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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 【民翻】【柾木政宗】严禁剧透症候群 轻百合推理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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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17 10:0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luoy 于 2024-1-27 08:53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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链接:https://pan.baidu.com/s/1acRqjHE5--yCh4C8UkjYcA?pwd=abkh
提取码:abkh




(译注:本作没有泄底前作,但与前作风格一脉相承,不过没有了谐音梗。建议先看完《NO推理、NO侦探?》再来,简介我看了看太剧透了就不放上来了)前作链接:https://www.saraba1st.com/2b/thread-2160577-1-1.html



严禁剧透症候群
~So signs can't be missed!~

目录
序章一
序章二
第一章 不许剧透
第二章 希望没有泄底的第一起杀人
第三章 应该没有泄底的第二起杀人
第四章 美智驱岭司、东奔西走
第五章 剧透前的第三起杀人
第六章 揭晓『严禁剧透症候群』的真相




登场人物
伊达清助(享年八十七)伊达家的前当家。已逝。
真寻(十七)清助与小夜子私下所生的孩子。

晴美(八十五)清助的妻子。
阳介(六十)伊达家的现当家。
郁美(五十五)阳介的妻子。

美由(三十五)阳介与郁美的长女。
秀一(三十八)美由的丈夫。
知也(三十二)阳介与郁美的长子。
聪(三十)阳介与郁美的次子。

奥小夜子(享年四十一)清助的情人、真寻的母亲。已逝。
美作望(十八)真寻的婚约者。
灰野翔太(十八)知也的工作助手
马场英一(五十五)长年服侍伊达家的管家
瑠璃正美(十六)作为女仆与马场一同服侍伊达家

美智驱岭司(二十八)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刑警。爱的亲哥哥。

美智驱爱(十七)名侦探。
取手优(十七)爱的助手。



致读者的挑战书

在本作中有一些角色身怀重要的秘密。我已经巧妙地将它们隐藏起来,不让各位轻易发现。
此秘密在本作中拥有至关重要的意义,如果各位读者留心观察,会在故事中的各处找到蛛丝马迹,任何人都可以凭借这些线索揭示秘密。
因此,我在此发出挑战书。
角色所隐藏的秘密是什么?
请尽情发挥你的聪明才智,解开这个谜题。
对于那些在故事中途就已察觉到这个秘密的独具慧眼之人,请您恪守严禁剧透的规则。
揭示秘密有其合适的时机。
可能是故事的高潮时刻、或者是某个角色的关键转折点、甚至是真相大白之际......
那么,祝各位好运。

作者 敬启


序章一

“──为什么被害者保住要绕远路逃离犯人呢?”
名侦探·美智驱爱提出了疑问,依次将目光投向在场的所有人。
"保住小姐逃跑的通道是条D型曲线,本可以从另一侧的直道逃离,为什么要绕道而行呢?”
全场沉默无言,只剩依稀的吞咽声。
交叠双手于胸前的我,作为一位信仰虔诚的小爱脑残粉完全无法压抑这股爱意。
确认无人回应后,小爱点了点头。
“原因是,被害者认为如果走直线逃跑就会受到犯人的攻击。也就是说,犯人携带了远程武器。”
原来如此!恍然大悟的我毫不犹豫地在句子下加上着重号。
(译注:译者技术不足无法将日语中的着重号添加在S1只好转换为加粗,原文并无加粗)
远程武器吗。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座馆的某物。
“是的,就是保住小姐房间里的那把手枪。犯人手持那把枪追杀被害者。”
一名嫌疑人举起了手。
“但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保住她是被勒死的呢?”
小爱早已预料到这个问题一般轻轻点头答道。
“存在无法避免产生枪声、硝烟反应等等可能的理由。但是,这次的情况与此无关。”
无关?什么意思!
“总之,犯人用手枪威胁保住小姐并勒死了她。那么,谁能携带这把手枪呢?”
小爱斟酌考虑了所有人的不在场证明,随后指向一人。
“犯人就是你,水田先生。”
所有人都看向他。而本人也心乱如麻,毫不自知地紧咬着嘴唇。
“只有你有作为犯人的──”
“闭嘴。”
水田自暴自弃地说道,随后抬起颤抖的双手持枪瞄准小爱。
“本以为能瞒天过海的,既然如此就把你们全杀了吧。”
怎、怎么会这样......但不知为何,小爱却依旧胸有成竹、从容不迫,甚至还笑了笑。
“......开枪吧。”
“你、你说真的?”
水田的声音气若游丝、战栗不已。
“没错,来吧。如果那把坏掉的枪真能开火的话。
坏掉的枪?真的吗?我祈祷着再次加上着重号。
小爱靠近水田,紧接着抓住枪管,将枪口顶在额头。求、求你了别这样!万一真能开火该怎么办啊!
“小爱,危险啊!”
我不假思索地向小爱呼喊,她却没有回头。
“你,绝对无法开枪。在第二起事件中,从瀑布飞流而下的被害者是被刺死的。现场就在瀑布之上。那时为何不开枪?瀑布声可以掩盖枪声,而且根本没人会想到瀑布下方的跌水潭会藏有尸体,所以你可以随意行凶,这就是枪只能被用来威胁的证据。”
水田发出了“咕......”的一声呜咽,看来正中靶心。
“这可是你说的!开就开!”
“真能开的话尽管来吧......拿假枪威胁人真是太可悲了。可悲!可悲至极!”
被小爱挑衅的水田突然换上一副破罐破摔的神情。
“被如此小瞧,只能开枪了。”
他这么说着握住扳机,但小爱仍旧一脸轻松地直面枪口。
双方对视。
小爱......酷毙了。她对自己的推理有着绝对的自信才会如此冒险,但水田也怒目圆睁,紧紧盯着小爱。
──我,稍微有点担心。
如果,如果枪是真货的话。不,小爱都那么说了枪一定是坏的。小爱的推理从未出错,要相信身为侦探的她。
水田的双眼睁得死大。
“那你去死吧。”
他如此低语着,但小爱却毫不在意。
真,真的没问题吗?果然还是心有余悸、无法释怀。
水田缓缓扣动扳机,然后──
我还是,好担心!
“小———爱!危险———啊!”
我一头撞向小爱,绝不能让她死。
“噗呼──!”
我搂着发出惨叫的小爱,撞向了房间的墙壁。
“妈的,这对小鬼在搞什么!”
咔嚓、咔嚓、是扣动扳机的声音,但什么都没发生。
“小爱!枪果然是坏的!”
“我知道啊!不是早说过了吗!”
小爱用力敲着我的头。
“本想完美地落下帷幕,全被你搞砸了!”
“但,但是......”
我只是担心小爱,仅此而已。

尽管这次好像搞砸了小爱的完美谢幕。毕竟,推理本就不是绝对的,不是有人在评论里这么写的吗......
得益于小爱的大显身手,犯人被绳之以法,事件也得以解决,不是万事大吉了吗?


序章二

──人之众寡、世之繁稀。
我拉下百叶窗,站在窗边,感受着渗进窗框的寒冬冷风。铝材的冰冷从指尖扩散全身。夜色在室内弥漫、流溢。
窗外,夜空之下灯火通明的大都市尽收眼底。
在高楼大厦之间,人影川流不息。
匆匆忙忙的行人连绵不绝。
触景生情,有感而发。
孑然一人,甚于尘芥,吾亦复然。
但是,若是微微窥视其中一人之内心。
在那必然别有一番洞天。那是与他人毫不相干,只属于自己的独特世界。
有时,世界之间会以无法想象的力量和速度,发生摩擦、碰撞。为他人带来痛苦与悲伤也是十有八九。
若是,它以犯罪的形式出现。
那时,就轮到我们出场了。
本人,美智驱岭司,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刑警。
警视厅的刑事部分为搜查一课、三课、鉴识课和机动搜查队等等,而搜查一课负责处理杀人和抢劫等重大犯罪事件。
在这个人与人针锋相对、明争暗斗的社会。单方面的暴力、意识形态的冲突。即便是互不干涉的中立态度,对他人也形如尖牙利齿,危险至极。
我并不是出于自愿成为一名警察。
只是,对这样的世界产生了兴趣,自然而然地选择了这条路。
也常常暗自埋怨,这忙碌至极到毫无喘息之时的生活。

即便如此,我也,仍旧奋战到底。
战斗的时光有什么意义?我不知道。
但是,为了知晓这一点而竭尽全力、日日拼搏,听起来也不错。
可能被耀眼之光芒湮没。
可能被拖入漆黑无比的深渊。
可能被虔诚纯粹的信仰束手束脚。
可能所做的一切因琐碎小事化为乌有。
吾辈之身,有万般之可能。须臾之人生,太过复杂、难以理解。若是涉及到人际关系,便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如此这般的思考大多都悄然消失。
那么,我将揪拾这些思考。
救赎这般大事,我绝对无法完成。
但只是揪拾的话,即便是我也能做些什么。
救。揪。(救ってやる。掬ってやる。)
............
诶,是同音异义词啊。正是以文字的形式,我的独白才能作出这般演出啊。
──喂,等一下!我可不能这样子!
太得意忘形了,居然做了跟妹妹爱和她的朋友小优一样的事情。
爱和小优总是做出很多元发言。
现在是第○章,还有多少页之类的话语,她们满不在乎地随口就说。
她们俩挺乐在其中的也就随便了,但我并不苟同。
我总是在想,她们就这么说着『正因为我们是小说里的角色』是不是太直接了?
『正因为是小说角色』
这么说更酷。
──我们每个人,都活在故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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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luoy 于 2024-1-23 16:00 编辑

第一章 不许剧透



“对了,上次见面时也是,那个笨蛋老哥总是说着『都活在故事中』这种耍酷的话,真──没劲!”
小爱刚把手揣进羽绒服的口袋,就开始嘲笑她的哥哥岭司,白色的呼气在清晨的街头向四周消散。
将天才般的可爱,天才般的才智,天才般的奉献精神融为一体,始终与我形影不离的美智驱爱。名侦探。
一直黏在她身边的我名叫取手优,正是名侦探·美智驱爱的助手。
作为名侦探,她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会偶遇事件。但不管是多么不可能的犯罪,她都能完美解决。
我一直在思考,也许自己能为小爱做些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啊!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小爱!对她的爱意无限升温,已经抑制不住了。
并非仅仅着迷于外表和性格,她那冰雪聪明的头脑同样令我──

在我们身边,一辆废纸回收卡车驶过。
小爱看到这一幕,仿佛明白了什么对我说道。
“这样啊。优,你今天匆忙出门了吧?”
“............!”
确实如此。虽然没有迟到,但确实睡过头了。
“没错哦小爱,赶紧像福尔摩斯一样使出你的推理直拳吧。”
“别耍宝了!看这个。”
小爱抬起了我的左手,上面有一道线状的痕迹。
“这是因为你拎着用绳子绑起来的重物吧?今天是回收废纸的日子,你一定是拎着旧杂志或者旧报纸。”
“哇,完全没错。但我匆忙出门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东西很重的话完全可以用双手拎着,但右手却没有痕迹。这是因为你当时还拿着学校的书包。优住在公寓的五楼,可以用双手拎着旧杂志放在回收地点,然后再回家拿书包。但来回太过浪费时间,所以你才同时拿着旧杂志和书包离开家。”
──完全正确。
“不过,最有力的证据是......”
小爱她,将耳朵凑近我的嘴唇。
“你那混乱的呼吸,就是最明显的痕迹哦。”
好羞耻的痕迹!我为了掩盖这点脱口而出。
“不对!这是我因你的推理而心潮澎湃!”
我飞向小爱。
“别过来!”小爱想逃,但被我轻易抓住。
“但如果这一切都是我为了让小爱进行推理而特意设置的虚假线索呢?”
我两眼放光,如此询问。小爱思考片刻之后。
“这种事情思考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她开始挥舞拳头,要对我强行施加暴力!
小爱向我扑来,我惊呼一声“咿!”,开始东逃西躲,差点就被小爱抓住了。
这是显而易见的打情骂俏,对我们来说。

历尽千辛万苦,我们来到了歪斜日车站。
这是我们平日里前往梦野第九高中的车站,是离家最近的一站。
时间还不到九点。太阳刚刚升起,还未普照车站。
早高峰已经过去,但人流依旧不减。本该乘坐八点的电车,但今天第一节是自习,所以才这么晚来。只要能准时赶上第二节课就好,我们真差劲呢。
小爱一走进车站就开口说道。
“诶,电车停了吗?车站里好多人都在玩手机。”
真是敏锐的观察力。顺便一提我的眼里只有小爱,因此视野很有限。
瞟了一眼电子显示牌,的确如此。我们于是在车站内等待。
我们在车站里欢蹦乱跳、不亦乐乎、流连忘返、忘乎所以。
“啊!”
我撞上了一位高大健壮之人。
与其说是我撞上,不如说是此人挨了过来,我抬起头。
“啊,抱歉,我没注意。”
那人轻声道歉,然后开始在车站里四处走动,仿佛在寻找什么。
不过就在此时,从那人的背包里掉了个卡包。背包的下方沾满了粉末状的污渍。
不过本人好像没有察觉,依然焦虑地四处张望。如此高挑的身姿、硕大的双肩,还有那浅褐色的后颈。看来是位健身高手。
“啊,打扰一下,你掉了这个──”
小爱捡起卡包并向那人呼喊,但对方并没有听到。
对方继续四处寻觅,我们急忙追赶,就在此时那位的手机响了。
在一瞬的停滞后,那人露出失望的表情,深深地叹了口气,接起电话。
“喂......啊,阳介先生?诶......?”
那人露出了一瞬的期待之情,但随即又叹了口气,马上挂断了电话。
同时,传来了小爱“打扰一下!”的招呼。
“真──寻,伊达──真寻。”
小爱叫着卡包上所写的名字。
对方终于注意到了小爱的呼喊,转过头来。身上穿着校服,应该是高中生吧。
人高马大之身、飒爽利落之眉、凛若冰霜之目。
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与白色衬衣相映成趣。
伊达真寻摆了摆头,甩开遮挡视线的刘海。
“啊、那个!是我掉的。谢谢你,真是帮大忙了。”
伴随着通透干脆的嗓音,真寻接过卡包。
“顺便一提,你的背包脏了。”
小爱将真寻转了个圈,为其擦去了背包的污垢。小爱真是体贴入微、尽善尽美,但并未就此结束。
“那是──你的恋人吗?总之就是那类亲近之人吧?我完全能理解你联系不到对方而在此地苦苦等待的焦虑之情,但还是冷静些吧。”
伊达真寻呆呆地愣在那里,竭尽全力也只能挤出一句:“为什么这都......”
名侦探·美智驱爱大显身手!小爱会做出怎样的推理呢?休息一下,马上回来!

伊达真寻,字里行间透露着王霸之气的名字。
小爱向这样的真寻解释道。
“真寻的背包只有下半部分是脏的。我在清理的时候明白了,原因在那。”
小爱伸手摸向车站大厅的混凝土柱,随后将手指展示给我们看,上面沾满了粉末。
“真寻当时靠在这根柱子上,但为什么只有背包的下半部分被弄脏了呢,答案在那。”
小爱引领我们走向车站入口,清晨的阳光已然变得刺眼。
在不远处也有一根柱子,上面贴着海报。
“靠在这里的话,垫着海报的地方不会被弄脏。真寻一开始就倚着这根柱子。但太阳渐渐升高,光线变得刺眼,真寻也随之离开。也就是说,在太阳升起之前你始终待在这里。”
“难以置信,完全正确。”
真寻目瞪口呆。
“但是小爱,你怎么知道是在等亲近之人呢?”
“真寻一直拿着手机左顾右盼。但直到接电话前屏幕都很干净,只要接听一次,那上面就会沾上手汗、指纹之类的东西,但屏幕上却一尘不染。手不离机,却从未接听。这意味着你在等待一位自己无法主动联系的人的来电。”
“极端一点说,也可能在等待绑架犯之类强制单方面通话的家伙吧。”
“在铃声响起的瞬间,你还未确认画面就已经大失所望。也就是说你给那个人设置了特别铃声。因为是普通的来电铃声,所以一听便知不是对方,会让你如此设置的,应该是恋人或家人吧。”
“虽然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但真的好厉害......”
真寻愣在那里,呆若木鸡。修长剑眉下的那双明眸因震惊而瞪大。小爱则得意洋洋地叉起腰。
“也就,那样吧。”
同时有点害羞地揉了揉鼻子。
“没关系的,对名侦探小爱倾诉一切吧。”
我独断地代表了一下小爱。毕竟这是第一章。
“不不,这样给人添麻烦......”
小爱正欲插嘴劝说,但看到真寻那欲言又止的目光后立马打住,默默等待着真寻。没错,这就对了。
“其实......”
看来终于下定决心了,真寻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瞳之上则是相得益彰的双眼皮,鼻梁笔直挺拔,真是中性化的面容。略带稚嫩的嗓音与高挑的身材也很中性。总的来说,给人留下中性化的印象。
“真的很中性化呢......”我不禁低声嘀咕。
真寻重新抬起头,环顾车站内部,显露而出的颈线光滑平整,毫无瑕疵。俘获了小爱和我的双眼。
“哇,真寻的,颈线真美......”
我不禁脱口而出,小爱猛地颤抖了一下,随后紧紧盯着我。
“我的婚约者昨晚突然人间蒸发了,虽然留下了一张写着『马上回来』的纸条,但并非如此。我住的地方本是座酒店,占地辽阔。走出代替正门的拱门后,迎面就是一条隧道,而这条隧道轰然倒塌了,我的婚约者常常骑的自行车也被瓦砾掩埋。”
听完这些,小爱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婚约者......呢。但这样的话,真寻又是怎么出来的?”
“除了隧道还有一条小路,虽然是条捷径,但需要步行穿过吊桥。我担心婚约者被埋,马上跑回房间打电话联络,确认其平安无事。”
虽然确认了安全,但看来情况不妙。真寻的脸上阴云密布。
“我向对方询问为什么突然离开,却被告知明早七点在贴着海报的柱子旁相见,一到就会联系我,但看来并没有来......而且联络也断了。”
“又是婚约者......吗。”
小爱好像想说些什么,正小声嘟囔着。
“对了,刚才那个电话说了什么?”
真寻摇摇头。
“他要我回家讨论婚约者的事宜,完全不顾及今天还是上学日。特别是最近,那个人对我更是严加监视,似乎是害怕我在外遭遇怪事。”
害怕遭遇怪事?是这样吗......
“小爱,是不是该去看看?”
“擅自登门造访不太好吧,才刚认识不久。”
这家伙真是缺乏作为侦探的自知之明,幸好真寻完美地进行引导。
“你刚刚的,推理,真的好厉害,可以的话,能助我一臂之力吗?”
“当然。”
我机械般立即作答,这是为了堵住小爱的嘴。
“真是谢谢你们......不过,还是再等一会吧。”
真寻笑逐颜开,小爱也认命般点了点头。
既然已经接下了委托,小爱在下一章可要努力哦。



又轮到我出场了吗,看来如此──
一天的工作结束了,已经到了午夜十一点。我下了班,穿上外套。
下属进向我搭话,他是个刚入行四年,稚气未脱的年轻警察。
“对了,美智驱哥明天就不用值班了吧?偶尔也放松一下吧。不过美智驱哥这样的人肯定对事件念念不舍呢。”
进如此挖苦道,这是在调侃我一天到晚地拼命工作。
执着一物,世间烟尘皆可忘。能予吾消遣以度闲日,亦是至乐。若吾之姿,足以勉励后辈、为其照明引路,则幸甚之至。
“慢慢享受吧。”
我没有理会进的告别,摆了摆手糊弄了一下,离开了警局。

我漫步于夜晚的街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养成了观察周围的习惯。
并非工作时间,我的感官仍旧绷紧。
我好像忘记了如何放松、休憩。
吵吵闹闹的醉汉、四处搭讪的年轻人、炫目的霓虹灯、熙熙攘攘,攘攘熙熙。宛如一篇不断更新的欲望图鉴。某种角度来看,也是一副和平景象。
正如硬币有正反,一切事物也都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而那贪婪欲望则栖息于此,引发横祸。
“喂,找到了!”
──看吧,十分切合时宜地,三个面露凶相的男子正追逐着某人。
肯定是无聊的打闹吧。我瞥了一眼这些蠢货,继续前行。
然而,就在那之后。
“对、对不起!”
从街边突然冲出一个清瘦身影。
"拜、拜托了!帮帮我吧!”
此人拨开披散的长发,拼命地向我求助。刚才那个三人组追着的就是这家伙吗?
那弱不禁风的身体微微颤抖,那水汪汪的双眼将散落于夜晚的光芒凝集于一处,正欲贯穿我的瞳孔。
面对这双秋波盈盈之瞳,直觉告诉我,必须出手相助。
我牵起那双纤纤玉手,轻声道:“跟我来。”
旁边有一个被混凝土墙围起的垃圾堆。我们二人就这样蹲下,躲藏于狭窄的死角。
我默默想到,如果是个更对我口味的美人就好了。
能做出如此没心没肺的思考,正是我能从围追堵截中轻松逃离的证明。
“真是抱歉,如果我是个更出色的女性就好了吧。”
......这种想法真是多余,没想到和我的思考不谋而合。
静候片刻后,对方站起来向我道谢。
“看来逃过一劫了,真的非常感谢你。”
我摆了摆手,目送着对方的背影,再次启程。
这般铤而走险,对我而言只是日常。

走进熟悉的酒吧,我在吧台前坐下。
点了一杯我最爱的萨凯帕(Zacapa)朗姆酒,享受这良宵美景。
“很辛苦吧。”
身材魁梧的老板凑近搭话。他擦拭杯子的手臂如同圆木一般粗壮。
"唉,没办法。这就是我选择的道路。”
萨凯帕的清香充盈鼻间。
即使没有美人相伴,也是个美好夜晚。我静静地闭上双眼。
............
............
“客人醒醒!要打烊了。”
被老板摇醒后,我懵懵地睁开眼睛,发出嗯嗯的声音。
诶,什么时候!明明想要营造一股深沉成熟的气氛,结果居然睡着了!
“嗯,你居然对客人说这种话......我要逮捕你。”
老板苦笑着,但眼中并无笑意,然后我断片了。

苏醒时自己正躺在店外,看来是被老板一脚踹出来了。
好白的,天空啊。已经天亮了啊。下着毛毛细雨,还不至于打伞。
为了醒酒,我走进小巷。
天边泛起微明,街头灯火散发出朦胧的光辉。清晨的都市弥漫着潮湿的空气,沉浸其中,颇为惬意。世界安静得出奇。
突然间,厉厉的叫喊闯入耳中。
“该死,跑哪去了?居然给我们添这么**烦,那个女人。”
昨晚看到的面露凶相三人组还在四处寻找。
还在追杀吗?看来是那个女人命令的。
“决不能让那家伙跑了。去那边!”
他们没看我一眼,匆匆离开了。
我昨晚出手相救的那人,现在怎样了呢?
算了,与我无关。你追我跑的游戏也要适可而止。

三人组离开后,清晨的商业街重回宁静。
但是,仿佛要给这宁静中划些小伤般,响起了杂音......我是这么觉得的。
我向着声音的源头前进,听上去像是呜咽的声音逐渐清晰。
在两栋建筑之间,我窥视着不足一米的缝隙。
──那里,躺着一个人。
虽然趴在地上,但那纤弱的身姿与飘逸的长发太过特别。没错了,是我进酒吧前救的那个人。
我立刻靠近,抱起那具纤柔玉体。
“喂,你没事吧?”
脸部肿了大包,看来被打了,原本的花颜月貌已然不见。
最好检查一下身体有无大碍。
毕竟是紧急情况,不好意思了,我将外套扒开,卷起衬衣。到处都是淤青,真是体无完肤。
实在是具丰肌弱骨,衬衣的缝隙之间隐隐可见贫瘠的胸膛。
我摇了摇肩膀,被我摇醒后,对方睁大眼睛看着我。
“咦,昨晚的......”
“结果还是被人追上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虽然这么说,但听上去就像在求助一般。看来又要多管闲事了。
那中性化的丹凤眼、中性化的细腻白哲之身、中性化的纤弱小巧之体。真是给人中性化的印象。这家伙肯定卷入了麻烦。
我沉住气,伸手救助眼前这只瑟瑟发抖的小猫。
“先冷静下来,我会听你说的。”

对方向我恳求道。
“请带我去歪斜日车站,那里有人等着我。”
“那站离这挺远的,大约要一个小时。什么人在等你?”
“那是,我的婚约者,为了找我从家里跑了出来,本想让其赶紧回家,但我的手机丢了......明明约好早上七点见的。”
“你啊,知道现在几点吗?已经八点多了。”
对方瞅了眼手表后大惊失色,这家伙的手表表盘是朝外的。
──啊、突然想起了件尘封往事。
某天,我看到将手表表盘翻向内侧的爱,不由得感慨这家伙过于男人婆了,但成为侦探之后又重新变得亭亭玉立、活力十足了。但这完全是题外话了。
对了,还没问关键事情。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叫美作望,十八岁。”
我为了掩盖内心的不安也自报家门。
“我叫美智驱岭司,供职于警视厅。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总之先去车站看看吧。”
望拂开遮住眼睛的刘海,向我投来坚定的眼神。
“这样啊,我知道了。先打个车吧。”
我们走出小巷,等待出租车。城市早已苏醒,人潮渐涌,车流喧嚣......就在此刻。
“望,快躲起来。”
我低语道,同时用身体遮住望。
又是那个三人组。他们焦急地四处张望,看来还没放弃。
“啊,真是麻烦。”“听说是她的独断专行,完全没跟老公谈。”他们纷纷抱怨着。
没跟老公谈?委托这群危险分子的究竟是哪位人妻呢?
好巧不巧,一辆出租车正好停在眼前。
“机不可失,就这么躲在我身后赶紧上车。”
望进去后,我也立马跟上。三人组并未察觉。



真希望对方能如约而至啊。
我们三人决定再等一会,时间已是九点一刻。
真寻表面风平浪静,但那搓着手指凝视人群的模样,完全暴露了自己波涛汹涌的内心,甚至还透露出一股杀气。
尽管如此,为了不让我们担心,真寻对我们进行了自我介绍。
和我们一样是高二学生,还加入了足球社团。由于家在农村,出行颇为不便,正计划去考摩托车驾照。
“真寻和摩托服一定很搭。”
我对真寻说道,小爱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真寻不好意思地笑着,就在此刻。
“啊!”真寻握着的瓶子意外脱手,真寻迅速捡了起来,这一连串动作真是美极了。那双腿紧闭,蹲下捡起瓶子的动作让我入迷。
我们又在海报前等了一会。
时间比预料的还要久,既没等来恢复运行的通知,也没等到真寻的婚约者出现。
“果然,发生了什么意外......”
真寻低着头担心地嘟囔。
“刚才的电话也让人很在意,要不要回家看看?”
“也对呢......现在也只能这么做了。”
真寻点了点头。同一时间,车站播放了恢复运行的通知。
“从此站不用换乘就能到我家,我们就坐下一列吧。真的谢谢你们。”
我们通过检票口排队上车,高大挺拔的真寻在队伍中特别显眼。
这样的真寻,正被一位女**视眈眈地盯着。
好像是一名OL。站在我们前面身穿羽绒服的女性一脸狐疑地看着这边,那锐利的目光与宽阔的肩膀,就像只大猩猩。
真寻对我们悄悄说道。
“那个......我们换条队伍吧......”
小爱和我都连连点头。这是作为动物的防御本能吗?
我们换到了旁边的队伍。
看了看前面,才发现我们不经意走到了女性专用车厢的队伍。因为电车迟迟不来,那位OL始终怒形于色,耳边不停响起高跟鞋的咔咔跺脚声。甚至听到了大猩猩那般粗重的鼻息......果然还是说过头了。

电车终于来了,我们也随着人潮上了车。另一边传来咔咔的高跟声,还是刚才的OL。
我们三人靠在车厢深处,小爱对真寻说道。
“等到了你家,先要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真寻点了点头。
对小爱的久违亮相,我的内心猛地一紧。
咚,随着这声心之回响,自己的内心与身体都膨胀升温、欢腾雀跃。我可真单纯啊。
电车也启动了,故事终于揭幕了!同时响起了车内广播。
“请各位稍等片刻,正在调整行车间隔──”
还不动啊!电车再次停了下来。
车厢里充斥着叹息之声,片刻后周围充满了肃杀之气。
我感受到某处射来的视线,伴随着一股野性气息。
“嗯......?是谁?”
“诶,你说啥?”小爱好奇地凑近我。
与此同时,有人从隔壁车厢气势汹汹地冲来。
随着咚咚咚的脚步声,这家伙像导弹一样飞来,就是刚才在站台上的那个大猩猩。视线的源头就是这家伙吧。这只大猩猩轻而易举地推开挡路的彪形大汉闯了进来。简直是个怪物。
不知为何,这只大猩猩来到了我们的车厢,右手抓着吊环。
太过横冲直撞了吗,这家伙左手握着的咖啡都洒在地板上了。
但这个人,怎么感觉比刚才矮了点?
难道说!刚刚的心头一紧,真的让我变大了?
我的脑袋被烧蕉了吗!啊,被大猩猩影响才想出了这种谐音梗。算了,状态回暖的我偷瞥了一眼大猩猩。
(译注 :“我的脑袋被烧蕉了吗!”为意译,原文为そんなバナナ,直译为“还有这种香蕉吗?”与“哪有这么蠢的事”そんなばかな读音相近,源自日本动画《天才少爷》)
“小爱,让真寻看看你作为名侦探的一面吧,对象就是那只大猩猩。”
“对象?什么对象?”
“那个家伙那么显眼。肯定是为了给真寻展示你的推理力才登场的吧,事不宜迟赶紧试试吧!”
“你在搞什么啊──”
话虽如此,小爱还是认真地开始推理。
“......嗯,你看那只大猩猩是如何握住吊环的,只是用指尖挂着,没有紧紧攥住。而且脚踝处也隐约可见绷带似的东西。由此可以推知大猩猩身上的那些大皮包里放着何物,你明白吗?”
大猩猩的右臂上挂着通勤包和一个塑料背包。背包的设计很可爱,标签上写着『Natural Human』。
哪里自然了!那可是只与自然相去甚远,震撼人心的大猩猩啊!
我盯着那个塑料背包。
“里面是......鞋子吗?”
“嗯,我也这么认为。可能是鞋子和换洗衣物吧。没有攥住扶手,可能是因为手掌磨起了泡。脚踝上裹着绷带,很可能是包扎。还有鞋子和换洗衣物。总结一下──”
小爱指着那只大猩猩。
“大猩猩最近开始去健身房了。”
“真厉害......眨眼之间就能得出这个结论,真是绝顶聪明。”
真寻一脸惊讶地如此感叹,我也同样情绪高涨。
我想象着那只大猩猩在跑步机上的画面,如果在前面挂上一根香蕉,就会“吼吼吼”地开足马力了吧......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就在此刻,我再次感受到了野性气息。回头一看,那只大猩猩正看着这边。
完蛋了──!闹过头了!
那只大猩猩踏着百万吨级的脚步声朝我们奔来,怒吼道。
“混蛋小鬼们啊啊啊!一直盯着我看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车内回荡着轰鸣。我们被吓得魂飞魄散。
“对、对不———起!”
小爱、我、以及遭受池鱼之殃的无辜真寻,三人鞠躬道歉。
那只大猩猩喷着“呼呼”的鼻息离开了。真是太丢脸了......
“小爱......好狼狈啊。”
“别说了!都是你的错!”
“小爱也没必要称呼那个人为大猩猩啊。”
“感觉就是这么说才行!明明是优起的头!”
“名侦探啊,自己什么都不需要做,事件就会主动找上门来呢。”
“明明是你招呼过来的!”
不过,还是成功地利用了OL。
“呀,虽然被骂了,但真是厉害。真的──”
真寻还沉浸在感动的余韵里,但不知为何,眼神突然变得十分严肃。
“再次请求你,真的,帮帮我们吧。”
小爱和我同时转身看向真寻。
我们同时伸出手掌,同时脱口而出。
“──当然。”
刚才的表现有点糟糕,这里必须要一气呵成、尽善尽美。
“好!女高中生侦探与助手的故事就此开幕。”
我不假思索地振臂高呼,小爱听后却发起了牢骚。
“但这样,就好像在说助手不是女高中生一样。”
她露出了奇怪的笑容。确实是这样......我做了个修正。
“好!女高中生侦探与女高中生助手的故事再次开幕。”
“太矫情了!但好像可以因式分解。”
“那,这样?女高中生(侦探与助手)的故事再次开幕。”
“这是未兼容设备就无法显示的表情符号吧!”
此时,传来了 “即将发车”的广播声。
车门关闭,电车启动。OL也回到了原本的车厢。
OL刚才站着的地方因洒出的咖啡留下了一串大脚印,就像传说生物大脚怪一样。真的假的,已经不是大猩猩了!

在驶过两站后,小爱突然注意到一件关键之事。
“啊,今天,没去上学呢。”
“我也是。”真寻说道。
我们是,逃课三人组。但也没办法呢,于是我作出说明。
“作为女高中生侦探,一旦发生事件就必须放下手中琐事。”
虽然理由不太合理但也能凑合接受。不过真寻考虑得更全面一些。
“我还是打个电话吧。那个老师很啰嗦,真是个老太婆,上次逃课被逮到时她还念叨着『仿佛看到了高中时的自己』什么的。真不爽。”
真寻抱怨着,脸上却是副“真没办法”的表情,看来并不怎么讨厌那个老师。
那位老师应该在学生时代也常常逃课,才会把真寻和年轻时的自己重叠在一起,但真寻继续说道。
“问她哪里像,她说是脸。”
并非性格或反抗程度,居然是脸!有点出乎意料。



我俩平安到达了歪斜日车站,站内喧闹非凡。
“其他人都不知道你们的约定吧?”
“嗯。我们昨晚才约好的,应该没人知道。”
“似乎没什么问题,但也要时刻考虑到最坏的可能性。”
突然变得跟说教一样了。不知怎的,总觉得这家伙身上有些无法忽视的东西。
“万一被逮到就不好了,那些人也不见得就此罢手。要不躲那看看?也能一览车站里的状况。”
我指了指车站的洗手间,望却拒绝道:“我就在这等着。”真希望不要这么固执,但不想错过婚约者的心情也可以理解。
不久后响起了恢复运行的广播,乘客通过检票口纷纷上车。
“对方也不可能会在电车里等人吧。”
电车关上门,同时传来了即将启程的声响。
“啊!”
望凝视着检票口对面的车辆,发出一声惊呼。
“我的婚约者好像就在那列车厢里?难道是我看错了吗。”
望出于谨慎决定留在车站,但没能等来对方。
“到头来,还是没有见到吗,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还要去个地方。之后就不麻烦您了,让您陪我这么久真是抱歉。”
望深深地鞠了一躬。因为这家伙穿着开口很大的衬衣,低头的瞬间就会从垂下的领口中瞥到那贫瘠的胸部,真的是一马平川啊。
啊,又来了!瞥见望的胸部的概率,仿佛身处于让观者脸红心跳的恋爱喜剧一般高得离谱!
“虽然不太明白情况,若是遭遇不测就去找警察吧。”
我并不想违背当事人的意愿强行进行护卫,加班持续到早上也是常有的事情。
当我正打算和望就此分别之际。
“总算找到了,**的。”
三人组再次出现。“怎么会,这种地方都?”望大惊失色。
“这么快就遭遇不测了吗,只要我亮明身份就瞬间搞定了。你快跑!”
“可是......”
“快跑!”
望犹豫了片刻,然后拔腿朝相反的方向飞奔,这就够了。
之后,就是把我的身份告诉这些蠢货了──本该如此。
其中一人刚看到我的脸就张大了嘴巴,长得像只公鸡的这个男人害怕得像个尖叫鸡。这只公鸡男大叫道。
“等下!那家伙,我记得是个刑警!离他远点,快去追望!”
以此为信号,三人组和我保持着距离,四散而去。
真难搞,我这么出名吗。
真是进退两难啊,是去搞定三人组,还是优先确保望的安全呢。
──其实根本不用思考。
让三人组尝点苦头简直易如反掌。但是,却不能松懈对望的保护。
虽然已经不见望的踪影,但可别小瞧我作为刑警的直觉啊。
在这种建筑结构下,会如此逃跑。在这种情况下,人们会如此行动。
海量的经验已经化作隐性知识,深深刻印于我的大脑。
所以,我追踪着望。

我们来到了位于郊外,门可罗雀的家庭餐厅。
餐厅里的饮料吧台看起来无论坐多久也没事,时间缓缓流逝,从店内望向窗外,风景宜人,绿意盎然。
安静的店内,不远处坐着两位女大学生。
“呐,那边的情侣......”
“不对!那才不是情侣。”
这段对话也清晰可闻。我调整了一下坐姿,准备向望问个一清二楚。
果不其然,望很快就被我找到了。
而且,这意外情况也引起了我的兴趣。
“都成这样了我也要奉陪到底。你,为什么被人追杀?”
我饮了一口咖啡,单刀直入地发问。望垂下头。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一切都。”
望如此倾诉着,将手肘抵在桌子上,抱住自己的脸。
“在订婚后,我就搬到对方的家里生活。我之前过的是不去上学,打工度日的一人生活,也没什么不便。但在那个家中,却总发生着诡异的事情。只有一点显而易见,目的是索人性命。”
“谁的性命?”
我问道,带着些许坏心。
“......我的。”
哼,果然如此......我咬紧牙关,试图保持冷静。
“你的婚约者知道有人要取你性命吗?”
“不,我不想让对方担惊受怕......为了找出关于幕后黑手的证据,我才出门调查的。能拜托您,在到家之前保护我吗?”
望站起身,死死凝视着我。若被拒绝,肯定会下跪求我的势头。
我不知如何作答,就这样互相对视。
对于我犹豫不决的态度,望仿佛下定决心般掏出钱包。然后──
“喂喂,你在干什么?”
望将几张一万元的钞票摆在桌上。大约有十万元吧。
“这十万元是我的全部积蓄,能让您在休假日成为我的保镖吗?”
“电视剧看多了吧你。我是警察,不可能接受的”
“无论如何都?”
面对目不转睛的望。我轻声叹了口气。
“......好吧,不过费用之后再付。另外,我也有一个请求。”
“什么?”
“希望你能提供一些关于自己目前的处境的情报,当然不会白拿的。费用嘛,嗯......这些就差不多了。”
我指向桌子上的万元钞票。
望呆呆地愣了一下,之后低头说道:“真的谢谢您。”
不这样的话,对话就进行不下去了。不想进入下一章什么的,才没有这种事情,只是我如此想到。
──自己的故事,只能由自己书写。

“那么,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寻找线索,我的婚约者名叫伊达真寻。为了真寻,我要查出那个家里的包藏祸心之人。毕竟已定下婚约,我也住进了伊达家。对方是个富家巨室。”
伊达真寻吗......还有不少关键信息,我继续聆听望的讲述。
“伊达家给我准备了房间,由此开始发生许多诡异之事。差点被推下楼梯;围着建筑散步时从楼上掉下来的花盆;喝的饮料被搀了什么;当我昨晚走出家门,通过隧道时还突然塌方了......没被活埋就已是万幸。”
“每一个都是,走错一步就会丧命的险境啊。”
望喝了一大口水,深深点头。
“不过,我找到了一些能锁定加害者的证据。在我的房间里找到了一张从未见过的收据。上面显示的地址是爱知县的一家个体经营的杂货店,商品名是『其他』,价格是五万元。”
“相当贵呢。”
“是的。我在网上查到,那家店有偷卖毒品的传闻。这个『其他』或许就是偷偷搀在我的饮料里的东西。”
望重重地叹了口气。
“不过,犯人没能得逞。顺着这张收据或许能找出到底是谁,我离开伊达家就是为了这个。”
“这么说,刚才追你的三人组也是那人雇佣的吗?”
“是的,我是这么想的。”
“但是,为什么不和别人商量,如此一意孤行呢?”
“确实是我冒失了,但是......”
望不住地颤抖。
“我想要独自尝试一下......想让那个人,看到变得更坚强的我。”
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还是太年轻了。越是这种人越会身处不测,必须要出手相助。我的人生经验如此告诫。
此外,还有一条经验之谈。
这种人一旦用力过猛,甚至会误入歧途。
万一发展到这种程度,我一定会阻止的,但也只是万一呢。



