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有点想明白了为何《攻壳2：无罪》在人群中的评价是两个极端

三杉酸宁碱 · 发表于 2022-10-18 17:41

本帖最后由三杉酸宁碱于 2022-10-18 17:49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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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谈到无罪，它的那些在不同观众群体下两极分化的评价，永远是后来的文化研究人士所绕不开的。那些喜欢它的人认为这是比攻壳95版还要完美深邃的押井守集大成代表作，而不喜欢的人却认为这是一部除了堆砌名言警句之外混乱不堪的掉书袋典范。

所以为什么会产生这两种观感的分歧呢？我个人认为观影前我们对电影的预期走向和影片实际发展的矛盾冲突，这中间产生的一种认知上的落空，其实就是不同观看体验的来源。

这里提一下攻壳95版电影为什么那么成功，因为抛开95版里面谈及的形而上的哲学概念，将其单纯作为一部警匪枪战动作大片欣赏也是没有任何问题。整部电影没有一处废镜头、一句废话，从场面调度到情绪渲染都是电影中的顶级，而观众在观看过程中自然而然就随着公安九科成员的人体摄影机位，去一步步探寻案子的真相。这中间观众获得的是一种沉浸感，毕竟越是错综复杂的案情，其中解密的过程就越容易让人有成就和归属意识。从这点上，95版还是一种很传统但很纯熟的商业片故事模式，即利用事件冲突（这里指连环案件）的设置，推动人物前进来进行故事主旨的表达。这依然是叙事先行的技法，也是普通观众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下最容易接受的电影范式。可观众这种观影上天然而然的预期状态，放到无罪里可就不怎么匹配了。

拉回到攻壳无罪。其实无罪的主线依然是案件侦破，依然是公安九科一行人的抽丝剥茧，但为何观感上和95版差距这么大呢？

因为无罪本质上是一部弱叙事的作者电影。深究起来，无罪的案件比95版更简单，毕竟后者还涉及到政府内部各部门的勾心斗角以及一点国际关系的危机处理，但是无罪直接简化到科技大公司和犯罪集团勾结这种纯粹的社会性案件。然而这种简化其实是押井守所刻意设置的：只有当故事主线简单到一定程度，叙事在这个层面上才能被“忽视”，影片的其他层面的东西才能更容易脱颖而出。

线性叙事好不好理解？当然好理解，一马平川直通到底的展开本身就是求稳的好方法。但是无罪的线性叙事却是一种被有意淡化的结构，我们可以回忆一下组成整部电影的几个主要片段：开头到地区警署进行调查—到受害者租住房子进行调查—巴特的狗—到黑帮老巢进行调查—巴特在狗粮店发癫—到北方都市进行调查—游行队伍—捉拿黑客金—最后的公司船大战。好了，这么直白串起来这片子结构上就结束了，但是我们的观感肯定不是这几个干巴巴的文本所概括完的。我想大多数观众在第一遍看完后都有些搞不清楚影片后半程是怎么回事，甚至很多人在开始的地区警署检验科闲谈那里就有些迷糊了，倒回分析后大概会奇怪为何自己当初的观影感受没有这么直白清楚——因为在这里押井守一直利用角色的各说各话或者奇观炫技在淡化这个简单的叙事结构，要的就是观众处于一种被混淆的时间空间里。

为什么巴特和陀古萨只要站在一起就时不时互飚名言金句？为什么片子里所有角色都特别喜欢高谈阔论人生存在意义？为什么花车游行要华丽放纵到这么夸张的地步？为什么在黑客金的别墅里搞的电子脑虚构幻境要重复放两遍？除了炫技与表现欲望，以及借角色之口来阐述人类与人偶互相存在的意义，这些东西在影片里很重要的作用，就是混淆观众对于这个简单故事脉络的理解，同时也是煞费苦心想把沉迷于死扣叙事细节中的观众驱逐出去的着力点。

上面谈到了影片刻意在“忽视”的叙事，那么和本文最开始观众对电影的预期走向的关系在哪里呢？这里先做个假设，当你刚看完攻壳95版，还沉浸在又被一部动作大片刺激了大脑皮层的欢愉中，然后看到同个导演时隔几年后又拍了一部同类型题材电影，那么是不是自然而然就会觉得这还会是一部“情节紧张、案件错综复杂”的“烧脑”商业大作？而当你抱着这种期待去看无罪，那你就收获的是观影过程中时不时出现的冗长对白和空镜头，以及追到底后发现只是一个简单刑事案件故事所产生的“受骗感”。于是一开始的预期和实际感受间产生了巨大的落空，这种情绪外溢出来反映到现实里就是所谓的“锐评”。

