向前高高举起那瓷盘,然后松开了手。
瓷盘落地,摔裂成了数片。
六指刘俯身拿起一片瓷片,用断口在布包上划了两下,布包上便被割出了两道口子。
“各位瞧好,这可是真瓷器。”
六指刘又俯身,捡起另一块瓷片,将手中的两块瓷片一拼,这两块瓷片竟就接合在了一起。
六指刘用指甲敲击了几下,拼好的瓷片发出“当当”的响声。
随后,六指刘又数次俯身,将地上的瓷片与手中的瓷片拼接。如此数次后,六指刘的手中的瓷片竟又变成了一个完整的瓷盘。
六指刘将瓷盘交给台下的观众,让众人挨个传看。
一轮下来后,台下的众人皆惊。
最后,六指刘将瓷盘交到了孙何明的手里。
“孙先生,您给瞧瞧。”
孙何明捧着瓷盘,手指抚过光滑的釉面,一时竟哑口无言。
台下响起空前的叫好声。
这一轮观众们给六指刘的赏钱,是前两轮两人总和的数倍。
孙何明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上台。
半晌,孙何明开口道:
“各位,我倒是也有一个平日里不怎么变的把戏。”
“今天事到这了,我就变一回本相给大家伙看看!”
说罢,孙何明浑身猛地发力。
然后,他就感到左脚脚踝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脚,只见一条细小的树根凭空出现,缠在了他的脚踝上。
下一瞬,孙何明只觉全身的力气都在被那树根吸摄,顿时泄了劲。
他沉默了几秒,对着台下深鞠一躬,然后说道:
“各位,是我没能耐!我认输!”
在众人的倒彩声中,孙何明悻悻地走下了台。
“刘先生,没想到您这里有高人,今天是我错了!”
“我不该跟您挑事,今天我就离开津海,求您饶我这一回!”
说罢,孙何明就走出了棚子。
六指刘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孙何明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学徒们,问道:
“你们怎么他了?”
“什么也没干啊,这人到底怎么了?”
学徒们也一脸疑惑。
……
孙何明在林中飞奔着,仿佛身后有豺狼随时会扑将上来一般。
“真是倒了血霉了,逛个庙会都能惹上这种事。”
孙何明心中暗叹。
“上仙,请留步。”
孙何明身后传来少女的喊声。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但见有一高一矮两人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高个的是个灰发碧瞳,身穿青年服的男青年。
矮个的是个身穿青灰色道袍的少女,怀中抱着一只黄鼠狼。
黄三看看男青年,又看看少女,哆哆嗦嗦地问道:
“敢…敢问二位是?”
银盐回答道:
“我叫银盐,他是方枝,别人一般都管他叫…”
“咳咳,你叫我方先生就行。”
方枝上前一步,打断银盐的介绍。
“嘿,还有我呢!我是黄三!”
银盐怀中的黄鼠狼口出人言。
孙何明思忖道:
“黄三…黄…啊!你是刚才那个和稀泥的!原来你是一黄皮子!”
“什么和稀泥,我那是给你找台阶下!你这人不识好歹,非得把我跟刘老头栓一块钻钢(辱骂)!”
“行了行了你俩先停停。”
方枝冲着黄三的方向摆摆手,然后对孙何明说道:
“刚才庙会上,要不是我拦着你,你是不是就要现本相了啊?你一个妖怪跟人斗法斗不过就已经够丢脸了,还想出这大洋相?”
“啊?刚才拴我腿的那位是您?!”
孙何明大骇。
“要不还能是谁。”
方枝回道。
“怎么说我这身边也还跟着个看热闹的顶元呢,我可不得拦你一手”
“啊???!!!”
听到顶元二字,孙何明霎时脸色惨白。
方枝伸手指了一下身旁的银盐。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镇守津海的顶元,银盐姑娘。”
银盐向孙何明施了一礼。
“你别怕,来找你也不是要杀要剐的,就是跟你说道说道,以后别动这种当着人面现本相的心思。今天你是运气好碰见我,要是真让你在那棚子里现了原形,你小子可就是真活到头了,到时候她能锤死你。不跟你开玩笑,我们银盐姑娘功夫可不得了,旧京那个蒋岩就是让她给锤死的。”
闻言,银盐挺了挺胸,努力撑起一副严肃的表情。
孙何明当即向着银盐鞠了一躬,然后小声向方枝回道:
“方…方老您教训的是。”
“怎么你也方老上了。”
方枝气得一拍脑门。
“总之,你就切记,行走江湖,在哪都别动那个使法术害人的心思。各地都有顶元瞧着呢,想活长久点就老老实实的。”
孙何明点头如鸡啄碎米。
“行了,也没什么别的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方枝转过身,拍了拍仍然在努力装横的银盐的肩膀。
“方老…我还有个问题…”
孙何明问道:
“六指刘他…也是妖怪?”
“不是,他就是一老头。”
方枝回答道。
孙何明不解地问:
“那他那个破镜重圆…到底是戏法还是法术?”
方枝思索了几秒,说道:
“我也没瞧出来他的门子(技法),不过应该就只是戏法吧。”
说罢,方枝带着银盐往来的方向头也不回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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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0-25 18:44 | 显示全部楼层
10.

