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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旧] [转]那些写游戏杂谈的老家伙们(更新二、三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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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9 13:4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42forever 于 2021-5-20 17:29 编辑



游研社原文地址:


序言/钻咖

二十年前的暑假,刚刚高考结束的我用电子邮箱向《电脑商情报》投递了一篇投稿,稿子叫做《我们的十八岁》,主要描述了我与高中同学如何在学习的间隙里抓空子玩游戏,也顺便聊了聊与游戏无关的其他小事,比如初恋之类。大概两三天后,卓叶老师发来了回复,内文到现在我还记得一清二楚:“收到了,会发,写的不错,以后多写啊。”

从卓叶老师这封回信的时候算起,直到今天,我已经做了二十年的游戏撰稿人。我投稿那时候正值中国游戏媒体的黄金年代,互联网还不发达,信息也远没有爆炸,读者们并不会受困于铺天盖地但是自己并不想读的信息,正好相反,他们真心实意地期待着读到有关游戏的更多消息,哪怕是广告都行;媒体发刊日期被读者们熟记于心,会有人去报刊亭等着买刚刚送来的报纸杂志,拿回班级以后,大家也会分着如饥似渴地把那上面的文字全部吃光。

上文提到过的《电脑商情报》就不用说了,那时比较有名的游戏媒体还有《家用电脑与游戏》《大众网络报》《游戏机实用技术》《电脑游戏攻略》、《大众游戏》《游戏基地》……等等等等。这些媒体都是挂靠在某个已有的出版社刊号之下,顶着板起脸来的严肃名字,里面则装满了叫大家朝思暮想的有趣文章。像电脑商情报这类的大型纸媒,每期的发行量可以达到数十万份,每份报纸又会被至少三到五个读者传阅,算下来可以说是相当可观的影响力。那时我在上学的公车上偶尔会看见正读着同一本杂志的、穿着其他学校校服的年轻人,“玩家”这个群体性的概念,也正是由那时候开始成型。

作为撰稿人,我为游戏媒体输出的主要是被称为“杂谈”的文体。从《电脑商情报》的江湖夜雨栏目,再到《游戏基地》里的作者专栏,这些并不直接与游戏本身相关的文章都被归类为了杂谈。

杂谈在今天的游戏媒体中相对比较少,但在过去,每家刊物都要有自己的杂谈专栏。游戏资讯毕竟是谁家来报道都差不多的,攻略也没多少花样可玩,宝箱该在哪儿就是在哪儿;但杂谈就不同了,杂谈不但与刊物本身的调性和风格相符,还带有杂谈撰稿人本人的鲜明风格,从体裁上讲,它非常接近于传统文学中的“散文”。但如果真的按照一般的散文去聊,这些刊物的读者们并不怎么喜欢,所以游戏杂谈往往会从一两个玩家熟知的角度出发,旁征博引,最后落在一些普世皆准的情绪和思考上去。

这类文章中也会出现大量游戏术语,比如想要表达“靠自己的努力在枯燥的日常工作中一步步实现成功”这件事时,游戏杂谈里的说法可能就是“打怪升级捡装备,最终总算是锤过了BOSS”——这是玩家之间通行的切口与黑话,这也是某种思维方式的共识。在那些年里,游戏杂谈演化出了一些奇妙风味,这种风味是稳定、坚实,而且抚慰人心的,它的具体样貌很难描述,但只要读上几句,只要你也是玩家,那就能马上认出它来。

当时,几乎所有撰稿人都会写杂谈,也都要写杂谈。我们都很快乐,也算得上聪明,却又从骨子里有那么点悲伤。我们热爱的东西,游戏这件事,在主流眼中依旧是个离经叛道的玩意儿;所以,在我们试图把游戏与文化糅合在一起的时候,就几乎无法从“主流”获取到任何的认同。也正因为不被主流认可,所以这一行里没有学究气、没有迂腐、没有阶级派系,又因为稿费实在是不怎么高,所以甚至没有被金钱腐蚀,大部分撰稿人聊以**的就是读者的反馈,以及来自其他作者的“这篇写的真不错”。

