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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结了半天，还是觉得发在这里最踏实。 年纪大了，能回忆起来的东西越来越少，趁着偶然想起，姑且记录一下吧。
正文： 故事发生的时间有些久远了。 那一年高二，文理分班，我选择了文科。 新的班级大部分都是陌生面孔，也有一些认识的人。还有极少数有过几面之缘的人，L便是其中之一。 和他仅有的两面之缘都是在考场上。 学校期中和期末考试都是按年级学号排座位，我想我跟他的学号可能比较近，所以两次考试都分到了同一考场。 为什么仅有两面之缘，我却对他印象深刻呢，说起来挺有意思。因为每次考试，同考场其他人都在奋笔疾书的时候，他却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睡觉。 期中期末摸底考也算是高中比较重要的考试了，成绩的好坏与否会直接影响个人的年级排名，考不好还会被班主任约谈叫家长之类的。然而这人却在考场上堂而皇之睡大觉，任谁看来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吧。 更甚的是，在面对监考老师不留情面的训斥以及其他考生毫不掩饰的哄笑时他不仅不觉得脸上难堪，反而还一副高高在上不以为然姿态。 这人着实有趣。但也因此被我默默贴上了“差生”、“不良”的标签。虽然我也是学渣，但跟他好像还是隔了一道屏障。 要知道，人生的巧合多的是，跟一个有过两面之缘的家伙分到了同一个班并不是一件能够引起人关注的事，我自然也没有在意。 L这个人学习很差，班级排名倒数，似乎是显而易见的事。他在班里的存在感不算低，除了因为学习差，比较叛逆之外，还因为他所处的小团体。 他们那个小团体都是一类人。在学校里认识的人很多，无视校规抽烟喝酒，可能偶尔还打架斗殴？也许是我的刻板印象或者偏见，我不是很了解那个圈子，毕竟没什么交集。 一个班级有六七十号人，我的座位在最前面，他的座位在最后面，身处不同的圈子。我们不曾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照面都没打过一个。 我对L的了解，除了前面提到的那些既定印象，还有就是他酷爱打篮球。课间的时候你总会看到他熟练地拍着篮球和他那一票弟兄们出去打球。 我见过他打球，只有一次，是在体育课上。我被同班同学拉过去围观，看他矫捷地穿梭在比他个子更高的一众男生之间。似乎打得还不错？我看不懂球。 高二下半学期，我转去了特长班。虽说是转班了，但实际文化课还是在原本的班级上。我的座位也随之被调到了后排，于是我坐到了L的前桌。 即便如此，我和L之间也依旧没有任何交流。我后面的座位非常安静，安静到让我几乎忽略了身后有人。是的，几次传试卷回过头来我都发现L在蒙头大睡。 我不太记得了，或许后来我们有过零零星星的对话，可能是他向我借东西。 我对他第一次稍有改观是在某节讨论课上。 老师让我们前后桌针对某一观点进行交流。我转过身，第一次仔细观察L。 L个头一般，有些偏瘦。似乎是为了彰显他的叛逆，他留着一头当时颇为流行的锡纸烫。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脸上不少青春痘。 讨论并没有进行得很激烈。L给我的感觉从来都不属于内向型，但这次他却很少说话。偶尔开口还带着羞涩的笑甚至时不时闹个大红脸，而且他似乎不太习惯与别人正视。我不明所以，只觉得他颠覆了我以往对他的认知。 日子照常流逝，我在学校的时候开始更多地往画室跑。同时，班级那边每月例行的调座位让我又远离了L。 就在某个放学后的傍晚，校门口，我推着自行车东躲西躲着嘈杂的学生堆，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挡在我面前把我拦下。 我抬头一看，是同班同学G。L的好哥们之一。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我疑惑地看着他，没有说话。接着他塞给我一个信封，“L给你的。” 我当场讶然。 我不敢去猜测手上这个信封里到底是什么，但是它却实实在在让我心如擂鼓。 我听到他身边有三两个男生在起哄，随后他们隐没在人群之中。 我握紧了手上的信封，下一秒就跨上自行车飞奔而去。 我已经忘记从校门口到家里那段距离的心路历程了，但我依稀记得我打开那个信封时悬在嗓子眼里的心脏以及颤抖到失焦的双手。 没错，拿在我手上的是一封情书，字迹干净漂亮。 