列车到站,伴随着拥挤的人群,方枝背着单肩包下了车。
出站后,方枝回身望了一眼车站大楼上的“沪海站”三个字,活动了一下因为在列车上久坐而紧绷僵硬的脖子,打了一辆车,离开了车站。
半个多小时后,方枝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沪海会展中心。
身着奇装异服,头发五颜六色的年轻男女们从方枝的身旁穿行而过。
这里是沪海一年一度的“搠彩”漫展现场。
“非得挑这么个地方…”
方枝叹了口气,走进了会展中心。
穿过拥挤的人群,方枝寻到了此行的目标。
前方的一小片空地上,几个手持相机或手机的人正围着空地中心的两个人,更外围的一侧聚集了十几个看热闹的男男女女。
那是年轻的一男一女。女子一头金发,身穿一条深褐色镶金边的长裙。男子一头红发,身穿一身白色西装。
“这都是哪年的老黄历了。”
方枝看着那俩人的扮相自言自语。
“…接下来,我会去杀了你。此时此刻,在这个岛上除你外没有任何人。这个岛上活着的仅你一人。岛外的存在一概无法进行干涉。在这岛上只有你一个人。并且当然,我不是你。可尽管如此我却于此刻、在此,即将把你杀死。”
女子深情地看着男子问道:
“我…是谁?”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我叫磁力棒!”
围观的众人愣了一下,随后有几个人笑得前仰后合。
几分钟后,即兴表演结束,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去。方枝朝正在笑着跟身边人聊天的红发男子挥了挥手,喊了一声:
“孙何明!”
红发男子回头看向方枝,有一瞬间,他的脸色凝重了几分,旋即又恢复了方才微笑。
他跟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然后走到了方枝近前。
“巴托拉,汝好无能!”
方枝指着孙何明说道。
孙何明噗嗤一乐。
“方老,您怎么还会这出啊?”
“啥东西不都得学点,学嘛,学无止境啊。还有,别喊方老,我看着很老吗?”
方枝回道。
孙何明上下打量了几下方枝,说道:
“方枝,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这么…这么年轻哈哈哈哈哈……”
“行行行,我是方老,我是头点磕,是苍把子,是考考,是晚齿,是老楦,是老不死的,是老登,是老劈柴,行了吧?!”
方枝气急败坏。
“那么,我还有几天?”
孙何明收起笑容,正色问道。
“两天后的下午,正好是漫展散场的时候。”
“唉…行吧。”
孙何明叹了口气,然后举起双手大声道:
“那这两天我就玩个痛快!”
方枝并没有回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孙何明。
“对了,方老,你说现在还有能使法术的妖怪吗?”
孙何明问道。
“不好说,反正我这些年见过的妖怪道行都衰退了不少,大部分除了能化个形也使不出别的什么了,不过我感觉应该还有几个能施展点小法术的吧。怎么,怀念你那点三脚猫的法术了?”
孙何明沉默不语。
这时,有一个蓝色头发的少女闯进了两人中间,兴冲冲地向孙何明问道:
“老师您好,可以跟您集个邮吗?”
“可以啊。”
孙何明微笑着走到少女身侧,对着少女举起的手机比了个V。
拍完照,孙何明伸出手在少女的眼前一捏,一朵玫瑰凭空出现在孙何明的手中。
“送你的。”
孙何明将那花递到少女面前。
“谢谢老师!”
少女笑着接过那朵花,转身奔向了下一个集邮目标。
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方枝说道:
“你变了。”
“这世道,连道理都能变,又有什么是不变的呢?”
孙何明回道。
“我也跟你集个邮吧。”
说罢,方枝从单肩包里拿出相机,拧上了镜头。
孙何明看了一眼方枝的相机,撇撇嘴道:
“都什么年头了,你怎么还在用M43啊?换个全画幅多好。”
方枝没好气地回道:
“你懂个屁,全画幅镜头那么大,出门我不得多背一个包啊?”
“那你倒是上个旗舰机身啊?”
“旗舰机是拍视频的,我用不上。”
“今年不是新出了个拍照用的旗舰机吗?跟全画幅用一个模具的那个。”
“我嫌机身太大不行啊?”
“没钱换就说没钱换。”
“你今天出门看天气预报没?”
方枝突然问道。
“没有,怎么忽然问这个?”
“今天降温。”
“然后呢?”
“天冷,少说话,小心别冻着舌头。”
方枝举起相机,将镜头对准他与孙何明二人。
“你看,连个翻转屏都没有,自拍都看不见拍了什么。”
孙何明褒贬道。
“闭嘴,我要拍了。”
孙何明立马对着镜头摆出一张笑脸。
方枝按下了快门。
两天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漫展散场的时间。
方枝和孙何明来到了会展中心外一处无人的角落。
“快到点了。”
方枝看着手机说道。
“那我就跟您再道个别,再见了,方老。”
孙何明对着方枝深施一礼。
“再见。”
方枝低声道。
“方老,”
孙何明站起身,将手伸向前方,轻轻一捏,在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朵金盏菊。
“你说,我这到底是戏法还是法术?”
孙何明将那朵金盏菊递到方枝身前。
方枝接过那花,低头看着花回答道:
“我没瞧出来你的门子,不过应该…是法术吧。”
方枝抬头看向前方,只见一只猕猴蹲坐在地上,手中捧着一颗桃子。
那猴冲着方枝呲牙怪叫了几声,转身蹦跳几步跑到了一棵树前,用嘴衔住桃子,攀上了树梢。
方枝冲着那猴摆了摆手,缓步走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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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0-25 18:46 | 显示全部楼层
imba419 发表于 2024-10-25 01:23
内啥 不当着外人 真的有必要调侃儿么