这种奇妙的圈子氛围实在难以描述,我最好的闺蜜是在《大众网络报》时期负责我的编辑,我的合伙人是作者和翻译,还有给我的小说配过插图的画家;就连我先生都是曾经为游戏媒体写过不少稿子的撰稿人,我与这个圈子紧密相连,这种链接为我带来了许许多多的滋养与成长。

后来,黄金时代终归还是结束了,从2012年开始,我们熟知的那些平面媒体一个个地离开了历史舞台,我经常跟朋友开玩笑,说自己“写一家死一家”。平媒凋敝的速度之快,有些作者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有时候杂志都已经停刊了、编辑部都挂上招租的牌子了,可作者的稿费却还没结算完。

我现在还记得《大众游戏》停刊时,罗四维揣着稿费在学校门口等我,当时大雪纷飞,一片白茫茫中只有穿着破旧羽绒服的他格外显眼。我向他走去,一边盘算着自己之后去哪里发稿子,一边脚下不住打滑、寒风往衣领里钻;那个冬天相当寒冷,之后,对于游戏平面媒体来说,春天似乎再也没来过。

在网络时代,游戏媒体更重视时效性,其商业化形式也从读者付费的TO C彻底转变成了厂商付费的TO B。这种转变直接影响到了媒体刊发内容的变化,杂谈也好,专栏也罢,甚至是“游戏文化”这个提法,都开始变得不那么常见了——除非是能用它们来包装一篇软文;编辑们转行了,作者们进游戏公司了,再也没有合适的平台去让这些老家伙们写作,他们自己也被随着年龄攀升的琐事与工作给攫住,没有了闲笔记录生活的那份心。“游戏媒体的编辑得自己也会写两笔”,还有“游戏媒体作者得会写杂谈”,这些我们曾经认为理所应当的事情,在浪潮面前都显得不堪一击。

而当我们都在败退的时候,对于外界来说,这里更是一片荒芜。那几年里我曾经为新浪游戏写过一篇《富士康的年轻人》,稍微算是出了个圈;有不少传统媒体的编辑因此找到我,他们说的第一句话几乎都是:“真没想到游戏行业还有这么会写的人。”听到这句话,我只觉得胸臆难平。

游戏媒体曾经孕育出多么好的体裁、多么好的作者,什么叫“真没想到”,什么叫“这么会写”,要知道我在那些老家伙当中只能算是个比较勤勉的新人而已;他们写的多么好啊,CBI曾经办过几次游戏文学大赛,每一次得奖的作品放到现在都足以风靡一时;更别提那些杂谈和文化专题,其中的养分直接或者间接地影响了多少今天的游戏人——但这些作品毕竟是与游戏挂钩的,这就让它们天然的输给了那些技巧与内涵都很平庸的“大众作品”;我们创造了一些美好的东西,但现在它们却默默无闻、却几乎要被丢掉了,想到这里,我胸中就翻滚着难以抑制的苦涩。这股情绪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淡化,每次与老朋友聊天、每次翻到过去的旧杂志,我都会想起它。游戏杂谈这个体裁在西方游戏媒体中亦不算多见,这算是个专属于中国玩家、专属于我们的东西……那就还是应该多写一些给大家看看吧?

于是,就有了《老家伙们》这个专题。

在这里,我们请到了几位曾在游戏媒体行业从业多年的老家伙,主要是撰稿人或者编辑。他们中有些人的名字或许耳熟能详,另一些人则相对生疏,但这绝不意味着他们笔下的功夫输人一筹。在专题约稿阶段,我们对这些老家伙、老朋友们的唯一要求就是:“以炫技的态度,写出你自己想要读到的游戏杂谈。”