情书的内容我也忘了。只记得似乎有这样一句话：“你和窗外那充满生机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这是一个单方面的肯定句，没有留给我考虑的余地。 对于不曾经历过恋爱的我，这封情书无疑是震撼的。你可能猜不到，除了难以置信之外，我内心最强烈的情绪居然是害怕。我甚至开始胡思乱想，如果我不同意的话会怎样。 于是，当晚我失眠了。 约莫凌晨时分，我听到床边的手机在震动。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我打开一看，竟是L。 此时的我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他是从哪里搞到我的电话号码的，我只知道我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的内心随着他一连串的短信轰炸再次慌乱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认为这个人可能是疯了，或者他本来就是疯子？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天知道我有多害怕。 我胆战心惊地窝在被窝里，听着手机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挣扎，最终我还是鼓起勇气接听了电话。 我壮着胆子拒绝了L，但L并不想就此罢休。我故作镇定告诉他不要再打来，并强行挂断了电话。 那之后，我都尽量躲着L。 但他仍然肆无忌惮地给我打电话，直到有一次不小心被我妈接到。 我妈似乎早就识破了我这段时间的异常举动。她劝说了L一番，告诉他现在要以学业为重，至此L才没有再来电话。 说来也怪。虽说L向我告白了，但在学校的时候，他对我的态度却一如往常。仿佛之前的告白都是我凭空臆想的一样。 不过还是有些不一样的。由于我坐在他的斜后方，我能明显感觉到他时不时偷偷望向我这边的眼神。 他似乎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可怕。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L并没有什么大动作，我们还是和之前一样，这多少让我松了口气。 我一度以为L已经放弃的时候，却收到了他送来的满满一大袋好吃的。 是他的好哥们把零食塞给我的。我说我不收，他的好哥们说不收就扔了。 给我情书也好，送我零食也罢，全都是通过别人。我们同处一个教室，距离不过几步之遥，他却从不主动和我说话，只是偶尔偷偷看向我。即便我们面对面相遇，他也仅仅是露出一个腼腆的笑然后默默走开。 说实话，我并不讨厌他，尽管一开始他的表白令我有些害怕。但实际上他真正面对我的时候，整个人都像被磨平了棱角。 我开始不自觉地关注他。 生平第一次被人表白。那个从来都不写作业甚至考试都懒得动笔的差生居然会一笔一划手写情书给我，而且字写得工工整整非常好看。不对我死缠烂打，只是做一些略显笨拙而生涩的小事。直视我的时候会不好意思…… 我渐渐卸下了心防。加之他的哥们以及我的朋友都建议我和他交往试试，我便鬼使神差般答应了。 就这样，我们在一起了。虽说是交往了，但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在教室的时间越来越少，和他见面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少。而他依旧不怎么主动和我说话，还是做着一样笨拙的小事。 不过我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变得张扬、自信，充满活力，那是这个年纪本该拥有的样子。虽然他还是上课睡觉，不学习。 他一如既往送我零食，通过他的哥们。我照常如此拒收退回，也是通过他的哥们。他倔强地坚持，我固执地墨守，最终零食全都收入他好哥们的囊下。 我们不会像其他小情侣那样偷偷摸摸在校园内约会，甚至连像普通朋友那样并肩而行都没有。我们最多的交流是在老式手机上，在学校里我们只是同班同学，在校外我们更是见不到面。 但是，这样平和的日子很快就被打破了。 也许是不再满足于现状，他开始强行拉近和我的距离。在我们越来越有限的见面时间里，他的热情丝毫未减反而与日俱增。而我对他的感情依然没什么变化。 这种不平等逐渐让我产生了负罪感，压力随之而来。 没过多久便爆发了。 