我们走下电车,搭上公交,然后跋涉于郁郁葱葱的树林。
在约十五分钟的步行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陡峭的悬崖,以及一架破旧的吊桥。
“隧道走不了就只能从这里过了,看上去有点恐怖但习惯就好了。”
真寻满不在乎地说着迈出脚步,吊桥随之摇晃了一下。
实在无法那般轻松的我,颤颤巍巍地走上末路。
小爱也出乎我的意料,她从容不迫、面带微笑、连蹦带跳。
“小爱小心啊!快抓好绳子!”
“你还有脸说!我最该小心你的脚步声。”
小爱尽管嘴上不饶人,也顾及着我放慢了步伐。
“喂──没事吧?”
真寻早已过桥,在对面等着我们。
“马上就──到。来吧,优。”
小爱回应了真寻的呼唤,向我伸手。
“别让人家等太久。而且真寻这家伙,尽管早已见怪不怪,胆子可真大啊,如果是我的男朋友该多好啊。”
如果是男朋友,呢。
挺过吊桥后就轻松多了,一马平川。随后──
我们终于来到真寻所居之馆。
一共有两座楼,门都朝向这边,建筑向后延伸约一百米,如同罗马数字Ⅱ一样坐落于此,都是四层楼。
两座楼相距约三十米,中庭里栽有高于建筑的巨树。粗壮的树枝交错伸展,将中庭笼罩于阴影之中。
“咦,没信号。”
小爱看着手机屏幕说道。
“是啊,这里当初作为酒店运营的时候还不是智能手机的时代,附近也没多少居民,所以直到现在依然没有信号。”
真寻苦笑着,我也回以笑容。这不是要一脚踏进封闭空间了吗。但是──
真寻所面临的问题实在不容小觑。天空也不知何时弥漫着巨大雨云。
位于角落的陈旧小屋,混杂着湿气的自然气息。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为了烘托这种感觉,疾风呼啸而来。
真寻用手按住大腿附近。
“我们去西馆吧,我的房间在那。”
真寻指了指左侧。
“每栋楼都有房间吗?”
“是的。特地分成两栋楼还挺麻烦的。”
“餐厅和浴室之类的呢......?”
“两边都有。本是酒店,所以浴室和厕所也是男女分开的。不过东馆应该是主馆,那边的一楼有个宴会厅。”
作为前酒店的此地归类为『馆』也勉强OK吧。
“希望不会发生什么......”
不知不觉就脱口而出了。
不行,那样的话小爱就不能大显身手了......真棘手啊。
作为助手,希望发生一些恰到好处的事件,以此观赏侦探的英姿。我只是想亲眼目睹小爱的飒爽英姿,这一极其自私的理由才来担任助手的。
只是,事件毫不在乎我的两难困境,就这么、唐突地、发生了。
“......嗯?那是什么?”
中庭的正中央,好像有什么黑影。我瞪大眼睛。
“怎么了,优......嗯?有东西掉下来了吗?”
小爱也朝着我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里有两个黑影重叠在一起,呈横向条形。
“真的有诶,那是什么?”
真寻似乎也注意到了。从这里难以看清,我们靠近那边。
渐渐变得清晰可见,在上面的是一座──鹤的铜像。
高度有一米半,真是相当大。
它聚拢着双翼,尖嘴直直地冲向天空。
而且,从铜像下面,似乎溢出了什么。
“这是......”
我为了稍微移动铜像,把手伸了进去。
大概本就摇摇欲坠吧,铜像瞬间滚落。
随之,露出来的是──
“啊!”我发出一声轻呼。
一具男尸,脸上挂着一副正坐在过山车上的恐惧表情。
仰卧在地的尸体胸部流出大量的血。我再次看向铜像。
──铜像的嘴巴,很湿润。是被这个刺死的吧。
而且,尸体的脚上还紧紧贴着一双拖鞋,尺码明显不合适。
“这是秀一先生......”
真寻凝视着尸体说道。
就在此时,一位老伯跑了过来,一脸和蔼地端视我们。
“发生了什么事......这是真寻的,朋友吗?”
老伯仰望着高个子的真寻。
真寻指向地上:"马场管家......"
被称为马场管家的男性终于注意到了,他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
“这、这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这样,初来乍到的我们被无情地卷入事件。
我不经意地看了看真寻,如此想着。
真寻的神情异常冷静,仿佛已做好决断。那瞪向尸体的目光甚至冷酷到让人胆寒。当然,如果只是我的错觉就再好不过了。
与此同时,还有一位表露出了与冷酷完全相反的情感之人。
小爱发出了“啊!”的尖叫。
“事件、是事件吧?那就意味着跟那个有关吧?”
她看上去气呼呼的。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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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8 10:44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luoy 于 2024-1-23 16:08 编辑

第二章 希望没有泄底的第一起杀人




“让人不快的欢迎。”
小爱嘟囔道。居然这么快就发生了事件。
我骂着“该死!”来回挥动手臂。
“明明刚才还想着要是什么都不发生就好了......难道,小爱真的无法反抗这名为侦探的命运吗?到底该怎样,该怎样才能从这悲剧的轮回中解脱啊!”
我抱着头,仰天长叹。小爱则一脸无语。
“就算发生了事件,也不要因为罪恶感作出这种拙劣演出。比起这个,这凶器未免太大了吧?”
她这么说着,将脸凑近鹤铜像。
嗯,没错。铜像的嘴巴确实又细又长,可以用作凶器。但又有什么理由使用呢?
“......秀一先生为什么会?”
“他叫秀一?”
小爱询问道,真寻点了点头。
秀一大约四十岁吧。虽然头发有些掺白,但体格还很年轻,胸部的刺伤还在流血。
小爱凝视着铜像。
“顺便问一下,这原本位于何处?过于巨大了......”
“这本是嵌在两馆屋顶上的。”
听到马场的回答,我们抬头看向天空。右边的楼顶空无一物。但在左边的楼顶上有一个与眼前的铜像相似的阴影。
“看来是从东馆上面掉下来的。”
我们的左边是西馆,右边是东馆吗。小爱稍微思考后说道。
“东馆上的铜像掉下来,然后刺穿了下面的秀一先生......?”
“原来如此,这么想确实可以。但......”
“有点困难吧?距离相当远呢。”
尸体距离两馆约有十五米远。
正常情况下,如果只是掉落的话,铜像应该会更靠近建筑。
这样的话......我不由得说出奇怪的想法。
“难道是作为铜像的鹤......飞了起来?”
“怎么可能啊。总之,先把这里的人都叫过来吧,详细的事之后再谈。”
小爱的话得到了真寻的赞同。
“马场管家,请您去通知一下吧。”
被真寻请托的马场点了点头,向西馆走去。
“不过,这究竟是......”
真寻蹲下身子,触摸那座铜像。
还是那并拢双腿的蹲姿。果然,非常优雅。
多么娴雅的动作啊。这并非有什么特殊意义,只是纯粹地象征了真寻的良好教养。我如此主张着。
沉浸于思考的我,被一双动人之瞳注视着──当然是小爱的。
我和小爱对视,仿佛确认彼此的心声一般点了点头,然后──
“小爱,真寻的蹲姿,非常优雅呢。”
“是的,非常优雅。优雅......”
小爱陷入了沉默。
“优雅呢,又来了啊,你这家伙啊,从刚才开始抽哪门子风啊!保持沉默不行吗?就算故事才刚开始我也要揍你了!”
突然大发雷霆了,我才想问你在抽哪门子风啊。情绪起伏太大了!
“优也已经注意到了吧,早就注意到了吧。”
小爱逼近我,一股要揪起我胸口的势头。
“嗯?啥?”
“别给我装傻!真寻,让我解释一下吧。”
小爱转向真寻,对方感到不可思议地点了点头。
“露骨、粗糙、拙劣!矫揉做作到漏洞百出!”
“到底怎么了?”
“真的可以解释吗?优说过真寻很『中性化』,还不自然地说过『颈线漂亮』。真寻则执着地称呼对方为『婚约者』。还被人担心『在外遭遇怪事』。”
“小爱,分下段吧。”
“别烦我,现在没空!真寻既加入了足球社团,还打算骑摩托,而优则说『和摩托服一定很搭』,蹲下时双腿也紧紧地合拢着,居然还被女老师说『很像』自己的脸,起风时还按住大腿附近!提到足球与摩托大家会自然而然联想到什么?”
“小爱,你知道标点符号吗?”
“此时此刻完全不知道!刚刚过吊桥的时候,我还说了『如果是我的男朋友该多好啊』之类的话!『如果是男朋友』这个假想的程度可是大的离谱啊,也就是说──”
小爱东张西望、左顾右盼。
“被设计了吧?那个老套东西。没错,就是推理小说里常见的叙──”
“不行啊啊啊啊啊啊!”
我立刻冲向小爱,对她的脸蛋使出一记重拳。小爱发出“咕”的一声,脑袋扭向另一侧。
“好痛!你在干嘛!”
“这是不能说的话!自己揭露一切也太蠢了你个笨蛋!”
“可漏洞百出到一眼就能看出来啊!我忍不住了!”
“故事才刚开始就这么剧透也太蠢了!必须要在一个完美时机挑明一切啊!”
“那就该更巧妙地隐藏!”
“别跟我说啊!”
“虽然是这样,但这,到底是谁──搞的?”
小爱似乎也明白了,让我做出这些事的当然就是那个家伙。
没错,我当然也察觉了。
但把这个摆在台面上可是作为推理小说角色的失态啊。而且又不是我策划的这一切!算了,如果对我撒气能让小爱好受点也行吧。
稍作休息的小爱双手扶着膝盖,露出困惑不解的表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完全搞不明白。”
“小爱,都成这样了就先静观其变吧?也许在主要诡计的解释时会起作用。”
“我可不想这样!只是想当一个普通的侦探。要么『绝赞』要么『震怒』什么的,为什么要这么极端!找个中间点不好吗,那种更轻松、更易懂的感觉。”
小爱引用了前作『NO推理、NO侦探?』的宣传语。从哪找来的啊!
“但是小爱,『绝赞』与『震怒』的中间点不就是零吗。相互抵消后就什么也不剩了哦。”
真可怕!居然会相互抵消啊!如何才能说服这个完全没搞懂状况的家伙呢?不过越是这种时候,我的大脑才会全速运转。
“我明白了!反正都有了致读者的挑战书,虽然无法剧透,但能做出些许暗示,既轻松又易懂,也很友善呢。”
怎么样!我们俩只要不时强调一下就好了。
“这完全等同于剧透了吧?”
“怎么会呢。在中途看破真相可不算剧透,跟直球剧透完全不同。作为侦探就该隐忍到最后!发展成这样肯定有什么原因,一定会在某处起作用的,在那之前就做些合理的暗示吧。”
“该死!总感觉你在忽悠我......”
“小爱,听着,接下来会出现许多伏笔,你要时刻注意并作出反应!但是严禁剧透!可别忘了这点!一旦有剧透的迹象我就会立刻以拳头制止哦。”
“好可怕!好蛮横!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啊......”
“那个,发生什么事了......”
听着我们的对话,真寻的感情已经从困惑升至怀疑。
“没什么,一点小事而已不用担心!”
“是吗?那就好,马场管家还没来啊。”
真寻抬头望向了建筑物。那双在遭遇事件前还英气勃发的眼神,总觉得会在之后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变得混沌,但也露出一丝可靠。非常有男子气概。(←快看快看,这种暗示就刚刚好哦!)



人们接二连三地出现。
先是一位梳着三七分,满头白发的男子,应该有六十多岁,衣着十分讲究。他立刻注意到了尸体,身体不住地颤抖。
“阳介先生。”
真寻喊道。
“真寻,你回来了吗。”
他呆呆地回应,随之问道。
“为、为什么秀一会,美由来了吗?”
一位三十多岁的时尚女性从西馆走来,真是位浓妆艳抹的美人。
“马场管家叫我来的,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么着急?”
“美由......看。”
阳介用下巴指了指尸体,名为美由的女性面色苍白。
“什么......为什么秀一,会遇到这种事。”
美由走上前,注视着尸体,满脸恐惧。不过很快便站了起来。是不是过于冷淡了,还是我的错觉?
“美由小姐是秀一先生的妻子哦。”
真寻悄悄告诉我们。
之后又来了一位和我们年纪相仿的细高挑男孩,皮肤白皙,感觉有点弱气。
“发生了什么啊......咦!”
他一看到尸体就害怕得咬紧牙根,低着头颤抖不停。
“这位是灰野翔太先生,是美由小姐的弟弟、知也先生工作上的助手。”
真寻解释道,来者就此告一段落。
真寻向先到的三人介绍我们。
“侦探......吗?”
阳介不知为何对我们射来虎视眈眈的眼神。
虽然还没有全员到齐,但小爱思考片刻。
“有所关联也很正常,这起事件与,谜之叙──”
“喂,突然说什么!”
啊,失手了!我用力过猛地敲向小爱的头。
小爱吐出一声“呜咕”瘫死在地。
“糟糕,晕过去了......”
“没、没事吧?发生什么事了取手小姐?”
真寻很是担心,于是我在小爱的耳边呼唤道。
“小──爱!事件来了──”
“什么?交给我吧!”
小爱条件反射地立了起来,这家伙也太单纯了!
小爱四处张望,最后朝向我,皱着眉头,满脸不爽。
“优!怎么突然打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
看来没有丧失晕倒前的记忆......真是太好了。
“因为你试图说出禁忌之语。”
“那也不能施加暴力!”
阳介看着这样的我们。
“居然能在晕倒后迅速苏醒,不愧是侦探,察觉危险的能力超乎寻常啊。”
奇怪的钦佩之情。
这个人,完全不懂呢。小爱只会在作为助手的我,取手优的话语下苏醒。这是只属于我们二人,谁也无法侵入的特殊纽带。

就在我们争执不下之际,其他住户也陆续赶了过来。
首先是一位长脸狐目的男人,他看到尸体,稍稍睁大了眼睛,然后冷漠地移开视线,随后瞥了眼身旁一脸悲伤的美由。
“明明早就一刀两断了,还在这装什么贤妻。”
他发出一声冷笑。这对夫妻关系不怎么融洽啊。
翔太走到这个男人身边,看来此人便是知也。
然后是一位外表邋遢、面露凶相的男人。他摆弄着茶色长发,百无聊赖地踢着沙土。
我还察觉到了,从远处,有个人影在窥视我们。
一张稚嫩脸庞、一身雪白之肌、一袭乌黑秀发。还身着可爱的女仆服。当我与正在窥视我们的她对上眼神时,对方迅速躲进建筑的阴影里。
就在此刻。
“真寻......!”
迟来的另一位女性同样来自西馆,她将白发束于头后,朝着真寻走去。而真寻也。
“郁美婆婆......!”
如此呼唤着向她跑去,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为什么突然消失啊?我很担心你的啊。”
真寻的眼里闪着泪花。
“对不起,郁美婆婆,我必须要确认一些事情......”
“傻瓜,提前说一句就好了嘛。”
在这个家里,似乎也有真寻的伙伴。
“这么晚才来,你到底在干什么?”
阳杰责备着郁美,看来这两位是一对夫妻。
“这下,除了母亲都到齐了吧?”
我们彼此相互对视,严峻紧绷的氛围笼罩于四周。
之后,真寻和马场向我解释了情况。
真寻称呼“阳杰先生”的那个人是如今伊达家的当家,而他的妻子就是郁美。
他们有三个孩子,美由、知也、聪。
美由是在阳杰之后出现的那个时尚女性,是被害者秀一的妻子。
知也果然就是那个长脸狐目之男,曾经有段婚姻,目前单身。他在服装设计领域工作,翔太正在跟随他学习。
而那个面露凶相之人就是三弟聪,也是单身。
在远处偷窥我们的那个女仆叫瑠璃,是马场的远亲,她并不去上学,只在这里工作。年龄应该在高一。
真寻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向阳杰确认道。
“对了,阳杰先生。您说自己接到了望的电话吧?”
真寻提到了在歪斜日车站接到的电话,婚约者好像叫望。
“『婚约者』叫『望』......?”
小爱呆呆地嘟囔着,我明白她想说什么。
“哎呀,我们班也有个叫望的女孩呢。”
当我这么补充时,小爱严厉地瞪了我一眼。更识趣一点啊!
阳杰面无表情地作答。
“不这么说你也不会回来,这只是召你回家的借口。你可是重要的继承人,坚强点吧,就算望不回来也没事。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件,作为亲属也不能不管......”
嘴角挂着微笑,眼神却冷酷如冰。真寻无奈地叹了口气。
“──首先要叫警察。”
阳杰听了却说道。
“等、等下。我们先看看情况,再决定是否报警,总之先听听母亲的判断吧。”
真寻的拳头死死紧握到震颤。

这也正常,嗯,登场角色才不会这么少。
“那个──”
小爱战战兢兢地举起手。给我更干脆一点!
“我是一位侦探,而这位是我的助手,取手优。”
顺便帮我做了下介绍。
我振作精神,狠狠地跺了跺脚。现在正是发挥干劲的时候。
小爱扫视了所有人的脸。
“可以把这起事件,交给我来调查吗?”
不要用疑问句赶紧把委托抢过来啊!真寻也为我们背书。
“虽然是偶遇,但绝对可以信任。请相信她们。”
但大家还是一脸怀疑。
“小爱,那就说明一下吧。”
“呃,那么......”
小爱迅速而流利地开始说明。怎么一股『被助手逼着才开始说』的感觉!实际上迫不及待想说吧?
“那么,我来说明一下秀一先生当时的情况。当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铜像,秀一先生的胸部应该是被铜像的嘴刺穿的,而且铜像还立在尸体上。”
知也随之说道。
“铜像在上面?听起来有点像乌龟呢。”
不错的想法,提示着作为比拟杀人的可能。
“乌龟?什么意思?”
小爱询问着,好不容易遇到了比拟,我们却没有享用此物的知识量。
“在东馆那边,不是有一座巨大的龟石像吗,仔细想想吧。”
这时,翔太颤抖着说道。
“难道说他被乌龟咒杀了?太荒谬了......”
脑内共享着此类知识的住户们脸上瞬间毫无血色。
不过,大概不是咒杀呢,小爱以极为理智的态度说道。
“不,不能这么肯定,可能有其他原因──”
小爱尽管试图说明,却被打断了。
“闭嘴吧,怎么能相信一个女高中生侦探。”
嫌疑人们完全不信任。
“这样的话只能叫警察了。”
没有其他出路的话,就该按照事件发生时的正常程序呼叫警察,尽管心知肚明,但这样真的可以吗?仿佛代表着我的心声。
“我不能接受。”
从后面传来了老妇人的声音。
大家一起转身,那里站着一位被马场和瑠璃搀扶的老太太。
“母亲!没事吧?”
阳杰担心地喊道。后来才知道,这位老太太是前当家清助的妻子,伊达晴美。
那双被岁月所刻印的皱纹包裹的眼睛,即使年迈依然闪烁光芒。虽然身体虚弱不堪,但那份坚韧显而易见。
这个,不怒自威的老太太,形容十分恰当吧?
正是如此!叫警察什么的我也完全无法接受。
那样的话小爱的戏份就会减少,而警察那边就会此消彼长,我们和警察有双重视角什么的绝对不行啊。
晴美慢悠悠地说道。
“伊达家历史悠久,传承着明治以来的珍贵文物。如果叫警察来,他们会到处调查,搞得一团糟。请不要这么做。”
感觉是个,很牵强的理由呢。有点不真实。
“但是,有人死了啊!”
小爱仍不让步,晴美见此情况,采取了极端手段。
她掏出藏在身上的短刀,刀尖对准小爱。
“侦探小姐,请安静一点。”
我决不允许小爱被人以刀相向,但就在我思考如何制止之时。
真寻抓住了晴美的手臂。
“晴美老婆婆,我是合气道的有段者,可以轻松制止您。只是作为护身术才学习的合气道居然在这种地方派上了用场。知道吗?合气道是利用对手的力量,铁壁一般的防守术。”
晴美和真寻对视。『作为护身术的合气道』,这也是那个吧?
在数秒的剑拔弩张后,晴美吐出一口气,放下短刀。
“不许,再起事端了。明明为了真寻好,把这孩子送进了宇夫学园。真是白费功夫。”
宇夫学园是一所偏差值七十以上的超级名校,我们绝对进不去。真寻好厉害啊......
我悄悄对着小爱耳语。
“小爱,宇夫学园是所男女分校的名校哦,先提一嘴。”
“我知道啦!不要硬设伏笔啊。不过,话说回来──”
小爱将目光投向大家。
“如果不想再起事端,就让我调查下不在场证明吧。”
“只是这点小事的话没问题。”
晴美答应了小爱的请求。大家似乎都不敢违抗晴美,无人反对。
首先是向马场询问东西两馆的房间分配。
几乎所有人都住在西馆,但知也把东馆的一个房间当作工作室用于揣摩设计。
除此之外,秀一也使用着东馆,不过他的妻子美由住在西馆。
秀一不仅厌恶和美由同室生活,甚至都不想住在同一栋楼,才住到东馆的吗。关系不合的二人看来是为了财产一同住进此家。作为结果,秀一去了东馆,其他成员都住在西馆。
然后是事件发生前后,各位成员的所在位置。
几乎所有人都在西馆。只有知也在东馆的工作室,而翔太则在宴会厅玩手游。似乎只有这两人在东馆。
“各位......”
这时,马场小心翼翼地举手发言。
“我觉得,应该和警察联络......”
阳杰立刻粗暴地反驳道:“你在放什么屁!”
马场吓了一跳。
“对不起......不过电话线断了......这里也没有手机信号,只能开车去求救了。”
这时,真寻告诉大家。
“做不到的。有人故意毁坏了隧道,望的自行车半埋在里面,虽然之后确认平安无事。到底是谁──”
真寻的眼神瞬间变得严肃。
“到底是谁在背后策划这一切!”
但是,无人回应。每个人都在装傻,不敢直面真寻的目光。
“虽然还不知道谁在佯装不知、暗中作梗。算了,既然隧道不能用,我们就从后面的吊桥离开──”
“真寻,等下。”
阳杰打断道。
“犯人可能是从外面入侵的可疑人士。现在出去太危险了,再等等──嗯,等到明天再去报警。”
搞笑吗,如果担心遇到危险就应该多找几个人同行,只是在硬找借口罢了。
“你在说什么!都死人了!”
真寻也理所应当地反驳道。
“报警该越早越好,那就让我──”
“真寻!”
阳介向真寻发出一声怒吼,真寻被吓得抖了一下,阳介稍微冷静了一下说道。
“真寻,别闹了。这个家的主人是我。绝不允许擅自外出。明白了吗,不许擅自行动。”
“该死......”
真寻怒瞪阳介,对方嘲笑似的扬起嘴角。

“诶,这是......”
我注意到血泊中有什么东西。它藏在鹤铜像的阴影下,一直没有注意到。
小爱也凑近地上的那个东西。
“这是......领带夹吧,男士用的。秀一先生的吗?”
小爱的问题得到美由的回答。
“这应该不是我丈夫的,他没有系过领带。”
“那难道是犯人的?犯人是男性......吗?要用这么重的铜像作为凶器,应该需要相当大的力量。”
小爱的话语让气氛紧张起来。
在场的男性都受到了锐利的审视。
但是、但是但是。只有我和小爱,感受到了另一种意味的紧张。
小爱抓住我的手臂,轻声在我耳旁说道。
“喂!突然开始讨论犯人的性别了!肯定和那个有关吧?”
“你问我我问谁啊,但通常来说就是这样吧?如果确定了犯人的性别,并且出现了那个的话,可疑的是......”
“停停停!怎么能如此卑鄙地锁定犯人!而且,因为那个锁定嫌疑人范围还可以理解,但以此排除嫌疑不是很奇怪吗?”
“嗯,说得没错。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共犯?”
我们相互对视。
应该还有些别的东西。共犯者吗?或者是,现在的我们根本想不到的某物?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真寻发现尸体时那双冷酷的双眼,其中究竟藏着怎样的故事?



除了领带夹,也许还能找到其他东西。
我们决定在现场周围搜查。真寻和马场一同前去。
“马场管家和郁美婆婆可以信赖,两位始终对我关怀备至。”
马场悲伤地眯起眼。
“老爷去世后,大家都完全变了副模样......真寻的处境真让人心疼。”
因为他的去世,真寻将继承财产吗?
“没关系的,马场管家......真是谢谢您了。”
真寻将手搭在马场的肩上。
除了鹤铜像和领带夹,尸体周围除了树枝之外空无一物。
小爱边确认现场边说道。
“这也可能是巧合,被坠落的铜像尖嘴正好刺穿。”
“最后目击到秀一先生的时间呢?”
“我并没有一直关注他......”
马场继续说道。
“之前打扫东馆玄关的时候,我看到了秀一先生的鞋子,那时他应该还在房间。”
“那么,他是何时出门的呢?难道刚出来就被杀了?”
“当各位发现秀一先生的时候,我在西馆的玄关。如果秀一先生从东馆出来,应该能看到才对,但是......”
“那从西馆玄关能看到尸体的位置吗?"
“不,看不到中庭。”
“除了玄关,还有其他的门吗?”
“因为已不再作为酒店使用,几乎所有的门都关闭了。西馆只有玄关一个出口,但东馆的侧面有直接通向浴室的的门口,那里的门一直敞开着。”
“马场管家也并非一直监视,无法确定秀一先生从哪出门的,我们需要继续调查。对了优,这里不是很奇怪吗?”
看来小爱注意到了什么,她指着被害者的胸部。
被害者的长袖T恤上有一个洞,这又怎么了呢?
“这显而易见是被铜像的尖嘴刺出来的洞,但这个洞在T恤上的位置有点奇怪。”
仔细一看,我明白了。
被害者的刺伤是在胸部,但T恤上的洞却在腹部的位置。
如果在正常站立的状态下被刺,洞应该在更靠上的位置。
“小爱,这意味着被害者在死亡时采取了一种特殊的姿势。”
“可以啊,说得不错。”
我因小爱的表扬而心花怒放。我正是为此,才作为助手努力到现在。
“这样的话。能让T恤上的洞比正常情况更靠下的姿势是......”
“嗯,比如举手高呼万岁什么的?”
“哦,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小爱做出了举手高呼万岁的姿势。从那细微的缝隙中只露出了一点点小腹。那个缝隙,好想扒开......!
“如果是这个姿势被刺的话,就和尸体处于相同的情况了。但为什么是这个姿势呢......想接住什么吗?”
举手似乎是想接住什么。而作为凶器的铜像位于屋顶,也就是被害者的上方。难道被害者真的试图接住从上方坠落的铜像吗?
......不,怎么可能呢。
“嗯,如果铜像要掉下来,肯定不会想着接住而是拔腿就跑吧。”
我这种程度的想法,小爱早就考虑到了。
“也对,除非把铜像和其他东西搞混,不然肯定不会这样做。”
“其他东西......”
“那么,这样呢?铜像反射着光,发出刺眼的光芒。被害者抬头的瞬间不由自主地举起手遮住眼睛──”
射出耀眼光芒的,鹤嘴。真的会发生这种情况吗?
“不,等一下。这也不可能。”
小爱立刻自我否定,她弯下腰,注视着死者脚下。死者穿着拖鞋,仔细一看是户外型的。
“光之鹤的假说行不通啊。而且犯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小爱一脸疑惑。
“首先,铜像会反射光就是不可能的,因为一直是阴天。这个完全无关紧要,关键是犯人的诡异举动:将被害者的室外用鞋换成了拖鞋。”
我看向了被害者的脚下,脚上扣的是双外出时的拖鞋。
“这个?你怎么知道的?明明连脚印都没有留下。”
“这双拖鞋,远比被害者的脚小。”
的确,这尺码像是被硬扣上去的。
“我不认为是他自己穿上的,肯定是犯人因某个原因给被害者换上了拖鞋。”
马场对小爱的推理补充道。
“拖鞋统一放在玄关和浴室的门口,尺码各不相同。”
“对吧?犯人应该没注意尺码,随便拿了一双。”
但是,我有不同的想法。
“难道没有碰巧只有小尺码,或者被害者只看到了小尺码的可能性吗?”
“嗯,这也不可能。”
小爱把死者的拖鞋拔了下来,几颗小石子随之掉了出来。
“换鞋时死者的脚会触地,石子可是粘在袜底的。实在很难想象有人会在脚下咯着石子的情况下穿上这么小的鞋走路。”
“那么,被害者原本穿的鞋子去哪了?”
“应该在某个玄关。马场管家视线不及之处,东馆的入口以外的地方吧。”
于是我们分头寻找秀一的鞋子。
毕竟不知何时才有救援,也不能把秀一的尸体留在这里。马场把尸体放在巨树下,铺上塑料布。领带夹放在塑料袋里,由小爱保管。


我们决定搜查东馆,首先前往玄关。
谨慎起见也搜查了这里,但没有找到鞋。
接下来是从马场那得知的浴室,我们从大楼右侧向后院走去,不久便看到了入口。然后,在门口──
“就是那个吧?”
只有一双运动鞋摆在那里。正如小爱的推理所言,犯人似乎因某种原因将被害者的运动鞋换成了拖鞋。
“马场管家,存在外来者入侵的可能性吗?”
“确实存在,尽管隧道无法通行但还有吊桥。”
也就是说,目前要限定为内部犯罪还有些困难。小爱接着说道。
“如果是外来犯罪,犯人可能只是给被害者换了一双偶然看到的拖鞋。但不管是何种情况,更换鞋子的原因又是什么?强行换上小尺码的拖鞋,这一伪装会被人立刻识破。重要的是脱掉运动鞋?还是换上拖鞋?”
小爱抱着双臂思考,却没能更进一步。
犯人,为什么选择屋顶上的铜像作为凶器?
犯人,为什么要将被害者的室外用鞋换成拖鞋?
为什么要让人误以为被害者是穿着拖鞋外出?
此外,虽然还不确定是否有关,这起事件和那个究竟有何关联?以及刚刚一闪而过的念头,是否存在共犯?
谜团愈加扑朔迷离。



“或许能在被害者秀一的房间有所发现。”
听从小爱的建议,我们决定前往秀一的房间。
马场告诉我们,秀一的房间位于三楼。向他辞谢后,我们与真寻一起前往那里。
当我们到达三楼,准备进入房间时,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句“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回过头,对方是美由。
“怎么了?去我丈夫的房间想干什么?”
当她得知我们的来意后,美由的脸变得愁云密布,她深吸一口气。
“我说啊,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呢。我的丈夫可是去世了啊?”
听说秀一和她早已貌合神离。但也许正因丈夫的去世,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深爱着对方,所以不想让外人进入所爱之人的房间。也可能是──
美由掌握着与真相有关的秘密,并且和这所房间有关。
从美由紧盯我们的双眼之中,难以看出真意。
“又不是警察,别再玩过家家了。你们没有权利这样做。尽管我没做什么亏心事,也不允许你们调查这里。真寻别再带奇怪的人来了。”
美由将我们推开,迈进秀一的房间,关上了门。
真寻的“对不起......”刚一脱口,我们就匆忙制止。
小爱也叹了口气。
“这样也没办法啊......”
“小爱,让我踢开门吧?”
“你这是何种自信啊?你怎么可能有那种力量。看来只能放弃,另做打算了。”
喂喂,我可是能为了小爱使出难以置信的力量哦。等着瞧吧。

我们一无所获地下到一楼。
东西两馆的内部设计几乎一致。但是──
“噢,这个。”
我看向墙上的指示牌,上面写着『左:玄关 右:宴会厅』。
“对了,宴会厅只在东馆有,要不要去看看?”
我们沿着指示牌前行。
推开门后,一片辽阔的空地展现在眼前。面积大概有半个体育馆,甚至还有一个舞台。
“翔太先生说他刚才在这里。”
的确,在这里闲逛也应该很舒服。
“那边有条通道。”
小爱指着舞台旁边,那里是男女分开的休息室的门。
真寻说道。
“这家酒店的卖点是定期举办乐队演出。休息室兼作练习室,男女各有两个房间。在这个舞台上演奏一定很有趣。”
“真寻也搞乐队吗?”
“嗯,我们是男女混合乐队,我负责鼓,因为我的腕力最强,你们评评理,很过分吧。”
真寻苦笑道。给我埋的更自然点啊,自然点。
我轻轻戳了下在我身边,正漫不经心地环顾四周的小爱。
“小爱,注意到了吗?这是伏笔啊,别愣着!”
“不用每句都这样反应我也知道的啊!难道只是为了真寻的这句话,才特意加了一段来到宴会厅和休息室的剧情吗?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真的吗,只是为了埋伏笔才在结束前加了这么一段。
透过通道旁的窗户,我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
“哦,那是刚才的巨龟吗?”
有一个长约十米,高约三米的巨龟石像。表面长满苔藓,让人不由得联想这石像历经的多年风霜。
小爱也凑到窗边。
“哇,真大啊。感觉应该放在公园里。”
“确实呢,公园会有这种东西,我小时候常常爬到攀登架的顶端,因为有好多男孩子跟着我,妈妈总让我安分一点。”
这个,应该是为了保险又添的伏笔!

无法进入秀一房间的我俩,决定去真寻的房间商量一下。虽然有点陈旧,却依旧是个漂亮的西式房间。
“有点乱,请多见谅。”
真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年轻学生的房间呢。
除了一个足球,地板上还有很多以女性为封面的杂志,目睹此物的我开口说道。
“小爱,偶尔也要自己暗示一下哦。”
随后指了指杂志。
“诶,为什么要我做这种事啊?”
“因为反应太过平平而被忽视什么的也太可怜了!来吧来吧!”
“唉。”小爱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坐下翻阅起杂志。
“优,这个封面的女孩,作为两栖模特不是很有名吗?身材真好啊,两栖模特不是很厉害吗?男性向杂志和女性向杂志的封面都能上,真是全能。”
(译注:两栖模特原文为モグラ女子,直译为鼹鼠女,是女性向的时尚模特“モデル”和男性向的写真模特“グラビア”的叠加生造词)
“对对!我就想要这种!”
“吵死了!你们在干嘛啊......”
真寻来回看着我们的脸。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我们好好聊聊吧。晴美的丈夫名叫清助,已经去世了。他姑且算是我的父亲,至少法律意义上是。我是在清助七十岁时出生的孩子。”
──七十岁!
“我是清助和比他小四十五岁的情人小夜子私下所生的孩子,母亲生了我之后就再也没见到清助了。晴美禁止清助与她私会。母亲独自养育着我,积劳成病,不幸地在一年前病逝。”
真寻悔恨地咬着嘴唇。
“在我走投无路之时,接到一位自称清助代理人的律师电话。我难以置信,来这与清助相见。清助他似乎一直牵挂着母亲。但对我来说这算什么?母亲受了多少苦,这家伙根本不清楚。”
真寻的拳头紧握着,颤抖着。
“但是,也只能顺水推舟住在这里了。那时我已经和望许下婚约。当我告诉清助这件事时,他要我把对方带来,而且也很钟意望,还提议我们俩一同在这里生活。现在想想,他应该已经受够了那些居心叵测、窥伺财产的家人了。”
对于这副朽木之身,两小无猜的恋情应该如春风一般温暖吧。
“万万没想到的是,清助在三个月前突然去世了。我明明才刚开始理解他对母亲的刻骨相思,真遗憾啊。宣布遗嘱内容的时候,伊达家的成员齐聚于此,全都如饥似渴。”
果然不是所有人都住在这里。
“然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清助的遗嘱将财产分成两份,分别给予我和我的结婚对象──也就是望。如果我在三十岁之前都没有结婚,将通过协商决定,如果仍无法达成协议,将捐赠给清助赞助的基金会。他希望完成母亲的未竟之事,让我享受幸福的婚姻生活。看来他也认为望值得托付。不用多说,其他人对此强烈反对。”
真寻站起来,拿起床上的小狗玩偶,露出淡淡的微笑。
“小时候家里很穷,我一直和这个小狗玩偶相依为命。”
──在如此严肃的氛围中的伏笔,看来应该也是那个。虽然这种时候不该这么毁气氛......但都这么说了,肯定是个暗示。
“实际上,我还没将继承的财产告诉望。数额太过巨大了,我担心这会让我们的关系变得奇怪。我很糟糕吧,居然无法相信爱人。”
真寻应该见过了太多因钱财鬼迷心窍、面目全非之人。
小爱一脸严肃地说道。
“坐拥金山并不一定能获得幸福。幸福是主观的,一人的幸福,也可能是他人的不幸,甚至是憎恶的对象。”
嗯,怎么了?这种话不太『像她』会说的吧?
“当某一事件发生,人们对此的理解也各不相同。即便是世界这种宏大之物,最终也只限于自己的眼前所见,自己认同的范围。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侦探,以及像老哥这样的警察。但是,完全抛开个人利益也并非一件易事。即便是清助先生,也应该再深思熟虑一下。这种遗嘱并不会让望幸福。或许只是他单纯没有考虑到吧。”
小爱缓缓地、平静地说完,吐了口气。
果然不太『像她』啊。到底怎么了?
不过,作为侦探,可能就会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要接受这所有的一切,或许只能让时间来风干。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使是痛苦的回忆也会变得温柔──”
“小爱......”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眯起了眼。
“诶,我这是怎么了?突然就想这么说了。才不是我变得脆弱了,只是,在这个世界里我一直在解决事件。毕竟,这就是名侦探的使命。”
尽管言辞坚决。但面对以手肘撑在桌上,一副忧郁面容说出这番话的小爱。一定要守护她,我在心里如此默念。
“嗯?等等?”
当我把手搭在小爱的肩上时,她突然变回了以往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随后皱起眉头说道。
“为什么我,突然说了这么多?我是这种角色吗?当冒出这种疑问的时候,不会是......”
难、难道说!我们俩都看向真寻。
──真寻却,不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但真寻又迅速从某个地方回来了。
“啊,抱歉抱歉。因为你们两个正在认真地谈话,所以我离席了片刻(席を外した)。”
就、就是这个──!肯定只是为了这句『离席了片刻』吧──!
这种说法哪一方更常用,就是想暗示这个吧?就是为了真寻的这句话,小爱才大发议论的吧!还把强烈的伏笔整得如此曲里拐弯,仅仅铺个包袱能铺那么长啊!
小爱的脸蛋红扑扑的。
“诶──就为了这点小事,居然说了那么羞耻的话呢──”
能看到难得一见的害羞小爱,我的内心不禁升起一丝敬意。

真寻还是无法联系到婚约者。
小爱用双手在后面托着头抱怨道。
“已经没什么能做的了。还需要更多线索,接下来能期望的只有......”
“──第二起事件吧。”
小爱狠狠摇了摇头。
“住嘴,别说那种话!我只是想尽快解决事件而已。”
“所以啊,在第二起杀人之后,情况应该就会明朗起来吧。”
小爱无奈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啊!正因为我知道这点,才如此两难!”
名侦探也不容易啊。果然不能少了我的协助。

究竟,发生了什么呢?我们就那样一无所知地,度过了这一天。
“抱歉,能提供的地方并不多......不介意的话,四楼可以吗?”
跟着马场,我们被带到了西馆的顶楼,四楼。
窗外的树枝长得几乎要触到窗边。真是个整洁的西式房间,虽然窗框此刻一尘不染,但只要打开窗户,咫尺之间的树叶就会随风飘进。
“嗯,那是什么?”
“怎么了?”
因为我的疑问,躺在床上的小爱坐了起来。我伸出身子向窗外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根从屋顶伸出去的棍子?
小爱也走近窗户。
“小爱你看,那是什么?”
我俩一起把头伸出窗外,仰头看去。
“那是刚才的铜像的嘴吧?这个房间正好在铜像下面。”
“啊,原来如此!不愧是名侦探。”
“这根本不算推理。”
“太自谦了!”
我拍了拍伸出窗外的小爱的肩膀。然后──
“哎呀呀呀呀呀呀!要掉下去了!”
“危险啊!”
我急忙抓住了快要掉下来的小爱,将她拽了回来。
“你在干嘛!这里是四楼哦?从这里掉下去绝对会死的!”
绝不会让你死掉!我们在临睡前逃过一劫,随后进入了梦乡。