出乎我们意料的是,尽管大家都很忙,但却都一口答应了下来;要知道在过去这些老家伙互相之间可是有着犬牙差互的催稿与被催稿关系的,谁都别想轻松从谁手里拿到那几千个字;更别提这其中有好几位作者都已经搁笔多年了,一个月的撰稿时间里,他们得花半个月来回到当时的创作情绪之中,对中年人来说,这是件相当耗时耗力的事儿。在这里,我想对参加《老家伙们》专题第一期的所有亲朋好友表达深深地感激,他们是:
  • 生铁。硬核摇滚北京爷们儿,戴着骷髅戒指敲键盘的作者,他平静地叙述了在杂志社工作的往事,但如果你曾经是他的读者,就应该能从平静水面之下读到足以动容的种种细节。
  • 祝佳音。游戏行业最会说怪话的人,在聪明、模型技巧和欠招儿的这三个维度上都堪称王者。他写了一些回忆,但主要是他关于“回忆”二字的态度。
  • 毕波(Salala)。曾经的游戏杂志编辑,现在是酷爱看漫画的父亲和丈夫。他描述了自己这些年与游戏相伴的心境。
  • 风力(两百亿)。游戏行业最适合艳紫色大皮鞋的英俊男子,当年以魔兽小册子闻名。现在他的笔调依旧犀利、依旧善于挖苦和戳穿,他聊了聊“神与人”的关系,我保证这是眼下不可能在其他游戏媒体找到的文字。
  • 浅水。我最好的朋友,业内最有耐心、最富于催稿技巧的编辑。她用掺了砂糖一般绵软细腻的笔法写了自己走过的城市,以及这些城市里的吃食。
  • 浪燕陵。如果你听过《歪弟日报》,那就有必要读读他写的这则文章。在传统媒体艰难转型的那几年里,他拼尽全力地保住了一方阵地和一些东西。
  • Fofo。这位《游戏基地》时期的老编辑在文章里描述了他做编辑的点滴思绪,也顺带着写了写游戏媒体整体的兴衰变迁。

除了上述朋友们之外,我还不得不提一句:罗四维老师答应要参加《老家伙们》专题,但是几个月过去了,他的稿子还就是交不上来。

个把月过去,稿子陆续到了,每一篇我都读了,有几次我甚至读的有些想哭。这些文字有些和游戏有关,有些没有,但都与游戏人和他们的人生紧密相关。这就是十几二十年前曾经有过的游戏杂谈啊,这就是过去的玩家们打开报纸、翻开杂志时想要找到的那些文章,这就是黄金时代,这就是可能会重现在你我眼前的未来。

接下来就请各位读者老爷读读这些老家伙们的文字,请把它们就当做是来自于过去的只言片语吧,就当是多年没有联系的老朋友突然发来了一封信。

见字如面,希望你一切都好,我的朋友。

下面是这个专题的第一期,由生铁带来的《我那些年的夜生活》


《我那些年的夜生活》
文 / 生铁

我和两个女孩儿都坐在出租车上,她俩坐在后排,我坐在前排副驾驶座上。

时间是凌晨3点。北京再没有比这会儿更安静的时刻了。

出租车行驶在空旷的夜路上,拉夜活儿的司机通常很知趣,不会主动和客人聊天的,我也没说话,只有后排那两个姑娘偶然闲聊几句。

在陶然亭立交桥上,有一伙儿人拦住了我们的出租车。这伙儿人有的走着,有的推着自行车。其中胳膊上套着袖箍、戴着一顶鸭舌帽的男人走到车门旁,我拉下车窗,他冲我说:"我们是联防的。"

他又侧过头看看车后座的两个漂亮女生,"你们身份证带了吗?我看看行吗?"