我记得是在一堂自习课上。L的好哥们Q，就是每次帮他送零食给我的那位。 他坐在我前桌，此时正叼着棒棒糖面带笑意地看着我。我无奈地回望他，等他开口说些什么。 半响，他来了一句 “真甜啊”。 我笑了笑。没错，他嘴里叼的棒棒糖是L送我的那一袋零食里的。 他见我低下头继续看书，又接着说：“L每次送你的零食里都有这种糖。” 我没说话。 “你知道送这种糖有什么含义吗？” 送个糖还能有什么含义，我当时想，但我还是略显好奇地看向他。 只见他脸上笑意渐浓，随后缓缓地吐出了“爱你一辈子”五个大字。 如今看来这不过是恋爱中未成年的一种幼稚行为。但在当时，我得知这件事以后却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下来了。 我终究还是没有逃过负罪感的围堵。 于是，在某个周末，我写了一封长长的道歉信给L。 这封道歉信我是通过L的好朋友交给他的，我自然是没勇气当面给他。 之后我便逃了，逃了个彻底。 正好学校也给了我这个机会，特长生要集中时间练习专业技能，我也因此正式加入了新的班级。 画室和家两点一线，成了我的日常。教学楼对于我来说如同一座地标性建筑，只是摆设。 而L，在我送出那封道歉信之后便没有再联系过我。 高三一年紧张而忙碌。我们没日没夜地蜷缩在画室的角落里画画，在寒冷的冬天背着沉重的画材辗转于异地参加艺考，又在炎热的夏天憋在堆满参考书和试卷的教室里恶补文化课……直到我们的成人礼，毕业，离校。 我没有再见过L，他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而我也淡忘了他。 转眼到了大一。 一个夏天的傍晚，系里组织在多媒体厅看电影。我坐在后排，看着幕布一闪一闪，思绪渐渐飘远。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我掏出来看，是一条短信。 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当我看清内容的时候，过去的种种霎时犹如排山倒海一般涌现……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会被L的短信轰炸。这让我想到了他初次对我表白的时候，不过我已经不再害怕了。 面对他的死缠烂打，我套用了一系列狗血言情剧台词。我非常平静地告诉他，我们是不可能的，结束了就是结束了，我对他没有感觉等等。 他说他要去当兵了，应该是个很远的地方，而我给他的回答依旧是否定。 他急了，给我打过电话来，我们谈得很不愉快。 我只记得在我强行挂断电话之前，他气急败坏地丢下这样一句话给我。 “你早晚都是我的”。 故事并没有什么后续，到这里就真正结束了。
番外： 发生在我和L交往期间的一件小事。 某天放学回到家，我收到了来自L的短信。 他问我明天能不能穿之前穿过的那件黑色夹克去学校。 我问为什么。 他说不为什么，就是觉得好看。 好看？我心里犯嘀咕，那件黑色夹克偏男款，穿上之后略显中性风，再配上我肥肥**的裤子，怎么都跟好看不沾边吧。 我纠结了很久，倒不是因为穿上不好看。而是如果我同意了，他会不会得寸进尺？误以为我现在就已经喜欢上他了，毕竟跟他交往我也只是说循序渐进。 但是第二天，我还是穿着去了。 我来的很早，穿着黑色夹克慢悠悠走在通往班级的楼梯上，结果抬头就看到了站在护栏边上的L，我俩均是一愣。 尴尬，这是我当时唯一的感受。 我不自然地继续往上走，他局促地朝我走过来。 到了教室门口，我俩像个傻子似的面对面站着。我突然意识到，这是除了之前那节讨论课，我们面对面距离最近的一次。 他羞涩地笑着，脸很红。不知道是因为青春痘太多导致他的脸红，还是他真的脸红了。 我瞥见他的眼神。那个眼神，饶是很多年以后的现在，我似乎仍然能够回忆起来。 我无法很明确地形容，但那确实是少年欣喜与雀跃、真诚而炽热的目光。 最终，我们由于过于尴尬，只寒暄了一句便前后脚进了教室。 那一天，他的情绪似乎格外高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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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8-20 14:14
还好没后续，虽然看上去很青涩甜美，但是以我初中高中的经历，跟这样的人恋爱后续都没啥好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