终于──又轮到我的章节了。
我和望一起来到了那家杂货店。
开门的同时,古木之香扑鼻而来。
店内非常狭小,大约有十榻榻米大,四周都是直通向天花板的玻璃橱窗。橱窗里陈列着各种不知所谓的物品。浸泡在液体中的蛇、异常巨大的旧计算器、唱片播放机、昭和时代的色情杂志。对某些人来说应该是个有趣的店铺。
但对我来说只有不快,这家店也是望不幸的一部分。
一个将长发扎在头后的男人一脸狐疑地审视我们。虽然像只圆滚滚的熊,眼神却透着狰狞。
“我来问下吧。”
望这样说,只是太过用力了。
当面对这种看上去就混黑白两道的人时,无论是过于紧张还是过于轻松都不行。必须表现得非常自然,于是我开口说道。
“嘿,听说这里卖一些狠货啊?”
这样应该就足够了。熊男抬眼一瞥,随后一动不动。
“......你从哪里听说的?”
“这可不能说,约好了的。比起这个我是来找人的。”
望拿出了伊达家的成员照片,展示给了熊男。
“你认识这些人中的哪个?”
熊男没有回答,转而嘲弄地哼起了小曲。
“你不打算回答吗?”
熊男看着我认真的表情,嘲讽着说道:“好可怕哦。”
别小看我。我掏出了口袋里冰冷的那个东西,让他看个清楚。
“............!”
熊男的脸因恐惧而扭曲。他并非与伊达家同流合污,但撒谎者特有的眼球动作对我来说明显至极。这家伙知道一些事情。
“撒谎可不好啊。”
熊男额头冒出汗珠。
“等等,你为什么带着这个?是为了抢地盘吗?别把我卷进去啊!”
“回答我。”
“我知道了!这个,就是这个!”
熊男指着一个人,我确认后微微点头。
“好的。今天我们来这里的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你懂得吧?如果乱讲......我可不会手软。”
“不会的,不会的!但能让我多嘴一问吗?”
“什么?”
“后面的......后面的那个家伙是你的手下还是什么?”
“跟你有什么关系?”
“真是很棒的类型,从没见到这么对我口味的。”
熊男舔了舔嘴唇。
噢、噢......我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一时感到迷惑,但很快转为对熊男的鄙视。
“能、能不能,把那家伙留下──”
我用枪管抵住熊男的额头,还不够成熟啊,这就急了。
“从现在开始,在我们离开前闭好你的嘴,否则就杀了你。”
熊男不停地说着是、是、是,向我连连点头
“走吧。”
我看向望,望吓得脸色苍白。这种表情对我来说并不陌生。我扬起下巴,迈向出口。望默默地跟了上来。
......快无视快无视,冷静下来啊我。
尽管完美地耍了一波酷──但这个熊男,突然抛出伏笔真是吓了我一跳。别再说什么很棒的类型了──唉,也罢。谁与谁相爱,连上帝都无权阻止。
我在临走之际,给熊男看了眼警察证。
“啊。”熊男脸色苍白。
“给我管住嘴。不管是无聊的调侃,还是我们来过这里这件事。”
熊男不停地点头。
是不是,做过头了......我也不停地颤抖着,止不住,止不住这颤抖!也止不住我大脑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的念头!啊,我早就注意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次见面时,望指着自己说『如果我是个更出色的女性就好了吧』。这个『如果』所包含的内容可能跟我所想的大相径庭。
而且我的措辞也有问题,每当谈到望的容貌时,总是频繁地使用『中性化』这一形容词,而望也坚持将未来的结婚对象称为『婚约者』。
我还不知所云地回想起爱的佩戴手表方式。
而且不用看那么多次也能知道!望的胸部非常贫瘠这件事。
在家庭餐厅旁边的女大学生还说过『那才不是情侣』,尽管确实容易被误解......无法否认。
而且,『望』这家伙,自称可是『我(私)』!这也太走钢丝了吧?
(译注:望的自称一直是“私”,而真寻一直是“僕”,前者是女性化的自称,而后者是男性化的自称)
嗯,我仔细思考后,得出了结论。
这,应该是那个吧。已经完全深入人心的术语,一说出来就懂得都懂。
我所卷入的,被设计的,正是叙......
但是,我突然中止了思考。
嗯,还是不说了吧。角色自己指出这点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要好好隐藏──尽管看上去完全没藏住──然后紧紧跟随,不管之后的设计是大胆还是细腻,只需要放平心态跟随就够了,我如此想着。
所以我就此封口。但如果不小心说漏嘴,或者不小心露出了奇怪的态度,还请多多担待──

离开店后,微风轻抚着脸颊。
“找到线索了呢。”
我转身看向望。
望好像还忌惮着我,仍在发抖,没有接茬。就像被雨淋湿的小狗一样,那双惶恐不安的眼睛始终盯着我。
“很可怕吗......我?”
望摇了摇头,太假了。我扭过头。
“嗯,肯定会这么想吧。但我既然已经入场,绝不会半途而废、丢下你不管。”
沉默降临,弥漫四周。望打破了这片沉默。
“那、那个人,是郁美婆婆。”
我没有回头,等待着望的话语。
“刚刚店里的那个人指着的,就是郁美婆婆。也就是说犯人......”
“那个郁美,是谁?我理解你因此动摇的心情,但请好好解释一下。”
望害怕地盯着我的眼睛,最后做好觉悟般咽了口气。
“郁美婆婆是伊达家的当家、阳杰先生的夫人。”
“为什么如此慌张?是因为被伊达家的人盯上了性命?”
望摇了摇头。
“在伊达家,唯一站在真寻一边的──”
“就是那个郁美吧,看来这个郁美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怎么会......明明那么慈祥和善。”
再次造访的沉默昭示着望内心的消沉。想杀自己的,竟然是她。因此感受到了更加切身的危险。
“你想怎么做?是回到那个伊达家?还是逃走?就这样逃走也不错。只会在最初产生的罪恶感,迟早会随着时间消散,随后便是平静的生活,你的婚约者也会找到新的幸福吧。”
但望似乎下定了决心。
“不,我要回伊达家,克服这一切。所以......您能跟我一起吗?”
“你还在说这种话?你想保护你的婚约者吧?我可不是保姆,如果对方真的对你那么重要,不应该靠自己的力量前进吗?”
望低下头,肩膀颤抖,眼眶泛湿。
“可是,我......”
──别啊,这,这。
哭也太作弊了吧?我说的太狠了吗?只是想扮演一下严格的导师角色而已啊。啊,别哭了?快擦干你的眼泪?
“正如美智驱先生所说的,我也许一直在撒娇。向美智驱先生,向我的婚约者。”
望满怀决意,但脸上满是泪水。
不好!路人也开始怀疑我们了。怎么办?
“真的感激不尽。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我都会活下去,和婚约者一起。无论发生......任何......”
别那么强调啊!反而会让人担心的......
“那个,我还是,跟着你吧?”
我不禁脱口而出,眼泪什么的也太狡猾了!
“不,不用了......已经不用再麻烦美智驱先生了。”
路过的一对情侣,留下了“那个男的,真差劲呢,让女朋友哭了。”“诶?原来不是吗?”的对话,就这样埋下伏笔走了。
为什么,我必须要如此手忙脚乱啊!
“不要这么说。你看,我可是警察。不能眼看着你陷入危险。”
“已经没事了,真的。”
“才不会没事!我会保护你的,望。”
我硬生生地继续与望同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利用着更丰富的人生经验,以及作为公务员的权力,我前往望的家。
在路上,望小声说道。
“真不像样啊,我在这种时候毫无用处。这副相貌,特别吸引像杂货店老板那类家伙。但对我来说毫无用处。”
“当然了。对某人来说的武器,对另一人来说可能毫无价值。因此决不能自满。”
望大幅度地点头。
稍微耍下酷,就会提高说服力。我发现了重要的事情。
只是,太耍酷的话可能会导致意想不到的结果。这一点更为重要。

我们就这样前往望的婚约者家。
搭上一列特快,我俩坐在一起,望靠在窗边。
望不知何时已然入睡。
被昨晚的冒险累坏了吧。望倚在我的肩上,静静睡着。
太近了,甚至能闻到身上的香水味,这味道我很熟悉,是D&G的LIGHT BLUE。柑橘类的清新气味让我鼻子发痒。
这是我在以前的事件中获得的知识,这个牌子作为一款中性香水很有名。所以,这应该是......那个吧......
我并没有硬推开,转而伸手拿起一罐果汁。
一个黑色人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外表是个普通的上班族,身穿西装,头戴黑框眼镜。
但是,我捕捉到了眼镜后面的那双混浊瞳孔,瞬间提高警戒,开口问道。
“你是那三人组之一吧?”
“找到了呢。”
对方面露嘲讽,咧着恶心的笑容。此人就是昨晚一直追踪望的那三人之一,乔装打扮接近我们,但他那双相距甚远的大眼睛和厚嘴唇,简直就是个金鱼。
“......只有你?”
“哼哼。我们分头来找的,约好了捉到这家伙的可以让别人请次客。”
“望可没这么掉价啊。”
“我当然知道。只要把这家伙带回去,就有一大笔钱。”
“为了好好聊聊,我们换个地方吧。”
“你这么说,是不是打算丢下这家伙逃之夭夭啊?”
我嘴角微微上扬。
“那也无妨吧?毕竟,你们只要抓到望就大功告成了不是吗。”
金鱼男仿佛嗅到了我跟他是一丘之貉的气味,自私自利的人渣味。
“好过分的警察先生啊,竟然真的要独自逃走。不过也无妨,我们换个地方。你可以在那里决定到底跑不跑。”
为了转移地点,我和金鱼男到了列车连接部。
就在那一瞬间,其他乘客的视线都不在于此。
我立刻转身,对着金鱼男的肚子使出一记正拳。
“靠,你·他·妈......”
“可不能给我这样的人渣可乘之机啊。”
金鱼男的眼睛睁得更大了,最终失去了意识。我赶紧扶住以免倒下。
──那么,这个大行李该藏在哪里呢?我环顾四周。
碰巧堵住了也没办法呢。我把这玩意塞进了厕所,然后在门上挂了块『故障中』的牌子。
应该有一阵子不会醒来了。太过轻松,完全没有战斗之感。
不跟强者战斗完全无法展现自己的风采啊。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回到座位上。
望正不安地四处张望,注意到我时。
“啊,美智驱先生,您去哪了?”
望揉了揉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伸了个懒腰,真是悠闲自在。
“只是去了趟厕所。”
“刚醒来时发现身边无人,还以为您在某个车站下车了。”
“都到这里了,我怎么会做那种事?”
“也是呢。不过作为刑警,从时刻表上找到最快到达的路线什么的对您来说也是小菜一碟吧。”
望抬起头,对我开着玩笑。眼中满溢着信任。明明内心痛苦万分,为何还能有如此双眸?我羡慕望的坚强。
“就算找到了那条路线,我也不会把你丢下的。赶紧睡吧,一直都没怎么好好休息不是吗?”
我一脸平淡地催促,这双眼睛对于身陷混沌之人太过耀眼了。
望点点头,再次踏上梦乡之旅。
我用果汁润了润喉,也眯瞪着入睡了。

睁开眼睛时,这次轮到望不知从何处刚刚回来。
“你去哪了?”
望笑了笑。
“本想去趟厕所,但里面的人一直没出来。”
那个金鱼男,还在昏迷?看来我出手重了一些。
而且,这也是,那个吧......必须随时保持警惕,见机行事。



翌日,第二起事件发生了。
我和小爱在梦中缠绵交融。
在梦里,我变成了一个男孩,这样真成『女高中生侦探与助手』了。小爱在我怀里撒娇,我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然后吻向──
就在这个瞬间,眼前的世界山崩地裂。
“优!快醒醒!”
是小爱急得不行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面前就是小爱的脸。什么嘛,原来还在梦里。
“嗯,我为了小爱,变成男孩了呢......”
小爱惊愕道。
“竟然在梦话里安排这么明显的伏笔!这都行的话随便你了!快给我醒来!”
小爱的一个巴掌终于把我扇醒了。
“咦,怎么?我,男孩......?”
“才没变成呢!你到底在做什么梦啊?”
“啊──太失望了!好不容易像真寻一样──”
小爱迅速打断我,
“你不是要一直守护这个的吗!”
你到底站在哪一边啊!
“还有,你没听到吗?”
小爱怎么如此心急火燎?
“什么?”
“......没听见啊。快下楼,我听到了叫喊,好像是仓库起火了。”
“............!”
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我们迅速换好衣服。
“小爱!头发睡乱了!”
留意到小爱的头发因睡眠凌乱的我,将她的头发洇湿,然后仔细梳理。
“Thank you。优,领带!”
小爱发现我的校服领带歪了,上手帮我理直。
作为女孩子,这是最起码的。
然后我们走下楼。
玄关已有多人云集,真寻也在其中。
聪、知也、以及头发乱糟糟的阳介,看来刚醒就赶过来了。但真寻和美由都穿着得体,面容整洁,做了最起码的准备。
都做了最起码的准备。美由......以及真寻。
真寻穿着运动服,整理好了头发,脸也洗了一下。运动服一点都不皱巴,看来是套在睡衣之上。
这才是......行家啊,实在佩服!
这才是正宗的埋伏笔啊,如此自然流畅,润物细无声。和我的梦话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刚才说的是仓库吧。”
我们一起出门。

刚走不久,就闻到一股烧焦味。
我们循着气味前往仓库。
仓库位于西馆旁,恰好在龟石像的对称位置。构造十分坚实,面积约十平方米。
我们向仓库内部窥视,里面杂乱地堆放着清洁用具和瓦楞纸箱,但空间还算宽敞。
在仓库的中央,一个货架倒在地上。
那里很暗,一开始还以为只有货架。但事实并非如此,意外来的太过突然,我们被吓了一跳。
在倒下的货架下面,是──
“呀啊啊!”那是小爱发出的女孩子般的尖叫声。
“呀啊啊!”那是我发出的女孩子般的尖叫声。
“哇啊啊!”那是真寻发出的高通用性的尖叫声。真是一丝不漏!
在那里的,是瘫倒在地的郁美,头上鲜血横流。
和秀一相同的方式──这样说没错吧──郁美的尸体上压着货架。
犯人再次将物品压在尸体之上。这,到底是为什么?
“怎么可能......郁美婆婆!”
真寻因过度惊吓差点晕倒,小爱急忙搀扶。
我迅速扫视在场所有人的表情。
聪、知也、阳介呆呆地凝视着尸体。
真寻和美由则瞪大了眼睛,双手捂住嘴巴。
这......真是个鲜明的对比......
聪、知也、阳介三人组和真寻、美由双人组之间的反应呈现两极分化。在这种时刻仍一如既往,做得不错嘛。
马场满头大汗,而瑠璃则面无表情地呆立一旁。
“我昨天粉刷了下东馆的屋檐底,刚刚让瑠璃把油漆桶放回仓库。她就在这里发现了尸体。”
“那时,货架已经倒在那里了吗?”
小爱问向瑠璃,对方点了点头。
“你看这,有些痕迹呢。”
美由指向仓库外的地面,那里有着一瘸一拐的脚印。
难道是为了防止从足迹特定身份才装作跛脚逃离?
“有点不对劲,如果不想留下脚印为什么不从草地那边逃走呢?”
小爱说得对,这种伪装太过拙劣了。就跟这个故事一开始就一再出现的那个一样,太过拙劣了。
“也可能在伪装途中出了差错,我们还是去调查一下吧。”
我和小爱一起,追踪着那些似乎是脚印的东西。脚印似乎指向入口的拱门。也许是为了让我们误以为是外来犯罪。小爱边走边向我抱怨道。
“......不过,真是一如既往地露骨呢。刚才的两极分化是什么鬼。叙......”
“Stop!”
我猛地拍了拍小爱的胳膊。
“够了!不是说了不能说出口的吗!”
小爱连连摆手说道:“才不是才不是。”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说『叙得不错』而已!”
(译注:日文“叙”的读音为じょ,『叙得不错』原文为じょうずにやれ)
“啊......是吗?小爱对不──起!”
我瞪大眼睛,露骨地用双手捂住嘴。此为形态模仿。
“不要再模仿刚才真寻的伏笔了!大家早都已经察觉了,为何要多此一举呢。总之,就是那个叙......”
“听人说话啊──!”
这次肯定就是那个了,我立刻捂住了小爱的嘴。但她很快把我的手拿开,
“好好听人说话后再发言啊!”
很难说服这家伙啊。给我有身为推理小说角色的心理准备啊!无论多么明显拙劣,也严禁剧透!
如此这般如此这般,我们便已来到了拱门。
──那里,显现出一个人影。
那人影既矮小又纤瘦。渐渐地,身姿变得清晰。
那长发给人一种,中性化的印象......嗯?
......中、中性化?我的注意力转向这个突然从脑海中冒出的词汇。
一个恰到时机的关键词。这是,怎么回事?
那位中性化人物看到我们,微微点头示意,我们也点头回礼。
还有一位正从远处走来。那人身材高大,体格健壮。
我看向这人的脸。
中性化人物也注意到了我们的目光,向后转过头。
......嗯?正在走来的那个人,脸好像?
我的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人的面容。
那个身高马大的男人,以试探的目光扫视着小爱和我。果然是这样......吧?
小爱在我开口前发出了震惊的高呼。
“诶!老哥!”
没错。走来的是小爱的哥哥,美智驱岭司。
为什么会在这里?与此同时,先到的长发人物开口。
“美智驱先生,就是这里。”
对着岭司这么说道。



在我的章节中,先稍微向前回溯。
睡了很长时间啊,已经到第三章了吗?
虽然这样想着,但在那之前还有一项困难等待着我,真没想到要走山道。
“......望。这么看可真了不起,有做什么运动吗?”
我挣扎地跟在闲庭信步的望后面,拼尽全力地问道。
“我是吹奏乐队的成员,负责吹小号,也许是因为我的肺活量比较大吧。”
真是厉害,居然如此巧妙地使用吹奏乐队这个万金油。
然后,我们来到了最难关。
“我、我要穿过这种地方吗......”
我吞了吞口水。眼前是片悬崖峭壁,在中间悬挂着一座摇摇欲坠的吊桥。我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破旧寒酸的基础设施。
“我们走吧。”
望毫不犹豫地迈进吊桥。
等等!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我缓缓地,一瞥悬崖之下。
从峭壁之下呼啸而来的疾风刮过我苍白的脸,说不害怕什么的也太假了。这肯定怕得不行啊!我的双腿止不住地颤抖。
“美智驱先生──快来这边──!”
望只差一步就到了对面,回头等待着我。
必须到那里。我做好觉悟,迈开坚定的步伐。
没错,坚定、坚定......好像太过坚定了!吊桥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糟糕!”我迅速抓住吊桥边缘的绳子。
“啊!”
望被这摇动惊得发出尖叫,这种尖叫是无论男女老少都能做到的万能型。
望也抓住了吊桥边缘的绳子,逗我的吧,希望不要因为我说了些蠢话就把吊桥整塌了。
下一刻,吊桥轰然坍塌。是我的错吗?
之后,只剩一根圆木横跨在峭壁之间。我和望抓住的长绳幸运地横在圆木上。但理所当然地毫无立足点。
我紧紧握住绳子。下一瞬间我就像人猿泰山一样在峡谷之间滑行。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
望也是相同的动作朝我飞来。衬衣因风飞扬翻卷,甚至能看到胸部。望真的很擅长创造这种恋爱喜剧风格的伏笔啊!衬衣被风吹得鼓鼓的,印刷的图案也变得奇怪。
“哇,哇啊啊!”
二人就这样在中间相撞。我们是碰碰球吗!
(译注:碰碰球如图所示)
我抱着望的身体,就这样悬挂在高空。得救了......暂时。
“没、没事吧?”
望在不停地颤抖。毕竟差点就上路了,也很正常。
“嗯,下面太吓人了我一眼都不敢看。美智驱先生没事吧?”
“我已经有过太多死里逃生的经历了。尽管这么说,现在也很难办啊。”
听天由命吧。我膝盖用力,来回摇晃绳子。随着不断的尝试,轨迹变得越来越大,圆木却没有掉下来,看来装得很牢固。
最终,轨迹大到足以着陆在对面的崖上。
先是望顺利脱身,轻轻落地。
然后我再次摇晃绳子,试图着陆。
“糟糕!”
虽然一只脚已经踏上地面,但我在崖边失足滑倒,就这样坠落──
“危险!”
望立刻抓住了我的手。虽然被甩上峭壁,但还好没有掉下去。“没事吧,我现在就把您拉上来。”
望轻松地拉起了我。力量意外地大......这也是伏笔吗?现在什么都让我联想到伏笔。我已经受够了,这种过敏症状。
我们平安无事地到了对面。
“不好意思,你救了我一命。”
“我至今为止被您救了不知道多少次。美智驱先生,您的外套脏了,满是沙尘。”
望看着我说道。看来在爬上崖时把它弄脏了。
“没关系的,这点小事。比起这个我的手机掉下去了。”
看来是在摇晃绳子的时候掉的。
算了,为了保命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在穿越树林后,远处出现了两座大楼。
“啊,那就是。”
望指着那里,两座大楼与巨树高耸入云、直冲天际。
仿佛误入了异世界。
“真的没事吗?想要你命的人就在前面。”
“尽管如此,但我,绝不能止步于此......”
看着这双脸,感受到了望的可靠。
“这表情真不错,那个婚约者看到如此改头换面的你应该会大吃一惊吧。”
望默默地点头,却也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之情。真是个可爱的家伙。
望做好觉悟般迈出了脚步,我也跟在后面。
......不过,在那之前。
望,你那坚定的觉悟让步伐变得太快了吧?
啊,已经走到很前面了!这样下去会走散的!
我匆忙追赶,两栋大楼比刚才更近了。目的地就在眼前。
我安心地继续前行,终于看见了望的背影。而且,还有两人在望的身旁。
......那二人组好像有点眼熟。诶,难道说是,难道、难道......!
那二人组之一,认出我的脸,高声喊道。
“诶!老哥!”
“爱!还有小优!”
这也太巧了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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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8 19:05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luoy 于 2024-1-23 16:14 编辑

第三章 应该没有泄底的第二起杀人




突然出现的,居然是小爱的哥哥。
“老哥,你怎么在这?”
岭司也露出吃惊的表情。
“哎,我也正想问这个,爱呢?”
“一言难尽呢,这里发生了杀人事件哦。”
呃,真行啊......登场的居然是这个准主演警察,希望小爱的戏份不会因此被削减。这里有个警察也是件好事。
岭司冲着小爱皱起了眉头。
“什么?这突如其来的展开是怎么回事。我也是为了探明真相,才来这里的啊。”
“是吗?那就一起来探索新篇章吧!快过来。”
“美智驱先生,这位是......”
岭司的同行之人困惑地向他询问。
“噢,这是我妹妹爱和她的朋友小优。”
我们向对方打招呼,岭司也向我们介绍此人。
“这位是美作望,是继承了这家遗产的高中生的婚约者。”
诶!小爱和我互相看向彼此。小爱一脸吃惊地说道。
“望......就是真寻的婚约者吧,我们和那孩子一起来的。”
“诶,这样吗?”
岭司一脸吃惊。望也“诶”地睁大眼睛。
望接着向我们问道。
“叫警察了吗?”
“没有,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人不愿意叫警察。”
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果然呢,这一家人害怕暗杀我的行为露出马脚。尽管他们视我如空气,但看来也不愿脏了自己的手,这一家人最希望的是『自己以外的某人杀了我』。他们根本不想阻止那个自己也不明真身的犯人。”
望的言辞之中蕴含着某种超然的态度,应该是想起了艰难的过去。
“总之,我们去看看现场吧。”
我们跟着岭司,刚回到仓库──
“喂——美智驱和取手小姐?有人在──”
就听到了真寻的呼唤,真寻的身边还有马场。但二人还没走到我们面前就停下了脚步。
真寻颤抖着紧盯这边,视线的尽头是,望。
而望也没有移开目光,一直注视着真寻。
“啊、啊、望......”
真寻挤出这声呼唤。望也回应道。
“真寻......”
两人踉踉跄跄地走近,随后十指相扣。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抱、抱歉。让你担心了吧?”
“没事,受伤了吗?”
“没有。”
“太好了......我一直都提心吊胆。”
“真的很抱歉!自作主张......”
“都过去了,现在能平安相见就好。”
二人再次互相凝视对方,交换着眼神,拥抱在一起。
“望,怎么打不通电话......”
望为难地看向真寻。
“中途丢了。”
岭司只说了句:“经历了一些危险的事情。”便就此打住,那表情暗示着之后再详细说明。
“啊、没事真的太好了......但是,为什么那么急?”
真寻问道,望于是向我们讲述了来龙去脉:有人想暗杀自己,自己发现了线索,决定去收集证据。在过程中遇到了岭司,并一直同行。
“在隧道坍塌之前,居然发生了这些事情......真的很抱歉,我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话说老哥,你身上真脏啊。”
小爱扯了下岭司的外套袖子,他轻轻拍去沙土,
“啊,真是命悬一线啊,不是比喻哦。”
“要洗个澡吗?也可以换套衣服。”
真寻询问岭司。
岭司点了点头,跟着马场走进大楼。

我们也决定回到房间。
望十分纤弱,散发着中性化的氛围。小爱看上去有些忐忑不安。
“那家伙真的值得信赖吗?平日里只是个笨蛋老哥。”
让小爱忐忑不安的是,她的哥哥岭司是否给别人添了麻烦,但看来多虑了。
“是的,真的帮了我许多。”
望点了点头,依偎在一起的二人凝视着对方互诉衷肠。
“从同性的角度看也很帅气吧?”
“嗯。”
......嗯?我感觉不对劲的同时,小爱也张大嘴巴喊道:“啊!”
“等等!刚才那段话,是不是有点太直接了?『从同性的角度看也』是不是暴露出了什么?”
“......确、确实!”
真寻和望都听懵了,只有我们在吵吵闹闹。
刚才那一段确实有点露馅了,大意了啊作者!
——不过,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我有些抱歉地说道。
“不好意思,小爱。我在叙述语言中没有说明这句话是对谁说的。”
也就是说“从同性的角度看也~”和“嗯”的回应到底指的是真寻还是望,还尚未明确。所以还没有露馅(强行)。
“这是什么,不是成了单纯的文字游戏吗?优你不要带头做这种事啊!”
“我只是不想剧透而已啊。"
“你看你看还在找借口,这家伙越来越得意忘形了。”
这次是真要回去了,但马场又开口说道。
“真寻和望,大家想见见你们......都想知道你突然离开的原因。”
他一脸严肃地说着,我们也跟了过去。



西馆一楼的大厅里弥漫着沉重的空气。
我们刚一进屋,就遭到了可怕的视线扫射──特别是望。
“望,回来了吗。要是就这样永远消失就好了。”
知也辛辣地挖苦着望。
真寻则挺身而出保护望。
“到底是谁!想要望的命!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望不仅在隧道,还多次死里逃生。我绝不饶恕!望也绝不会再遭遇危险!”
真寻保护般站在望的前面,知也面露苦笑看着望,
“这样被人保护......你不觉得丢脸吗?”
真寻代替望回答这令人不快的问题。
“没什么丢脸的!我终于明白为何你们昨天不立刻报警了,就是为了掩盖你们的犯罪痕迹吧?阳介先生,你一开始就拒绝报警。”
但阳介对此不以为然。
“别胡乱猜测,我什么都不知道。”
从那时起真寻就一直说着“我可以保护望。”“我也被望拯救了。”这类强烈地主张着关系性的语句。真的是......乱埋伏笔啊。不管本人有无意识,我似乎已经被开发成了随时对这些起反应的体质了。
小爱则在用只有我才明白的方式发狂。
“啊!好想说,我好想说啊啊啊啊啊!优不想说什么吗......咦,你在干嘛?”
小爱瞥了我一眼便僵住了。
“怎么了?”
“优,嘴角流血了!”
我“诶?”了一声,抹了抹嘴角,手背上沾着红色的东西。
我似乎在不知不觉中紧咬着嘴唇。小爱惊慌失措地说道。
“难,难道你也,其实很想说吗......果然,你终究也是个推理脑。你已经身患『中途就已看破诡计』后想要摆着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剧透的病了啊。”
......我求助地看向小爱。
“不要,再说了......在小爱的解谜篇揭晓一切之前,绝对,不会说......”
“太勉强自己了!真是个傻瓜!”
小爱轻轻搂着我。
“这都是啥啊?我是不是也该坦然面对,接受禁止剧透呢?”
“终于明白了吗?”
我摸着她的头,小爱害羞地缩了缩肩膀。
“小爱,谢谢你。索性把所有伏笔都加粗吧?噢,也可以调整字体大小──”
“嗯——果然还是不行!”
小爱用力推开了我。为什么啊!
“快擦干净!擦干净那多余的血!怎么能就这么被你顺水推舟了!”
小爱,真是个见异思迁之人。又变回了那积极地吐槽露骨伏笔的风格。看来,还是需要我的见机行事。
此时,真寻再一次对着大家说道。
“这种形式也是有的。爱的形式,只决定于彼此之间,并无定数──”
没办法了,小爱可真靠不住,我点了点头。
那就由本助手·取手优来!为了在即将到来的美智驱爱解决篇中让那个大显其效,只要真寻说出走钢丝言论,我就迅速跟进!
但与心情背道而驰,一直没有显现让我感到愉快的词汇。即使现在我有信心能捕捉到所有伏笔!
慷慨陈词的真寻,目光突然偏向一侧,聚焦在房门上。
“刚才好像有什么声音......谁在那?”
真寻走近门,握住把手,想使劲推开。
但是,门一动不动。与此同时。
“是、是谁?”
从外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语气十分焦急。
“真寻。”
真寻松开把手回答,门咔嚓一声打开了。
“让、让你久等了。”
一向在错失良机方面能力拔群的岭司回来了,似乎刚刚洗完澡。
真是个糟糕的时机!
“你刚刚的话我也听到了一些,现在轮到你当听众了。”
岭司撩了撩依旧湿润的头发,动作很酷。
不过,“也听到了一些”是在表明自己故意选了这个时机进来的吗,这家伙只是为了一个绝佳的出场时机而一直候在外面吗?
算了,看来是岭司的回合了。
结果,伏笔的暗示被暂时搁置了吗......嘛,也没办法。
岭司眼神凛冽,徐徐道来。
“望并非一味逃跑,只是找到了关键的线索,基于此开始寻找犯人。但有人察觉到了望的行动,派了狗腿子去对付望。望在躲避这些人的过程中碰巧遇到了我。”
“这样无能的家伙怎么可能找到犯人?”
面对聪的侮辱,望低下了头。但岭司说道。
“此言差矣,望的勇敢行动取得了成果。我们找到了一个人──郁美。”
出乎意料的名字突现于前,周围发生一阵骚动。
“我们回到这里,就是为了跟郁美对质。却没想到她已经死了。我认为郁美对望做过的事情与自己的死有所关联,只能继续调查了。”
众人保持沉默,但也有大受冲击之人。
“什么、郁美婆婆她、可是......?”
真寻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真寻对郁美推心置腹、一片赤诚。
郁美却派人对望紧追不舍。
目的显然是为了解除婚约。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个家,完蛋了吧?
小爱轻轻吐出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赶紧解决事件吧,老哥负责指挥。”
“嗯,当然了。作为交换也要让我当主角。”
“喂喂,别突然提出让人为难的建议啊!去跟优说吧!”
我冲着岭司双臂摆出大·大的“X”。绝对不行!
“总、总之。”
岭司掏出警察证,让所有人都能一览。
“实际上,在我们来这里的时候,吊桥坍塌了。在救援到达之前谁也出不去。我来指挥,各位,不要擅自行动。”
在场人士都面面相觑,吵嚷起来。警察到来的同时,封闭空间也已确定......
岭司可别太引人注目啊,我被排挤出去变成兄妹组合什么的绝对不行!
略微地,担心起来了。就好像察觉到这件事一般,岭司继续用冷酷的低音继续说话。别再凹了别再凹了,别再凹形象了!
“郁美特别想要找到望,甚至派人伪装追踪我们。还好我察觉到了,不知道敌人身处何地是最困难的状况啊。”
“是谁,谁又做了什么。这类事情没有好好调查的话可不能如此武断,老哥也有可能只是一个警察Cosplay爱好者。”
“我说你啊——看看这是什么,这可是真正的警察证哦?”
被小爱取笑后,岭司晃了晃警察证。
“这也有可能是假货。算了,不要紧。”
“戏份如此多的登场,我可是头一回啊。可不想刚开始就把形象搞砸,求你了让我也当叙述者吧。”
这么说完,我向小优郑重地鞠了一躬。
......哇啊!岭司采取了强硬手段。
“绝对不行!”
将强行变更的第一人称恢复原样后,我坚决地否定了。



真寻和望也加入了我们,一起检查仓库。
一直阴沉的天空突然放晴,阳光照耀大地。
岭司将手张大,仰望天空。
“看啊望,这简直就是引导我们走向真相的曙光,只是,被强烈的光线持续曝晒可不好,终究会逐渐褪色,不光是外在——人世间的情感也是如此。”
岭司苦恼地垂下头。
由于职业原因,常常目睹着人世冷暖吧。但是──
“说得这么酷,不就是把古旧书籍的日常保养生搬硬套过来了吗!”
小爱一针见血地指出,望还在认真地听着岭司的高谈阔论。
“话说回来,我们的调查似乎做了无用功。这也无妨,并非每次都能畅通无阻。如果事事如意的话,警察也就无所不能了。”
“优,那家伙绝对又在耍酷......”
小爱明确地指出这一点,向我寻求认同,我毫不犹豫地点头。
岭司不时地对望说些像格言的话。
“听好了。我在关键时刻会在心里给一言一语打上钉子,一字一字地,这样就一定能传达给对方,说服他人的关键——在于心意。”
我瞬间就明白了。
“......小爱,他说的,是着重号吧?”
“没错,他不想从嘴里说出‘小说中的角色’这些话,所以采用了拐弯抹角的说法。这股自尊是闹哪样啊。”
小爱也无语了。
我们进入现场的仓库,里面已经完全被烧焦了。
“这么严重的火灾,恐怕没有什么可以调查的了,难道是为了销毁证据才放火的吗?”
岭司确认了被塑料布覆盖的尸体。
“被害者在被火烧前就已经死亡了,头部有明显的打击痕迹。”
此时,真寻发现了地上掉落的物品。
“啊、这个。”
当真寻试图俯身捡起物品时──
“这是什么?”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小爱抢先捡起了那物,仿佛在抢走真寻的表现机会一般。能够介绍真寻这个人物的优雅动作也随之胎死腹中。
那是张被烧焦的碎纸片,上面写着『调查结果:伊达郁美』。
“曾经雇佣过信用调查所啊,郁美女士确实在调查望。”
“人心难测啊......”
望叹息道。岭司随之开口。
“等鉴定科的人来,应该能获得更详细的信息。这么说起来,对你们二人图谋不轨的家伙也都各自心怀鬼胎。杀害秀一和郁美的犯人,或许并非同一人?有必要考虑多人犯罪的可能性了。”
岭司扬起下巴,吹了吹刘海。小爱点了点头。
“这确实值得顾虑。”
“对吧?”
“还有,老哥耍酷过度的问题也值得顾虑。”
“对吧?”
“别这么简单地承认啊!”
——在唯一的妹妹面前,我愿成为一位憨厚的小丑哥哥。
我自嘲地想着。
......喂,别再趁混乱抢占第一人称了!
望似乎对岭司出乎意料的一面感到惊讶。
“美智驱先生在妹妹面前的形象一反平常呢。平时的话更适合雨天、有股酷酷的感觉。”
岭司挠着鼻子,不好意思地说。
“饶了我吧。我很怕雨的。就像一次错误能永远留下遗毒一般,一旦被淋湿也无法恢复原样了。”
“......我们是小说中的角色,而书是纸做的,一旦淋湿就完蛋了。别再耍酷了!”
“此言差矣,电子书一旦被淋湿也会短路,再也无法恢复原样。”
“才不需要这种多余解释!究竟是不是同一人犯罪,关键在于那个巨大的货架。”
在仓库内被杀的郁美身上倒着货架。
“那个货架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也许只是在仓库失火的过程中碰巧掉在被害者身上,但是──”
“第一起事件,也是类似的情况呢。”我对着小爱说道。
“是的。秀一先生被杀时,尸体上也摆放了一个铜像。那个铜像的位置摇摇欲坠,只要碰一下就会掉下来。”
“没错。”
“这意味着铜像很可能是故意摆放在尸体上的。而这次,同样有一个既巨大又沉重的东西摆在尸体上,只能认为背后有某种理由。两起事件都出现了相同情况,同一人犯罪的可能性很高。”
“但是,反过来想想,也有可能是别的犯人吧。”
“不,当我俩刚发现秀一先生的尸体时,不是把上面的铜像弄倒了吗?当大家到达的时候,知也先生形容秀一先生就像乌龟一样。实际上秀一先生是仰面倒下的,乌龟的比喻很是生拉硬套。被知也先生草率的说法误导,尽管这家人都看到铜像压在了仰卧的尸体上,却都认为是压在趴着的尸体上。”
“是的,其实跟乌龟毫无关联呢。”
“如果杀害郁美女士与杀害秀一先生并非同一人所做,在被误导的情况下,这位犯人应该让尸体趴下再放上货架,但实际上跟秀一先生那时完全相同,郁美女士仰面朝上,同时货架倒在身上,所以是同一人犯罪。入口拱门处的脚印也只是在伪装外来犯罪。”
“将重物压在被害者身上必有其深意。你正期待着有趣的Why dunit吧,小爱。”
“怎么会期待犯人!”
确实呢,随后进来的马场问道。
“同一犯吗?杀害郁美女士的应该也是男性。”
他看向仓库的窗户。
“窗户一直都开着。从西馆女厕所的窗口就可以眺望这里,这个窗户是磨砂玻璃,只要关上就能阻挡外面的视线,但犯人却没这么做。可能是身为男性,不知道从女厕所可以看到这里。”
我们从仓库的窗户向外看去,对面有个一楼的窗口,看来那就是女厕所的窗户。
“小爱。”
我轻声呼唤,小爱点了点头,已经心领神会了呢。
在第一起事件中,我们怀疑存在共犯,而绝对会帮助真寻的人──
我瞥了眼望,一脸无助的表情,但也许......
岭司和望坐着特快来到这里。
假如调查时刻表从中找到比特快更早的线路,来到这里杀害秀一,为了不被发现让岭司服用安眠药。但就算有如此线路,再次返回电车内也实在过于......
不,也可能一人分饰两角或使用替身。但说到底,乘上比特快更早的线路这种事,一旦进行路线查询就会直接暴露。够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坦白说,望......真的很可疑。
而最重要的是,真寻的那个,究竟有何含义?
“嗯,我不懂......看来还没到那个时候......”
小爱也感到不可思议,我只能安慰道:“肯定有什么诡计吧。”
“是啊,还没到那个时候吧。”
岭司也赞同道。
“确实呢......诶?”
“等一下,爱,怎么回事......?”
小爱和岭司都瞪大了眼睛,相互对视。
“老哥!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的台词吧!”
岭司也说出了『还没到那个时候』。
这就意味着......小爱满脸震惊。
“老哥那边也接连不断地出现拙劣事件吗!对象......就只有望了吧!”
“爱这边......当然是真寻了吧。”
我们彼此分享了到目前为止的自爆型伏笔的信息。
结束后,小爱担忧地说道。
“这下,真的能顺利收拾吗?我开始感到不安了。”
我安抚着小爱。
“肯定有什么意义!还是一切照常吧?反应太过平淡的话也会冲淡惊喜的。”
“太过露骨一样会冲淡的啊!”
“诶——完全不懂力度该如何掌握啊。”
“你这家伙,在当游戏玩吗!不过,那个时候究竟......”
岭司劝慰道。
“爱,小优说得对。太过直白也不好。不过小优也是,将那个称之为『诡计』更安全吧?例如,『由于臆断与偏见,人们有时会看到和真相截然不同的世界』这样的说法挺不错的吧?”
“一言以蔽之你太烦人了!别耍酷了!”
小爱发泄道。我们被这个谜之设定玩弄于股掌之中。
“但在这间被烧个精光的仓库,寻找线索什么的完全不可能......”
岭司皱着眉头。不过看上去多么废柴,岭司依旧是位出色的刑警。即便是他也未能发现解决问题的线索。
既然如此,只能这样了吧。
“小爱,如今只能靠名侦探的特权来找了。”
我抓住小爱的校服袖子摇晃着。
“住口,别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如果能做到的话我早就做了。”
“真靠不住——呢。”
简单易懂的小爱就这样被激将了。
“你在说什么——!那我就来找找看——!”
她手舞足蹈,瞬间干劲十足。真的有这么容易就被·操控的侦探吗?
即便如此,小爱也是名侦探。太好了,这下应该能在不经意间找到线索了。我在远处会心一笑,守望着正在调查的她。
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我的侦探太可靠了。
最终,小爱得出了结论。
“不行啊,什么都没找到!就是死活找不到啊!”
结果居然是被小爱恶人先告状啊。真的会发生这种事吗?那我只能这么说了。
“居然连名侦探也找不到,是否意味着,这个仓库里......根本没有线索?”
“别再卖弄推理小说的东西了!真糟糕,我要再调查一次!”
小爱重新展开调查。但结论是,除了笔记的碎片之外别无它物。明明发生了事件,怎么会毫无线索呢?
这样的话,真的很糟糕啊!
当一切尘埃落定,我回想起此时,在这个仓库里一无所获的事情。
某种意义上讲,糟糕才是正确的。