我们几个都掏出身份证递给他,他接过去看了看,看到我们都是本地人。

"这么晚还出来啊?"把身份证还给我时他问。

"刚下班。"我说。

几个联防队员让出一条路,司机挂上档,出租车继续向前开去——像这样的一幕,在那些年的夜色里,我都已经习惯了。

我想谈谈《大众软件》。

我仍然确认,很多人至今都记得我曾供职的这本杂志带给自己童年时期或者青少年时期的印象。不身处在那个年代中,你很难理解,一份科普类的刊物却被很多人当做朋友,并且被它潜移默化改变了对世界的看法。在输出知识的同时,这本杂志无意中也输出了一些价值观,人们对这杂志上的诸多编辑的笔名数如家珍、津津乐道。哪怕只读过它一次的人也知道,编这本杂志的人不敌视新事物,也喜欢玩游戏,他们和我们大家是一伙儿的(尽管我们彼此相隔千里)。

也许当时的很多读者都曾幻想过作为"大软"编辑的工作和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幻想过后你可能会笑笑,觉得自己把这份工作想象得太美好了。今天,我可以告诉你,这份工作其实比你所幻想的那种美好,还要美好十倍。


这是我曾经一段时期的工位,隔断上贴的那张大猩猩画是我一个美编朋友根据我留给他的印象所画的

当人们想象这本杂志的编辑部的时候,总会联想到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办公室窗明几净,一些老编和小编在办公室房间里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他们身边堆满了游戏和手办。但事实上,在这个时间段,我们编辑部中的很多人还在睡觉。到了中午,办公室里的人才陆续多起来。大家彼此见面后嘻嘻哈哈地聊几句工作,接着就到了午饭时间。食堂的阿姨端来了盛得满满的几大桶菜,她还没来得及喊"开饭了"就会看到年轻的编辑们懒洋洋地、吊儿郎当地从她身边走过——经常是半个编辑部的人都跑去外面餐馆聚餐,大家不屑于吃单位的免费午餐。看着这些年轻人鱼贯而出,食堂阿姨就会抱怨:"你们怎么也不言语一声,今天菜又做多了。"编辑们并不答话,装没听见,嘴角挂着一丝坏笑。

每次有人和我赞许起"大软",我都会认可,并且还会和他们说我的一点想法:如果你感到一个事物很优秀,那它背后自然有它优秀的道理。"大软"虽然是一本专业类期刊,但是它的编辑在当时确实是第一流的,编审流程不仅专业正规,要求极高,而且每个编辑记者都有自己业务上的绝活。这绝非戏言。把他们放到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家媒体,也可以胜任。

我想这些同事没有一个人不是认真对待这份工作的。但也因为他们都不过20出头,生活没什么负累,又拿着还不错的薪水,又大都才华横溢,做的还是万千青少年梦想里的工作——所以他们中的有些人不仅有点恃才傲物,甚至多多少少有一点放浪形骸——怎么说呢,这种气质和他们过往的经历也是有关的,还是那句话,在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和你们是一伙儿的。

1999年底,我刚到编辑部的时候,用的是一款松下G600手机——就这还是为了我上一份工作联系业务方便,我爸转送给我的二手机,连电话号码都一起送给了我(这个电话号码我一直用到了今天)。哪怕以今天的眼光审视,这款手机各方面质量也是令人满意的,因为它是松下推出的第一款量产的移动手机。一个企业打新市场、新品牌时期的产品质量都是最好的。

但到了编辑部的时候,游戏内容组的"前辈"看到我用松下手机打电话,假装严肃地和我说:"你这手机不行啊,拿出去丢人,必须和我们统一装备!"我抬头看了看他们的"统一装备"——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当时新上市的最时髦的诺基亚6180手机,好几个人的手机包装盒还都丢在座位边上堆积如山的稿纸堆边——事后我意识到,这应该就是某次发了工资后,他们马上拿着刚到手的钱直接一起结伴去商店里买的。