—— 来自 鹅球 v3.2.91

曲艺行的接触不到,就我能观察到的做江湖生意的人(比如做倒插的),他们内部交流的时候也调侃。

评分

参与人数 1战斗力 +1 收起 理由
kekeyaya + 1 干净利落的异人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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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25 22:08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吧前两回是干净利落的异人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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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25 22:40 | 显示全部楼层
当着空子不吐春啊,春典本来就应该是老合之间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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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0-26 07:47 | 显示全部楼层
瓦拉几亚之夜 发表于 2024-10-25 22:40
当着空子不吐春啊,春典本来就应该是老合之间说的

其实只要不让空子理解是什么意思就行,江湖丛谈里也记载过大夫跟江湖人当着病人的面用春点交流信息的桥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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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0-26 19:10 | 显示全部楼层
存稿发完,卡文了,先酝酿几天。
下一篇写倒插,大概会涉及一些讲口和托门什么的,话说坛里应该没有做倒插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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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0-27 01:3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腥棚 于 2024-10-27 02:25 编辑
kekeyaya 发表于 2024-10-25 22:08
好吧前两回是干净利落的异人志。。。

日轻那段只能说是执念了,几年前做设定的时候在初期就做出来了银盐、顶元、道理相关的这些,属于特别想写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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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27 02:34 | 显示全部楼层
腥棚 发表于 2024-10-27 01:30
日轻那段只能说是执念了,几年前做设定的时候在初期就做出来了银盐、顶元、道理相关的这些,属于特别想写 ...

写你想写的,就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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