调查就这样以失败告终。
真寻和望聊着天,担忧地看向我们。
真希望能有些进展啊,不幸的是诸事不顺。
这种情况下,岭司又强行向望传授了一些启发性的东西。
“没办法。虽然不免失望,但这段虚度的光阴迟早会开花结果,也只能这么想了。将琐碎的时刻无人察觉地埋藏于自己的内心,此即上策。这样就能焕然一新,再次开始。”
“......小爱,这回说的是章节分割吧?”
“没错,这家伙真是恣意妄为。别老说些胡话,抢走主角搭档的风头啊。”
小爱露出了苦笑,但被称为主角搭档让我感到高兴。
岭司和望无视着我们,继续加深彼此之间的羁绊。
望也很期待着岭司的教诲,兴致满满。
“正因不知事物如何运动,所以关键是要处处留意。视线不仅要左右移动,也该上下移动。否则便无法获得所有情报......我曾经这样想。不过现在看来,像磨刀一般只把注意力集中在左右移动上也不是件坏事。”
......不仅左右也可上下?但只有左右也可以?
我和小爱相视无言。
“小爱,是判型!”
“第二作本应还是novels的,却成了taiga的一段组。所以才被迫改变说法吧!话说回来......”
(译注:判型是指书籍的尺寸,novels和taiga是讲谈社的不同出版类型,各有不同判型,一段组与两段组如图所示)

小爱大步走向岭司。
“你个蠢货!”
她狠狠地敲着岭司的头。“好疼啊,你干嘛?”岭司捂着脑袋发起牢骚。
“你从刚才开始都在干嘛!都成猜谜了!因为你这个耍酷混蛋的多此一举,已经变成猜谜游戏了啊!喂,你们两个!给我站好!”
我和岭司被命令站在小爱面前,助手与兄长,即可靠的伙伴......对吧?
“你们俩,给我收敛一下个性!别在我旁边叽叽喳喳了!压根处理不了这么多屁事!”
这种普通的生气......难道是要我更加狂暴一些吗?
“优!我可不是闹着玩的!”
被看穿了!某种意义上真是最棒的配合。
“爱,我在前作出场机会很少,所以这次想......”
“我才不想知道这些!”
处处留心、时时在意的小爱真辛苦啊。
一番调查结束之时,天空再次乌云密布,雨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下雨了,要不要回去呢?如果有塑料布就好了。”
岭司仰望着天空说道。小爱凭借着过人的才能领悟了话中深意。
“这次是在说露天旧书展销会吧?我们还会再调查一下,老哥你先回去。”
“别说出让我难以离开的话啊!”
“快给我走!”
当小爱正要送岭司回去的时候。
“请等一下。”
马场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钥匙。
“这是东西馆的屋顶门钥匙。秀一先生毕竟成了那样,为了警察的调查,我想尽量保存现场,一直锁着门并保管钥匙。既然美智驱先生在这里,就该把钥匙交给您......”
马场还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岭司立马明白了。
“而且,你也害怕持有这把钥匙会加深嫌疑吧。若是如此,我会代你保管的。”
“啊、对不起。真的感谢您。”
岭司从马场的手里拿到屋顶的钥匙。

回去的时候,试着从更整体的角度思考吧。话说回来,小爱正抱着胳膊思索着什么。
“若是内部犯罪,犯人又是怎么回去的呢?返回西馆的方法,除了玄关,也可能是窗户吗......”
“啊,窗户应该不可能。”
真寻摸索着回忆说道。
“两座馆的一楼窗户开关都有记录,一旦从窗户回去就会立刻被发现。以前发生过破窗而入的事情,因此关于窗户的安全措施很是严格。玄关与浴室的门坚不可摧,使用的钥匙也难以复制,所以没有记录。”
“是吗?那回西馆就只能通过玄关了。若是回东馆,最可疑的就是浴室的门了。相比玄关这个更加隐秘。”
我们按照小爱的说明,穿过后院向东馆走去。
从东馆背面穿过后,浴室的门映入我们眼帘,秀一的运动鞋就摆在这。
真寻说着“这应该是最不起眼的地方”打开了门。
眼前是条又短又窄的通道,其尽头还有一扇门,打开就能进入内部,真寻稍作考虑后。
“望,能帮我打开那扇门吗?”
望听到后点头说着“也对呢”便踏进了通道。
不经意间有股跑腿的感觉,算了,无需太过在意。
望走过通道打开门,门的另一边通向建筑内部。
“这是为了让那些在海边游泳的游客,能直接到浴室洗净身体才设置的入口。”
真寻这么说着,朝通道内张望,岭司开口说道,
“犯人有可能从此处入馆,我们进去吧?”
确实有这种可能,我们就这样走进通道。
真寻走在前面,脱下鞋子,沿着通道前行。
就在真寻走到门前的时候。
“啊、Stop!”
真寻猛地扭转身体,朝这边冲了过来。
这么狭窄的通道,突然发生什么了?要撞上了!
我不假思索地贴在墙上,小爱则呆立在那里。
“咕!”
小爱不像样的声音在通道中回响。
真寻居然将手压在呆立原地的小爱肩膀之上,然后像跳马一样高高跃起。好强的跳跃力啊,就在这时,从真寻的口袋中掉了什么东西。
“怎、怎么了啊?突然这样。”
“我想把鞋子放在门口,去去就回。”
真寻这么说着,飞奔而去。
“等等真寻,这个掉了。”
我拾起了真寻掉下的东西。那是一本学生手册,封面上写着『宇夫高中』。
“啊,抱歉。我拿来当备忘录了。”
真寻接过学生手册,这次真的走了。
真的活力十足啊。与婚约者再会,会让人这么生龙活虎吗?
但是,为什么非要把鞋子放在门口?鞋子放在哪里,背后有什么重大原因吗?
在目睹如此不自然的行为之后,我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或许真寻和望共享着某个秘密。一个无法预料、超乎想象的秘密。
望一脸茫然。但是,此人心里所想──
这样,除真寻外,所有人都拿着脱下的鞋子走进楼。
那里是铺有木板的狭窄走廊,前方还有一扇门。
开门后分为两条路。我们向右走,看到一扇拉门,门上写着**的『女』。打开门后是一个宽敞的浴室。
“刚才的分岔路口分别通向男女浴室呢。”
小爱用手描着墙上的『女』字。
我们就这样穿过浴室,打开另一边的拉门。那里是更衣室,再走一段就到了馆内。
“玄关是在这边吗?”
小爱马不停蹄地前进......但好像搞错方向了。
“小爱,这是,通往宴会厅的路吧?”
“啊?弄错了?”
“朝着并非玄关的方向大步流星呢。”
望说笑道。远处是宴会厅的入口,在其旁边的是前往休息室的通道。
“看来,真弄错了。”
小爱望向窗外。我也看了一眼,那里有座龟石像。看来是朝着并非玄关,而是馆内的方向前进。
“看来真的不是这边。不过那乌龟可真大。”
对石像心悦诚服的岭司。
在这之后,我们顺利地从玄关出来了。

原本打算就这样回房间,但小爱仍旧精神抖擞。是因为处于出版空档期,内心充满动力吗?我当然陪着她。
我俩决定再多调查一下。
“西馆后面有一个下坡,下去后有个船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去那看看吧。”
我们沿着西馆的背面前进,森林中有一段只有泥土的下坡,在这下面是一片石子滩。
那里有座船屋。锈迹斑斑的铁皮屋顶实在过于寒酸,打开嘎吱作响的铁门后,里面装满了陈旧的绳索和划船的桨。远高于我们的架子上放着许多空玻璃瓶,海蟑螂在架子上恶心地蜎飞蠕动。海水的味道黏黏糊糊地粘在身上。
“真是个诡异的地方......不过。”
不过,之后的话语完全在预料之中。
铁皮的屋顶稍微遇风就会发出嘎嘎的声音;无法关紧的铁门铰链一直发出吱吱的声音;波浪拍打在海岸的岩石上,发出隆隆的声音。
“真是吵死了!作为废弃小屋怎么这么吵!”
这个船屋真是太烦人了。废弃小屋本应是那种寂静得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但这里却嘈杂不已,就算闹鬼都不会有人察觉。
这种地方,是否与事件有关呢?
“似乎没有来过人的迹象,或者说,就算有人进来也发现不了吧。”
地面是石板,根本不会留下脚印。
“要不看看架子上面?”
小爱将靠在角落的梯子搬来,抵在架子前面,爬了上去,扫视着架子深处。
“嗯,果然什么也没有。”
小爱这么说着准备爬下梯子,就在此时。
“呀──啊!海蟑螂!”
她被架子上突现的海蟑螂吓了一跳,尖叫起来,失去了平衡。
──这样的话,小爱会从梯子上摔落!
“小──爱!”
我拼命伸手靠近,与此同时小爱从天而降,然后──
小爱的脑袋和我的手肘,猛烈相撞。
“呜!”
小爱扑通一声倒在废弃小屋的地板,昏迷不醒。又把她弄晕了,醒来后肯定会发火的,就这样放着吧......
不行不行,切勿胡思乱想。我摇晃小爱的肩膀对她喊道。
“小──爱!如果被害者的脸难以辨识?”
小爱瞬间挺立。
“首先怀疑替身!”
小爱自动恢复了意识和精神,但她环视四周后直直地盯着我。
“又来了!你为什么动不动就让我昏厥?”
“我也不想啊。”
“而且唤醒方式也太独特了。总之,架子上什么也没有。”
太过忙碌了吗,小爱的额头泛起汗珠。
我默默地为她擦去汗珠,小爱轻声道:“谢谢。”
这只言片语让我幸福至极,我一脸陶醉地脱口而出。
“幸福时刻与死亡flag之间,只有一纸之隔。”
“这就幸福了?明明什么都没搞明白。”
果然还是不懂呢,助手的心意。
最终,在船屋的加时里也毫无斩获。
我们决定返回房间,转身走向入口。
那里。
“啊!是谁!”
站着一个身披斗篷的谜之怪人。
从斗篷中伸出的手握着钝器般的东西。
怪人疾速逼近──
在这之后的记忆一片空白。看吧,果然是死亡flag。
如果我尚存一丝意识,就可以向小爱喊着“事件来了──”来唤醒她,此刻却力不从心、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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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9 11:00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luoy 于 2024-1-23 16:16 编辑

第四章 美智驱岭司、东奔西走



不知不觉,已经到下午六点了。
结果,我在外面调查的关于郁美的蛛丝马迹完全没用了,掌握的线索化为泡影,望也很失望吧。
对这家人而言,真寻既是夺走财富的敌人,又是无法得罪的宾客,因此如坐无尖针毡吧。
完全不知如何对待真寻的他们,人人居心不良、冷眼旁观。相比之下对望则毫不犹豫地表现出敌意。
尽管已有两名被害者,但事情远未结束。调查一下我们到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吧,应该会有所帮助。
都这个时候了,也该回来了吧。我朝着爱和小优的房间走去。

“喂──”
我尽量以轻松的语气敲着门,却没有回应。
“喂──爱和小优在吗?”
她们应该已经回到房间了啊......
我试着转动把手,门一推就开,里面空无一人。
──难、难道说,终于等到了?我能一直当叙述者了吗?
不、等等,现在可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
顷刻间,我的直觉变得异常灵敏,有事件的气味。我迅速切换到刑警模式。
顺便一提,耍酷模式和刑警模式,最近我发现它们之间有很大的交集。但没人会在意这些。
她俩去哪了呢,还在调查事件吗,或者,虽然不愿意这么考虑──遭遇犯人的毒手了?

还没到找个翻天覆地的时候,我快步在馆内行进。
好静啊,仿佛被困于匣中一般心生不安。此时从洗手间里传来声音。
“怎么了,美智驱先生?”
望神色怡然自若。那纤弱的身体只穿着一身背心,用毛巾擦拭着自己的长发走了出来。
真是大胆的穿着啊,或许吧。但对我来说也就那样吧。没错,对我这样的男人来说。
“你见到爱和小优了吗?”
“没有......发生什么了吗?”
“我找不到她们,也许遇到了危险。”
望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立刻在自己的背心外面套了身大号T恤。
“我也去找。”
“你就算了,只会拖后腿的。”
“但是,或许能尽微薄之力。”
长长的刘海也掩不住那双坚定的明眸。真是不可思议,尽管只是萍水相逢,但此刻的坚韧与初见时的弱不禁风真是判若云泥。总感觉很可靠呢。
“好吧,但如果我认为你拖后腿了,就立马给我回去。明白吗?”
望朝我点头。
“那我问你,这里有没有一个可以囚禁别人的地方?”
“老实说,我也是刚来不久,所以不太清楚......!”
“真寻应该略知一二吧,真寻去哪了?”
“有些劳累,正在房间里睡觉,但应该去叫醒真寻吧?我们走。”
望朝真寻的房间走去。
“我可以进去吗?”
“也许能知道些关键信息,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不好意思。”
我走进真寻正在补觉的房间。自己无意间的发言可能就是伏笔,望和我都只是伏笔制造机器......不好意思啊。

真寻正在床上沉睡。
“真寻。”
望的声音让真寻缓缓睁开了眼睛,慵懒地起身。
望用纤细的手臂支撑着真寻高大的身体。这种时刻,想要支撑他人的心意比起行动更为重要。真寻看了看望的手臂。
“好纤细啊,我这种傻大粗好羡慕呢。”
如此巧妙地设置伏笔,果然是机器啊......真是不好意思啊。
“请问,美智驱小姐的哥哥有何贵干?”
“我找不到爱和小优。”
话音刚落,真寻便大惊失色地立即站起。
“我们一起去找!等我换身衣服──”
真寻话说到一半就差点晕倒,望急忙上前,撑住对方的身体。
“你都累垮了。美智驱先生,也不可能带着这样的你四处搜寻......”
望向我投来恳求的目光,我当然也不打算强人所难。
“心意我领了,别勉强自己。”
真寻一脸后悔地挤出声音。
“真是抱歉......监禁场所吗......图书室很安静。但最坏的情况是,爬上坡后的悬崖。如果从那里推落,没人会找到......”
真寻低下了头,只能祈祷不会出现最坏的情况了。
“我明白了,真寻就好好休息吧,别自己吓自己,爱和小优肯定会没事的。”
真寻无力地点了点头。

当我们离开房间时,知也站在门前。本该在东馆的知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发生什么了吗?”
我问道,知也则一脸不快。
“没事......我只是想请真寻做我正在设计的西装的模特而已。”
这种情况下?完全露馅了吧。
知也轻描淡写地说着“不过,以后再说吧。”就匆匆离开了。
或许他正在图谋什么。虽然有点可疑,但首要任务是找到爱和小优。
为了确认悬崖的情况,我们走出馆。



我们在濛濛细雨中伞都不撑地奔跑。
我的内心同样阴郁无晴,既然没有不停的雨,为什么不现在就停呢?
不久,灰色的天空出现在视野中,我们抵达了悬崖。
崖边只有一排简单的护栏。我伸头往下看,海面无边无际。望也效仿我的动作,但长发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只好用手拨开。
“不会很麻烦吗?这些头发。”
“已经习惯了。但在温泉之类的地方,人们还是会很吃惊的。”
......又来了个大的。不,形式已经彻底逆转了吧。已经变成『挑战一下能从解答反造出多少问题!』了吧?到底是谁在独自挑战这些,到底是──
“你们在干什么?很危险的。”
背后传来一声质问。我回过头,看到撑着伞的翔太。
“胡闹二人组不见了,你见过她俩吗?”
翔太瞪大眼睛。
“不,我没见到。但难道是在这......?”
我不认为会发生这种事。但即使是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也会让不安趁虚而入。翔太往远处看了看。
“这里其实挺显眼的,如果要做什么的话,还是应该找个更隐秘的地方......”
“别胡扯!”
我不假思索地揪住翔太的领口,看来这家伙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对不起,我没那个意思!只是想说从这里抛落的可能性很低。”
我松开了手。翔太咳嗽了几下。
“抱歉,我也冲动了。回去吧,至少不在这里。”
悬崖周围的地面与大楼不同,没有铺装柏油,只是一片沙土。有人走过就会留下脚印,特别是被雨水洇湿的现在。
但是环顾四周,除了我、望、翔太的脚印之外别无他迹。
开始下雨的时候,她俩还在室内。既然没有足迹,就说明没有来过这里。

我们回到馆内,按照真寻的情报前往图书室。
在途中正好路过西馆一楼的厨房。
“有什么事吗?”
管家马场擦拭着餐具向我们询问。
“你见过爱和小优吗?我在找她俩。”
现在最好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大,但马场却歪了歪头。
“不,我没看见......发生了什么吗?”
“不,从刚才开始就找不到她俩,瞎担心而已。”
马场的脸色瞬间阴沉起来。不愧是统筹兼顾的管家,那敏锐的直觉看来值得大书特书。于是我单刀直入。
“有没有地方可以藏人?”
“......图书室不怎样起眼,那里的隔音效果也很好。”
马场的回答和真寻如出一辙。图书室果然很可疑。
虽然想立刻去那,但我还想问马场一件事。
"只是私底下说,你有怀疑对象吗?”
“本来,大家都对老爷拥有着巨额财富这件事心照不宣。但老爷得知真寻的母亲度过了孤苦伶仃的一生之后,便彻底更改了财产的分配。老爷也不可能预料到大家的态度会如此豹变吧,明明不久前都很和睦。望很擅长烹饪,一直手把手地教真寻做菜。”
马场似乎忆起了短暂的幸福时光,微微眯起眼睛。望也看向远方。
“真寻也说过,想更『像样』一点。明明烹饪什么的交给我就好了。”
哇,又说出这种如履薄冰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呢!
不行啊,这种无聊的吐槽还是交给爱吧,而且──
为了交给她,必须尽早到爱的身边。
“望,走吧。”
我向马场道谢,然后和望一起前往图书室。



终于,我们来到了二楼的图书室。
刚进去就被古书的独特气味包围了。闹个不停的她俩在这肯定会立刻暴露。但此刻,此地寂静无声。
我和望继续往里走,房间的右后方摆放着一张可以容纳最多四人的桌椅,在此地读书应是件美事。
此刻,那张桌子前,坐着正在读书的美由。
桌上放着葡萄酒瓶与玻璃杯,瓶中的酒已经喝了一半多。
我瞥了一眼美由手里的书,那是安·萊基的《叛逆航路》。
(译注:国内引进译名为《雷切帝国》)
“咦,怎么了?”
面对突然出现的我们,美由惊讶地抬起了头。
“你没看到爱和小优吗?”
“诶──没看到。”
措辞有点含糊,这种时候想要借酒浇愁吧。想要忘记什么并非软弱,而是为了生存于明日的手段。我明白的。
美由合上了还没读完的书。
“嗯,完全无法集中精神啊。本以为在这喝点酒、看看书能让我暂时分神,但现在看来......赶紧完事吧,没人来过这里。”
“是吗......没办法,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
“等等。”
美由迷迷糊糊地靠近望,向望的脸“呋”地轻吹了一口气。
“我一直这么觉得呢,小望,真是太可爱了。年轻又可爱,拥有我所逝去的一切。最近我迷恋于此呢。每当目睹花样年华之人竭尽全力的身姿,我就忍不住想伸出援手。"
──原来如此,还有『小望(望っち)』这个叫法!我不禁心生佩服,这样应该不容易露馅了。而且,虽然平时不怎么见到,但在美由和望之间使用『可爱』这个形容词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干得不错嘛!我在激动什么呢?
美由对着一脸困惑的望笑了笑。
“即使是女孩子也行,如果这么可爱的话。”
『即使』是女孩子也行。『即使(でも)』这个副助词,在许可的同时还有假设的意思。对,就是这样!我在独自亢奋什么呢?
“......请你自重。”
望扭开头。但美由硬是与望对视,妖娆地扭动着身体。
“怎么了,试试吧,不喜欢比自己年长的吗?”
“不是因为年长......”
如果一切都没有露馅的话,那么望所说的话中深意就是『不是因为年长,只是我对同性之间有点』什么的,但望实际上想说的『不是因为年长,只是因为我和真寻在交往』什么的。好像解释得太过头了!
看着羞红了脸的望,美由调笑道:“果然好可爱啊。”
看来她心满意足了,美由从望身上移开了目光,转向我。
“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是,尝尝也无妨吧?”
她扬起嘴角,微微一笑,那炽烈的红唇十分夺目。
“我没兴趣。”
我看也不看断然拒绝。
“真无趣。”
美由显然赌气起来,她盯着我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无比。
图书室也没找到,她俩究竟在哪呢?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情绪,美由说道。
“海边的船屋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地。在那里的话,叫破喉咙也不会被发现,呵呵......好了,既然我知无不言,你也要百依百顺......”
美由撩拨着娇媚的妖娆微笑,一口气喝光了杯里剩下的葡萄酒。
我只说了一句“感谢。”便离开图书室,望连忙跟在身后。



不知何时雨已停歇,我们在那之后来到了东馆。
进入宴会厅,我们在广阔天地四处走动,甚至包括视线不佳的舞台角落。然后走进两间休息室。里面放着收纳柜、低音大提琴套、几把坏掉的椅子和一些舞台道具,但她俩不在这里。我们又穿过宴会厅,调查了浴室和客房等地,却依旧毫无踪影。
到底去哪了......我们在建筑内四处奔波,又回到了宴会厅附近,再次进入宴会厅,来到走廊。
从走廊深处,渐渐出现了一个被窗外的月光勾勒着轮廓的模糊身影。
“是谁?”
话音刚落,那身影缓缓靠近,是个喘着粗气的男人。
──聪。
由于穿着没有钮扣的白衬衫,胸肌的上下起伏清晰可见,还有那紧握到青筋四起的拳头。凶相毕露、火药味十足。只能应战了。
“望,退后。很危险,别插手。”
聪咬牙切齿,步步紧逼,我把望护在身后。
“望,要是,没有你......没有你的话!”
聪飞扑而来,我试图抓住。但......
聪轻松地从我的双手逃脱,紧接着用身体猛冲而来。
“呜!”
意外的奇袭扰乱了我的架势,聪随即发起连续攻击。
每一拳都威力惊人,我只得不停后退。
回过神来,我已退到舞台后面的休息室门前。这家伙,好强......!
然后,伴随着“呵”的一声,我被异常沉重的一击命中,直接飞到了休息室内。
──完蛋,我要挂了。
我真切地感受到休息室地板的冰冷,心知此时大势已去。如果再被扑到就完了。
但是,或许认为我已经认输了,聪没有进来,就这样离开了。
──万幸啊。如果聪是个纠缠不休的家伙,我肯定会被打得稀烂。
我站起身,走出房间。全身都疼得死去活来,缓缓走过拐角。然后......
聪已经在那守株待兔了。这家伙比我想象的还要难缠!
故意等我冷静下来后再次袭击,真是屈辱至极。
聪抓住我的脖子,将我摔在走廊的墙上。
“害怕吗?你就是个废物,消失吧。”
猥琐至极的笑容,这是个精通羞辱之道的男人的脸。
“......干得不错嘛。”
只是,对于一个外行来说。
对于身为警察的我,重要的不是公平决斗。
让对手屈服才是全部。为此,也会堂堂正正地使阴招。
──就像这样。
我用膝盖踢向聪的要害──本应如此,却被聪以一线之差躲过。还不知晓对方是否被这招吓了一跳,那动作完全没有一丝胆怯。
然后,聪再次出乎我的意料。
聪就这样以避开膝击的姿势直接跳了过来,使出一记右钩拳。
我立刻躲避,但衬衫还是被这记钩拳划破,真是锋利。
紧接着聪瞪大眼睛,看向我身后的望。难道是为了干掉望?
绝不能让望受伤。我在一瞬之间,猜想聪的下一招。
──望现在,毕竟是那样的。而且还经历了好几次恋爱喜剧风格的展开。这样的话,难道又要让胸部走光了吗?T恤被撕裂,望的胸部随之露出,那里并没有什么内衣。这样的伏笔要来了吗?
因此,聪应该会攻击望的胸部。
我正预想着如何大胆、要强地埋设伏笔。什么鬼,好奇怪!
聪向望挥出一拳。我伸手护向望的胸部,但──
聪却对着望的腹部使出一记上勾拳。
诶──!预测错了啊———!
如此合适的伏笔机会,就此错失了!
我的反应出现了一瞬的迟滞,只能将自己的身体挡在望前。
“咦呀!”
如此丑陋的声音!聪那记凶狠的上勾拳,击中了我的肚子。
“呜咕!”
如此可悲的声音!这真是出乎意料地、疼啊。
但是,我赢了。
我瞬间弯下身,拌倒聪的支撑腿,聪随之摔落在地。
就此一决胜负吧。我立刻扭住聪的胳膊。
“虽然干得不错,但你,已经无法动弹了。”
“他妈的!放手!我明白了,不会再对这个怂逼出手了!我保证!”
(畜生!放せ!わかったよ、このなよなよ野郎に手は出さない!約束する!)
“真的吗?”
我松开手。聪趁此机会,硬撑着站了起来。
但聪仍不死心,就这样利用站起的势头向我飞踢,但我早已预料。
我抓住聪的腿,就这样举起。
在激战的过程中,我们不知不觉已到男厕的入口。
就此逼上绝路吧。我迅速地逼近,双腿用力,径直撞了上去──但聪死死顶住,一步也没有后退,直面我的冲撞。
妈的,撞不倒的话。我再次抓住聪的腿,用双臂举了起来。
“吃屎去吧,傻逼!”
我故意说出不雅之语,将聪扔进了厕所。
但不知为何,聪竟然抓着厕所门口的两侧边缘倒挂起来,张开双腿堵住了入口。背对着我仰下头微笑,仿佛蜘蛛在厕所门口筑巢。
“喂喂,真的假的......!至今也见过像公鸡、熊、金鱼这些形形色·色的人了,但这家伙简直就是个蜘蛛人啊。"
“你在放什么屁!”
聪像蜘蛛一样来回抖动嘴巴,果然是个蜘蛛人。
机会难得啊,欣赏我的大显身手吧!尽管一直抱着这种心境拼命战斗,但聪比我想象得还要强大。一不小心便会满盘皆输。
这次绝对要终结一切。
聪猛踩一脚墙壁,对我使出一记凌空飞踢。
我在瞬间闪躲开攻击,并用手臂锁住聪的脖子。
“结束了。”
被激情冲昏头脑了吗,我竭尽全力死死勒住聪的脖子。
聪的脸上泛起瘀血,我内心的残暴凶戾怒形于色。
“美智驱先生!”
望的声音让我清醒,一松手,聪就瘫倒在地,咳嗽不止。
“妈的......望,如果没有这家伙,那万贯家财早就到手......”
“说,你看到爱和小优了吗?”
聪坦率地回答。
“几个小时前,我看到那俩人朝船屋的方向走去。本来也打算威胁那两个人,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值。”
绝对不能无视的发言。
“那两个人?你是说威胁爱和小优......啊?”
聪注意到了自己的失言,脸色骤变。还是说被我的表情吓到了?
“不,那是......口误,我没这样想过。”
我缓缓地走近聪。聪的后方是厕所,前方是我。无处可逃。
“准备受死吧。”
我话音刚落,对方的太阳穴便泛起汗珠,聪紧紧盯着怒目圆睁的我,就在此时。
“哇!”
伴随这声叫喊,聪向我身后的走廊窗户跳去。
如同蜘蛛爬线一般,聪朝窗户直线飞去。
──这家伙在搞啥,美漫的超级英雄吗?真成蜘蛛人了?
聪出人意料的行动让我的反应慢了一步。
附在窗户上的聪立刻打开了窗户,试图从那逃跑。
见此动作,我立刻用回旋踢猛击聪的背部。
“哇、哇。”
聪发出可悲的叫声,摔落于窗户下方。
我靠近窗户,朝外观察。聪极其狼狈地趴在屋檐下的水泥地。
“这块,不是刚刷了油漆吗......”
聪发着牢骚站了起来,脸上和白衬衫黏满了灰色的油漆。
事无巨细的那个马场,看来刚粉刷了屋檐底。
“很配你个吃屎混蛋啊。”
虽然很对不起刚刷好的地板,但这副狼狈模样实在太适合聪了。
我绝对不允许爱和小优受到伤害──绝对。
请大家替我保密,这是我的真心话。



根据聪说的,我们来到了船屋。
我强烈地感受到了海水的气息。不过这地方可真吵啊......屋顶和铁门不停地发出金属声响。
“望以前来过这里吗?”
“没有,这是我第一次来。”
望拿起靠墙的斧头。
“虽然我也想做些农活,但实在是无能为力。本来就该我来干这些体力活的......”
......也对呢。常常听到这种话呢。
“真寻会帮我处理一切,尽管心里觉得抱歉,但还是依赖着对方。”
......也对呢。果然出现强烈的暗示了。
不过,毕竟是斧头,那纤细的胳膊实在难以信任。
“人各有所能有不能。发现你的优点,在此基础上取长补短就好了。”
“美智驱先生呢?”
“呃......”
一说到自己总感觉有些羞耻,我逞强地回答道。
“啊,我一直都只是别人故事的配角。不过,我认为这正是自己该走的道路。”
“总有一天会看到的,会有人称美智驱先生才是主角的。”
......外传吗,纯属做梦了。我将这虚幻之梦抛之脑后。
“各有所能有不能......吗。我这种人,应该就是没有才能吧。”
望恨恨地抚摸自己纤细的手臂。
“望,你把才能和标签混淆了。才能在认清自我之后。这么想,便能不再迷惘、勇往直前。”
“自我......吗。”
“望不是深爱着活出自我的真寻吗?同样的道理。”
望睁大眼睛,仿佛有所顿悟。

突然,后方响起咔嗒一声。
我回过头,黑夜中隐约可见一位黑衣女性,是瑠璃。
“你们在干什么?”
她如此询问,表情既不惊讶、也不责备。
“你有看到爱和小优吗?”
瑠璃只是摇了摇头。
“没有,失踪了吗?”
......这样、干脆清晰的说法也没什么必要吧。
我控制情绪,点了点头。瑠璃歪着头问道。
“我还没问过呢,郁美女士的死因是什么,秀一先生被铜像刺死的模样倒是亲眼目睹了。”
我告诉她死因是殴打致死。
瑠璃随之换上了一副更加奇怪的表情说道:“不是被勒死的吗?”
“不,没这回事。你怎么会这么想?”
瑠璃犹豫了片刻。
“虽然不清楚那两位去了哪里,但犯人很有可能带走了绳子。这个船屋里原本有条绳子,相当长,超过十米。现在却不见了。”
“你知道绳子从何时消失的吗?”
瑠璃闭上眼睛,再次摇了摇头。
“三、四天前还在,之后就没看到了。”
这绳子,是用来捆绑她俩的,还是被用在秀一和郁美的事件之中呢?
......嗯。说实话,绳子什么的,理论上只会被用在不可能状况上,那么,究竟会被如何使用呢?
不行不行,我为自己随意的猜测感到羞愧。
“绳子不见了,这应该能成为线索。谢谢。”
结果仍旧一无所知,我们正打算离开船屋,就在此刻──
“美智驱先生,这里的空瓶似乎最近被移动过,印迹与其他地方格格不入”
望指着摆在货架上的空瓶,空瓶与底部的尘迹形状完全对不上。
“爱和小优,还是说犯人最近来过?”
望四处张望。
“但是,这屋子并没有上锁,现在也人走茶凉了。”
“该死,到底去哪了......只希望她俩平安无事......”
无眠之夜,还未结束。我对望说道。
“望,也许她俩只是沉迷于某地的调查。今天先休息吧。”
听到此言,望一脸担心。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那俩货不是这么容易就丢掉小命的人,可你要是因整夜的搜查累倒可就得不偿失了。我也要休息一下,赶紧回去吧。”
我半强迫地把望送回了房间。好了──



从此刻起,便是独自搜查时间了。让望陪在身边果然还是过意不去。
夜色已深,整座馆都安静下来。
我再次绕着馆外搜索,行至东馆的侧面,一座龟石像与建筑相背而立。
我凝视着那石像。它在此地悠然闲坐了多少年呢。对于匆匆忙忙、栖栖遑遑的我来说,乌龟成了慢条斯理的象征,我一时看得入神。
“砰!”
突然从某处传来一声巨响,听起来像是踢飞了什么东西。
馆内?还是馆外?在哪?我绕到东馆的正面,环视左右,周围仅有宁静如水的夜色。
那就是在馆内吗?当我正要进门的时候。
“该死!”
从我刚才所在的馆的侧面传来了一声叫骂。我抬起头,一个人影从建筑的阴影中走出。
──那是,美由。
步伐摇摇晃晃,还醉着吗?
美由瞥了我一眼,突然“喂!”了一嘴踢向馆的外墙,瞬间响起了“嘭”的撞击声。
美由怒形于色,大步冲向我。
“喂!刚才那个态度是什么?对我说什么『我没兴趣』啊?别搞笑了!你知道我身边有多少男人围着吗!”
美由再次踢向墙,看来我刚才的说法惹怒她了。
“惹你生气了吗,抱歉。”
“别敷衍我。”
美由抬起头注视着我,接着突然用双手托住我的脸,吻住我的嘴唇。为了不让大脑被色情淫荡的葡萄酒香俘虏支配,我竭尽全力地抵抗。
有一分钟吗。好漫长啊。我试图挣脱,但美由仍不放手。
真想做的话也能迅速脱身,但既然美由希望如此,我也会作陪。其中也有对伤害了她的自尊心的赎罪之意。
安静地,继续着。
最终,美由停止唇吻,贴近我的脸颊。
“这样也,没兴趣吗?”
突然变得如此乖巧可爱。
“啊啊,我很迟钝的。而且我们也没有足够了解对方。”
“那么,想在房间里了解我吗?可能会很有兴趣哦。”
“去找别人吧。我在找人。”
“......真没出息。”
美由投来轻蔑的目光,走回馆内。
回去了......吧?真的走了吧?
............
不行了、不行──了!到底在干什么啊!心脏怦怦直跳要爆炸了啊......到底在干什么啊、那个女人。就这样拔腿就走了吗。明明只是个吻脑袋就已经一片空白了,这家伙太可怕了!
不行了......我、我......下次见到美由时,根本没有把握保持冷静了!刚才也只能假装冷酷地躲避她的眼神,低头蒙混过去。
尽快让爱解决这些事件,然后从这里逃走吧。
到底在哪?爱和小优你们到底在哪?肯定还活着吧?
快点出来啊!下次再见到美由,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迈进她的房间啊!



谁正在渴求着谁,是错觉吗?
我被难熬的闷热憋醒──但是,什么都看不见。
眼前一片漆黑。好像是被蒙着眼躺在某处,似乎是个狭小的箱子。
我想起来了。
没错,在那个船屋里,一个披着斗篷的怪人......我们在昏迷期间被转移到这里吗?自己正被绳子绑着,四肢完全无法动弹。
“喂──”我试着呼喊,但没有回应。
此时我才意识到,背后好热。这股温暖,过去多次感受过。尽管眼睛看不见,身体却早已知晓。我静静地聆听,那是小爱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我们似乎以背靠背的方式绑在一起。
“小──爱!”
我呼唤着她的名字,并且尽力晃动身体。
“......是、谁?”
看来醒了,我感觉到对方的身体稍微动了一下。
“嗯,诶......优?这是哪?我什么都看不见。”
小爱的声音。
“在船屋被谁抓住了吧。什么都听不见,根本不知道身处何地。”
“那就没办法了。能不能蹭着箱子的墙壁起身呢?我想试试,优就对着我用力向上推吧。”
于是我向小爱那边使劲搓蹭。
“小爱、小爱和我,正在互相摩擦呢。”
“别说得这么羞耻!只要能脱困做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力量从身体中迸发而出,我钻到小爱的下面,从下往上发起进攻。但是──
“咚。”小爱应声叫道。
“好疼!呃,难道是盖子?”
尽管黑得无法看清,但这箱子看来被封顶了。
“用头使劲顶的话能打开吗?”
“但我们背靠背地被捆绑着,要怎么用头顶?”
确实如此,我稍微思考了一下,
“我们上下重叠,下面的人像做背部锻炼一样弓起背就能行吧。”
“上面一方就是牺牲品了,毕竟要拿头撞盖子呢。优想做哪方?”
“下面。”
“即答吗!我觉得不行的时候要立刻停下哦!”
于是我在箱子里趴下,小爱躺在我上面探起头。只要我挺起背,小爱的脑袋就会撞向盖子。
“那么小爱,来吧?记得咬紧牙关哦?”
“那个,要不算了吧?感觉好危──”
还没等小爱说完,我便一声“走起!”使出全力挺起背。
“咚!”沉闷的金属声响起。
“痛、痛啊!不行,完全不行!”
这就放弃了吗!以防万一再来一次吧,我试着再次挺起背。
“才不会让你得逞!”
小爱猛地一躲,避开了和盖子的相撞。然后我们在黑暗中“你竟敢!”“住手!”地进行着激烈的打情骂俏,其结果是。
“这、这是什么情况!”
我和小爱在绳子的捆绑下面对面躺着,看来是在打打闹闹的时候,我们不约而同地向反方向转身。
零距离感受着小爱的呼吸,品嗅着秀发的清香。
视力被夺走的当下,我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再加上不知能否生还的恐惧。
我,再也忍不了了。
“够了。就算被犯人葬送,我也至少要跟小爱在一起......”
我将脸皮紧紧贴上小爱的面颊,但小爱还不死心。
“别放弃!我绝对会活下去的!”
“明天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测,所以,小爱,我们合为一体吧。”
“等到明天再说吧!等一下,好痒啊!”
我手脚并用,用尽浑身解数地摩擦着小爱的香肌玉体。身上的衣物好碍事,好想全脱掉。校服的领带和纽扣真是麻烦,就算是自己的也想统统扔掉。只有小爱身着衣物,只有我赤裸全身,总觉得,很疯狂呢......!
面对拼命挣扎的小爱,我,根本,忍不住啊!
“别这样......真的,求你了......”
小爱的呼吸变得急促。
“......真的......优快住手。先从这里出去再说。”
小爱说得好像只要能出去就什么都可以做!好!
就在我产生这种联想的瞬间,内心的某个开关似乎被触发了。我仿佛变成了另一个生物,内心满溢着异常的解放感。
仿佛赤裸着,被包裹在一块柔软的布料之中。
真的就是这种感觉啊!直面恐惧之时,我也完全无法压抑对小爱的恋慕,因此便发动了可以直接感受小爱肉体的能力吗?这能力棒极了!
算了,我继续向小爱猛烈进攻。但小爱仍不死心。
“作为助手应该帮助侦探吧!作为美少女侦探·美智驱爱的美助手,取手优!”
美助手什么的完全没有语言美啊!但确实如此。
......已经无能为力了,除了强上小爱以外我什么都做不了。
首先是小爱的耳垂──正当我打算细细品味之时。
小爱刚刚脱口的『作为助手应该帮助侦探吧』突然在我的脑海中回响。
对啊,我可是助手。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为什么我之前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呢?
我必须帮助小爱!身体不由自主地行动起来。
“啊,你想干什么?”
我将小爱压在身下,也就是说,我覆盖在小爱的身上。
都到这步了......尽管很想做下去,但这并非我的目的。
“嘿啊啊啊!”
我使出毕生之力顶起脊背,可以断言,此般巨力此生再也无法重现了,就是这种程度的力量,结果则是。
哐当一声,盖子被掀开了,紧接着远处传来一声巨响。那是盖子摔在地板的声音,看来是被顶飞了。
“诶!你怎么会有如此神力?”
我对大吃一惊的小爱微微一笑,虽然对方看不见。
“我,可是小爱的助手哦。”
我将力气灌注于双腿,二人一同站了起来,全靠我的力量。
“好厉害,优真的好厉害啊,可黑得我什么都看不见。”
顶开箱子后,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好像是某个房间。
但是,我可没说到此为止啊。
“小爱!助手为了帮助侦探,可以变得无所不能哦!”
我站起身,再次将力量灌注于双脚。
“诶──!等一下,等一下———!”
小爱一时慌了神。
逃出这个房间,我一心想着这个目标,朝墙壁一头撞去。当然,我还是跟小爱缠在一起。
我微调了下头的位置,将其挡在小爱的前面,试图撞碎墙壁......但是......
咣当!伴随着不那么危险的撞击声,门开了。
我的直觉碰巧找到了门然后直接撞开了吗?我们幸运地逃出这个房间。
那是一个走廊,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只是不清楚是东馆还是西馆。
“你、你、你干了啥......?看傻我了。”
“因为,我想救小爱啊......”
怎么是这种反应啊!我的努力白费了!
“优,你脑袋没问题吗?”
“还这么说!你也太过分了吧?”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的脑袋没受伤吗!”
“啊,这样啊......嗯,没问题的。”
“已经够了,别再这么冒险了好吗?”
“谢谢。”
仅凭这句话,我便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活下去。
“身边没有优我会很困扰的。女高中生侦探与助手的故事,一定会继续下去的。”
小爱的话语,悄然流进我的心房,我点了点头。
“话说,这是哪里?”
“总之,只能尽力往前走了。”
像是馆内,但太暗了实在无法判断。
“绝不会让小爱在这种地方死掉的,尽管我只是个助手......”
“只是个助手的话怎么会做出那般可怕的施救行为!”
此时──
咔嚓、咔嚓、咔嚓、某人的脚步声。有人正快步赶来。
那人的身影被月光描绘得愈发清晰,就是刚才在船屋里见到的斗篷怪人。
“啊,小爱!”
“欸──好不容易才出来的!”
时机太差了。完了,结束了。
但我,无论如何,都要对眼前的怪人说出这句话。

“我不想看着小爱去死,先把我!”
“我不想看着优去死,先把我!”