同事说的是句玩笑话(至少我的G600又用了一年多才换),但是他的玩笑话多少体现了当时编辑部部分成员的面貌。

我是以记者的身份入职的,但是因为我未来主要的报道领域是国内的游戏企业,所以我被安排到游戏内容组。我刚到不久的某一天,有一位工作狂同事跑到游戏内容组的办公室说工作的事,其中不知说起了什么,偶然提了一句他四十岁以后的打算,游戏内容组的同事们全都笑弯了腰,是真的笑得喘不上气那种笑,除了在疯狂的情景喜剧里,我没见现实里有人真心这么嘲笑过一个人。他们边笑边指着这个工作狂同事说,"畜生,你还想活过40岁吗?"很多年后,这句话多多少少也一语成谶。
活到40岁就够本儿——这当然是笑谈,但是想想看,40岁,对我们是一个多么遥远的概念。那时,我们以为我们这一辈子都会过着每年都换当年最新款诺基亚手机的日子。

现在,20岁的一切却烟消云散,不仅群嘲的笑声湮灭了,就连诺基亚这个手机品牌都消失了。年轻人甚至几乎不记得有这么一个做手机的公司,遑论它在如日中天时比苹果iPhone还要NB的情形。

我并不留恋过去,我只是陈述事实。

我们通常在晚上工作,尤其是游戏内容组。编辑部附近街上有24小时餐馆。晚上10点多呼朋引伴去酒吧,凌晨2点再回来在楼下24小时餐馆吃吃宵夜谈古论今,然后3点多回来玩游戏或者写稿,到了凌晨拂晓时在办公桌边合衣睡去,都是很常态的事情。

针对这种昼夜颠倒的生活,编辑部里当时有一些自己的趣闻梗(也可以叫企业文化),比如我听到过这么个故事——有个编辑深夜里吃完宵夜,披着件军大衣在街上走,被巡逻的警察拦住询问,警察看到他一直把右手揣在军大衣兜里,就让这个编辑把手拿出来,像看看他手里藏着什么。我这位老伙计把手慢慢从大衣兜掏出来,手心里是一把瓜子。

还比如有一次我们一起外面吃宵夜,回来办公室所在社区的院门已经锁上了。游戏内容组的头儿借着酒劲,潇洒地从两米多高的金属栅栏院门上翻跃而入。而走在他后面的人有说有笑地来到院门前,一推院门就进来了——其实院门并没上锁。

但我个人最常想到的一个事,是有一次我们晚上全体去三里屯喝酒——那次去的人特别多,把别的部门的同事也一起叫上了。游戏内容组的几个同事和那间酒吧里的驻唱歌手混得很熟,等她们唱完歌,会下到座位上来和我们一起聊天。这次,大家照例都喝得有点晕,我去小便的时候,回头看他们,还齐刷刷坐在酒吧第一排。等我小便的两三分钟再出来,一个人都没了,就剩下侍者在收拾狼藉的桌子。

我自己打车,深夜里回到杂志社。进屋一看——屋子里黑着灯,但所有电脑都亮着,除了我自己的座位空着,其余所有座位都有人坐在那儿安安静静地在键盘上敲字或者点鼠标——比上午办公室里人整齐多了。等我回来,他们才发现,刚才因为喝高了把我忘在酒吧里了。

那时,我们中午出去吃饭,不存在什么AA制,我们都是吃光一个人的工资,再吃一个另一个人的。

午餐结束时通常以这样的对话结束:
编辑A:"那回去吧?"

编辑B:"走。XX,结账!"

这不是在在叫餐馆的老板,而是在叫我们当中的任意一位编辑。

当时我开玩笑,自娱自乐写过一个"合格编辑指南"。我摘录几条不会激怒读者的列出来吧。

……

第二,你必须是个穷鬼。必须是个有一百花一百的人。你没有钱包,也决不可能把钱叠好,统一放在一个裤兜里。月末的几天必须要借钱度日。

第三,必须要会嘲笑别人,比如当面骂别人是"穷鬼"。

第四,你必须要丢过手机,而且要丢过三个以上,而且丢过了之后不去找,不报警,不挂失号码。必须立即再买个当时市面上最贵最新的型号(这也可以保证你尽快完成第二条)。

……

第七,必须会熬夜。必须每天凌晨2点出去吃宵夜,3点入睡,必须第二天中午11点以后醒。必须会借助一切东西入睡。比如,睡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比如,睡在三张并在一起的椅子上,比如,直接睡在水泥地上。最专业的还是直接趴在桌子上。