那么回归本质，我们应该怎么看无罪？

其实也很简单，押井守的掉书袋本质是其作者性表达的一部分，既然知道这些事情之后还是选择看无罪，那么就表明这类观众本身就是甘愿或者说乐意被这套给催眠的，所以就别抱怨什么了，赶紧沐浴更衣，放空大脑坐在荧幕前，用虔诚的方式感受押式哲学的独特美学吧，毕竟当导演想传达的就是你愿意顶礼膜拜的，那简直就是win-win啊！

windvictor · 发表于 2022-10-18 1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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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林达姆 · 发表于 2022-10-18 17:54

自嗨的作品都这样
和作者脑电波正好对上会有惊喜，但对路人就是味同嚼蜡

acejoe · 发表于 2022-10-18 18:10

其实就是观众被骗了，谁能想到一个商业续作被拍成文艺片。

Siran_China · 发表于 2022-10-18 18:19

有道理，无罪本身的故事脉络挺简单的，但是押井守放飞自我，每次剧情前进都得安排几个人叨叨叨，叨叨叨，叨叨完了观众已经忘了刚刚发生了啥

游戏无用 · 发表于 2022-10-18 18:41

最大的感觉就是掉书袋，人物基本都不好好说话，各种隐喻。

流行云 · 发表于 2022-10-18 18:45

无罪的评价算是两极分化吗？文艺片确实不大讨好

—— 来自 S1Fun

SorroFrost · 发表于 2022-10-18 18:59

我觉着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脚本换了，无罪直接换成了押井守本人，机动警察系列（包括和平保卫战）和攻壳95脚本都是伊藤和典，能把押井守剧情和表达转换好，到了无罪就是押井守式自嗨了

acejoe · 发表于 2022-10-18 19:00

SorroFrost 发表于 2022-10-18 18:59
我觉着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脚本换了，无罪直接换成了押井守本人，机动警察系列（包括和平保卫战）和攻壳95 ...

让我想到今敏和押井守合作的漫画，今敏直接和押井守吵架，然后漫画直接断了。

thebella · 发表于 2022-10-18 19:03

无罪就是坠棒的，看画面和氛围就飞仙了

三杉酸宁碱 · 发表于 2022-10-18 19:19

其实自无罪上映以来，这将近20年里，已经有无数人写过关于它的全面分析文章，所以我肯定也不会班门弄斧挑战什么整体剖析之类的工作，而且我也知道自己没那个知识储备和文字水平。

我这次写也只是想试着讨论为何这片子在押井守粉丝和一般路过群众里口碑差距较大，从这一个小切口里如果我的文章能引起大家足够讨论，那就有价值了。

哈扎马 · 发表于 2022-10-18 19:50

我倒觉得第一部也挺闷而且故事没那么烧脑，无罪也并非完全一马平川，至少中间有误导观众的尝试。更大的差别在于傀儡王觉醒还要和素子产生更高一级的新生命明显比无罪的抓耗材做训练集这种普通案子更有趣，立意高度、矛盾冲突更大，主角也完全处于漩涡中心，无罪整个结构相比之下有些散（也许轮船最终战把傀儡娃娃素体全整成真人肉体素体商业性会足一些？）

死线 · 发表于 2022-10-18 21:34

本帖最后由死线于 2022-10-21 13:18 编辑

哈扎马发表于 2022-10-18 19:50
我倒觉得第一部也挺闷而且故事没那么烧脑，无罪也并非完全一马平川，至少中间有误导观众的尝试。更大的差别 ...

95剧场版：讲故事的时候顺便装个13……

无罪：本质就是装13，那个跨次元异地恋故事不过是点缀……

总结：鬼才成名后的自我膨胀……

消防 · 发表于 2022-10-18 21:48

95剧场版也挺闷的，神神叨叨角落也很多，远不如机动条子来得热闹
鸭子不是拍不了热闹和互岔嘴皮子的职场剧，就是成名后专注搞自己的文艺哲学了

包菜 · 发表于 2022-10-18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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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杉酸宁碱 · 发表于 2022-10-19 00:32

消防发表于 2022-10-18 21:48
95剧场版也挺闷的，神神叨叨角落也很多，远不如机动条子来得热闹
鸭子不是拍不了热闹和互岔嘴皮子的职场剧 ...