诶......?
在我脱口的同时,小爱也说出了一样的话语。
我和小爱真是心有灵犀呢。
我们之后便保持着沉默。这中断的话语,化作了名侦探与助手最后的纽带。
──谢谢你,小爱。
怪人握着手帕捂住我的嘴。
啊,要结束了吗。永别了,小爱。永别了,优&爱系列。
结果,我们只是一次性用品吗......当初别那么意气风发地以系列命名就好了。好丢人啊,丢死人了。
小爱,握住了我的手吗?尽管大脑意识模糊,但唯独这点我确信无疑。
人类只有身处无可救药的绝望,才会知晓心中所爱吧。
快看,小爱正渴求般抚摸着我的身体,此时此刻真是大胆啊。
但我好开心。真的太好了。然后,意识渐渐消失──

“嗯?”
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船屋。
小爱在我身旁睡得正香,绳子也已解开。
“喂──小爱。”
我边呼唤边摇晃着她的身体,小爱“嗯”了一声,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然后四处张望。
“诶?这是船屋吧......”
“虽然我也不太清楚,但看来捡回了一条命。太好了......还以为完蛋了。小爱,在最后的最后你渴求了我的身体吧?”
关于这件事必须严肃地达成共识。
“我?不知道啊,不知怎么就昏过去了。”
有什么好害羞的,大难不死后又有羞耻心了吗!
算了,我的身体已然铭记。



我独自回到了房间。
但我的脑海中满是美由、美由小姐,不,美由女王啊。
完全陷进去了,这彻头彻尾、难以自拔的热恋。有谁能救救我吗,我还想继续耍酷啊。从现在起还有挽回名誉的可能吗?牵肠挂肚着爱和小优的同时,美由女王也死死扎在我的脑袋中,我,我......有两个夜不能寐的理由啊!
此时,我听到了外面的喧闹声,感觉很熟悉。
我打开门。这一瞬间──
“啊、啊、啊、啊、啊诶──!”
我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愚蠢惊呼。
“这弱智声音是啥啊!来救我们啊!差点就死了!”
爱的怒吼震耳欲聋,来者正是我一直寻找的爱和小优。
不眠的理由已经消失了一个。但另一个太过难熬了,而且我也不是没有想拜倒在石榴裙下的想法──

我理屈词穷,被爱连敲了数次脑袋。
敲击的疼痛,让我确信了妹妹的平安无事......虽然想这么说,但真的好痛啊。
我忍耐着,极其冷静地开口。
“啊,太好了,你们平安无事。”
“好好找了吗你!我们可是差点就没命了!”
“怎么会,我真的在四处奔波哦?”
“别在这悠哉地以结果论敷衍了事!没有找到就是白费力气!我们求救了那么久居然没有一个人回应!”
“一直在文字中吵吵闹闹的你俩就算叫嚷几句也没人能听到啊。”
“别这么直接地挖苦我!关于感叹号的过度使用问题真是道歉啊!”
“真的对不起啊,知道是谁干的吗?你们到底被关在哪了?”
面对我的问题,爱和小优互相对视,摇了摇头。
“不知道啊。太黑了根本分不清是东馆还是西馆,犯人还穿着奇怪的斗篷。”
“是吗......等等,我真的很努力找过哦。”
“这么想被夸奖过程中的努力吗你?社会人只看结果!”
“总、总之先听我讲下努力的内容吧。小优也来听听,好吗?”
于是我将自己的冒险经历,没有遗漏任何细节地传达给了她俩。
图书室的诱惑。和聪的战斗。
不过,关于美由成为美由女王的艳丽经过,我省略了很多。如果当时美由女王的话语中藏有线索的话真是抱歉了!至少要保住作为哥哥的威严。
作为替代(谜之理由),我事无巨细地讲述了与聪的对决。
我详尽地述说着每个细节,为了体现出激烈的战斗感,全力以赴地描述着。如果有线索的话就一定能找到,毕竟是毫无遗漏的说明。
然后是,最后的决定之语。
“聪也是个强悍的对手,差点就成了他的手下败将,但想要保护你们的决心赐予了我力量。”
“白痴吗你!结果完全没帮到我们!真是的,我们要是被犯人杀了怎么办?”
“不会的。真是万幸啊,还好爱和小优都是主角,无论怎样都死不掉不是吗?”
“你这家伙,与故作冷酷的表情截然相反,是个激进人士啊!这种发言不太好吧?”
“没错哟,岭司先生。”
优向我认真地开口说道。
“小爱不会死这点我也赞同,但我不认为原因在她是主角。”
小优把手放在爱的肩膀上。
“小爱她啊,有着属于自己的使命。只要这个世界存在疑难事件,她就肩负着以名侦探之名快刀斩乱麻地解决事件的崇高使命。小爱,你不是说过吗?”
“说过什么?”
“一人的幸福,也可能是他人的不幸,甚至是憎恶的对象。当它以事件的形式出现之时,侦探美智驱爱就不得不奋起抗争,不得不直面横行跋扈的穷凶极恶之徒......”
小优似乎复述了爱说过的台词。
我的妹妹也在战斗啊,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但爱使劲摆动着双手说道。
“别胡闹了!解释不死的理由只需要摆出主角的身份就够了!这么一看,这个理由更符合我的风格呢。”
算了,没事就好。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对冤家,总是在嬉笑怒骂。爱和小优的世界相撞之时,光芒四射、元气满满。实在不忍搅和这一对。但是,我也好想当主角啊。
于是,我热切地期待着作为最优方案的外传,进入梦乡。
在闭上双眼前,我的脑海浮现出美由女王的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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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20 10:10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luoy 于 2024-1-23 16:28 编辑

第五章 剧透前的第三起杀人



又是一个清晨,窗外阴云密布,不见旭日。
侦探二人组可没有休息的时间。岭司正在望的房间里听取陈述,我们也迈向此地。
这还是初次进入望的房间,里面只有张床和一个小置物架。
架子上放着两只玻璃杯,看来是望和真寻的。
虎口脱险后,我们又开始了侦探活动,但还是不知袭击者的真身。
我们被五花大绑的事实证明犯人正忌惮着小爱。也就是说,犯人认可了小爱的才能,那还能多少理解(完全不能啊)。但为什么又将我们轻易释放了呢?
真寻仍在歇息,岭司抱着胳膊向我们询问。
“爱和小优被袭击的时候,有看到犯人的脸吗?”
小爱摇了摇头。
“太突然了什么都没看到。优呢?”
“我从一开始眼中就只有小爱哦。”
我冲小爱眨了眨眼,会传达到吗?我所想的一切。
“就算得救了,也给我收敛下如此露骨的表达!被放走的时候也是如此,优也一样吧?”
“没错,因为我正一心一意地感受着小爱。”
“给我注意下TPO啊!”
(译注:TPO原则,即着装要考虑到时间Time地点Place场合Occasion)
“那就是说,好好注意后就能感受了吗?”
“当然了!”
当然的吗!傲娇的话就给我更娇一点!
就在此刻。“难道说......”望突然开口。
“你们是在船屋遇袭的吧?那里靠近西馆,而西馆的一楼有个常备品仓库。少有人出入,如果要关押谁的话,或许是个理想场所。”
“常备品仓库......原来如此,考虑到我们最后都被放走了,犯人从一开始就只打算暂时关押我们吧。虽然并不清楚个中缘由。”
听了小爱的解释,岭司不知为何慌了神。
“但、但是啊,没人告诉我还有个常备品仓库啊!所以才没救到你俩啊。”
他做出了如此解释,小爱一脸无语。
“闭嘴吧。别找借口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俩真是被擒捕的常客呢。”
对于大发善心、既往不咎的小爱,岭司却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痛点。关于这一点,无论是小爱还是我,都无话可说。
不知为何,立场似乎发生了逆转,小爱气势汹汹地进行道歉。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啊!但老哥压根没有脚踏实地、仔仔细细、一丝不苟地搜寻我们不是吗?”
“别这么说呀,我真的很努力在找了。”
唉,我可不会做出卖弄苦劳这种庸俗行为。
啊、又来了!
“岭司先生,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我谴责着岭司。“啊这。”他挠了挠头。
"第三次?什么啊?”
我向不知所云的小爱解释了一下岭司夺走我的第一人称的事情。小爱听后一脸鄙视地说道。
“你在搞什么鬼!那是专属于优的,我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小爱......谢谢你。
“不不,真是抱歉。我有点得意忘形了......不会再这样了。”
“当然了!”
我细细品味着小爱的温柔,发出了疑问。
“对了,我们到底被监禁在哪里呢?小爱可是主角,肯定不能是个随随便便的地方。”
“停!做得太过了,都有人说你才是主角了!”
比起小爱,自己更引人注目这一点我也很无奈啊。对于取手优主角说,还是希望大家冷静一点。但是,内心想要大闹一场的冲动完全无法抑制,我也没办法啊。
小爱又向望询问道。
“望和真寻是在哪里认识的?”
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在打工的超市常看到真寻来买东西。有一次,真寻把包忘在超市里了......我立刻追了出去。”
“噢噢,真是老套呢!”
面对小爱的吐槽,望更加害羞了。
“之后我在住宅区跑来跑去,正当我拐过十字路口的时候......”
不、不会吧!
“真寻也察觉到了这点,正要返回超市。突然从十字路口的阴影中冲出来的真寻和我,撞了个满怀、搭起话来......就是这样子。”
“这也太老套了吧!”
这件事就此成为二人相爱的伏笔。如果这段插曲能成为某个诡计的伏笔就更好了。
“我现在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真寻为什么选择了我?”
看着一脸困惑的望,小爱感到不可思议。
“诶,这种事不直接问一下吗?”
“确实,该这样呢......”
“必须要守护呢。”
听到小爱的话语,望思考片刻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岭司也冷冷地向望送去“望......加油哦......”这样热情的鼓励声。这个人究竟是想守护人设,还是崩塌也无所谓呢,难以理解。
我也得激励一下这位被奇异命运所摆布,却勇气可嘉的年轻人。
“望,再加把劲哦。嗯,我也必须要守护小爱......”
小爱面露苦笑。
“你这家伙只要保持原样就好了!只要管好你自己,我就知足了。你究竟想守护什么啊?”
“当然是,小爱的生命。”
“不是有主角不死说吗?”
此时此刻那种东西就要无视掉。
“那么,我就要守护其他东西了。例如,由于岭司先生与日俱增的章节,导致小爱的戏份相对减少之类的事情。”
话音刚落,小爱就喊着“啊,只有这个!”紧紧抱住我。
“优,守护好哦!”
“呃,这个嘛......”岭司一脸尴尬。
“守护好哦守护好哦!”
急眼了的小爱不停不停不停地推搡着我,然后。
“砰!”
我的脑袋撞上了墙,昏厥过去。

本应失去意识,却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声音。
“优,该『揭幕』了,将所有人都召集于此!”
“明白!”
我回应道,眼前瞬间清晰明亮,自己正身处望的房间。
──原来如此,我被小爱一推到墙上就失去意识了。摸了摸后脑勺,有点疼。小爱面露难色。
“优,抱歉。但你也能条件反射地苏醒啊。”
这点和小爱一样呢。我毫不在意地说道。
“没关系的,毕竟我也让小爱昏迷过。算是扯平了。”
但加害者小爱却反驳起我的说法。
“我可是挨了两下,还差一下。”
“算了算了,这些细节就不必深究了。”
“你还给我摆起谱了。”
看到我苏醒,望也松了口气。
“各位,真的谢谢你们。”
这么说着向我们鞠了一躬。
“虽然这是一段不被祝福的恋情,但我想要尽力去做。如果那时的我们因偶然相撞坠入爱河是命运的话,那这份命运应该仍在延续......我想要延续下去。”
就像我也陷入了时刻都想飞进小爱怀抱这般狂恋一样,世界上应有许多陷入了波涛汹涌之命运的人。
与此同时,我冒出了一个想法。
真寻和望被设计的那个的存在。
第一、第二起事件现场的线索都暗示了犯人的性别。
真寻和望是否隐藏着什么?虽然不希望如此,但一直以来自己都无法消除怀疑,始终心怀芥蒂。
但当自己见到这般勇往直前的望,心中的疑云顿时消散不见,犯人应该另有其人。
我认为这二人并非犯人。
诶,设计了那个,也可能是为了给那些身患过度解读之恶疾的人敲响警钟吧。这种做法也不错嘛。



听完望的话,我们回到了房间。不知为何,岭司也跟了过来。
小爱的表情十分嫌弃。
“......啧、老哥跟来干嘛?这可是两位女生的房间。”
“我只是想听到更详细的说明而已,别那么一脸嫌弃嘛──”
这样吗。但在说明之前,我注意到了一件事。
“诶,小爱。房间好像变暗了?”
可能是我的错觉,房间里似乎比之前暗了些。
“真的吗?我没看出来。”
我仰头看了看天花板的灯,正闪着明亮的光芒,看起来还没到报废的时候。
“我为什么这么觉得呢──啊、我明白了。窗外的树枝变多了。不是房间变暗了,而是窗外变暗了。”
“哦?是不是风吹的?”
小爱走近窗户,树枝几乎就要碰到窗户,只有毫厘之差。
她伸手要触碰树枝,但突然停了下来。
“这是,等一下,为什么会这样?”
小爱指着窗框,有一片叶子掉在那里。
“昨天开窗的时候,这里还空无一物,为什么现在会有叶子?还很嫩,应该刚刚落下。”
“难道有人......打开了这个窗户?是马场管家吗?”
“无论怎么热心,也不会在我们离开的时候进来吧。这个房间的钥匙,在优手上吧?”
“没错。”
“想起来了,我们初次被抓走后,逃到走廊再度遇袭的时候,优似乎说过我渴求着你的身体什么的吧?”
“啊,真是个热辣女孩。”
“闭嘴!我真的没这么做。那个,难道不是犯人做的吗?当犯人在船屋弄昏我们的时候,便拿走了这个房间的钥匙,进来打开了窗户,想要放回钥匙的时候,我们已经恢复了意识。”
“为什么犯人要悄悄进入这个房间并打开窗户呢?”
“一语中的,犯人一定有进入此地的原因。目的是进入这个房间,所以才没有杀掉我们吧。”
犯人到底想做什么?



我突然注意到。
透过窗外的树枝间隙,远处好像有什么在移动。
我们使用的是面向东馆的房间,也就是说,从树枝的缝隙之间可以看到东馆。那里有什么在移动?
我眨了眨眼,再次看向外面。
一切发生在这个房间的对面,东馆四楼尽头的房间。与玄关相对,面向后院的那个房间也有窗户,从那里可以略微观察室内的情况。
窗户上映照出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是普通的人影,似乎在害怕着什么,双手捂住脸,身体在微微颤抖。
问题在,另一个人。
那人披着斗篷,如同一个巨型晴天娃娃的黑影,也就是──那个袭击我们的怪人!
虽然远得难以看清,但怪人正慢慢接近另一个人影。
“诶,小爱,看那个!”
我急忙叫住小爱。
“嗯?怎么了,突然之间。”
“快来快来!”
小爱一脸迷惑地靠近窗户。
但当她注意到对面房间发生的事情,便突然探出身体喊道:“啊,那是谁!”
“小爱,可别摔下去哦。”
我抱着小爱,聚焦于东馆四楼的景象。
“发生了什么......?”
坐在椅子上的岭司也靠了过来,盯着东馆说道。
“咦,那是谁!”
他也突然探出身体,和妹妹的反应如出一辙,不愧是兄妹啊。面对这道我永远无法追及的血之纽带,心中燃起了熊熊妒火。
被我们三人观察的怪人正摸索着自己的斗篷,好像在急忙寻找着什么。
但很快便找到了。然后挥起了手中的细长物体,难道说──
怪人举起手中的某物,向对方挥了下去。
被挥击的那个人影,如同断线的人偶一触即倒。
怪人的头猛地转向,似乎在看向这边。
随后慌张地甩动斗篷,消失在我们眼前。
“糟、糟糕,被发现了!立刻行动!现在还来得及,我和优先下去,老哥就在四楼监视着东馆的玄关!那人若是逃向玄关,你应该能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看到!”
岭司点了点头,说着“明白了”便快步走出房间。
关键是要尽快下楼。我们冲出房间,正吵吵闹闹地跑下楼梯,却在三楼听到了房门被打开的咔嚓声。
“发生了什么,咦咦咦!”
阳介像在表演歌舞伎的六方一般,仅靠单脚跳出了房门,他看上去正好在更换袜子,听到我们的声音后便直接从房间冲了出来。在此之后,他拾掇好袜子,面向我们问道。
(译注:“六方”是一种歌舞伎演出的用语,具体为使用极夸张的步法,两手和两足大幅度地摆动,表现走路的动作,走路的姿态)
“发生了什么?”
这次是正常的语调。发生了什么?我还想问你呢!不要突然来这么个整蛊登场!
“其实......”
小爱解释了一下。
“什么!快走!”
他的脸色随之剧变。
阳介于是和我们一起下楼,到达一楼的时候。
“又出啥事了?好吵啊。”
聪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从楼上缓缓走下。
我们四人就这样走出屋子,当东馆的玄关出现于大家眼前之际,小爱抬头说道。
“老哥!没问题了。”
站在玄关正上方的四楼窗户处的岭司点了点头,然后消失于窗边。这样,就可以将犯人从玄关逃脱的可能性排除。
之后我们奔向东馆,在此期间,没有看到任何人出入于东馆玄关。当我们到达玄关之际。
“喂,怎么了?”
从中传来了声音,随后现身的是感觉全身发烫的美由。
“美由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没什么。这边人少,我只是想悠闲地洗个澡而已。”
美由不再看着我们,而是将视线投向建筑深处。
“瑠璃,到这边来。”
她招手唤道,远处的瑠璃正东张西望地向着后院走去,却被这声呼唤停住了脚步,她虽然知道发生了骚动,却不知具体位置。
瑠璃走近我们的同时,在T恤外面又套了件格子衬衫的翔太从西馆跑了过来,一分钟后,马场也来了。这下几乎所有人都到齐了。
“等不住了,我先走一步。”
“等老哥来了一起去比较好吧。”
小爱阻止了性急的阳杰。
马场看着玄关旁的水泥地,皱起了眉头。
“这是......才刚刚粉刷过屋檐底,就有人踩进去了。”
昨晚聪趴着的地方留下了无扣白衬衫的印痕,聪看到此景面露苦色。
“我想了想,刚才这里有这双......吗?”
美由看着玄关前的拖鞋。
“我来的时候这就一双鞋。我猜这双是知也的,这双则是我的。”
玄关共有三双鞋。皮鞋、高跟鞋和拖鞋。根据美由的说法,拖鞋刚才并不在那里。
“那么,有可能是犯人的......”
小爱目不转睛地盯着拖鞋,此时身边传来声音。
“怎么了?快上去吧。”
最后到场的是岭司,于是我们便一起前往那个正对着西馆的东馆四楼房间──目睹了惊怖一幕的房间。除了真寻、望、晴美,全员在场。
“也许可疑人物就这样混入队伍了,我在后面盯梢,走吧。”
翔太让大家先上去,自己留在队尾。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哦。”
美由却不合时宜地耸了耸肩,一脸嘲讽地脱口。



我们到了房门前。
“犯人可能还在里面,我先进去,其他人都退后。”
平日嘻嘻哈哈的岭司,此刻慎之又慎地握住了门把。
“行动!”
门被瞬间打开。
岭司立刻靠在墙上,环顾室内。
“从入口观察存在危险的视野盲区,稍等一下。”
这么说着,他开始在室内侦查搜索,这话让门外的人们面露惧色,小爱却闷闷不乐地说道。
“得了吧。我可不认为达成目标的犯人会继续呆在这个房间。”
──达成目标。
没错,在房间的中心,知也倒在地上。

就像我们之前所见。
知也仰面倒下。
而且,这次也一样。知也的身上倒着一个巨大的全身镜。犯人再次将颇具重量的东西放在被害者身上逃走了。
全身镜之前应该是贴在墙上的,房间深处的墙壁上有块镜子形状的浅色印迹。犯人就是从这里扯下全身镜,放在被害者身上的吧。
为什么犯人一次又一次地把重物放在被害者身上?这其中一定有何含义......
不过,全身镜并不是造成致命伤的原因。
知也的胸部插着一把刀,刀柄正微微起伏着,刚才那一幕果然就是犯罪的瞬间。
“他还活着。”
小爱赶紧跑过去,把全身镜移开,抱起知也。
“发生了什么?谁干的?”
知也极度痛苦地低语着。
“......斗篷人,撕破衣服,拿出刀......”
“你觉得是谁?”
知也虚弱地摇了摇头。
“男人?还是女人?这也不知道?”
但知也并没有理解这段话的深意,毫无反应。
在这之后,他无力地伸出手臂,指向房间深处。那边只有一张玻璃桌和窗户。
“怎么了?那里有什么?”
“犯......犯人......”
知也只说了这些便垂下手臂,脑袋也耷拉着,就这样不再动弹。
“竟然在我的眼前......”
小爱的双眼盯着扎在知也身上的小刀。
“那个,知也先生刚才说了『撕破衣服』什么的吧?这有点奇怪吧?”
“嗯,是啊......也许是撕破了斗篷?”
但小爱歪着脑袋说道。
“这样的话,应该会说『撕破斗篷』吧。『衣服』的说法有点模糊呢,难道是没见过的服装?”
“啊,是吗。”
斗篷并不常被称作衣服,小爱则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
“说到底,会有人这么在意撕破衣服吗?”
确实呢。
犯人手忙脚乱地取出藏在身上的凶器时,将所穿的衣服撕破了。即便如此,会特意在遗言里提及吗?
对于知也来说,为何这件事的印象如此深刻?或许,撕破衣服的行为有着独特的寓意?
若是被撕破的衣服留下了碎片,或许会留下什么线索,但却一无所获。
“已经逃走了,房间没人。”
检查完毕的岭司回来了。
“或许还潜伏在馆内某处。”
对于小爱的推测,岭司点头表示同意。
“没错,我先去馆内检查,你们都在这里等着,爱也是。”
“一个人?我们也去。”
“不行,太危险了,留在这里。”
岭司伸手制止小爱,他的眼神似乎在传达着什么。
言外之意是,逃跑的犯人就在我们身边的可能性高于藏身馆内,他暗示我们在此监视。
小爱点头表示理解。
“拜托了。”岭司这么说着走出房间。

“馆内果然空无一人。”
尽管如此也很小心谨慎吧,岭司的额头满是汗水。
“我会去调查此人的逃跑路线,但至少不是玄关。”
“因为鞋子还在?或许穿着别的东西逃了。”
小爱反驳道,岭司摇了摇头。
“不。原因不在于此。正是在这种紧急情况,事先的准备才尤为重要。”
岭司从口袋中拿出胶带。
“我走的时候偷偷把这个贴在玄关,如果有人开门就会破裂。但现在还是保持原状。”
我再次环顾在场众人。
这些人中,谁是犯人?



我们决定再次搜查知也的房间。
作为服装设计的专家,他的房间装点着各式各样的衣物。
室内放置着三个沉重的金属半身模特。看来知也的重点领域是女装设计,这些模特都是女性体型。
如果我有这般迷人的身材,就能成功诱惑小爱了吧?注视着身材曼妙的模特,我陷入深思。
先不谈这个了。我们在西馆目击了犯罪并率先下楼,与此同时,一直在四楼走廊的窗户监视东馆玄关的岭司,始终没有移开视线。
但无人出入玄关。
当岭司下楼的时候,轮到我们确认无人从东馆出来。也就是说,犯人无法从玄关逃走。
犯人注意到我们目击了犯罪,才没有使用玄关吧。岭司设置的胶带也没有破裂,这就排除了在我们入馆后,犯人通过玄关逃走的可能。
“能否从这扇窗户挂绳逃离呢?知也先生也指着这里呢。”
小爱正在观察的窗户,并非正对着西馆的那扇,而是位于知也指向的玻璃桌后面,一扇可以俯瞰后院与森林的小窗户。
“从这里逃的话,能从我们的房间看到吗?”
岭司回应道。
“这里是死角。如果犯人从此处离开,我也无法目击到。”
“原来如此。那就很可疑了。”
小爱从小窗户伸出脑袋往下观察,我也从旁边张望着。
“......虽是这么想的,但不太可能呢。”
对于小爱的判断,我也只得点头。
馆的后壁看来还没进行维护,墙上爬满了细细的藤蔓。
小爱伸手拉了拉藤蔓,蔓条随之断开。
“太细了,一扯就断。即使以绳子迫降,也必须要将脚抵在墙壁。但下面并没有断裂的藤蔓。但是,知也先生又为什么要指着窗户留下『犯......犯人......』的遗言呢?”
犯人看来并不能通过窗户逃走。
毕竟这是四楼,也不能直接跳下。
“屋顶门的钥匙,我还拿着呢。”
岭司拿出钥匙,发出了叮当的声音,而且逃到屋顶无异于是作茧自缚。
“既然并非玄关,那犯人就是从浴室逃出去的吧......但,等等?美由小姐应该就在那里......”
针对我的疑问,小爱立刻给出了答案。
“是从男浴室,还是悄悄从女浴室出来的呢?洗澡的时候,视线和听力都会被阻塞。无论哪种情况,看来犯人就是从浴室逃出去的。”
“但是小爱,即使从浴室出来,犯人可在玄关留下拖鞋了哦?难道是赤脚出来的吗?”
“说不定还带了一双鞋?”
但马场否认了这个想法。
“郁美女士死后,浴室入口的鞋子都被撤走了。但浴室里还有橡胶靴,也许是用那种鞋逃走的。”
“马场管家,快去看看橡胶靴还在不在!”
马场立刻朝浴室跑去,片刻之后便回来了。
“对不起,因为有好几双,我不确定有没有被带走......”
“好吧,也没办法。但既然没从玄关出去,肯定就是浴室了。”
从浴室逃走的犯人。接下来去了何处?难道就这样云淡风轻地回到我们身边了吗?

“爱,看这。”
岭司指向桌面下方的板子。
那里放着一本白色封面的笔记本,看起来相当陈旧,仔细一看,还有些泛黄。
“这是,被阳光照射的结果吗......?”
岭司凑近笔记本的封面。
乍看之下以为封面上写着文字,其实更像是玻璃桌上某张写有文字的便条,在阳光的照射之下,纸面上的文字挡住了光线,在其下方的笔记本封面,没有被光线照射的地方则出现了字样。
小爱也看着笔记本的封面。
“确实呢,但难以看清全部。D?M?知也先生在临终前所指的并非窗户,而是这个?这个指明了犯人吗?”
笔记本上的文字,大概是以英文字母书写的『Dxxx Mxxxxx』。
由两个单词组成,第一个单词以D开头,有4个字母,第二个单词以M开头,有6个字母。只有字母D和M可以辨认,其他字母都不太清晰。此外,笔记本内没有任何内容。
岭司于是说道。
“......很像是死前留言(dying message)呢,看这个。”
他拿起书架上的一张信纸。
信纸上写着『Dear My Girl』这几个单词,下面还留有大片空白,想写些什么时被突然袭击了吗?小爱疑惑地歪了歪头。
“『Dear My Girl』吗,的确很像这个。那知也先生到底想说什么呢......?”



在一番调查后,我们决定召集全员一起讨论。
正当小爱准备说明之际。
“等等,我也要参加。”
望在真寻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进了房间。尽管如此脸色依旧十分难看。
──在那个房间里的,就是真寻吗?我讨厌产生这般想法的自己。而且理由还是『真寻被设计了那个』,会考虑这点的自己,真是卑劣无比。
“美智驱和取手小姐,不用在意我。”
真寻的意志坚定无比。小爱点头说道:“别勉强自己哦。”
之后,小爱开始说明现场的难以理解之处,最后也提到了那个谜之信息。
阳光照射下的笔记本封面,阴差阳错地印着某些信息;知也则在死前指着笔记本的方向;岭司找到了一张信纸,上面写着『Dear My Girl』。
美由对此饶有兴趣地开口说道。
“『Dear My Girl』吗......『Mxxxxx』并不是六个字母的单词,而是短语My Girl呢。那么My Girl指的是谁呢?还好是Girl呢,对方年龄并不大。”
但阳介提出了反驳。
“等等,这个想法有点牵强吧。”
这家伙完全不懂,整个优&爱系列就有很多牵强之处。
仔细一看,小爱的表情也有点难为情,看来在想和我一样的事情。今后也要做更多牵强难堪的事情哟。
阳介继续说道。
“My Girl的话,应该会有空格,G也会大写。无论在笔记本上的印迹多么模糊,若D和M可以辨认,G也应该能看清。知也所指的那个信息和那张信纸完全无关吧。”
美由也不是不能理解阳介的反驳。
“也有道理,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
阳介一脸得意。
“Dxxx Mxxxxx对吧?不是有个完全吻合的人吗?”
他的目光转向真寻。
我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阳介的毛衣下摆破了。哪里刮到的?还是被用力扯坏了?
在我做出思考之前,阳介便开始攻击真寻。
“笔记本上的留言,最初的意思我们不得而知。但既然是知也所指的东西,肯定是关于犯人的线索。『Dxxx Mxxxxx』不就是『Date Mahiro』,也就是伊达真寻吗。果然就是死前留言。”
(译注:伊达真寻的读音为Date Mahiro)
──难道说,真的吗?
真寻拼命地左右摇头。
“不可能......我没做!”
“真寻的话也有动机呢,不是因为遗产的事情被记恨和袭击了吗?这就是你的反击吧?”
“别胡扯了!我什么都没做!”
“那么,那条留言是什么意思?”
“那个......我不知道。”
被这么一说,真寻也无言以对。对于一筹莫展的真寻,望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真寻果然很可疑吗?不,我还是无法相信──
在此期间,言语的暴力正不断升级。
聪也不长教训地搭腔。
“闭嘴吧。你个偷情野种,就因为这个瘟神我才这么倒霉的吧。本以为老头就快死了才去贷的款,结果为什么你这家伙成了继承人?还带了个孬种婚约者来,真是......”
望也成了攻击的对象。
“这家伙肯定就是犯人,赶紧给我逮捕真寻,一旦被逮捕也就失去继承权了吧。就算把望痛打一顿扔出去,这家伙也不敢说什么吧。”
就这样,聪说出了残酷之语。
“真寻,你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生──”
沉默笼罩全场,就此给予了所有人反复体味聪话语的时间,这太残酷了。
真寻一时间呆立不动,却还是双手掩面,跪坐在地。身体颤抖不停,抽泣声从指间咿咿传来。
此时此刻,有人站到聪的面前。
望。
“啊,你想──”
一瞬之间传来了重重的声响。望猛地一拳打在聪的脸上,聪不由得摔倒在地。
“好疼啊!你·他·妈在干什么!”
望没有回答,而是抓着聪的衣领,强行拎起。
“给我闭嘴!为什么从未考虑过真寻的感受!”
“呸,软蛋还敢......”
聪的脸上又挨了一脚。
“呃,喂,你·他·妈要干什么!警察先生,你看见了吧,这是伤害罪!”
聪毫不害臊地寻求着岭司的帮助,但后者──
正倚在墙上,噘着嘴凝视虚空。
被呼唤着才猛地回过神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尽管我有许多想说的,居然中途开小差什么的,一如既往地耍酷什么的,但这种做法才是正确方案啊!
望的暴力行为因此被放过一马,这种耍酷也不坏。
但是,这里还有更酷的人。
望瞥了一眼聪,随后逐一检视着众人的脸,
“都给我适可而止!你们怎敢做出这种事!绝不饶恕。我会像个男人一样,为了守护真寻而战!”
......诶?
“我──不,我会像个男人一样!”
(私は──いや、仆は男らしくなります!)
......这、这是!难道说!
“我──不,我会像个男人一样!”
(仆は──いや、俺は男らしくなります!)
......终于!随着换行而改变的第一人称象征着望的成长!
“我绝不会让真寻再度落泪!作为婚约者,作为未来的丈夫,我一定会守护真寻!”
望突然变得十分可靠。而且,这个是!
此时,真寻抬起头,似乎要做追击般(向谁追击呢)说道。
“望......我不过是个,情妇的女儿,为什么你......”
诶,女儿?这位也?
望轻拥着仍在抽泣的真寻。
“至今为止,真的很抱歉。我一直以来都活得不像个男人。但是从此刻开始,放心吧,我再也不会让真寻你伤心了。”
真寻凝视着望的脸庞,抱紧对方。尽管望的身材纤细如柳,却怜爱地拥抱着真寻。真是可靠呢。
嗯,所以,嗯。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出现,像个男人、女儿等等超级简单明了的词汇!
难道说这是......!我转向小爱说道。
“小爱!这是叙述性诡计啊!终、终于揭晓了啊──!原来、原来是这样啊,伊达真寻是女性,美作望是男性呢!由于被巧妙地隐藏着一直没能发现呢———!”
“一派胡言!早就大白于天下了!到底有谁没发现?”
我抱着双臂感慨道。
“原来如此,一位原本胆小、软弱的订婚男,因自己对婚约者的守护之决心而颇具男子气概,为此才特别使用叙述性诡计啊。”
“你搁那议论个屁啊!所以是这样吗?叙述性诡计跟事件毫无关联真的可以吗?”
“小爱,望的成长被叙述性诡计描写的绘声绘色就够了!望的决心,正是将二人导向幸福结局的──事件哦。”
“感觉有点牵强啊!”
“你就这么希望诡计和事件有机地联系在一起吗?给我好好配合,你可是名侦探。”
“会有侦探被叙述性诡计吓到吗!”
“够了够了!我们不是一直考虑着读者视角吗?来吧,就当是慰劳那两位一直以来的努力吧!”
“嗯,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无法拒绝啊。”
虽然与这对情侣的相处时间不长,但我们一直看在眼里。
“好,决定了!在失去严禁剧透的必要之后,便是将惊讶尽情倾泻!将此刻铭记在心吧!”
小爱和我互相点了点头,展现出最大程度的震惊。
“优,优!你知道吗?我,真的完全没有发现啊!”
“小爱,我也是!诶,真寻竟然是......女性啊!这么一想,确实有些不显眼的线索呢。”
“真的非常非常不显眼呢,这么一想,真是近乎完美地将其隐藏起来了呢。真是既没有过分露骨也并非淡而无味,处于一种绝妙的平衡中呢。哎呀,被彻底骗到了呢!”
“确实如此呢小爱!我也完全没察觉到!被骗的感觉真好呀!”
啪,我和小爱相互击掌。
“确实!就是这种,这种快感!”
我们回忆着那段无论读到什么都会大吃一惊的时光,拥抱在一起。
那段目眩神迷、眼花缭乱的日子,好想重来。
哦对还有一位,赶紧给我做事。
“快上,老哥!”
被小爱拍了下背,岭司不情愿地出发了。
“望......你......居然是男的吗!这种,这种事情......!”
“诶,您才知道吗......”
“这么一想,真的有许多蛛丝马迹呢。没错,自己眼中的世界,即使于己而言是为真实,却未必就是事实。没错呢,警察这一职业亦是如此。在众多的真实之中探寻事实,此为吾之工作。虽然怀疑一切眼前之物难免伴随着痛苦,但托你的福,我还能继续下去......谢谢你,望。”
“美智驱先生......”
二人紧握着对方的双手,小爱则开口说道。
“感觉有些意义微妙!给我嗨起来!”
结果岭司还是更看重耍酷。

于是,被巧妙地隐藏于全篇的谨慎伏笔所设计的叙述性诡计,揭示了二人幸福的未来。
“小爱,我想,这对新人绝对会幸福的。从现在开始,望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守护真寻的。不光因为被揭示的叙述性诡计,只要看到那般义愤填膺的望,就肯定会这么想吧,人心的成长,被震惊四座的叙述性诡计表现得毅然决然......”
脑袋被敲了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别再添加奇怪的解释了!”
“为什么呢,小爱不想祝福真寻和望吗?”
“当然想啦!”
“对吧?毕竟,一时的惊愕是为了最终的幸福才存在的,正因为一直紧绷着严禁剧透的立场直到此刻,我们才会在这对情侣的转折点大受触动。果然剧透必须严禁呢!那么小爱,念出标题吧!我们一起──预备,三、二、一!严禁剧透症候──”
“一起念个屁啊!”
为什么啊!不过还是要恭喜一下望和真寻。



甩开不明就里的众人视线,我们走进了望的房间。
“尽管是这种时候,恭喜恭喜。”
小爱举起盛满果汁的杯子,我也跟随她的步伐。
“成功地隐藏了叙述性诡计,恭喜恭喜。”
“成功个屁。”
我们碰杯庆祝,望看着要喝不少,他的杯子很大。
架子上的两只玻璃杯,果然分别属于望与真寻。
“你们以为我这样的女孩会豪饮一番,而望这样的男孩胃口会很小吧。”
真寻抱怨着,但看上去很幸福。
“嘛,会那么想也很正常。”
望苦笑着,握住大杯子喝了一口。
“已经没事了吗?”
小爱问道,望则挺直身子。
“我已经不是过去随波逐流的自己了。可以的话,我想和这里的人好好谈谈,绝不能再让真寻独自一人、孤军奋战了。”
“望......”
真寻低下头,岭司轻轻地吐了口气。
“望,今后才是关键呢。”他像毕业典礼上的老师嘱咐着。
“嗯。美智驱先生,谢谢您。”
对于望的低头致谢,岭司显得有些害羞。
“得了吧,我其实也没做什么。”
依旧是耍酷的语气。二人的未来,已然尘埃落定。
而且,叙述性诡计的二三事,也已尘埃落定。
那么,剩下的就是。
只要看到小爱眼中那熊熊燃烧的烈火,便不言而喻了吧。
“为了守护完美结局,我们来为其善后吧。”
“正是如此。”
守规矩的小爱好可爱啊,必须要解决事件呢。

是的,事件尚未被解决。
望和真寻看上去很是疲倦,所以我们回到了房间。
“结果,已经揭示了叙述性诡计呢,不过我还是觉得会在别的地方起作用。”
“说的也是,但还是有很多诡异之处吧?比如最初的那起事件,铜像被用作凶器。”
“以及T恤的孔洞位置。”
“嘛,反正就是某种物理诡计。”
小爱瞪大了眼睛。
“喂!你那执意隐藏叙述性诡计的坚决去哪了!”
“但,就是那么一回事吧。终于要落下帷幕了,再听听岭司先生的说法吧?”
尽管才刚分开,我还是把岭司叫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有什么事?”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老哥也说下你那边至今为止都发生了什么吧。跟我们一起的时候就算了。”
“这样啊,就是我们各奔东西之后吧?”
“单独章节呢。耍酷的招式黔驴技穷之后,你就只剩下拐弯抹角了,现在给我好好聊。”
“啊,真难堪啊。”
岭司挠了挠头,看来也有所自觉。
“唉,真是个靠不住的警察。快去找到更多通往真相的伏笔吧!而且,老哥的章节挺频繁的不是吗?”
“确实。与望同行、和聪的浴血奋战、面对美由女......美由的诱惑轻松避开的我......”
明明已经听过一次,他还是重复着相同的话语,全是以岭司的第一人称叙述的章节。
身为名侦探的小爱突然歪着头打断道。
“老哥,每当提到美由小姐的名字,你都会有些紧张吧?你喜欢她吗?”
岭司的脸色瞬间变了。
“是、是吗?怎么会有这种事啊?”
这隐瞒的方式跟本作的叙述性诡计一样,拙劣不堪、愚不可及。
“给我藏好一点!真没办法啊。”
在小爱的速攻之下瞬间暴露了。
“撇开这个不说,总觉得有什么违和感......嗯?”
小爱突然默不作声。
“稍微思考了一下。确实,有点不对劲,难道说......”
小爱再次陷入沉思,片刻后低语着“原来如此啊......”睁开了双眼。
随后面向我。
“优,我们和真寻相遇的时候坐的是哪趟电车,你还记得吗?”
“诶,大约九点半左右?”
“谢了。老哥,你和望来到车站的时间呢?跟我们没差多少吧?”
“啊,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
听到这些,小爱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这样啊。又前进了一步呢。但是,之后的那一步还看不清。知也先生的事件,还无法完全解释呢。”
小爱抱起双臂,紧皱眉头。
“我和小爱的关系,也想更进一步呢。被绑在某地的时候,明明努力想要有所进展的。”
“硬要有所进展可不行!”
也就是说徐徐图之就可以接受吗,对于那缓缓推进的未来,我止不住地亢奋。
“那一刻,我们仿佛融为一体。从森罗万象之中解脱,全身似乎都**了。”
“这怎么说都不可能吧。”
“但是小爱,我在那之后可是立刻想起了自己的助手职责,拼尽全力地挺背,用头槌逃出生天了哦?从没想过自己的脑袋那么硬......呃!”
我用头槌撞向房间的墙壁,然后──
失去了意识。在最后时刻、我在、干什么?