……

第九,吃剩的瓜子皮最好不要啐在地上,而是要堆在自己的桌子上,键盘必须有几个数字键是粘的,电脑主机箱盖必须是敞开的,机箱里面必须塞着一些杂物,电脑显示器上面必须堆满了稿纸,不能让显示器的散热孔露在外面。

第十,最好能患有慢性支气管炎或者胃溃疡等疾病,不会抽烟喝酒也没关系,必须有其他怪癖,比如一辈子只喝苏打水和酸奶这两种饮料,天生一副醉态,张嘴就能损人就再好不过了。

第十一,必须冷淡地、厌倦地、不怀好意地对待你的热心读者。

最后,你要写得一手好文章,你要博学,有才华,在工作的时候要象个校对员那样认真踏实,当然,写稿子拖期也是必须的。

……

这其实是对一些同仁的调侃,是出于对他们的爱。现实中并不是所有编辑都是如此,我就讲究卫生,对待读者像春风一样热情。

好景不长,很快我们中有人开始有了自己的女友,有的人陆续成家,编辑部的规模也扩大了,企业文化也慢慢被**的新同事所改变着。这种昼夜颠倒的生活不能持续下去,但是起码在一段很短的时期,我们过着这种像摇滚乐手一样的快意生活。或者更准确一点说,最起码在游戏内容组,确实有这么一段时间是这样的。

我是杂志社的第一个专职记者。当时只有报社才有记者编制,杂志不是以时效性著称的媒体,开设专职记者岗位,某种程度也是当时"大软"秀实力的一种体现。

编辑们为了熟悉游戏种类和行业,有时整个白天都可以在和作者聊天交流,或者光明正大玩最新的游戏。而我从一到"大软"起就非常忙碌,我必须四处走访。我在"大软"的第一周是在一家游戏公司度过的,我在那里呆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和他们一起吃住,一起开会。在人家工作的时候问东问西,甚至被人嫌弃。但是我仍要说,和别的工作相比,在"大软"的工作仍然是天堂,是一份完美的职业,是我热爱的职业,是让你们羡慕的职业,是其他人一辈子也没运气能做到的和自己兴趣结合在一起的职业。

回到杂志社,我要绞尽脑汁写稿子。有时深夜里,别的编辑都开始休息联线打星际,我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写。我办公室的电脑也玩不了几个游戏,它是游戏编辑淘汰下来的,将将够打字用。

我很羡慕编辑,坐在电脑前就可以把很多工作安排了。而我像一个侦探,要不停地外出,不停地打电话,不停地安排时间,同时不停地记下各种事情。

记者除了像侦探,还有一点和商人一样,它是一份没有专业的工作。对于不熟悉的领域,要求记者快速熟悉,有时我为了写一个公司,一晚上把和它有关的互联网资料全部看光。这真的是一种折磨。

如果从工作性质的角度来说的话,我们的工作性质与其说和一个游戏程序员的血缘更近,倒不如说和《养蜂》杂志或者《轴承》月刊的编辑的血缘更近。


一位美编为杂志栏目画的我的漫画形象。画成这个样子,事先并没征求过我的意见,可见在她看来,我的工作状态也像是个侦探吧

编辑部规模扩大,我被调到新成立的记者部门任首席记者,游戏内容组的个别成员也被调到新的岗位,尽管我们昼夜颠倒的快意生活没有继续持续,但是夜晚工作,依然是我们大部分同事的常态。尤其是,我们每两周有一个晚上要集体在编辑部熬夜坐班。这和杂志的工作流程有关。

试想一下,一本杂志里的内容、图片、广告,每次并不是刚刚好就自动凑成一本书的——每一章插图自动待在自己该待的地方,最后一个字正好在最后一页的最后一行。

相反,这里面需要大量的协调工作。改为半月刊后,两周为一个工作周期。通常前一周主要工作为约稿、写稿、采访等等,大家分头去忙;后一周,需要协调的工作就会越来越秘密集——广告部门可能需要更多的页码;约好的一个十几页的攻略作者突然写不完了,空出来的十几页怎么办?分给谁吃掉?一个专题的走向随着实际调查的内容发生了变化,我们该怎么应对?等等。