其实无罪前半部分，九科里面的插科打诨的人际关系冷笑话特别有意思，好几处看得我直逗乐，当时我还在想押井守还挺有拍搞笑片水平啊。
奈何影片中期之后风格大变，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好笑地方了。
所以在这点上我确实有些不满

Mldc · 发表于 2022-10-19 20:07

抱着错误的期待来看又对文艺片不感兴趣自然就觉得掉书袋了

黑猫桑 · 发表于 2022-10-21 05:46

编辑

蕾丝控 · 发表于 2022-10-21 0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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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左 · 发表于 2022-10-21 0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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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a02eva02 · 发表于 2022-10-21 07:52

无罪谈文化纯粹扯蛋

哈扎马 · 发表于 2022-10-21 08:05

白左发表于 2022-10-21 07:32
反正我是对不上, 人均哲学大师的调调不是不行, 就是有点强行
像极了某欣让清洁工强行高谈阔论天文学哲学的 ...

各有所好吧，压力一大就胃痉挛吃不下东西的人白龙的安慰方法不管用

还真希望有个哲学家能跑来玩大脑升级，想想暗淡蓝点就不会太在乎眼前发生的事了。

狂河冰不烈 · 发表于 2022-10-21 08:20

windvictor 发表于 2022-10-18 17:53
押井守拍的真人电影为什么都是垃圾，看无罪就知道了。
只有动画才能拍出他想要的。
当然，如果他去好莱坞有 ...

《阿瓦隆》拍的其实不错，当然离不开波兰政府的大力支持。

史蒂符 · 发表于 2022-10-21 08:25

      过分隐喻的问题在于作者所表达的往往比作者想表达的要多得多，这是很不负责任的做法，为一本书编注释是最偷懒取巧的创作方法。观众也往往陷入寻找隐喻的泥沼里，乔伊斯给天天从他的《尤利西斯》找对应《圣经》《奥德赛》的评论家随机寄出几本毫不相干的书，他竟然也一一找出对应。好像从《圣经》，北欧神话，哲学书里挑一些名词，故事就能变得有内涵似的。
      就我看的押井守的几部电影，和平保卫战拍得不错，人逐渐与城市融为一体隔绝外部变得麻木，这是比较现实的问题。其他几部攻壳机动队，无罪，东京毁灭者都不是很行。一旦双脚离开现实，就变成了纯粹的思维游戏，并不能称为哲学。比如说95攻壳和无罪，对灵魂的讨论，我想人类灭亡的时间点在制造电子脑并无排异的放入人体之前。现在好些动画游戏想要蹭上边的荒谬，虚无主义，存在主义，都是在经历二战后发现追求理性的人所集合的社会却充满着非理性和荒谬这一现实所作出的三个方向不同解答，其中走得最远最积极的是存在主义。所以我不觉得押井守这几部电影在讨论哲学。
      电影是会动的画面，虽然有静止但只占比很少。抛开专心动画的宫崎骏和高畑勋。在动画和电影结合方面，在《未麻的部屋》出来后，押井守就赶不上金敏了。金敏是把电影和动画结合得最好的导演，既有未麻回家后的电影一样的写实，也有未麻追逐幻影，和假未麻追赶真未麻时在镜子里的倒影这种电影完全拍不出来的画面，再配合他的剪辑，现实和想象之间界限变得模糊不清。同样表现主角的变化，《未麻的部屋》拍得比《闪灵》要好。英年早逝实在是太可惜了，唉。押井守老想着拍真人电影，但你连创作者是上帝的动画都没拍好，怎么有能力去拍画面不完全可控的电影呢。

真田丸 · 发表于 2022-10-21 0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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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爱素子 · 发表于 2022-10-21 0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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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ndvictor · 发表于 2022-10-21 1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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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bella · 发表于 2022-10-21 10:42

巴特爱素子发表于 2022-10-21 08:41
不知道为啥老要纠结人物神神叨叨的问题，片里已经明着说这些话就是搜索来的，探讨什么隐喻的都被导演骗了。 ...