苏醒之时,一张素昧平生、面色铁青的脸庞正凝视着我。
“优,没事吗!”
“是、谁?”
接二连三的耳光向我袭来。
“不许忘!我是美智驱爱!”
啊!记忆豁然开朗,我回忆起了一切。
“小、爱......我,我昏迷了......谢谢你这么担心我......”
小爱的表情顿时扭曲变形。
“虽然一瞬间有点担心,但九成九都是对你的无语!突然在搞什么啊!”
“有点奇怪呢。看来只有在危机面前,我才能发挥力量。就像只有在故事的结尾,侦探才能找到真相一样。”
“闭嘴!”
“只要条件齐全,我还是能作为助手,助小爱一臂之力的。”
小爱瞬间僵硬不动。
“......优,你刚才说了什么?”
小爱一脸认真地问道,难道她终于察觉到助手的重要性了?
“嗯。只要条件齐全,我就能帮助小爱。困境亦是机会!”
“对,就是那个!”
小爱瞪大眼睛,紧紧抱住我。
终于啊,小爱变得如此坦率......为了不输给她的力气,我也以拥抱回应。
“这样啊,违和感有两种呢。”
在这梦寐以求的拥抱之中,我根本感受不到任何一种违和感,完全搞不懂她在说什么。
但是,只有一点我确信无疑,我将其倾诉于她。
“我与小爱的关系没有一丝违和感呢。”
“你这家伙,刚才不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还问着『是、谁......?』不是吗!不过这倒给了我线索,结果是好的就算了。”
“诶,这样吗?那我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有没有违和感──”
“之后会洗耳恭听的现在就别叽叽喳喳了!快点召集全员!哦对,老哥!”
“什、什么?”
小爱把岭司招呼过来。
“只不过被美由小姐在半夜搭讪了一下,就被迷得神魂颠倒了吗!”
“............!你、你怎么知道的!从哪看到的?”
小爱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微笑,然后拍了拍我的背。
“优,交给你了赶紧行动吧。”
明白!使命必达!
我以秋风扫落叶之姿将大家迅速汇聚一处,作为助手流汗也是件至福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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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21 10:45 | 只看该作者
第六章 揭晓『严禁剧透症候群』的真相



“各位,感谢你们抽空前来。”
小爱站在众人面前,鞠了一躬。
我则坐在最后一排,双臂交叉,注视着小爱。这就是所谓的守望男友风吧。为了掩饰内心的激动,我故作冷酷之态。
不过,周围人的反应却各不相同。
相互依偎、亲密无间的望与真寻。板着脸,不情愿地坐在椅子上的阳介。
面露妖艳风情、目中无人之笑容的美由。松松垮垮,打了个哈欠的聪。
挺直身子、正襟危坐的翔太。默不作声地守在角落的瑠璃。在她身边紧握手帕,一脸担忧的马场。
阳介和聪都怒气腾腾地盯着小爱,这态度太过分了!
唉,这也是美少女高中生侦探的必经之路啊。
就在此刻,最后一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让大家久等了。肯定会听到很有趣的事情呢,赶紧开始吧。”
拄着拐杖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晴美。
小爱对晴美轻轻点头示意。
“好的,先来谈谈这次的连续杀人事件吧。第一起,秀一先生在中庭被铜像刺死的事件;第二起,郁美女士在仓库被杀害的事件;最后的第三起,知也先生被谜之怪人袭击并杀害的事件;还有个番外篇,我和优被监禁的事件。首先是这些事件背后的原因,关于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吧。”
“真寻与望的婚约吗?”
阳介答道,小爱点了点头。
“没错。真寻和望将继承伊达家的财产,因此二人多次陷入危机,但此刻却平安无事,那些反对这桩婚事的人却相继殒命。这代表什么?”
聪不怀好意地说道。
“真寻和望是共犯吗?所以当知也被杀的时候,他拼命指向笔记本上的信息。”
小爱摇了摇头。
“在被严加提防也是理所当然的情况下,我不认为这二人能犯下罪行。”
而且『被设计了叙述性诡计所以很可疑』理论在这次并不适用!必须重新考虑!
“那么切换下思路如何?为了真寻与望,有人不惜弄脏自己的双手。”
“诶......!”
这一家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我也不禁左顾右盼。
“回顾下事件吧。首先,当我们到达此地之时,秀一先生的尸体倒在中庭。而且还被从东馆屋顶坠落的鹤铜像刺穿了胸部,现场也存在着可疑之处。这么说起来,使用铜像作为凶器就很诡异,T恤上的孔洞位置也很是奇怪。而且犯人好像还将秀一先生的运动鞋换成了拖鞋。这些怪异之处,到底代表着什么呢?”
小爱的话语戛然而止,这一瞬间的静默,将我内心的期待拉满。
我以闪烁着夺目之光的双眼,从后排射向小爱。
“结论是,秀一先生并不是被犯人杀害的。”
“诶?”有人发出了惊呼。
“铜像位于东馆的屋顶。秀一先生的死,也跟屋顶脱不了干系呢。如果秀一先生计划用绳子跨越东西馆的屋顶,就这样潜入望的房间呢?如此便伪造出自己身在东馆的不在场证明。秀一先生打算杀害望。
听到这话,望瞪大了眼睛。
“那么,若是走错一步......”
“没错。那天晚上,望悄悄离开了家对吧?秀一先生则误以为望还在房间里。”
“若是在家就危险了......”
“确实如此......呢。但他失败了。秀一先生在东西馆屋顶的铜像上分别系好绳子,计划潜入,但是出了差错。在秀一先生快要到达西馆之际,连着西馆铜像的绳子突然脱落,东馆的铜像也意外崩落。失去了两端的支撑,一般来说会这样直接坠落,但绳子碰巧穿过巨树,偶然地卡在粗壮的树枝上,才免遭摔死。结果就是──”
小爱将双拳相碰。
“想象一下碰碰球会更容易理解。位于西馆一端的秀一先生,位于东馆一端与绳子相连的铜像。两者分别划下一条弧线,在正下方迎面相撞。在这一瞬间,铜像的尖嘴刺进了秀一先生的胸部。
小爱继续补充道。
“为什么T恤上的孔洞位置会有偏差?因为当秀一先生处于悬空状态时,T恤内被灌满了空气,处于膨胀的状态。”
“原来如此。”
真寻深吸了口气。
“在望失去音信后,就发生了这起事件,我甚至怀疑是望干的。”
“真过分呢,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望将手放在真寻的肩膀上。这么一想,发现秀一尸体的时候,真寻的脸色确实有些僵硬。
岭司一脸得意地喃喃自语。
“我们警察啊,平日身处于干涉人与人冲突的立场。这起事件,却是人与铜像的冲突吗?”
“仔细想想,不还是人与人的利害冲突吗!别给我净扯废话!”
尽管遭到小爱的否定,岭司依旧挂着那副得意的表情。
不过,原来是这样啊,果然是物理诡计呢。
“也就是说,那是场事故?”
我向小爱询问。
“没错。但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绳索。也就是说,有人回收了绳子。”
“此人就是后续事件的犯人?”
“是的。犯人原本只打算杀害郁美女士和知也先生吧。但偶然发现了死在中庭的秀一先生,或许感受到了命运的存在吧,此人将绳子收回,制造出杀人的假象,这样便可以扰乱调查,犯人那不可思议的行为也有了合理解释。”
“不、不可思议的行为指的是?”
脸色铁青的翔太问道。
“就是那个乌龟的比拟。第一起事件是铜像、第二起事件是货架、第三起事件是全身镜。犯人在尸体上放置了重物,随后溜之大吉。背后的原因是:犯人担心秀一先生的身上会出现骨折,那样的话便会暴露从高处坠落的事实,伪装工作也会被识破。所以此人把铜像放在身上──很可能是用力砸了下去──如果秀一先生因坠落而骨折,便可以将其归咎于铜像。秀一先生被换上拖鞋也是出于相同原因。只是为了穿越屋顶,压根不需要穿运动鞋,秀一先生死时脚上可能只有类似拖鞋的室内鞋,或者压根什么都没穿。不管是哪种情况,犯人为了掩盖这一点,给尸体换上了拖鞋,将运动鞋放在浴室的门口。在现场留下了如此显眼之谜。”
“那、那么犯人是谁?可不是我啊!”
面对心急如焚的聪,小爱平静地说道。
“别急。犯人是在看到铜像之后,才知晓了秀一先生的计划。因此,身居此馆的所有人都有嫌疑。一直和我们同行的真寻,那时还在和老哥同行的望可以排除在外。而年老的晴美女士难以实施这种犯罪。”
挑明犯人藏身于这一家族之后,在场的气氛窒息至极。甚至能听到摩擦的声音。
“并且,从第一、第二起事件来看,犯人有着明显的男性倾向,但也仅仅是倾向而已。让我先简单说明一下,再谈剩下的事件......”
小爱咂了咂嘴。
“真的是,好无奈啊......但既然能从这里推测犯人,还是要好好说明一下这个愚蠢现象呢。唉,真的好不想啊!”
“愚蠢现象?”
“没错。愚蠢至极,与其说是现象不如说是奇异状况。”
小爱撸起袖子,甩了甩胳膊。
“算了,只要讲起来就水到渠成了!速速解决吧!”
她扭了扭脖子,颈部咔咔作响。



“啊,真的太露骨了啊,这个叙述性诡计的伏笔。能硬埋下如此惊异的伏笔,真寻其实是个天才吧。”
“我?”
真寻惊讶地指着自己。
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这也正常。
“嗯,真寻,你有很多男性化的描写和发言。”
听到小爱的说明,真寻目瞪口呆。
“诶,确实有人说我像个假小子......”
“而这点异常被强调了。真寻被描述成了一个『像是男性的女性』;望也是如此,按照老哥的说法,望始终是一位『像是女性的男性』。”
“诶?我也是?”
望也瞪眼咋舌。目睹这一幕,岭司苦笑道。
“一开始,我依稀觉得是个离家出走的少女,但之后便见识到了你的男人本色。”
他这么说着,向望做了个wink,还在意义微妙地耍酷......!
小爱似乎觉得吐槽太过麻烦,直接无视掉了。
“总而言之,『像是男性的女性』和『像是女性的男性』这两点在我们和老哥各自的章节中都十分突出。”
“那又怎么了?”岭司问道。
“不就是些空言虚语、画蛇添足吗?”我也问道。
小爱看上去,仍对自己已经得出的结论感到不可思议,她夹带着不解之情开始说明。
“并非如此,我也被吓了一跳呢。那么当老哥来到此地,我们和你共同行动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岭司重重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主角变成三个人了呢。我们三人都是主角啊。”
“是的呢,才怪啊!搞不了外传就直接成为主演吧......才怪啊!”
无视掉那个呆瓜准主演,我向小爱问了个很像助手的问题。
“从小爱的话来看,伏笔不是会多得要命吗?真寻和望,二人的性别误认诡计从此便交织在一起......”
小爱大幅度地点了点头。
“肯定会这么想吧?理所当然呢,但是──恰恰相反。”
“相反?什么意思?”
“一切都,消失了。携带『像是男性的女性』认知矢量的我们,携带『像是女性的男性』认知矢量的老哥。在同一空间产生了完全相反的两种矢量,其结果就是,发生了──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
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难以置信......完全无法理解。
我傻傻地张着嘴,呆若木鸡。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请解释一下!
完全看不懂,或者说,这居然能看出来吗!
“小爱,相互抵消具体是发生了什么?快告诉我!快说!”
“冷静点!发生了,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也就是说,在此期间,真寻一直是女性,望一直是男性。”
从观众席传来无数道『理所当然』的目光。
真寻是女性。望是男性。完全是初中英语的例句啊!
“解释远远不够!给我说得更加具体易懂!”
我大声疾呼。
“不许叫骂和怒吼!一直都是女性和男性,这意味着,那些厚颜无耻的性别误认诡计的伏笔,在此刻完全消失了。
我拼命地思考着,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吗
相互抵消意味着,这两个诡计都消失了。
消失意味着,不再意图欺骗。也就是说,伏笔不再存在。
“啊,原来如此。”
岭司看上去也接纳了这一说法,小爱紧接着说道。
“别在那跟没事人一样感叹。根据成立条件,老哥夺走优的第一人称,可能也是发生叙诡相抵的原因之一。”
她认真地谴责了哥哥的无谋行为。
“所以啊,回想下伏笔是从何时消失的吧。老哥与我们分开的时候也不能落下。嗯,先从优爱章节开始吧。”
优爱章节,听起来很有情节感呢。就算是这种地方,我们仍在一起。
“当我们第一次遇见真寻,立刻就注意到了海量的伏笔。但在那之后,伏笔消失之际,正好是坐上电车的时候。”
那时,我们和真寻一起上了电车。
“咦,那里不是有伏笔吗?你看,在坐了大概两站之后,真寻不是说自己和女老师很像吗。那不也是一个强烈的伏笔吗?”
『仿佛看到了高中时的自己』这一伏笔所指的并非态度,而是实际的面貌。
“那个时候啊。伏笔消失的时刻在此之前哦,仔细想想,当我们决定要不要上电车的时候,老哥和望就已经到达车站了吧?巧合至极的擦肩而过呢。在我们上车之前,就已经发生叙诡相抵了。”
“真的吗?”
“你看,在电车来之前,我们不是正排着女性专用车厢的队伍吗。本该就这样出现强烈伏笔的场景,却风平浪静地过去了。因此,那个时候,相互抵消就已经发生了。”
我沉思片刻,询问小爱。
“那个,如果出现了强烈伏笔会是什么样子呢?”
小爱无奈地说道:“真没办法啊......”
“比如说,我们最开始排在了女性专用车厢的队伍里,但真寻因为身高和短发容易被误认为是男生,所以她会避免进入女性专用车厢,重新排进旁边的普通车厢队伍,如此这般呢。在叙述性诡计的发动下,就会以『因为是男生才去排普通车厢的队伍』的表意进行误导,但实际状况并非如此。”
“嗯,有点复杂呢,能用具体的对话表示一下吗?”
晴美有点窘迫地问道,真是个好建议。
“嗯,没办法呢,就是这种感觉吧。『那个,我还是去那边排队吧?』『诶,为什么?』『你看,我可是......』这样的吧?”
虽然明白意思,但演技相当拙劣。
“怎么样?我的演技如何?”
我代表在场的所有人,从后排对小爱大声喊道。
“烂透了!”
“太过分了!我知道很烂啦,重点是内容!总之那时就已经发生叙诡相抵了。”
不管演的多烂我也会秒懂你的。
“这样啊,电车启动之后,我们和岭司先生分开,相抵也随之解除了。”
“没错。老哥也是这样吧?”
岭司思考了片刻。
“有点记不太清了,但应该没有什么很像伏笔的伏笔。对吧,望?”
望困惑地答道:“有没有呢......不太清楚啊。”
“直接向当事人提问是什么鬼!总之,那是第一发叙诡相抵。”
嗯?第一发?还有多少子弹?



“第二发,在我们和老哥相遇之后。”
岭司似乎记忆犹新。
“我和望到达此地的时候......郁美的尸体刚刚被发现吧。”
小爱点了点头。
“没错。郁美女士被发现的时候,老哥和望抵达了这里。老哥曾离开去冲了个澡,之后便一同行动。那个时候真寻和望也在。正因如此,本该有多如牛毛的伏笔,却也全无踪迹。”
确实如此。真寻和望都在场的情况下,本应产生超多的伏笔。
但叙诡相抵却没有发动,我回忆着那时。
“对了!岭司先生刚离开去洗澡,就出现了伏笔。就是那个,我紧张谨慎地使用叙述语言的时候。”
就是那段省略了主语,从而难以搞清对象是真寻还是望的台词。
就在那一刻,我光明正大地出了老千。
“啊,就是这样。那时相抵被解除了,才又出现了伏笔。"
“那段胡搞是为了叙述性诡计才出现的,并非我个人的意志哦。”
“那段就是你为了自圆其说所做的,个人的意志。”
再吐槽下去就会发生身份认同崩坏事件了,就到此为止吧。
“接下来是第三发......本想这么说,但还是先说第四发吧"
我猛地抬起头。
“也就是说,第三发即胜负手吗......!”
“别说出来啊!第四发的时间点很容易就能猜到吧?还是我们和老哥一起行动的时候。”
岭司挑起一边的眉毛。
“目睹知也被袭击的时候吧。”
“是的。严谨地说,之前在望的房间,同样发生了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
“也就是说,望的房间也和车站一样,本该有更多的强烈伏笔吗?”
我向小爱提问。
“没错,比如那对玻璃杯。望的房间架子上有两个玻璃杯,作为男性的望喝得更多,所以其中一个玻璃杯较大。当时干脆地忽略了这些,都是叙诡相抵的影响。”
“那么,如果当时出现了强烈伏笔会怎样呢?”
面对我烦人的追问,小爱一脸无奈地说道:“还来啊?”
“『无论吃的还是喝的,我都比真寻的胃口要大,大家都说我跟外表恰恰相反,是个大胃王呢』『真寻呢?』『真寻反而吃得比大家想象中的少』『也很正常呢』『啊,确实如此』这种感觉?”
“我本想说『作为男孩也很正常呢』,在口语表达中便省略成『也很正常呢』。”
小爱一脸认真地寻求评判。我经过严格审查,作出判决。
“三流演员!”
“还是这么过分啊!三流也没事给我重点关注内容!”
不用你说我也明白的。但还有些不清楚的地方。
“嗯,小爱。我已经搞懂相抵了,但又怎样呢?”
“给我先听着。接下来是第三发叙诡相抵。老哥,还记得吗?第三发相抵是在我们被监禁,老哥四处搜寻之际发生的。听老哥回顾的时候,我灵光一现抓到了相抵时刻。那就是聪先生袭击你的时候。”
“咕。”
自己的胡作非为被揭露,聪的眼神变得游移不定。
“老哥曾说,要在保护望的同时激烈搏斗。”
岭司点了点头。
“啊,那时我本想利用伏笔预测聪的攻击轨迹,但事与愿违。尽管危在旦夕,但我仍在拼命保护望。所以,我赢了。”
一如既往地添油加醋......
尽管如此,不愧是名侦探美智驱爱的哥哥。预测伏笔的战术,多么狡猾的战斗方式啊。
小爱听着他的叙述,突然睁大眼睛。
“对对,就是那里,但是伏笔没有发动,也就是出了岔子吧?”
岭司的脸色顿时豹变。
“诶,难道......?”
“就是那个难道。就在那时,叙诡相抵发动了。”
“但那时爱和小优都不在场吧?”
“和电车那时一样,只要距离足够近,即使彼此没有见面,相抵也会生效。也就是说,我和优被监禁的地方,距离老哥和聪先生搏斗的地方非常之近,那就是,舞台后面的休息室。作为乐队的练习房间,设有隔音壁。犯人知晓这一点,将我们从船屋移动到了那里。因为优的暴走才成功逃脱。”
“这样吗。我也到休息室找了找......应该更仔细调查一下吗?”
听到老哥漫不经心的回复,小爱猛皱眉头。
“这不是废话嘛!你没看到什么能把我俩关在一起的东西吗?”
“容纳两人......吗?难道是那个收纳柜?那可真是个盲点。”
“你的低能也是个盲点啊!这不是非常可疑吗!”
岭司,真的能胜任刑警的工作吗......
还是扯回正题吧。
“小爱,我们究竟是被谁绑走的呢?”
“嗯,这是关键。我们是被从船屋带到后台休息室的。要带着两个人上坡可不是件易事,极有可能被他人看到。尽管如此,为什么犯人非要把我们带走呢?不管怎么说也太冒险了。”
“犯人觉得有人会来船屋?”
“如果是这样,藏在船屋附近或者树林附近不也可以吗?船屋就在西馆附近,西馆还有个很适合关人的常备品仓库。然而犯人仍将我们带到东馆。这意味着,犯人有必须把我们关进休息室的理由。那是什么?犯人所必需之物,即休息室的隔音壁。船屋的屋顶和铁门噼噼啪啪一直响个不停,远处还有波涛汹涌的海浪声。犯人因此认为,我们很快就会苏醒。”
“但是,会那么容易就醒来吗?"
“犯人是如此认为的,因为此人亲眼看到,因物理原因而昏迷的我,瞬间被响亮之声唤醒。
“诶、啥时候?”
“发现秀一先生尸体的时候,我被优打晕了,但立刻就被优的声音唤醒了。犯人目睹此景,便认为我即使晕倒也会被这样高分贝的声音唤醒。”
我,超超超不满。
“完全胡扯!小爱只有我的声音才能唤醒!她才不是个会被别人随随便便就叫醒的,轻浮侦探!”
“我知道的啦!但犯人就是这么误解的。所以,犯人就在目睹我晕倒的众人之中。当我晕倒之时,马场管家正去叫人,在场之人有阳介先生、美由小姐、翔太先生。也就是说,犯人必在这三人之中。”
三人都面露不安。

嫌疑人被缩减到三个人。
此时小爱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突然说道。
“顺便一提,被叙诡相抵影响的只有真寻和望的行动,我们的大脑中仍然有叙述性诡计和伏笔的认知。"
“当然了小爱。要是说不了『还没到那个时候』也太没意思了。”
“确实,我也通过预测伏笔判断了聪的攻击,要是问我想不想说那个的话,肯定是超想说出口的啊。”
岭司也英雄所见略同。
“......确实可以理解,但你俩怎么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小爱不知为何有些不满。
不说这个了,我有件在意的事情,想问问小爱。
“尽管从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中得出了结论,也还是无法将嫌疑人彻底锁定啊。而且,此处无伏笔这种消极证据,作为决胜负的一击还不够格吧?也许那段只是偷工减料、碰巧没有伏笔呢?”
我提出这一疑问,心中暗自期待着答案。
“推理还未结束。”
小爱制止了我。果然来了!我所期待的答案!
“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所引发的,除了伏笔的消失,还有一个更加重大的现象。一个不行两个总够一锤定音了吧?”
岭司吓了一跳。
“还有吗......?相抵还会引发什么?”
“因完全相反的矢量相遇而消除的,除了伏笔,还有男→女、女→男的矢量。叙诡相抵后,叙述性诡计的效力随之消失。这一作用太过剧烈,以至于反向影响了原因。结果之力太过强大,直接改变了原因。”
“从刚才开始一直在说什么玩意?”
美由皱起了眉头。       
若是想要消除男女误认的叙述性诡计的效力,就必须抹去性别本身。因此,在叙诡相抵的发动期间,有人的性别被无效化了。
你在说什么?
小爱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内心想法。
“若要设计叙述性诡计,对象的内在属性必须明确。说到底,叙述性诡计本就扎根于真寻是女性,望是男性这一精准明确的属性之上。然而这次却发生了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这一惊天动地的现象。因此,属性暧昧的人物的属性被抹去了──性别被无效化了。就像浅色在强光照射下消散一般。”
“属性暧昧?大家的性别都很明确吧?”
“曖昧一词的含义为:从远处难以看清,或无法明确感知存在。也就是说,在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发动期间,确认存在的同时不知其身份的人物——从现场来看,便是在叙诡相抵期间,被问道『是谁?』的人物,此人的性别在疑问脱口而出的瞬间就被无效化了。所以,我们来重新回顾每次叙诡相抵时的情境吧!”
“诶,小爱,你要再次审视发生叙诡相抵的场景吗?”
“没错。”
怎么回事!居然要重看两次!



“一旦性别被无效化,会对各方面产生影响。我们先搞清楚在每次叙诡相抵之中,谁的性别被无效化了。首先是第一次相抵,电车上的谁性别被无效化了。优可是说得很清楚呢,那句『是谁?』。”
“我说的?”
“嗯,对象是那位身材魁梧的OL。”
“诶!这么一说还真是......”
确实呢,那位OL的视线和身上的野性气息现在还记忆犹新。
“那个人,我还以为只是临时客串,居然是这么重要的人物吗?”
“是否重要还很难说。接下来是第二次相抵,郁美女士遇害之时,谁的性别被无效化了呢。身为至亲,实在没脸开口,但出现了个很丢人的『是谁?』。”
“至亲......哦,我吗?”
岭司睁大眼睛,指着自己。
“废话!在发现郁美女士的尸体后,老哥你就去洗澡了。这段时间大家都在房间里,而老哥正为了一个华丽登场,在门外等待时机吧?”
“啊!小爱,那个时候......”
小爱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但在那时,真寻注意到了门外有人,正打算开门。老哥被吓了一跳,慌张地问道『是、是谁?』。我还想问『这谁』呢!正因如此,那时性别被无效化的人,就是被老哥询问的——真寻呢。”
“是、是我?完全没搞懂。”
真寻也一脸茫然。
“不仅是当事人,任何人都无法认知到性别无效化的存在。接下来是第三次相抵,老哥的耍酷领域时间。”
“我自己也身处那一领域呢。”
岭司用手指拨了下刘海。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的微弱光芒,肯定是我的错觉。
“已经彻底变成故弄玄虚了!第三次相抵时,我们都被关住了,只有老哥、望和聪先生。”
面对小爱的话语,岭司只能呆呆地回应着“啊、啊。”这样的回答,虽然会让至今为止所有的耍酷存款归零,但他看起来从中领悟到了什么。
“原来如此,那时发生性别无效化的人,就是你──聪。”
岭司狠狠地瞪着聪,抬手一指。
看来岭司要从零攒起耍酷存款了!聪则战战兢兢地问道。
“我、我?”
“没错,你的性别在那时被无效化了。我那身处月光之下,面对人影的问话记忆仍旧历历在目呢──『是谁?』。”
眉头紧锁的岭司朝着聪迈出一步,回想起了那场激战(美智驱岭司的说法)吗,真是装腔作势。
小爱一眼都没看向岭司。
“别管那个耍酷混蛋了。就是如此,电车上的OL、真寻、聪先生,我先假定这三人的性别被无效化,再通过回顾这三人在这一期间的行为,最终发现了性别无效化的规则,于是猜想变为确信。那个OL有哪些不可思议之处?我找到了。当OL进入女性专用车厢的时候,比站台时的她看上去变矮了,优也对此感到过疑惑吧。”
“确实......”
没错,我有这样的记忆,还怀疑是不是自己变大了。
“那并非OL变矮了,而是她的高跟鞋变成了普通鞋。她在站台上曾用高跟鞋发出咔咔的声音,但在车厢内却变成了更沉重的咚咚声。而且,同样的变化也发生在聪先生的身上。”
“我也是?”
聪瞪大双眼。
“是的。可别忘了,我们正在讨论关于性别无效化的事情,高跟鞋这种女性鞋变成了普通鞋。也就是说──”
“原来如此。”
岭司突然抬起头,转向聪。
“聪,当你挑衅我的时候,穿着什么衣服?”
“普通的白衬衫啊。被你搞得沾上了油漆,已经扔了。”
“是的,白衬衫。但你我缠斗的时候,我所看到的白衬衫上没有纽扣。我没有细想就以为是无扣款式,但没有纽扣的白衬衫要怎么穿呢?爱想说的是,当性别被无效化之际,身上的物品也会受到影响。若是男女一方专用的物品,便会发生形态上的变化吧。
“正是如此,不错嘛老哥。”
小爱指着她的校服白衬衫上的钮扣。
“男女白衬衫的纽扣所在位置完全相反。一旦性别被无效化,此处便会随之变化。看来前开式衬衫就此变成了套头衫。”
套头衫,也就是从头套下去的款式。确实,这样一来,男女之间的区别就消失了。
也就是说聪先生所穿白衬衫的纽扣部分消失了。没有纽扣的白衬衫是不存在之物,这是性别无效化的影响,当然也不是校对的失误。”
(译注:白衬衫(ワイシャツ)也称作西装衬衫、礼服衬衫,为了语感通顺采用这一称呼)
那肯定的啊。小爱继续说道。
“性别无效化时,所穿衣物也会受到影响。OL看上去只有鞋子发生了变化,大概是因为她穿的外套是男女通用的,所以没有变化。但外套之下的衣物应该发生变化了。而且,无效化的间接影响不会恢复原状。性别无效化之后,OL的高跟鞋变成了普通鞋。在这期间,OL不小心踩到了咖啡,但脚印在她返回到旁边的车厢后仍然存在。”
那个令大脚怪自愧不如的脚印,居然是无效化的证据吗。
“聪先生也是一样,身穿无扣白衬衫的他,不是曾经趴在粉刷后屋檐下面的水泥地吗?那时的印迹,应该也是没有纽扣的。”
当目睹知也遇袭闯进东馆之时,那个印迹仍然存在。小爱继续说道。
“虽然正在讨论性别无效化的规则,但OL还做出了另一个不自然的行动。我之前还以为没什么意义,那就是:OL为何突然飞奔到普通车厢?动作如此激烈,以至于咖啡都洒了,但在那之后又回到了女性专用车厢。”
“性别被无效化后,就不能进入女性专用车厢......这样吗?”
望没有把握地说道,小爱却一脸吃惊。
“望说的没错哦。性别被无效化后,便会避免男女有别之物吧。因此,OL在自己的性别被无效化的同时进入普通车厢,在无效化解除之后再度返回。此外,真寻在性别无效化期间也采取了类似的行动,还记得吗?”
“我吗?”
真寻一脸不可思议。
“没错。进入馆内的时候,真寻不知为何避开了浴室,特地绕到玄关入馆,原因就是,若要从浴室进入,就不得不在男女有别的场所择一穿过。”
就是她按着小爱跳马的时候吗,那行为太不自然了,还以为真寻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其实不然,那是性别无效化的影响。
“最后是,聪先生──”
“就让我来说吧。”
岭司挺起胸膛,似乎是希望自己来说明关于聪的情况。
“聪,当我把你扔出去的时候,你的身体几乎要飞进男厕所了。但你以非人的动作反踢墙壁,对我使出一记凌空飞踢。突然表现出了如此异常的运动神经一定事出有因。正因你已经性别无效化了,才拥有了足以避开男女有别的厕所的力量吧。就是这么回事吧,爱?”
岭司不安地向小爱寻求认同。
“没那个自信就换我说!但老哥的说明是正确的。”
“啊,太好了......”
岭司将手放在胸口,松了口气。
“还没完呢,OL性别无效化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不过这次轮到我了。”
“小爱也?”
“是的,尽管是无意识地,但我在那时坚持称呼OL为大猩猩,也是无效化的影响哦。如果以OL称呼,就是在指定对方为女性。也就是说,在性别无效化时,任何人都无法指定无效化对象的性别。像是『那位女士』、『男性』这类的称呼全都无法使用。”
确实,大猩猩这个绰号男女通用。小爱继续说道,
“顺便一提,同样无法显示『他』和『她』这类的文字表达。优,还记得OL的背包LOGO吗?”
“嗯,是那个很可爱的标签吗?『Natural Human』。”
“没错,就是那个。那也是性别无效化的影响,文字因此变化为『Natural Human』。本来应该是『Natural Woman』吧,事后我才反应过来。说到底,如此可爱的女装品牌名是『Natural Human』也太有科幻感了不是吗?”
仔细一想确实如此。即使有个叫『Natural Human』的品牌,我也觉得它更偏向于有机风格的设计。
“还有一件事可以佐证文字发生了变化,还记得被真寻甩落的学生手册吗?当她以我为支点跳马走后,优捡起来正要还给真寻的时候,不是看到了学生手册的封面上写着『宇夫高中』吗。但这很奇怪啊,真寻上的应该是『宇夫女子高中』吧?”
“啊,这么一说确实......”
作为名校的宇夫学园,由宇夫高中和宇夫女子高中两所学校构成。真寻的学生手册上面应该写的是宇夫女子高中。
“真寻的性别被无效化了,于是学生手册封面上的『女子』二字消失了。”
在性别无效化的影响之下,所有物的文字也会发生变化。
就在此刻。
“呵呵呵。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吗,原来如此啊——”
岭司挠着头发,发出目中无人的大笑仰望天空。他看上去想起了什么,正试图用贫瘠的演技展现着奇怪的魅力。但是,事到如今再改变人设也为时已晚。
岭司以那刻意至极的演技对聪说道。
“聪。在这次事件中,我跟各种各样的家伙打过交道。在抵达此地之前,我遇见了公鸡男、熊男和金鱼男这些家伙,都是我随便起的绰号。但是,我却把你叫作蜘蛛人。现在我明白了,我大概无意识地避免使用带有男性意味的词汇。甚至不敢说成Spider Man啊。真是好笑呢,哈哈哈!"
只有岭司干干的笑声在房间里空空回荡。
这窒息尴尬的氛围,被小爱撕裂摧毁。
“这男的,要耍酷到何时啊!总而言之,性别无效化的规则渐渐清晰可见了吧。”

叙述性诡计相互抵消时的性别无效化。
· 规则1:性别无效化之际,不仅是身体,还会影响自身所着衣物。男女专用的物品会因此改变形态。
· 规则2:即使解除了无效化,所造成的间接影响也不会复原。
· 规则3:避免涉及男女有别的场所与物品。
· 规则4:无法对无效化的对象指定其性别,无法以『那位女士』或『男性』称呼对方,无法显示『他』或『她』这类文字。

“之所以如此详细解释这一点,当然是因为在最后的事件中,也发生了性别无效化,而且──”
小爱正在蓄力!绝非一时逞能,真正的酷毙之举要来了!
“从第三起事件之中,我们已能确定犯人是独自作案,那时的性别无效化发生在谁的身上,大致可以猜到吧?”
“犯人......吧?”
对于我的回答,小爱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说的没错。以此考虑,众多不解之谜都能得到解答。首先是规则1:无效化会影响自身所着衣物。”
“但是,犯人披着斗篷,难以判断呢......”
“斗篷里肯定套着什么衣服吧,知也先生的遗言不是很令人在意吗,尤其是『撕破衣服』这句话。”
果然,小爱也对这句话印象深刻。
“犯人应该是将凶器放在斗篷里的上衣内口袋,但在实施杀人时却无法取出。于是犯人只好从衣服下方或者领口处伸手进去,顶出了小刀,就是此时撕破了衣服。由于身处于性别无效化之中,犯人没有多想,自然而然地做出这一行为。”
无法取出的原因是,手伸不进内口袋。
“然后是规则3:避免涉及男女有别的场所与物品。关于犯人在尸体上放置重物的原因,我已经说过了。而在第三起事件中,犯人放置了一个全身镜,但那个镜子贴在墙上多年,难以取下。为什么犯人如此执着于这面全身镜,明明房间有个更容易搬动的半身像?
“确实,那个沉重的金属半身像就够用了。”
“因为那个半身像是女性之身。尽管不是日常用品,但在性别无效化时还是适用于规则的,所以犯人无法使用那个半身像。那么问题来了,性别被无效化的犯人,会在逃跑时选择哪条路呢?”
听到小爱的问题,我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
知也的房间在四楼,已经确认了没有从窗户爬下的痕迹。
而且无法前往屋顶,门上着锁,钥匙还在岭司手上。那么,还是从一楼吗?
一楼窗户的开关被记录着所以没门。
玄关一直处于我们和岭司的监视之下,同样无人出入。
难道是从浴室口离开的......等等?这也不可能吧?
犯人的性别无效化之后,就无法进入浴室。
小爱感知到我的疑惑了吗。
“优,心里想到浴室也不行就停下了吧。”
她一步一步地,挂着得意的表情向我逼近,随你喜欢把我弄得乱七八糟吧!
小爱,再次看向在场的所有人。
"都对那条关键的逃跑路线视而不见呢,明明知也先生已经告诉我们了。犯人的逃跑路线,就是──窗户。
小爱伸手指向房间的窗户,我横插一嘴。
“等等!我们已经确认没人能从窗户逃脱了吧?"
“那时确认的只是无法从窗户出去并沿墙降落,但犯人是从窗户直接跳下来的。实际上,规则3需要补充解释。”
“什么意思?”
“窗户周围没有任何人爬下的痕迹,因为是直接跳下的。关于规则3的补充解释为:为了避免涉及男女有别的场所,会发挥出异常之力。对象会展现出惊人的身体能力,或者变得异常结实。

规则3:避免涉及男女有别的场所与物品,为了避开会发挥出异常之力。

小爱继续说道。
“大猩猩从女性专用车厢像导弹一般飞了出去;真寻为了避开浴室而返回之际,用惊人的跳跃力跃过了站在那里的我;刚才老哥所说的聪先生那非人的动作;以及──”
小爱用手指向我。
“优,你也是。”
“嗯?我?什么?”
从舞台后面的休息室飞出来的你,那股力量太过惊人了。而且,休息室也是男女有别的。
──男女有别?难道说!
“小爱,这是......”
“对的。我刚才没说,但在休息室里的我们也发生了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真寻和望不在身边才没有察觉到——优的性别也被无效化了。昏迷的我刚醒来时,曾在黑暗中对优说了一句『是、谁?』不是吗。”
“诶?岭司先生在附近吗?”
“对,老哥,你当时和美由小姐在一起吧?”
岭司惊慌失措地答着:“啊、啊对。” 果然和小爱说的一样,这货的心被勾走了。看到如此模样的岭司,美由露出一抹妩媚的微笑。
原来如此,我的性别被无效化了。
那时仿佛赤裸全身的解放感,是因为我身穿的校服改变了形态。
此外,『美助手』那奇怪称呼的原因、我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女高中生侦探与助手』这一短语的原因、都在于我的性别被无效化了,女子力随之归零,虽然女子力原本并非此意。
就像小爱所说的,以惊人怪力撞开了盖子,我那难以置信的身体能力!难道这一切,都是有所缘由的吗啊啊啊啊啊!
......我无法接受啊!
我向小爱倾诉自己的痴情恋心。
“小爱,完全不对!那临危之怪力,是我凭借对你的绵绵情意才发动的!因为我喜欢你,我们才能渡过危机!”
“怎么抓着这点不放啊!难得来一次设定系,绝不能让这种事搞砸了!嗯,正因如此,犯人也是一鼓作气跳窗而逃,毫发无损。”
“等等。”
岭司举起了手。
“犯人若是穿越浴室,便脱离了我们的视线范围,无效化不会因此而解除吗?若是解除了,便可以从浴室逃脱了。”
“不,并非如此。OL正是因为在我们的视线之外发生了性别无效化,才飞进了普通车厢。所以并非必须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之中。还有一点很重要,『为了避开男女有别的场所而产生的异常之力』实际上也会在没有真正踏入男女有别场所的情况下持续发挥着哦。”
“什么意思?”
“当真寻处于性别无效化状态时,她在真正踏入浴室之前便发挥出了惊人的跳跃力。聪先生也一样,即使已经不会进入男厕所,他也为了逃离老哥,以不同寻常的势头冲向窗户。也就是说,即使不真正踏入男女有别之地,也能发挥力量。因此,在最后的那起杀人事件之中,无处可逃的犯人,就算直接从四楼跳下也安然无恙。这对真寻来说同样是件好事。”
小爱转向真寻。
“对我?”
“没错。知也先生所指的那个方向,并非是在指笔记本上的信息,而是犯人逃走的地方──窗户。”
“那么......”
真寻也明白了话中含义。
“嗯,那不是死前留言。”
“等等,这样的话那段信息究竟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指明真寻即犯人的吗?”
阳杰提出了质问,但小爱早已备好答案。
“那当然还是『Dear My Girl』的字母,是他寄给真寻的情书,知也先生为了继承遗产试图追求真寻。”
“喂,又来一遍?不是说过这样会变得很怪异吗?”
“听我说,这与规则2有关。假设那是情书的副本,又是在何时制作的?”
“这谁知道啊。”
“我知道。要制作副本,房间必须沐浴在阳光之中。在一连串的事件里,太阳在何时出来了?”
“就算你这么说......”
“在我们发现郁美女士尸体的时候,太阳刚好升起。那时我们正在调查现场,等到调查结束,厚重的云层遮住了太阳,让人心神不宁。”
没错,就是岭司的耍酷时刻,阳光普照之时就扯到旧书保养,和风细雨之际又扯到了露天旧书展销会。
“笔记本被阳光照射,随之印下了信息。也就是说,那封情书,在我们发现郁美女士的尸体,并进行调查的时候,就已经放在玻璃桌上了。此物也受到了叙诡相抵的影响,原因在于真寻的性别无效化。
小爱在说什么,有点听不太懂。
“一旦真寻的性别被无效化,就无法用『Dear My Girl』指代真寻了。因此『Dear My Girl』被替换为其他短语──『Dear Mahiro』。根据规则2的间接影响无法复原法则,『Dxxx Mxxxxx』的原文便是『Dear Mahiro』,这样就没有怪异之处了。犯人并非真寻。”
真寻眼含泪水,连连点头。一直都很害怕吧。

真寻的嫌疑也已烟消云散,终于到最后一幕了。
“那么,小爱,犯人是......?”
阳介、美由、翔太,究竟谁是犯人?小爱郑重其事地说道。
“毫无顾虑地从窗户直接跳下,之后若无其事地加入我们的犯人是谁呢?首先排除美由小姐。那时美由小姐正在洗澡,也就是正在使用浴室。但处于性别无效化的犯人,根本无法进入浴室。”
阳介此时一脸不满地提出质疑。
“有没有可能,洗澡是骗人的,她在其他地方弄湿了身体?没错,当她从窗户跳下来的时候弄脏了身体,所以去擦了一下。”
“这是不可能的。我们一直在监视玄关,如果美由小姐是犯人,处于性别无效化状态只能从玄关逃离,但我们没有看到任何人。”
“等一下,犯人从窗户跳下后,又是怎么把自己的鞋子......”
“东馆的玄关有双拖鞋,那就是犯人的。从窗户跳下的犯人无法回收,只能把拖鞋留在那里。”
“诶,那样的话?犯人在跳窗后......”
“很简单。犯人穿上自己的鞋子,加入了我们。虽然无法拿回东馆的那双鞋,但西馆还有可能。尽管非常冒险,但犯人从窗户跳下之后,便横穿后院回到西馆,穿上自己的鞋子,混入我们之中。阳介先生。”
“什、什么?”
阳杰打了个激灵。
“在我们目睹犯罪后,正准备下到一楼的时候,听闻骚动从房间出来的阳杰先生,可是正在换袜子呢。”
我想起了阳杰东倒西歪地跳出房间的模样。可是,这又怎么了?
聡敏锐地指出。
“袜子?犯人横穿后院时没有穿鞋吧?袜子肯定被弄脏了,所以才在换袜子吗?”
“等等,一派胡言!不是我!”
阳杰拼死抵抗。
“没错。不是你。”
此言一出,全场瞬间沉默。
“如果阳杰先生作为犯人在换袜子,他完全没有必要那么焦急地离开房间,只需装作没有注意到,混过去就好。但他却连忙跳了出来。这意味着,他与事件毫无关联,只是碰巧在换袜子,听到我们的声音心生好奇而已。”
“也就是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一人。
“没错。犯人从窗户跳下后,匆匆返回了西馆。本想回房间更换袜子,却在玄关与某人相遇,错失了机会,只好装作刚刚出来,穿上鞋向东馆走去,与我们汇合。这位犯人──翔太先生,就是你。”



被所有人的视线剔骨剖心的翔太,像在沉思一般低着头。
“什么?真的是翔太吗?”
阳杰高声喊道,小爱点了点头。
“当我们全员集合、一起走上东馆楼梯时,翔太先生主动站在队尾,他说是为了盯梢,观察有无可疑之人,真正的原因并非如此。如果他在身后有人的情况下走上楼梯,不就有可能被人看到脏袜子了吗?另外,在杀害知也先生时撕破的格子衬衫,在恢复成初始的前开式衬衫之后,撕裂的部分也随之消失了。”
翔太依旧保持沉默,但片刻之后,挤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
“被识破了啊......果然,不能做坏事呢。”
他抬头仰望天空,美由难以置信地责问道。
“怎么会,为什么你会做这种事......?”
“我认为这是命运。当我看到倒在中庭的秀一时,虽然想着应该立刻呼叫警察或救护车,但他始终想要把真寻占为己有。每次看到那副模样,我都恶心得想吐。因此,当我亲眼目睹倒在地上的秀一时,说实话,真是好死。而且旁边还有绳子,我立刻就明白了他打算做什么。于是我思考着,想杀之人却死于事故。那么,为什么不把这无聊的事故伪装成杀人呢,剩下的人就让我亲自动手吧。
翔太抬起了头,那是一双没有丝毫迷惘的决意之瞳。
“在隧道塌方之后,我想切断电话线,拉断吊桥,把所有人都困在里面。但切断电话线后,让刚回来的真寻她们陷入了混乱。最后也没弄断吊桥。让真寻如此提心吊胆,真的十分抱歉。”
正喃喃自语的他,那双瞳孔,只在一瞬之间闪出零星的悲伤。
但是,当他轻轻呼气,再度抬起那张脸时,悲伤已不见踪影。他已下定了决心。
“郁美虽然备受真寻信任,但我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所以偷偷地进行监视,结果让我看到了她往望的饮料里下毒。”
真寻的肩膀瘫了下来,望搂住了她。
“我已经无法回头了。于是便直接和郁美在那个仓库对质。她却反过来威胁我,说什么『今后在这个房子里喝东西要小心哦』。呵呵,真是愚蠢,要杀人的是我啊。顺便一提,那座拱门外的隧道会突然塌方,也是郁美的所为。若不是我以牙还牙,这栋建筑的周围早就布满陷阱了。之所以没有立刻报警,难道不是为了解除那些早已布置好的陷阱吗?没错吧,阳介。”
被微笑着的翔太如此戳穿的阳介反驳道。
“别胡说八道,这怎么可能?再......再者说,即使有陷阱,没造成任何人死亡,也根本算不上犯罪吧。”
他那急成へ型的嘴巴一开一合,费劲地否定着指控。这副模样,果然呢......
听到这模棱两可的回答,翔太只是默默笑着:"嗯,随便吧。”
“就这样,我杀了她。就像美智驱小姐所说,将货架放在她的身上,也是想夯实秀一死于谋杀的表象。最后的知也,毫无疑问是最精明的一个,他房间的那张信纸,肯定就是为了追求真寻做的准备。他本就是个自私至极、人嫌狗厌的货色,我早就打算分道扬镳了。如果他还活着,对真寻来说也是个麻烦,必须斩草除根。”
沉默,支配着房间。
翔太承认了自己的犯罪。
“啊对了,实在是很抱歉,美智驱和取手小姐。将你们监禁起来,只是为了进下房间,确认秀一死时有没有在那里留下线索,顺便再把领带夹拿回来,结果白跑了一趟。那个领带夹只是碰巧从我的口袋里掉出来了,真没想到自己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确实呢,它放在书包的深处,实在难以发现。”
小爱这么说着,面带悲伤,向前迈出一步,
“这些事情本可以避免的。如果你,真寻......”
“别说了!”
翔太呵止了小爱的衷言。
紧接着又从口袋拿出了一把小刀,指向自己的咽喉。
“再说一句,我就立刻自杀!”
翔太闭上了眼睛,上下颤抖的刀刃渐渐逼近他的喉咙。
“被识破了也没办法,这样一切都结束──”
“别这样!”真寻大声呼喊。
“呜啊啊啊啊啊。”
翔太竭尽全力地呼喊着,将刀刃朝着喉咙猛刺过去──
“到此为止。”
不知何时,岭司已经绕到了翔太的身后,死死地锁住了翔太正持刀的手碗。
“嫌疑人在面前自杀可就伤脑筋了,给我老实点。”
翔太试图挣脱岭司的控制,但双方的力量显然不在同一量级,岭司没劲地眯起了眼睛。
最终,小刀掉在地上,发出空洞的金属声,翔太也垂下了肩膀。
嗯。岭司先生果然,该出手时就出手呢。

在警察到来之前,岭司负责看守翔太。
“居然,为了我......”
真寻深感自责,居然有人会为了自己犯下杀人事件,无论如何内心都难以平静。
在受到了如此巨大的打击,站都站不稳的真寻旁边,望默默支撑着她。
尽管真寻身形高大,但望紧紧搂住她的背影,看上去更加坚韧有力。
“真寻,我一直在你身边。我们一起,慢慢克服。没事的,我在这。”
“望......”
二人紧紧相拥。
这也是后话了。
大约一年之前,真寻来到伊达家。当时已成知也助手的翔太,也跟着知也暂住于伊达家,他在那时对真寻一见钟情。
在一年前萌发的朦胧恋情,被贪婪污秽的感情风暴所吞噬,不幸地化为杀意。

事件被解决了。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望和真寻一同鞠躬。
“其实,虽然做了如此多的说明,但我还是没听太明白......”
这不是望的错,是设定的错,请继续坚强地生活下去吧。
只是,我好像也没资格说这种话啊!
“从现在开始,我会用一生,守护真寻。”
二人相互对视,喜不自禁。
“虽然不太明白......我在别人眼中真的很像个女性吗?”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啊,居然让叙述性诡计的对象如此担忧,真是个差劲的设定。我有点生气了。
小爱也无奈地进行解释。
“不是哦,那只是设定想要的效果,别在意。望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啊。”
让名侦探做出如此无聊的说明,真是个差劲到家的设定。
“虽然不太懂,但我会为了不再被误认女性努力的。”
望威风凛凛地做出宣言。别再给如此出色的男性设计叙述性诡计了!我在心里向某个人警告。



好久不见呢。
看来,谢幕之际──美智驱岭司章节也不会缺席,感谢读到最后的你。
不过,还有一些未竟之事。
──给我,振作点。加油!我把手放在胸前,深呼吸。
我身处漆黑房间,靠在桌旁,静候访客。
不久,伴随着咔吱声,眼前涌出一道光线。门已然打开,光线渐渐变粗,随后便是一个人影。
我将枪口对准那身影,静静说道。
“就那样慢慢地,关上门。发出一点声音,就杀了你。”
对方耸了耸肩,一时哑然。但很快便关上了门,看来已经察觉到了那把指向自己的凶器。
“听着,安分点,这样对大家都好。”
对方点了点头。
美由。我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从桌上蹿起,将危险的枪口对准美由,靠近她。
美由虽然一开始被吓了一跳,稍作喘息之后便挂上了微笑。
“怎么回事?警察可以做这种事吗?”
我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将枪口抵在美由的太阳穴上。
“不用担心。在我完蛋之前,你就已经死透了。”
我将枪口用力顶住美由的太阳穴。
“仔细想想,围追堵截我们的幕后黑手并不一定就是郁美。追踪我和望的三人组曾说过『完全没跟老公谈』,我们在那之后揭开了郁美的真面目,于是便顺理成章地以为是她了。仔细想想就会察觉到不对劲,郁美曾试图毒杀望,这和用武力殴打望,以此威胁他不太搭调吧。如果真的打算杀人,就没必要使用暴力。”
美由默不作声,静静地听着我的话语。
“那么,派遣那三人组的大概率并非郁美。从『完全没跟老公谈』这句话来看,幕后黑手便是除此之外,唯一一位身为有夫之妇的美由,也就是你。”
我更加用力地顶住太阳穴,但仍然没有回应。
“不仅如此,你、早就知道翔太是犯人吧?”
仍然没有回应,到底打算保持沉默到何时?
“......你不说,那就我来。秀一死于那场事故,但爱的推理存在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如何把绳子搭到两座楼之间,一个人往返于东西两馆需要相当的体力,但是,若是双人协作,情况就会好很多。而且,若是这两个人在东西馆各有一个房间──”
美由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秀一住在东馆,而西馆是他的妻子,也就是你。据说秀一曾坚持要使用东馆,看来就是为了分开所住的房间,以便搭起绳子。结果诡计失败了,秀一也死了。这只是猜想,但可以推测你在秀一快要到达西馆之际,解开了绑在西馆铜像上的绳子......只是事到如今也没了证据。”
美由的脸上浮现出一缕微笑,或许只是影子在晃动。
“而且,如果秀一死时,屋顶上还有别人,那人便会目击到翔太拿走绳索,给秀一穿鞋的瞬间,也会在郁美死时,察觉到翔太的计划。”
扳机被攥得温热,我的脑袋却冷酷如冰。
“然后,就是此地。翔太多次游走于罪行暴露的刀尖之上。当爱和小优逃出监禁地点时,我正在馆的侧面调查,听到了什么响声,那就是她们撞开休息室的声音。但是美由,你立刻掩盖了这一切。刻意地踢墙,长吻都是在掩饰。你不来这一出的话,我就会目击到将她们运到船屋的翔太。”
身陷那场屈辱玩弄,我也并非毫无察觉。
“还有最后那起事件,翔太从窗户跳下逃跑后,他通过后院返回西馆并穿上了鞋子。那时瑠璃正想走去后院,你却叫住了她。这也可以理解为,你为了防止瑠璃进入后院,与翔太相遇吧?”
美由终于开口。
“......为什么我要做那种事?”
“反正都要夺取,先将财产放到更容易得手的对象身上最好......不是吗?”
美由露出死心般的微笑:“不愧是你。”
“说的没错。和整天胡思乱想的家伙相比,还是让年轻人拿着更好,而我则作为一位友善亲切的阿姨陪在那两人身边。只要不像郁美一样,被贪婪冲昏头脑冲动行事就行。嗯,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
“暗中协助一位少年走上犯罪之路,真的颇具乐趣啊──”
人渣东西。我将枪口抵得更深。
“你也太粗暴了吧,我派人去追望确实有些不妥,但也只是在守护翔太而已。”
“绝不再对望和真寻出手。只要答应这点,我就立刻离开,你也能继续安稳度日。只要你敢出手,咱俩一起玩完。那么,你选哪个?我反正──都可以。”
“......认真的吗?”
“想试试?”
死死地凝视。最终,美由的肩膀耷拉下来。
“好,好,我明白了。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此刻发生的事情一句都不许外传。警察即维护秩序之存在,反过来说──”
我在美由耳边低语。
“毁灭秩序之手段,亦是轻车熟路。抹消一个像你这样的人,随随便便。在东京湾发现身份不明的腐烂女尸──如此这般。”
美由睁大眼睛,频频点头,吓坏了吧。
“那么,希望我们不再相见。”
“真是不得了呢,竟然会做这种事。”
我对这番话的反应,一定是,超然自得的神情。
“我也很无奈啊,一旦出场就只能尽力而为,毕竟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了。”
毕竟我还是没成为主演啊!
“你的内心在想什么,我真的完全搞不懂呢。但是,这种男人,也并不讨厌呢。呐,再吻一次吧。”
美由小鸟依人地扑向我的手臂,但是──
“很遗憾。我对你这种蛇蝎女,恨之入骨。”
我用力甩开她的手,离开屋子。万籁俱寂的房间里,美由的呼吸声空空回荡。
做到了......我做到了无元推理。
就让我在离开这个房间前,尽情享受胜利吧。

我确保走廊上空无一人,小跑返回自己的房间。
我挠着头,后背的汗水如瀑布般喷涌,双腿颤抖个不停。
“做、做、做、做、做到了啊ーー!”
没问题吧我?我,是不是,做了很疯狂的事?
我少有机会担当第一人称,兴奋得太过头了。没和总部联系就与望一起行动;光明正大地大打出手;重要的手机掉落深谷;等待我的,必定是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绝望未来!
啊,甚至还模仿起了侦探行事,明明爱才是侦探!
这把精致的模型枪,真是大显神通呢。在非工作时间无法携带手枪,才为了耍酷带上这把的,结果出人意料地好用嘛。不过用假枪威胁别人,真是太可悲了......
该死,真是无法抗拒的第一人称啊!我被它的魅力所俘获,肆意妄为。
虚张声势得太过头了吧。我才不晓得啊,抹消他人的方法什么的。腐烂女尸这种玩笑也开过头了吧!太烂了,我真是个烂人!
都这把年纪了,我到底在搞什么啊......这不是彻底败给寻求认同了吗......
啊,美由女王......我居然会如此心醉神迷。
千万不要做坏事啊,我可是超喜欢你的。
还是去道歉比较好吗?既然是共享秘密的伙伴,反而会进展顺利吧?
不、我真的不行了......还是让时间解决一切吧......
在美由女王的双唇从记忆中消失的那一天到来之前,我都要拼命努力......
啊,真希望你没有来诱惑我......好想忘掉、现在立刻......
好!夹起尾巴逃走吧!现在立刻、从这里。
再也不想见到了,美由女王那艳美绝俗之姿。看得越多,越是难受。
就在此时,爱的呼喊响彻全馆。
“老哥!去哪了啊!”
我循着声音的方向跑去,绕过走廊的拐角,发现了爱和小优。爱指着我喊道。
“啊,找到了!你整啥幺蛾子啊。”
——永别了,美由女王。我以抛下一切的势头,朝着爱大喊。
“爱——!立刻离开这里!”
“废话,我们一直在等你啊!别光嘴上说,赶紧准备回家!”
妹妹朝着哥哥、摆出了掺杂鄙视的无语表情。
“诶?好,好的!”
我向妹妹敬礼。“别凹警察形象了快走!”换来的是这句怒吼。
为了做好回去的准备,我匆匆返回房间。谢谢你,美由女王——



直升飞机来了,我们平安回家了。
一个定期送货上门的食材配送业人士,正巧发现通往伊达家的隧道和吊桥都已坍塌,于是联系了警察。
勉强地,危在旦夕地,差点隐退、命悬一线地,我们逃过一劫。
仔细想想。从现在开始,还要对抗那渐隐渐逝之恐惧吗......我已经心神俱疲了......
突然好想依偎在某人身边,于是我抓住了小爱的胳膊。
“小爱......”
“嗯?什么?”
──之后的话,无法脱口。作为替代,我用力抱住她的手臂。
小爱莞尔一笑。
“我明白的。”
什么啊,完全不言自明嘛。我喊着“小——爱。”就这样将自己的身体托付给她的手臂。
“喂!要摔倒了快放开我!”
小爱把我推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紧紧相靠的手臂、或是相互依偎的动作,这些我们二人的伏笔,是无法相互抵消的呢。”
“......!”
这是什么!无法相互抵消!这一切,都是彼此深爱着对方的伏笔吗!
但仔细想想,人与人之间可能就是如此。无法言说的想法会表现在态度之上。藏在心底的感情,也会无意识地显露于表情之中。
但是,尽管如此──也存在着不说出来就不知道的事情。
“小爱!”
我飞向小爱的怀抱。小爱仿佛吃了一记金勾臂(lariat)的职业摔跤手,以一种优美的半扇形轨迹倒在了地上。在最后的最后又昏迷了。
横躺在地的名侦探。
——哎呀,又要去唤醒她了,我轻轻吐了口气。
“小——爱!一直认为是犯人的角色失踪不见了!”
“大概早已成为被害者!”
小爱如同三翻四抖的老包袱一般再次苏醒。刚一睁开眼睛就满怀怨气地冲我喊道。
(と、安心の天丼でアイちゃんは起き上がった。そして目覚めると同時にキレ気味で、)
“喂!不是要扯平吗!优现在领先两分,差距不是越拉越大了吗!我绝对会追回来的!这个flag我绝对要回收掉!”
——嗯,绝对要回收啊。所以,还没完结哦。我要把它作为下一作的伏笔延续下去。
“小爱!必须回收!我的感情完全无法抵消停不下来了!”
“优的伏笔也是既露骨又拙劣!给我更加润物细无声一点!”
润物细无声一点也不错。让我们,加深彼此的伏笔吧。
没错,我对小爱的感情,早就是剧透OK的了。
即便如此,我仍然铺设了乱七八糟的伏笔。

数日之后。
放学后,小爱的手机响了。“哦,是老哥。”小爱按下了免提。无需提醒,她也确保我能听到,真贴心呢。
“喂,老哥又怎么了?”
『噢,首先是,爱,再帮我个忙吧。这次我会老实点的。』
“首先居然是这个啊!这事,我自己可无法决定啊。”
“而且,也联系过望了,这对恋人相处得如胶似漆。”
“太好了。”
从扬声器中,突然传来了岭司低沉的嗓音。
『——人们总是在编织,迈向未来的伏笔。』
“最后的最后就别耍酷啦!不过说得还算可以!所以,你要让我帮什么忙?”
『啊、对。其实我遇到了一个有些麻烦的事件......』
遭遇困难事件的岭司,向小爱请求帮助。
由岭司叙述的,又一起事件。小爱认真倾听着。
在小爱的身边,我悄悄地进行祈祷。
希望这通电话,能成为让小爱再次大显身手的伏笔。
总而言之,真希望有下一个事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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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21 10:47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luoy 于 2024-1-23 17:40 编辑

第六章 揭晓『严禁剧透症候群』的真相




“各位,感谢你们抽空前来。”
小爱站在众人面前,鞠了一躬。
我则坐在最后一排,双臂交叉,注视着小爱。这就是所谓的守望男友风吧。为了掩饰内心的激动,我故作冷酷之态。
不过,周围人的反应却各不相同。
相互依偎、亲密无间的望与真寻。板着脸,不情愿地坐在椅子上的阳介。
面露妖艳风情、目中无人之笑容的美由。松松垮垮,打了个哈欠的聪。
挺直身子、正襟危坐的翔太。默不作声地守在角落的瑠璃。在她身边紧握手帕,一脸担忧的马场。
阳介和聪都怒气腾腾地盯着小爱,这态度太过分了!
唉,这也是美少女高中生侦探的必经之路啊。
就在此刻,最后一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让大家久等了。肯定会听到很有趣的事情呢,赶紧开始吧。”
拄着拐杖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晴美。
小爱对晴美轻轻点头示意。
“好的,先来谈谈这次的连续杀人事件吧。第一起,秀一先生在中庭被铜像刺死的事件;第二起,郁美女士在仓库被杀害的事件;最后的第三起,知也先生被谜之怪人袭击并杀害的事件;还有个番外篇,我和优被监禁的事件。首先是这些事件背后的原因,关于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吧。”
“真寻与望的婚约吗?”
阳介答道,小爱点了点头。
“没错。真寻和望将继承伊达家的财产,因此二人多次陷入危机,但此刻却平安无事,那些反对这桩婚事的人却相继殒命。这代表什么?”
聪不怀好意地说道。
“真寻和望是共犯吗?所以当知也被杀的时候,他拼命指向笔记本上的信息。”
小爱摇了摇头。
“在被严加提防也是理所当然的情况下,我不认为这二人能犯下罪行。”
而且『被设计了叙述性诡计所以很可疑』理论在这次并不适用!必须重新考虑!
“那么切换下思路如何?为了真寻与望,有人不惜弄脏自己的双手。”
“诶......!”
这一家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我也不禁左顾右盼。
“回顾下事件吧。首先,当我们到达此地之时,秀一先生的尸体倒在中庭。而且还被从东馆屋顶坠落的鹤铜像刺穿了胸部,现场也存在着可疑之处。这么说起来,使用铜像作为凶器就很诡异,T恤上的孔洞位置也很是奇怪。而且犯人好像还将秀一先生的运动鞋换成了拖鞋。这些怪异之处,到底代表着什么呢?”
小爱的话语戛然而止,这一瞬间的静默,将我内心的期待拉满。
我以闪烁着夺目之光的双眼,从后排射向小爱。
“结论是:秀一先生并不是被犯人杀害的。”
“诶?”有人发出了惊呼。
“铜像位于东馆的屋顶。秀一先生的死,也跟屋顶脱不了干系呢。如果秀一先生计划用绳子跨越东西馆的屋顶,就这样潜入望的房间呢?如此便能伪造出自己身在东馆的不在场证明。秀一先生打算杀害望。
听到这话,望瞪大了眼睛。
“那么,若是走错一步......”
“没错。那天晚上,望悄悄离开了家对吧?秀一先生则误以为望还在房间里。”
“若是在家就危险了......”
“确实如此......呢。但他失败了。秀一先生在东西馆屋顶的铜像上分别系好绳子,计划潜入,但是出了差错。在秀一先生快要到达西馆之际,连着西馆铜像的绳子突然脱落,东馆的铜像也意外崩落。失去了两端的支撑,一般来说会这样直接坠落,但绳子碰巧穿过巨树,偶然地卡在粗壮的树枝上,才免遭摔死。结果就是──”
小爱将双拳相碰。
“想象一下碰碰球会更容易理解。位于西馆一端的秀一先生,位于东馆一端与绳子相连的铜像。两者分别划下一条弧线,在正下方迎面相撞。在这一瞬间,铜像的尖嘴刺进了秀一先生的胸部。
小爱继续补充道。
“为什么T恤上的孔洞位置会有偏差?因为当秀一先生处于悬空状态时,T恤内被灌满了空气,处于膨胀的状态。”
“原来如此。”
真寻深吸了口气。
“在望失去音信后,就发生了这起事件,我甚至怀疑是望干的。”
“真过分呢,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望将手放在真寻的肩膀上。这么一想,发现秀一尸体的时候,真寻的脸色确实有些僵硬。
岭司一脸得意地喃喃自语。
“我们警察啊,平日身处于干涉人与人冲突的立场。这起事件,却是人与铜像的冲突吗?”
“仔细想想,不还是人与人的利害冲突吗!别给我净扯废话!”
尽管遭到小爱的否定,岭司依旧挂着那副得意的表情。
不过,原来是这样啊,果然是物理诡计呢。
“也就是说,那是场事故?”
我向小爱询问。
“没错。但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绳索。也就是说,有人回收了此物。”
“这人就是后续事件的犯人?”
“是的。犯人原本只打算杀害郁美女士和知也先生吧。但偶然发现了死在中庭的秀一先生,或许感受到了命运的存在,此人将绳子收回,制造出杀人的假象,这样便可以扰乱调查,犯人那不可思议的行为也有了合理解释。”
“不、不可思议的行为指的是?”
脸色铁青的翔太问道。
“就是那个乌龟的比拟。第一起事件是铜像、第二起事件是货架、第三起事件是全身镜。犯人在尸体上放置了重物,随后溜之大吉。背后的原因是:犯人担心秀一先生的身上会出现骨折,那样的话便会暴露从高处坠落的事实,伪装工作也会被识破。所以此人把铜像放在身上──很可能是用力砸了下去──如果秀一先生因坠落而骨折,便可以将其归咎于铜像。秀一先生被换上拖鞋也是出于相同原因。只是为了穿越屋顶,压根不需要穿运动鞋,秀一先生死时脚上可能只有软拖鞋这类室内鞋,或者压根什么都没穿。不管是哪种情况,犯人为了掩盖这一点,给尸体换上了户外型拖鞋,将运动鞋放在浴室的门口。在现场留下了如此显眼之谜。”
“那、那么犯人是谁?可不是我啊!”
面对心急如焚的聪,小爱平静地说道。
“别急。犯人是在看到铜像之后,才知晓了秀一先生的计划。因此,身居此馆的所有人都有嫌疑。一直和我们同行的真寻,那时还在和老哥同行的望可以排除在外。而年老的晴美女士难以实施这种犯罪。”
挑明犯人藏身于这一家族之后,在场的气氛窒息至极。甚至能听到摩擦的声音。
“并且,从第一、第二起事件来看,犯人有着明显的男性倾向,但也仅仅是倾向而已。让我先简单说明一下,再谈剩下的事件......”
小爱咂了咂嘴。
“真的是,好无奈啊......但既然能从这里推测犯人,还是要好好说明一下这个愚蠢现象呢。唉,真的好不想啊!”
“愚蠢现象?”
“没错。愚蠢至极,与其说是现象不如说是奇异状况。”
小爱撸起袖子,甩了甩胳膊。
“算了,只要讲起来就水到渠成了!速速解决吧!”
她扭了扭脖子,颈部咔咔作响。



“啊,真的太露骨了啊,这个叙述性诡计的伏笔。能硬埋下如此惊异的伏笔,真寻其实是个天才吧。”
“我?”
真寻惊讶地指着自己。
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这也正常。
“嗯,真寻,你有很多男性化的描写和发言。”
听到小爱的说明,真寻目瞪口呆。
“诶,确实有人说我像个假小子......”
“而这点异常被强调了。真寻被描述成了一个『像是男性的女性』;望也是如此,按照老哥的说法,望始终是一位『像是女性的男性』。”
“诶?我也是?”
望也瞪眼咋舌。目睹这一幕,岭司苦笑道。
“一开始,我依稀觉得是个离家出走的少女,但之后便见识到了你的男人本色。”
他这么说着,向望做了个wink,还在意义微妙地耍酷......!
小爱似乎觉得吐槽太过麻烦,直接无视掉了。
“总而言之,『像是男性的女性』和『像是女性的男性』这两点在我们和老哥各自的章节中都十分突出。”
“那又怎么了?”岭司问道。
“不就是些空言虚语、画蛇添足吗?”我也问道。
小爱看上去,仍对自己已经得出的结论感到不可思议,她夹带着不解之情开始说明。
“并非如此,我也被吓了一跳呢。那么当老哥来到此地,我们和你共同行动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岭司重重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主角变成三个人了呢。我们三人都是主角啊。”
“是的呢,才怪啊!搞不了外传就直接成为主演吧......才怪啊!”
无视掉那个呆瓜准主演,我向小爱问了个很像助手的问题。
“从小爱的话来看,伏笔不是会多得要命吗?真寻和望,二人的性别误认诡计从此便交织在一起......”
小爱大幅度地点了点头。
“肯定会这么想吧?理所当然呢,但是──恰恰相反。”
“相反?什么意思?”
“一切都,消失了。携带『像是男性的女性』认知矢量的我们,携带『像是女性的男性』认知矢量的老哥。在同一空间产生了完全相反的两种矢量,其结果就是,发生了──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
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难以置信......完全无法理解。
我傻傻地张着嘴,呆若木鸡。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请解释一下!
完全看不懂,或者说,这居然能看出来吗!
“小爱,相互抵消具体是发生了什么?快告诉我!快说!”
“冷静点!发生了,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也就是说,在此期间,真寻一直是女性,望一直是男性。”
从观众席传来无数道『理所当然』的目光。
真寻是女性。望是男性。完全是初中英语的例句啊!
“解释远远不够!给我说得更加简单易懂!”
我大声疾呼。
“不许叫骂和怒吼!一直都是女性和男性,这意味着,那些厚颜无耻的性别误认诡计的伏笔,在此刻完全消失了。
我拼命地思考着,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吗
相互抵消意味着,这两个诡计都消失了。
消失意味着,不再意图欺骗。也就是说,伏笔不再存在。
“啊,原来如此。”
岭司看上去也接纳了这一说法,小爱紧接着说道。
“别在那跟没事人一样感叹。根据成立条件,老哥夺走优的第一人称,可能也是发生叙诡相抵的原因之一。”
她认真地谴责了哥哥的无谋行为。
“所以啊,回想下伏笔是从何时消失的吧。老哥与我们分开的时候也不能落下。嗯,先从优爱章节开始吧。”
优爱章节,听起来很有情节感呢。就算是这种地方,我们仍在一起。
“当我们第一次遇见真寻,立刻就注意到了海量的伏笔。但在那之后,伏笔消失之际,正好是坐上电车的时候。”
那时,我们和真寻一起上了电车。
“咦,那里不是有伏笔吗?你看,在坐了大概两站之后,真寻不是说自己和女老师很像吗。那不也是一个强烈的伏笔吗?”
『仿佛看到了高中时的自己』这一伏笔所指的并非态度,而是实际的面貌。
“那个时候啊。伏笔消失的时刻在此之前哦,仔细想想,当我们决定要不要上电车的时候,老哥和望就已经到达车站了吧?巧合至极的擦肩而过呢。在我们上车之前,就已经发生叙诡相抵了。”
“真的吗?”
“你看,在电车来之前,我们不是正排着女性专用车厢的队伍吗。本该就这样出现强烈伏笔的场景,却风平浪静地过去了。因此,那个时候,相互抵消就已经发生了。”
我沉思片刻,询问小爱。
“那个,如果出现了强烈伏笔会是什么样子呢?”
小爱无奈地说道:“真没办法啊......”
“比如说,我们最开始排在了女性专用车厢的队伍里,但真寻因为身高和短发容易被误认为是男生,所以她会避免进入女性专用车厢,重新排进旁边的普通车厢队伍,如此这般呢。在叙述性诡计的发动下,就会以『因为是男生才去排普通车厢的队伍』的表意进行误导,但实际状况并非如此。”
“嗯,有点复杂呢,能用具体的对话表示一下吗?”
晴美有点窘迫地问道,真是个好建议。
“嗯,没办法呢,就是这种感觉吧。『那个,我还是去那边排队吧?』『诶,为什么?』『你看,我可是......』这样的吧?”
虽然明白意思,但演技相当拙劣。
“怎么样?我的演技如何?”
我代表在场的所有人,从后排对小爱大声喊道。
“烂透了!”
“太过分了!我知道很烂啦,重点是内容!总之那时就已经发生叙诡相抵了。”
不管演的多烂我也会秒懂你的。
“这样啊,电车启动之后,我们和岭司先生分开,相抵也随之解除了。”
“没错。老哥也是这样吧?”
岭司思考了片刻。
“有点记不太清了,但应该没有什么很像伏笔的伏笔。对吧,望?”
望困惑地答道:“有没有呢......不太清楚啊。”
“直接向当事人提问是什么鬼!总之,那是第一发叙诡相抵。”
嗯?第一发?还有多少子弹?



“第二发,在我们和老哥相遇之后。”
岭司似乎记忆犹新。
“我和望到达此地的时候......郁美的尸体刚刚被发现吧。”
小爱点了点头。
“没错。郁美女士被发现的时候,老哥和望抵达了这里。老哥曾离开去冲了个澡,之后便跟我们一同行动。那个时候真寻和望也在。正因如此,本该有多如牛毛的伏笔,却也全无踪迹。”
确实如此。真寻和望都在场的情况下,本应产生超多的伏笔。
但叙诡相抵发动后,全都灰飞烟灭了。我回忆着那时。
“对了!岭司先生刚离开去洗澡,就出现了伏笔。就是那个,我紧张谨慎地使用叙述语言的时候。”
就是那段省略了主语,从而难以搞清对象是真寻还是望的台词。
就在那一刻,我光明正大地出了老千。
“啊,就是这样。那时相抵被解除了,才又出现了伏笔。"
“那段胡搞是为了叙述性诡计才出现的,并非我个人的意志哦。”
“那段就是你为了自圆其说所做的,个人的意志。”
再吐槽下去就会发生身份认同崩坏事件了,就到此为止吧。
“接下来是第三发......本想这么说,但还是先说第四发吧”
我猛地抬起头。
“也就是说,第三发即胜负手吗......!”
“别说出来啊!第四发的时间点很容易就能猜到吧?还是我们和老哥一起行动的时候。”
岭司挑起一边的眉毛。
“目睹知也被袭击的时候吧。”
“是的。严谨地说,之前在望的房间,同样发生了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
“也就是说,望的房间也和车站一样,本该有更多的强烈伏笔吗?”
我向小爱提问。
“没错,比如那对玻璃杯。望房间里的置物架上有两个玻璃杯,作为男性的望喝得更多,所以其中一个玻璃杯较大。当时干脆地忽略了这些,都是叙诡相抵的影响。”
“那么,如果当时出现了强烈伏笔会怎样呢?”
面对我烦人的追问,小爱一脸无奈地说道:“还来啊?”
“『无论吃的还是喝的,我都比真寻的胃口要大,大家都说我跟外表恰恰相反,是个大胃王呢』『真寻呢?』『真寻反而吃得比大家想象中的少』『也很正常呢』『啊,确实如此』这种感觉?”
“我本想说『作为男孩也很正常呢』,在口语表达中便省略成『也很正常呢』。”
小爱一脸认真地寻求评判。我经过严格审查,作出判决。
“三流演员!”
“还是这么过分啊!三流也没事给我重点关注内容!”
不用你说我也明白的。但还有些不清楚的地方。
“嗯,小爱。我已经搞懂相抵了,但又怎样呢?”
“给我先听着。接下来是第三发叙诡相抵。老哥,还记得吗?第三发相抵是在我们被监禁,老哥四处搜寻之际发生的。听老哥回顾的时候,我灵光一现抓到了相抵时刻。那就是聪先生袭击你的时候。”
“咕。”
自己的胡作非为被揭露,聪的眼神变得游移不定。
“老哥曾说,要在保护望的同时激烈搏斗。”
岭司点了点头。
“啊,那时我本想利用伏笔预测聪的攻击轨迹,却事与愿违。尽管危在旦夕,但我仍在拼命保护望。所以,我赢了。”
一如既往地添油加醋......
尽管如此,不愧是名侦探美智驱爱的哥哥。预测伏笔的战术,多么狡猾的战斗方式啊。
小爱听着他的叙述,突然睁大眼睛。
“对对,就是那里,但是伏笔没有发动,也就是出了差错吧?”
岭司的脸色顿时豹变。
“诶,难道......?”
“就是那个难道。就在那时,叙诡相抵发动了。”
“但那时爱和小优都不在场吧?”
“和电车那时一样,只要距离足够近,即使彼此没有见面,相抵也会生效。也就是说,我和优被监禁的地方,距离老哥和聪先生搏斗的地方非常之近,那就是,舞台后面的休息室。作为乐队的练习房间,设有隔音壁。犯人知晓这一点,将我们从船屋移动到了那里。幸亏了优的暴走才成功逃脱。”
“这样吗。我也到休息室找了找......应该更仔细调查一下吗?”
听到老哥漫不经心的回复,小爱猛皱眉头。
“这不是废话嘛!你没看到什么能把我俩关在一起的东西吗?”
“容纳两人......吗?难道是那个收纳柜?那可真是个盲点。”
“你的低能也是个盲点啊!这不是非常可疑吗!”
岭司,真的能胜任刑警的工作吗......
还是扯回正题吧。
“小爱,我们究竟是被谁绑走的呢?”
“嗯,这是关键。我们是被从船屋带到后台的休息室的。要带着两个人上坡可不是件易事,极有可能被他人看到。尽管如此,为什么犯人非要把我们带走呢?不管怎么说也太冒险了。”
“犯人觉得有人会来船屋?”
“如果是这样,藏在船屋附近或者树林附近不也可以吗?船屋就在西馆附近,西馆还有个很适合关人的常备品仓库。然而犯人仍将我们带到东馆。这意味着,犯人有必须把我们关进休息室的理由。那是什么?犯人所必需之物,即休息室的隔音壁。船屋的屋顶和铁门噼噼啪啪一直响个不停,远处还有波涛汹涌的海浪声。犯人因此认为,我们很快就会苏醒。”
“但是,会那么容易就醒来吗?"
“犯人是如此认为的,因为此人亲眼看到,因物理原因而昏迷的我,瞬间被响亮之声唤醒。
“诶、啥时候?”
“发现秀一先生尸体的时候,我被优打晕了,但立刻就被优的声音唤醒了。犯人目睹此景,便认为我即使晕倒也会被这样高分贝的声音唤醒。”
我,超超超不满。
“完全胡扯!小爱只有我的声音才能唤醒!她才不是个会被别人随随便便就叫醒的,轻浮侦探!”
“我知道的啦!但犯人就是这么误解的。所以,犯人就在目睹我晕倒的众人之中。当我晕倒之时,马场管家正去叫人,在场之人有阳介先生、美由小姐、翔太先生。也就是说,犯人必在这三人之中。”
三人都面露不安。

嫌疑人被缩减到三个人。
此时小爱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突然说道。
“顺便一提,被叙诡相抵影响的只有真寻和望的行动,我们的大脑中仍然有叙述性诡计和伏笔的认知。"
“当然了小爱。要是说不了『还没到那个时候』也太没意思了。”
“确实,我也通过预测伏笔判断了聪的攻击,要是问我想不想说那个的话,肯定是超想说出口的啊。”
岭司也英雄所见略同。
“......确实可以理解,但你俩怎么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小爱不知为何有些不满。
不说这个了,我有件在意的事情,想问问小爱。
“尽管从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中得出了结论,也还是无法将嫌疑人彻底锁定啊。而且,此处无伏笔这种消极证据,作为决胜负的一击还不够格吧?也许那段只是偷工减料、碰巧没有伏笔呢?”
我提出这一疑问,心中暗自期待着答案。
“推理还未结束。”
小爱制止了我。果然来了!我所期待的答案!
“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所引发的,除了伏笔的消失,还有一个更加重大的现象。一个不行两个总够一锤定音了吧?”
岭司吓了一跳。
“还有吗......?相抵还会引发什么?”
“因完全相反的矢量相遇而消除的,除了伏笔,还有男→女、女→男的矢量。叙诡相抵后,叙述性诡计的效力随之消失。这一作用太过剧烈,以至于反向影响了原因。结果之力太过强大,直接改变了原因。”
“从刚才开始一直在说什么玩意?”
美由皱起了眉头。        
若是想要消除男女误认的叙述性诡计的效力,就必须抹去性别本身。因此,在叙诡相抵的发动期间,有人的性别被无效化了。
你在说什么?
小爱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内心想法。
“若要设计叙述性诡计,对象的内在属性必须明确。说到底,叙述性诡计本就扎根于真寻是女性,望是男性这一精准明确的属性之上。然而这次却发生了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这一惊天动地的现象。因此,属性暧昧的人物的属性被抹去了──性别被无效化了。就像浅色在强光照射下消散一般。”
“属性暧昧?大家的性别都很明确吧?”
“曖昧一词的含义为:从远处难以看清,或无法明确感知存在。也就是说,在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发动期间,确认存在的同时不知其身份的人物──从现场来看,便是在叙诡相抵期间,被问道『是谁?』的人物,此人的性别在疑问脱口而出的瞬间就被无效化了。所以,我们来重新回顾每发叙诡相抵时的情境吧!”
“诶,小爱,你要再次审视发生叙诡相抵的场景吗?”
“没错。”
怎么回事!居然要重看两次!