没错，是真正的文艺片，从个人内心出发的。

天野银次X美堂蛮 · 发表于 2022-10-21 10:43

比起鸭子版本的攻壳机动队，个人更喜好神山的tv版。。。。尤其是tv1。。。。讨论的内容也不浅，但用的方式算是比较浅显的，但效果也很不错。。

miu255 · 发表于 2022-10-21 12:31

三杉酸宁碱发表于 2022-10-19 00:32
其实无罪前半部分，九科里面的插科打诨的人际关系冷笑话特别有意思，好几处看得我直逗乐，当时我还在想押 ...

鸭子第一部作品是福星小子，商业搞笑片功力深厚。
至于无罪，这片和阿基拉是一类的，动画里拍的最好就是无罪，最菜是红线，不上不下就是阿基拉。

—— 来自 motorola XT2125-4, Android 12上的 S1Next-鹅版 v2.5.4

MayTROLL · 发表于 2022-10-21 13:25

当年看了好几遍，还把他们引用的书也看了几本，后来想叨叨引用那里真是生硬啊，像是看在导演写博客

死线 · 发表于 2022-10-21 13:30

本帖最后由死线于 2022-10-21 13:33 编辑

巴特爱素子发表于 2022-10-21 08:41
不知道为啥老要纠结人物神神叨叨的问题，片里已经明着说这些话就是搜索来的，探讨什么隐喻的都被导演骗了。 ...

所以在爱情故事里看人飙哲学名言，只会让人感觉导演的脑袋有问题……

无罪里唠叨了一整部电影，给我的情感冲击反而不如GIG的结尾，素子想陪着久世一起飞升，巴特却抄起十字架把她从坟堆里挖了出来，在这里无言胜万言……

相比之下无罪满篇掉书袋反而应了一句成语——三纸无驴……

巴特爱素子 · 发表于 2022-10-21 1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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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r123 · 发表于 2022-10-21 15:43

对上电波就会很喜欢，对我来说剧场版1、2都很喜欢，尤其是傀儡谣那段，第一次看真的被震撼到

哈扎马 · 发表于 2022-10-21 15:51

car123 发表于 2022-10-21 15:43
对上电波就会很喜欢，对我来说剧场版1、2都很喜欢，尤其是傀儡谣那段，第一次看真的被震撼到 ...

阳炎は黄泉に待たむと那一段音乐和画面都绝了，巴特的臂炮是每个人的梦想（边缘行者致敬的义体就很玩具，没有一点义体的质感，当然扳机做啥都像玩具）

vmon · 发表于 2022-10-21 16:02

三杉酸宁碱发表于 2022-10-19 00:32
其实无罪前半部分，九科里面的插科打诨的人际关系冷笑话特别有意思，好几处看得我直逗乐，当时我还在想押 ...

押井守不是不懂，机动条子的TV他负责脚本的话数就是最有喜剧效果的几话，说到底他就是喜欢这种神神叨叨，两部攻壳剧场版和机动条子剧场版都是一样。

car123 · 发表于 2022-10-21 17:40

哈扎马发表于 2022-10-21 15:51
阳炎は黄泉に待たむと那一段音乐和画面都绝了，巴特的臂炮是每个人的梦想（边缘行者致敬的义体就很玩具， ...

风格不同吧，边缘行者不是那种真实系的路线，感觉夜之城也不太适合做成鸭子这种风格。不过现在也很少能找到这种风格的作品了，可能和商业模式、文化环境有关

哈扎马 · 发表于 2022-10-21 17:52

car123 发表于 2022-10-21 17:40
风格不同吧，边缘行者不是那种真实系的路线，感觉夜之城也不太适合做成鸭子这种风格。不过现在也很少能找 ...

只是单独对比对义体的刻画哪个更厚重些（能清晰记得攻1攻2每一个义体发出的响声）。边缘行者总体我还是很喜欢的。

thebella · 发表于 2022-10-21 19:19

无罪的视觉已是绝唱，现在技术进步了，却再也没人做得出那种庆典、便利店、都市飞行、宫殿的画面

zzybot · 发表于 2022-10-21 19:26

对我来说这就是一部粉丝向的片子，整个片子从巴特一出现就告诉你巴特才是这部片子的重点，所以掉书袋什么的完全没有影响到我观影的体验，反而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因为跟整部片的氛围非常搭。
主线根本不是什么判案，是“素子走了我不开心，素子回来了happy！”。
像楼上说的一样，看过TV版之后再看无罪体验真的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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