“一旦性别被无效化,会对各方面产生影响。我们先搞清楚在每发叙诡相抵之中,谁的性别被无效化了。首先是第一发相抵,电车上的谁性别被无效化了。优可是说得很清楚呢,那句『是谁?』。”
“我说的?”
“嗯,对象是那位身材魁梧的OL。”
“诶!这么一说还真是......”
确实呢,那位OL的视线和身上的野性气息现在还记忆犹新。
“那个人,我还以为只是临时客串,居然是这么重要的人物吗?”
“是否重要还很难说。接下来是第二发相抵,郁美女士遇害之时,谁的性别被无效化了呢。身为至亲,实在没脸开口,但出现了个很丢人的『是谁?』。”
“至亲......哦,我吗?”
岭司睁大眼睛,指着自己。
“废话!在发现郁美女士的尸体后,老哥你就去洗澡了。这段时间大家都在房间里,而老哥正为了一个华丽登场,在门外等待时机吧?”
“啊!小爱,那个时候......”
小爱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但在那时,真寻注意到了门外有人,正打算开门。老哥被吓了一跳,慌张地问道『是、是谁?』。我还想问『这谁』呢!正因如此,那时性别被无效化的人,就是被老哥询问的──真寻呢。”
“是、是我?完全没搞懂。”
真寻也一脸茫然。
“不仅是当事人,任何人都无法认知到性别无效化的存在。接下来是第三发相抵,老哥的耍酷领域时间。”
“我自己也身处那一领域呢。”
岭司用手指拨了下刘海。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的微弱光芒,肯定是我的错觉。
“已经彻底变成故弄玄虚了!第三发相抵时,我们都被关住了,只有老哥、望和聪先生。”
面对小爱的话语,岭司只能呆呆地回应着“啊、啊。”这样的回答,虽然会让至今为止所有的耍酷存款归零,但他看起来从中领悟到了什么。
“原来如此,那时发生性别无效化的人,就是你──聪。”
岭司狠狠地瞪着聪,抬手一指。
看来岭司要从零攒起耍酷存款了!聪则战战兢兢地问道。
“我、我?”
“没错,你的性别在那时被无效化了。我那身处月光之下,面对人影的问话记忆仍旧历历在目呢──『是谁?』。”
眉头紧锁的岭司朝着聪迈出一步,回想起了那场激战(美智驱岭司的说法)吗,真是装腔作势。
小爱一眼都没看向岭司。
“别管那个耍酷混蛋了。就是如此,电车上的OL、真寻、聪先生,我先假定这三人的性别被无效化了,再通过回顾这三人在这一期间的行为,最终发现了性别无效化的规则,于是猜想变为确信。那个OL有哪些不可思议之处?我找到了。当OL进入女性专用车厢的时候,比站台时的她看上去变矮了,优也对此感到过疑惑吧。”
“确实......”
没错,我有这样的记忆,还怀疑是不是自己变大了。
“那并非OL变矮了,而是她的高跟鞋变成了普通鞋。她在站台上曾用高跟鞋发出咔咔的声音,但在车厢内却变成了更沉重的咚咚声。而且,同样的变化也发生在聪先生的身上。”
“我也是?”
聪瞪大双眼。
“是的。可别忘了,我们正在讨论关于性别无效化的事情,高跟鞋这种女性鞋变成了普通鞋。也就是说──”
“原来如此。”
岭司突然抬起头,转向聪。
“聪,你我缠斗之际,你穿着什么衣服?”
“普通的白衬衫啊。被你搞得沾上了油漆,已经扔了。”
“是的,白衬衫。但近身搏斗的时候,我所看到的白衬衫上没有纽扣。我没有细想就以为是无扣款式,那么没有纽扣的白衬衫会怎么穿呢?爱想说的是,当性别被无效化之际,身上的物品也会受到影响。若是男女一方专用的物品,便会发生形态上的变化吧。
“正是如此,不错嘛老哥。”
小爱指着她的校服白衬衫上的钮扣。
“男女白衬衫的纽扣所在位置完全相反。一旦性别被无效化,此处便会随之变化。看来前开式衬衫就此变成了套头衫。”
套头衫,也就是从头套下去的款式。确实,这样一来,男女之间的区别就消失了。
也就是说聪先生所穿白衬衫的纽扣部分消失了。没有纽扣的白衬衫是不存在之物,这是性别无效化的影响,当然也不是校对的失误。”
(译注:白衬衫(ワイシャツ)也称作西装衬衫、礼服衬衫,为了语感通顺采用这一称呼)
那肯定的啊。小爱继续说道。
“性别无效化时,所穿衣物也会受到影响。OL看上去只有鞋子发生了变化,大概是因为她穿的外套是男女通用的,所以没有变化。但外套之下的衣物应该也发生变化了。而且,无效化的间接影响不会恢复原状。性别无效化之后,OL的高跟鞋变成了普通鞋。在此期间,OL不小心踩到了咖啡,但脚印在她返回到旁边的车厢后仍然存在。”
那个令大脚怪自愧不如的脚印,居然是无效化的证据吗。
“聪先生也是一样,身穿无扣白衬衫的他,不是曾经趴在粉刷后屋檐下面的水泥地吗?那时的印迹,应该也是没有纽扣的。”
当目睹知也遇袭闯进东馆之时,那个印迹仍然存在。小爱继续说道。
“虽然正在讨论性别无效化的规则,但OL还做出了另一个不自然的行动。我之前还以为没什么意义,那就是,OL为何突然飞奔到普通车厢?动作如此激烈,以至于咖啡都洒了,但在那之后又回到了女性专用车厢。”
“性别被无效化后,就不能进入女性专用车厢......这样吗?”
望没有把握地说道,小爱却一脸吃惊。
“望说的没错哦。性别被无效化后,便会避免男女有别之物吧。因此,OL在自己的性别被无效化的同时进入普通车厢,在无效化解除之后再度返回。此外,真寻在性别无效化期间也采取了类似的行动,还记得吗?”
“我吗?”
真寻一脸不可思议。
“没错。进入馆内的时候,真寻不知为何避开了浴室,特地绕到玄关入馆,原因就是,若要从浴室进入,就不得不在男女有别的场所择一穿过。”
就是她按着小爱跳马的时候吗,那行为太不自然了,还以为真寻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其实不然,那是性别无效化的影响。
“最后是,聪先生──”
“就让我来说吧。”
岭司挺起胸膛,似乎是希望自己来说明关于聪的情况。
“聪,当我把你扔出去的时候,你的身体几乎要飞进男厕所了。但你以非人的动作反踢墙壁,对我使出一记凌空飞踢。突然表现出了如此异常的运动神经一定事出有因。正因你已经性别无效化了,才拥有了足以避开男女有别的厕所的力量吧。就是这么回事吧,爱?”
岭司不安地向小爱寻求认同。
“没那个自信就换我说!但老哥的说明是正确的。”
“啊,太好了......”
岭司将手放在胸口,松了口气。
“还没完呢,OL性别无效化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不过这次轮到我了。”
“小爱也?”
“是的,尽管是无意识地,但我在那时坚持称呼OL为大猩猩,也是无效化的影响哦。如果以OL称呼,就是在指定对方为女性。也就是说,在性别无效化时,任何人都无法指定无效化对象的性别。像是『那位女士』、『男性』这类的称呼全都无法使用。”
确实,大猩猩这个绰号男女通用。小爱继续说道。
“顺便一提,同样无法显示『他』和『她』这类的文字表达。优,还记得OL的背包LOGO吗?”
“嗯,是那个很可爱的标签吗?『Natural Human』。”
“没错,就是那个。那也是性别无效化的影响,文字因此变化为『Natural Human』。本来应该是『Natural Woman』吧,事后我才反应过来。说到底,如此可爱的女装品牌名是『Natural Human』也太有科幻感了不是吗?”
仔细一想确实如此。即使有个叫『Natural Human』的品牌,我也觉得它更偏向于有机风格的设计。
“还有一件事可以佐证文字发生了变化,还记得被真寻甩落的学生手册吗?当她以我为支点跳马走后,优捡起来正要还给真寻的时候,不是看到了学生手册的封面上写着『宇夫高中』吗。但这很奇怪啊,真寻上的应该是『宇夫女子高中』吧?”
“啊,这么一说确实......”
作为名校的宇夫学园,由宇夫高中和宇夫女子高中两所学校构成。真寻的学生手册上面应该写的是宇夫女子高中。
“真寻的性别被无效化了,于是学生手册封面上的『女子』二字消失了。”
在性别无效化的影响之下,所有物的文字也会发生变化。
就在此刻。
“呵呵呵。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吗,原来如此啊──”
岭司挠着头发,发出目中无人的大笑仰望天空。他看上去想起了什么,正试图用贫瘠的演技展现着奇怪的魅力。但是,事到如今再改变人设也为时已晚。
岭司以那刻意至极的演技对聪说道。
“聪。在这次事件中,我跟各种各样的家伙打过交道。在抵达此地之前,我遇见了公鸡男、熊男和金鱼男这些家伙,都是我随便起的绰号。但是,我却把你叫作蜘蛛人。现在我明白了,我大概无意识地避免使用带有男性意味的词汇。甚至不敢说成Spider Man啊。真是好笑呢,哈哈哈!”
只有岭司干干的笑声在房间里空空回荡。
这窒息尴尬的氛围,被小爱撕裂摧毁。
“这男的,要耍酷到何时啊!总而言之,性别无效化的规则渐渐清晰可见了吧。”

叙述性诡计相互抵消时的性别无效化。
· 规则1:性别无效化之际,不仅是身体,还会影响自身所着衣物。男女专用的物品会因此改变形态。
· 规则2:即使解除了无效化,所造成的间接影响也不会复原。
· 规则3:避免涉及男女有别的场所与物品。
· 规则4:无法对无效化的对象指定其性别,无法以『那位女士』或『男性』称呼对方,无法显示『他』或『她』这类文字。

“之所以如此详细解释这一点,当然是因为在最后的事件中,也发生了性别无效化,而且──”
小爱正在蓄力!绝非一时逞能,真正的酷毙之举要来了!
“从第三起事件之中,我们已能确定犯人是独自作案,那时的性别无效化发生在谁的身上,大致可以猜到吧?”
“犯人......吧?”
对于我的回答,小爱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说的没错。以此考虑,众多不解之谜都能得到解答。首先是规则1:无效化会影响自身所着衣物。”
“但是,犯人披着斗篷,难以判断呢......”
“斗篷里肯定套着什么衣服吧,知也先生的遗言不是很令人在意吗,尤其是『撕破衣服』这句话。”
果然,小爱也对这句话印象深刻。
“犯人应该是将凶器放在斗篷里的上衣内口袋,但在实施杀人时却无法取出。于是犯人只好从衣服下方或者领口处伸手进去,顶出了小刀,就是此时撕破了衣服。由于身处于性别无效化之中,犯人没有多想,自然而然地做出这一行为。”
无法取出的原因是,手伸不进内口袋。
“然后是规则3:避免涉及男女有别的场所与物品。关于犯人在尸体上放置重物的原因,我已经说过了。而在第三起事件中,犯人放置了一个全身镜,但那个镜子贴在墙上多年,难以取下。为什么犯人如此执着于这面全身镜,明明房间有个更容易搬动的半身像?
“确实,那个沉重的金属半身像就够用了。”
“因为那个半身像是女性之身。尽管不是日常用品,但在性别无效化时还是适用于规则的,所以犯人无法使用那个半身像。那么问题来了,性别被无效化的犯人,会在逃跑时选择哪条路呢?”
听到小爱的问题,我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
知也的房间在四楼,已经确认了没有从窗户爬下的痕迹。
而且无法前往屋顶,门上着锁,钥匙还在岭司手上。那么,还是从一楼吗?
一楼窗户的开关被记录着所以没门。
玄关一直处于我们和岭司的监视之下,同样无人出入。
难道是从浴室口离开的......等等?这也不可能吧?
犯人的性别无效化之后,就无法进入浴室。
小爱感知到我的疑惑了吗。
“优,心里想到浴室也不行就停下了吧。”
她一步一步地,挂着得意的表情向我逼近,随你喜欢把我弄得乱七八糟吧!
小爱,再次看向在场的所有人。
"都对那条关键的逃跑路线视而不见呢,明明知也先生已经告诉我们了。犯人的逃跑路线,就是──窗户。
小爱伸手指向房间的窗户,我横插一嘴。
“等等!我们已经确认没人能从窗户逃脱了吧?"
“那时确认的只是无法从窗户出去并沿墙降落,但犯人是从窗户直接跳下来的。实际上,规则3需要补充解释。”
“什么意思?”
“窗户周围没有任何人爬下的痕迹,因为是直接跳下的。关于规则3的补充解释为:为了避免涉及男女有别的场所,会发挥出异常之力。对象会展现出惊人的身体能力,或者变得异常结实。

规则3:避免涉及男女有别的场所与物品,为了避开会发挥出异常之力。

小爱继续说道。
“大猩猩从女性专用车厢像导弹一般飞了出去;真寻为了避开浴室而返回之际,使用惊人的跳跃力跃过了站在那里的我;刚才老哥所说的聪先生那非人的动作;以及──”
小爱用手指向我。
“优,你也是。”
“嗯?我?什么?”
从舞台后面的休息室飞出来的你,那股力量太过惊人了。而且,休息室也是男女有别的。
──男女有别?难道说!
“小爱,这是......”
“对的。我刚才没说,但在休息室里的我们也发生了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真寻和望不在身边才没有察觉到──优的性别也被无效化了。昏迷的我刚醒来时,曾在黑暗中对优问了一句『是、谁?』不是吗。”
“诶?岭司先生在附近吗?”
“对,老哥,你当时和美由小姐在一起吧?”
岭司惊慌失措地答着“啊、啊对。”果然和小爱说的一样,这货的心被勾走了。看到如此模样的岭司,美由露出一抹妩媚的微笑。
原来如此,我的性别被无效化了。
那时仿佛赤裸全身的解放感,是因为我身穿的校服改变了形态。
此外,『美助手』那奇怪称呼的原因、我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女高中生侦探与助手』这一短语的原因,都在于我的性别被无效化了,女子力随之归零,虽然女子力原本并非此意。
就像小爱所说的,以惊人怪力撞开了盖子,我那难以置信的身体能力!难道这一切,都是有所缘由的吗啊啊啊啊啊!
......我无法接受啊!
我向小爱倾诉自己的痴情恋心。
“小爱,完全不对!那临危之怪力,是我凭借对你的绵绵情意才发动的!因为我喜欢你,我们才能渡过危机!”
“怎么抓着这点不放啊!难得来一次设定系,绝不能让这种事搞砸了!嗯,正因如此,犯人也是一鼓作气跳窗而逃,毫发无损。”
“等等。”
岭司举起了手。
“犯人若是穿越浴室,便脱离了我们的视线范围,无效化不会因此而解除吗?若是解除了,便可以从浴室逃脱了。”
“不,并非如此。OL正是因为在我们的视线之外发生了性别无效化,才飞进了普通车厢。所以并非必须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之中。还有一点很重要,『为了避开男女有别的场所而产生的异常之力』实际上也会在没有真正踏入男女有别场所的情况下持续发挥着哦。”
“什么意思?”
“当真寻处于性别无效化状态时,她在真正踏入浴室之前便发挥出了惊人的跳跃力。聪先生也一样,即使已经不会进入男厕所,他也为了逃离老哥,以不同寻常的势头冲向窗户。也就是说,即使不真正踏入男女有别之地,也能发挥力量。因此,在最后的那起杀人事件之中,无处可逃的犯人,就算直接从四楼跳下也安然无恙。这对真寻来说同样是件好事。”
小爱转向真寻。
“对我?”
“没错。知也先生所指的那个方向,并非是在指笔记本上的信息,而是犯人逃走的地方──窗户。”
“那么......”
真寻也明白了话中含义。
“嗯,那不是死前留言。”
“等等,这样的话那段信息究竟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指明真寻即犯人的吗?”
阳杰提出了质问,但小爱早已备好答案。
“那当然还是『Dear My Girl』的字母,是他寄给真寻的情书,知也先生为了继承遗产试图追求真寻。”
“喂,又来一遍?不是说过这样会变得很怪异吗?”
“听我说,这与规则2有关。假设那是情书的副本,又是在何时制作的?”
“这谁知道啊。”
“我知道。要制作副本,房间必须沐浴在阳光之中。在一连串的事件里,太阳在何时出来了?”
“就算你这么说......”
“在我们发现郁美女士尸体的时候,太阳刚好升起。那时我们正在调查现场,等到调查结束,厚重的云层遮住了太阳,让人心神不宁。”
没错,就是岭司的耍酷时刻。阳光普照之时就扯到旧书保养,和风细雨之际又扯到了露天旧书展销会。
“笔记本被阳光照射,随之印下了信息。也就是说,那封情书,在我们发现郁美女士的尸体,并进行调查的时候,就已经放在玻璃桌上了。此物也受到了叙诡相抵的影响,原因在于真寻的性别无效化。
小爱在说什么,有点听不太懂。
“一旦真寻的性别被无效化,就无法用『Dear My Girl』指代真寻了。因此『Dear My Girl』被替换为其他短语──『Dear Mahiro』。根据规则2的间接影响无法复原法则,『Dxxx Mxxxxx』的原文便是『Dear Mahiro』,这样就没有怪异之处了。犯人并非真寻。”
真寻眼含泪水,连连点头。一直都很害怕吧。

真寻的嫌疑也已烟消云散,终于到最后一幕了。
“那么,小爱,犯人是......?”
阳介、美由、翔太、究竟谁是犯人?小爱郑重其事地说道。
“毫无顾虑地从窗户直接跳下,之后若无其事地加入我们的犯人是谁呢?首先排除美由小姐。那时美由小姐正在洗澡,也就是正在使用浴室。但处于性别无效化的犯人,根本无法进入浴室。”
阳介此时一脸不满地提出质疑。
“有没有可能,洗澡是骗人的,她在其他地方弄湿了身体?没错,当她从窗户跳下来的时候弄脏了身体,所以去擦了一下。”
“这是不可能的。我们一直在监视玄关,如果美由小姐是犯人,处于性别无效化状态只能从玄关逃离,但我们没有看到任何人。”
“等一下,犯人从窗户跳下后,又是怎么把自己的鞋子......”
“东馆的玄关有双拖鞋,那就是犯人的。从窗户跳下的犯人无法回收,只能把拖鞋留在那里。”
“诶,那样的话?犯人在跳窗后......”
“很简单。犯人穿上自己的鞋子,加入了我们。虽然无法拿回东馆的那双鞋,但西馆还有可能。尽管非常冒险,但犯人从窗户跳下之后,便横穿后院回到西馆,穿上自己的鞋子,混入我们之中。阳介先生。”
“什、什么?”
阳杰打了个激灵。
“在我们目睹犯罪后,正准备下到一楼的时候,听闻骚动从房间出来的阳杰先生,可是正在换袜子呢。”
我想起了阳杰东倒西歪地跳出房间的模样。可是,这又怎么了?
聡敏锐地指出。
“袜子?犯人横穿后院时没有穿鞋吧?袜子肯定被弄脏了,所以才在换袜子吗?”
“等等,一派胡言!不是我!”
阳杰拼死抵抗。
“没错。不是你。”
此言一出,全场瞬间沉默。
“如果阳杰先生作为犯人在换袜子,他完全没有必要那么焦急地离开房间,只需装作没有注意到,混过去就好。但他却连忙跳了出来。这意味着,他与事件毫无关联,只是碰巧在换袜子,听到我们的声音心生好奇而已。”
“也就是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一人。
“没错。犯人从窗户跳下后,匆匆返回了西馆。本想回房间更换袜子,却在玄关与某人相遇,错失了机会,只好装作刚刚出来,穿上鞋向东馆走去,与我们汇合。这位犯人──翔太先生,就是你。”



被所有人的视线剔骨剖心的翔太,像在沉思一般低着头。
“什么?真的是翔太吗?”
阳杰高声喊道,小爱点了点头。
“当我们全员集合、一起走上东馆楼梯时,翔太先生主动站在队尾,他说是为了盯梢,观察有无可疑之人,真正的原因并非如此。如果他在身后有人的情况下走上楼梯,不就有可能被人看到脏袜子了吗?另外,在杀害知也先生时被撕破的格子衬衫,在恢复成初始的前开式衬衫之后,撕裂的部分也随之消失了。”
翔太依旧保持沉默,但片刻之后,挤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
“被识破了啊......果然,不能做坏事呢。”
他抬头仰望天空,美由难以置信地责问道。
“怎么会,为什么你会做这种事......?”
“我认为这是命运。当我看到倒在中庭的秀一时,虽然想着应该立刻呼叫警察或救护车,但他始终想要把真寻占为己有。每次看到那副模样,我都恶心得想吐。因此,当我亲眼目睹倒在地上的秀一时,说实话,真是好死。而且旁边还有绳子,我立刻就明白了他打算做什么。于是我思考着,想杀之人却死于事故。那么,为什么不把这场无聊的事故伪装成杀人呢,剩下的人就让我亲自动手吧。
翔太抬起了头,那是一双没有丝毫迷惘的决意之瞳。
“在隧道塌方之后,我想切断电话线,拉断吊桥,把所有人都困在里面。但切断电话线后,让刚回来的真寻她们陷入了混乱,最后也没弄断吊桥。让真寻如此提心吊胆,真的十分抱歉。”
正喃喃自语的他,那双瞳孔,只在一瞬之间闪出零星的悲伤。
但是,当他轻轻呼气,再度抬起那张脸时,悲伤已不见踪影。他已下定了决心。
“郁美虽然备受真寻信任,但我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所以偷偷地进行着监视,结果让我看到了她往望的饮料里下毒。”
真寻的肩膀瘫了下来,望搂住了她。
“我已经无法回头了。于是便直接和郁美在那个仓库对质。她却反过来威胁我,说什么『今后在这个房子里喝东西要小心哦』。呵呵,真是愚蠢,要杀人的是我啊。顺便一提,那座拱门外的隧道会突然塌方,也是郁美的所为。若不是我以牙还牙,这栋建筑的周围早就布满陷阱了。之所以没有立刻报警,难道不是为了解除那些早已布置好的陷阱吗?没错吧,阳介。”
被微笑着的翔太如此戳穿的阳介反驳道。
“别胡说八道,这怎么可能?再......再者说,即使有陷阱,没造成任何人死亡,也根本算不上犯罪吧。”
他那急成へ型的嘴巴一开一合,费劲地否定着指控。这副模样,果然呢......
听到这模棱两可的回答,翔太只是默默笑着:“嗯,随便吧。”
“就这样,我杀了她。就像美智驱小姐所说,将货架放在她的身上,也是想夯实秀一死于谋杀的表象。最后的知也,毫无疑问是最精明的一个,他房间的那张信纸,肯定就是为了追求真寻做的准备。他本就是个自私至极、人嫌狗厌的货色,我早就打算分道扬镳了。如果他还活着,对真寻来说也是个麻烦,必须斩草除根。”
沉默,支配着房间。
翔太承认了自己的犯罪。
“啊对了,实在是很抱歉,美智驱和取手小姐。将你们监禁起来,只是为了进下房间,确认秀一死时有没有在那里留下线索,顺便再把领带夹拿回来,结果白跑了一趟。那个领带夹只是碰巧从我的口袋里掉出来了,真没想到自己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确实呢,它放在书包的深处,实在难以发现。”
小爱这么说着,面带悲伤,向前迈出一步。
“这些事情本可以避免的。如果你,真寻......”
“别说了!”
翔太呵止了小爱的衷言。
紧接着又从口袋拿出了一把小刀,指向自己的咽喉。
“再说一句,我就立刻自杀!”
翔太闭上了眼睛,上下颤抖的刀刃渐渐逼近他的喉咙。
“被识破了也没办法,这样一切都结束──”
“别这样!”真寻大声呼喊。
“呜啊啊啊啊啊。”
翔太竭尽全力地呼喊着,将刀刃朝着喉咙猛刺过去──
“到此为止。”
不知何时,岭司已经绕到翔太的身后,死死地锁住了翔太正持刀的手碗。
“嫌疑人在面前自杀可就伤脑筋了,给我老实点。”
翔太试图挣脱岭司的控制,但双方的力量显然不在同一量级,岭司没劲地眯起了眼睛。
最终,小刀掉在地上,发出空洞的金属声,翔太也垂下了肩膀。
嗯。岭司先生果然,该出手时就出手呢。

在警察到来之前,岭司负责看守翔太。
“居然,为了我......”
真寻深感自责,居然有人会为了自己犯下杀人事件,无论如何内心都难以平静吧。
在受到了如此巨大的打击,站都站不稳的真寻旁边,望默默支撑着她。
尽管真寻身形高大,但望紧紧搂住她的背影,看上去更加坚韧有力。
“真寻,我一直在你身边。我们一起,慢慢克服。没事的,我在这。”
“望......”
二人紧紧相拥。
这也是后话了。
大约一年之前,真寻来到伊达家。当时已成知也助手的翔太,也跟着知也暂住于伊达家,他在那时对真寻一见钟情。
在一年前萌发的朦胧恋情,被贪婪污秽的感情风暴所吞噬,不幸地化为杀意。

事件被解决了。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望和真寻一同鞠躬。
“其实,虽然做了如此多的说明,但我还是没听太明白......”
这不是望的错,是设定的错,请继续坚强地生活下去吧。
只是,我好像也没资格说这种话啊!
“从现在开始,我会用一生,守护真寻。”
二人相互对视,喜不自禁。
“虽然不太明白......我在别人眼中真的很像个女性吗?”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啊。居然让叙述性诡计的对象如此担忧,真是个差劲的设定。我有点生气了。
小爱也无奈地进行解释。
“不是哦,那只是设定想要的效果,别在意。望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啊。”
让名侦探做出如此无聊的说明,真是个差劲到家的设定。
“虽然不太懂,但我会为了不再被误认为女性,努力变得阳刚、坚强。”
望威风凛凛地做出宣言。别再给如此出色的男性设计叙述性诡计了!我在心里向某个人警告。



好久不见呢。
看来,谢幕之际──美智驱岭司章节也不会缺席,感谢读到最后的你。
不过,还有一些未竟之事。
──给我,振作点。加油!我把手放在胸前,深呼吸。
我身处漆黑房间,靠在桌旁,静候访客。
不久,伴随着咔吱声,眼前涌出一道光线。门已然打开,光线渐渐变粗,随后便是一个人影。
我将枪口对准那身影,静静说道。
“就那样慢慢地,关上门。发出一点声音,就杀了你。”
对方耸了耸肩,一时哑然。但很快便关上了门,看来已经察觉到了那把指向自己的凶器。
“听着,安分点,这样对大家都好。”
对方点了点头。
美由。我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从桌上蹿起,将危险的枪口对准美由,靠近她。
美由虽然一开始被吓了一跳,稍作喘息之后便挂上了微笑。
“怎么回事?警察可以做这种事吗?”
我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将枪口抵在美由的太阳穴上。
“不用担心。在我完蛋之前,你就已经死透了。”
我将枪口用力顶住美由的太阳穴。
“仔细想想,围追堵截我们的幕后黑手并不一定就是郁美。追踪我和望的三人组曾说过『完全没跟老公谈』,我们在那之后揭开了郁美的真面目,于是便顺理成章地以为是她。仔细想想就会察觉到不对劲,郁美曾试图毒杀望,这和用武力殴打望,以此威胁他不太搭调吧。如果真的打算杀人,就没必要使用暴力。”
美由默不作声,静静地听着我的话语。
“那么,派遣那三人组的大概率并非郁美。从『完全没跟老公谈』这句话来看,幕后黑手便是除此之外,唯一一位身为有夫之妇的美由,也就是你。”
我更加用力地顶住太阳穴,但仍然没有回应。
“不仅如此,你,早就知道翔太是犯人吧?”
仍然没有回应,到底打算保持沉默到何时?
“......你不说,那就我来。秀一死于那场事故,但爱的推理存在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如何把绳子搭到两座楼之间,一个人往返于东西两馆需要相当的体力,但是,若是双人协作,情况就会好很多。而且,若是这两个人在东西馆各有一个房间──”
美由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秀一住在东馆,而西馆是他的妻子,也就是你。据说秀一曾坚持要使用东馆,看来就是为了分开所住的房间,以便搭起绳子。结果诡计失败了,秀一也死了。这只是猜想,但可以推测你在秀一快要到达西馆之际,解开了绑在西馆铜像上的绳子......只是事到如今也没了证据。”
美由的脸上浮现出一缕微笑,或许只是影子在晃动。
“而且,如果秀一死时,屋顶上还有别人,那人便会目击到翔太拿走绳索,给秀一穿鞋的瞬间,也会在郁美死时,察觉到翔太的计划。”
扳机被攥得温热,我的脑袋却冷酷如冰。
“然后,就是此地。翔太多次游走于罪行暴露的刀尖之上。当爱和小优逃出监禁地点时,我正在馆的侧面调查,听到了什么响声,那就是她们撞开休息室的声音。但是美由,你立刻掩盖了这一切。刻意地踢墙,长吻都是在掩饰。你不来这一出的话,我就会目击到将她们运到船屋的翔太。”
身陷那场屈辱玩弄,我也并非毫无察觉。
“还有最后那起事件,翔太从窗户跳下逃跑后,他通过后院返回西馆并穿上了鞋子。那时瑠璃正想走去后院,你却叫住了她。这也可以理解为,你为了防止瑠璃进入后院,撞见翔太吧?”
美由终于开口。
“......为什么我要做那种事?”
“反正都要夺取,先将财产放到更容易得手的对象身上最好......不是吗?”
美由露出死心般的微笑:“不愧是你。”
“说的没错。和整天胡思乱想的家伙相比,还是让年轻人拿着更好,而我则作为一位友善亲切的阿姨陪在那两人身边。只要不像郁美一样,被贪婪冲昏头脑冲动行事就行。嗯,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
“暗中协助一位少年走上犯罪之路,真的颇具乐趣啊──”
人渣东西。我将枪口抵得更深。
“你也太粗暴了吧,我派人去追望确实有些不妥,但也只是在守护翔太而已。”
“绝不再对望和真寻出手。只要答应这点,我就立刻离开,你也能继续安稳度日。只要你敢出手,咱俩一起玩完。那么,你选哪个?我反正──都可以。”
“......认真的吗?”
“想试试?”
死死地凝视。最终,美由的肩膀耷拉下来。
“好,好,我明白了。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此刻发生的事情一句都不许外传。警察即维护秩序之存在,反过来说──”
我在美由耳边低语。
“毁灭秩序之手段,亦是轻车熟路。抹消一个像你这样的人,随随便便。在东京湾发现身份不明的腐烂女尸──如此这般。”
美由睁大眼睛,频频点头,吓坏了吧。
“那么,希望我们不再相见。”
“真是不得了呢,竟然会做这种事。”
我对这番话的反应,一定是,超然自得的神情。
“我也很无奈啊,一旦出场就只能尽力而为,毕竟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了。”
毕竟我还是没成为主演啊!
“你的内心在想什么,我真的完全搞不懂呢。但是,这种男人,也并不讨厌呢。呐,再吻一次吧。”
美由小鸟依人地扑向我的手臂,但是──
“很遗憾。我对你这种蛇蝎女,恨之入骨。”
我用力甩开她的手,离开屋子。万籁俱寂的房间里,美由的呼吸声空空回荡。
做到了......我做到了无元推理。
就让我在离开这个房间前,尽情享受胜利吧。

我确保走廊上空无一人,小跑返回自己的房间。
我挠着头,后背的汗水如瀑布般喷涌,双腿颤抖个不停。
“做、做、做、做、做到了啊──!”
没问题吧我?我、是不是、做了很疯狂的事?
我少有机会担当第一人称,兴奋得太过头了。没和总部联系就与望一起行动;光明正大地大打出手;重要的手机掉落深谷;等待我的,必定是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绝望未来!
啊,甚至还模仿起了侦探行事,明明爱才是侦探!
这把精致的模型枪,真是大显神通呢。在非工作时间无法携带手枪,才为了耍酷带上这把的,结果出人意料地好用嘛。不过用假枪威胁别人,真是太可悲了......
该死,真是无法抗拒的第一人称啊!我被它的魅力所俘获,肆意妄为。
虚张声势得太过头了吧。我才不晓得啊,抹消他人的方法什么的。腐烂女尸这种玩笑也开过头了吧!太烂了,我真是个烂人!
都这把年纪了,我到底在搞什么啊......这不是彻底败给寻求认同了吗......
啊,美由女王......我居然会如此心醉神迷。
千万不要做坏事啊,我可是超喜欢你的。
还是去道歉比较好吗?既然是共享秘密的伙伴,反而会进展顺利吧?
不、我真的不行了......还是让时间解决一切吧......
在美由女王的双唇从记忆中消失的那一天到来之前,我都要拼命努力......
啊,真希望你没有来诱惑我......好想忘掉、现在立刻......
好!夹起尾巴逃走吧!现在立刻、从这里。
再也不想见到了,美由女王那艳美绝俗之姿。看得越多,越是难受。
就在此时,爱的呼喊响彻全馆。
“老哥!去哪了啊!”
我循着声音的方向跑去,绕过走廊的拐角,发现了爱和小优。爱指着我喊道。
“啊,找到了!你整啥幺蛾子啊。”
──永别了,美由女王。我以抛下一切的势头,朝着爱大喊。
“爱──!立刻离开这里!”
“废话,我们一直在等你啊!别光嘴上说,赶紧准备回家!”
妹妹朝着哥哥、摆出了掺杂鄙视的无语表情。
“诶?好、好的!”
我向妹妹敬礼。“别凹警察形象了快走!”换来的是这句怒吼。
为了做好回去的准备,我匆匆返回房间。谢谢你,美由女王──



直升飞机来了,我们平安回家了。
一个定期送货上门的食材配送业人士,正巧发现通往伊达家的隧道和吊桥都已坍塌,于是联系了警察。
勉强地,危在旦夕地,差点隐退、命悬一线地,我们逃过一劫。
仔细想想。从现在开始,还要对抗那渐隐渐逝之恐惧吗......我已经心神俱疲了......
突然好想依偎在某人身边,于是我抓住了小爱的胳膊。
“小爱......”
“嗯?什么?”
──之后的话,无法脱口。作为替代,我用力抱住她的手臂。
小爱莞尔一笑。
“我明白的。”
什么啊,完全不言自明嘛。我喊着“小──爱”就这样将自己的身体托付给她的手臂。
“喂!要摔倒了快放开我!”
小爱把我推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紧紧抱住的手臂、托付全身的动作,这些我们二人的伏笔,是无法相互抵消的呢。”
“......!”
这是什么!无法相互抵消!这一切,都是彼此深爱着对方的伏笔吗!
但仔细想想,人与人之间可能就是如此。无法言说的想法会表现在态度之上。藏在心底的感情,也会无意识地显露于表情之中。
但是,尽管如此──也存在着不说出来就不知道的事情。
“小爱!”
我飞向小爱的怀抱。小爱仿佛吃了一记金勾臂(lariat)的职业摔跤手,以一种优美的半扇形轨迹倒在了地上。在最后的最后又昏迷了。
丑态百出、仰面朝天的名侦探。
──哎呀,又要去唤醒她了,我轻轻吐了口气。
“小──爱!一直认为是犯人的角色失踪不见了!”
“大概早已成为被害者!”
小爱如同三翻四抖的老包袱一般再次苏醒。刚一睁开眼睛就满怀怨气地冲我喊道。
(と、安心の天丼でアイちゃんは起き上がった。そして目覚めると同時にキレ気味で、)
“喂!不是要扯平吗!优现在领先两分,差距不是越拉越大了吗!我绝对会追回来的!这个flag我绝对要回收掉!”
──嗯,绝对要回收啊。所以,还没完结哦。我要把它作为下一作的伏笔延续下去。
“小爱!必须回收!我的感情完全无法抵消停不下来了!”
“优的伏笔也是既露骨又拙劣!给我更加润物细无声一点!”
润物细无声一点也不错。让我们,加深彼此的伏笔吧。
没错,我对小爱的感情,早就是剧透OK的了。
即便如此,我仍然铺设了乱七八糟的伏笔。

数日之后。
放学后,小爱的手机响了。“哦,是老哥。”小爱按下了免提。无需提醒,她也确保我能听到,真贴心呢。
“喂,老哥又怎么了?”
『噢,首先是,爱,再帮我个忙吧。这次我会老实点的。』
“首先居然是这个啊!这事,我自己可无法决定啊。”
“而且,也联系过望了,这对恋人相处得如胶似漆。”
“太好了。”
从扬声器中,突然传来了岭司低沉的嗓音。
『──人们总是在编织,迈向未来的伏笔。』
“最后的最后就别耍酷啦!不过说得还算可以!所以,你要让我帮什么忙?”
『啊、对。其实我遇到了一个有些麻烦的事件......』
遭遇困难事件的岭司,向小爱请求帮助。
由岭司叙述的,又一起事件。小爱认真倾听着。
在小爱的身边,我悄悄地祈祷着。
希望这通电话,能成为让小爱再次大显身手的伏笔。
总而言之,真希望有下一个事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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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23 17:42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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