最后所有的矛盾都会慢慢集中到第二周最后一个工作日,这是个Deadline。之前没完成的稿子在这个工作日里会陆续完成提交,打印之后,需要校对组把关语句标点、需要领导审阅把关政治、还要把配图和修改过的文本提交给美编,文编和美编共同协调交流文章的排版风格和题头的问题,广告部的同事也会频繁过来寻求美编和文编的协助。最后不管多晚,要把完整杂志的电子版文件传给印厂(早期的时候,网络的传输能力远远不够传输容量庞大的排版文件,还要刻成光盘,印厂派人来取)——最后这一步叫做"出片"。所谓出片,通俗地说,就是指把整本书里所有的内容的电子版制作好,提交给印刷厂。完成出片,这一天的工作才算完成,不管怎么抓紧时间,这一天通常会大半个编辑部都会熬夜,甚至通宵。


杂志社搬家到定慧寺后的深夜办公室一角,如果是出片日,人会比这时多得多

而在这个日子里,拖稿者,是最可恨的。我就是那个最可恨的人之一。有一次,到了出片日Deadline的下午5点,全北京都洋溢着快下班的气氛,我的专题报道还没写出来,在巨大的绝望中,为了躲避责编的催促,我关了手机,我玩人间挥发了。最后我的顶头上司迫不得已,开车穿越了半个北京,找到我家来,坐在我电脑边,陪着我,看着我敲完了专题的最后一个字。

到了天黑的时候,我和他一起回到编辑部,校对组同事、责任编辑和美编,他们都在座位上瞪着我,那意思好像在说:"你还敢回来啊?"

不管怎么说,出片日那天都有一种魔幻色彩。整个编辑部看起来就像美国电影里的警察局一样嘈杂混乱,在表面的混乱之下,所有人都按着既定流程在拼命冲刺。到了下班时间,完成任务的同事只有个别人会离开,其他的人还会留在座位上,和作者交流,或者上网看看新闻。这栋写字楼其他公司的窗口里人越来越少,而楼下的小路交通却开始拥堵起来,这些都和我无关,我的Party Time才刚刚开始。

疲劳吗?当然疲劳。任何了不起的事业,都是踉踉跄跄、拼尽极限才能完成的。当时烟瘾最大的几个同事都集中在记者部,可见写稿工作之辛苦。而我在脑力已经达到上限的时候,也只能靠白酒来刺激神经——白酒当然有降低认知能力的DeBuff,就像《辐射》里的杰特注射剂,但是这个DeBuff要过半个小时候才能生效——而酒精前十几分钟的Buff,对我却至关重要,能让我维持哪怕半个小时的精力集中,就是胜利。至于半个小时后怎么办——洗手间自来水管里有的是凉水,还有同事小便后直接用手指从烟盒里捏出来递给我的香烟。


我座位上续命用的红星二锅头和同事出差送我的小伏特加。每喝光一瓶我就会把 空瓶放在桌边。是的,这就是我的小血瓶,动画片和游戏里的血瓶并没有虚构

工作,工作,继续工作。有时,忙着忙着,窗外天色已经发白……我恍恍惚惚的,叼着烟卷,看着会议室对面的居民楼——我还记得昨晚1点那最后一个关灯的窗口;而现在,我觉得我只工作了没多久,那窗口却又亮起了晨灯……是谁住在那个窗口里面?我问自己。他睡觉的6个小时里,又梦见了什么?

并不是每一个出片日都会通宵,我们常常在夜里2、3点结束了最后的工作。我们的美编和文编里都有女生,这个时间让她们独自打车总归让人不放心。所以编辑部安排我们选择路途相近的男女同事结伴打车,由男同事护送女同事回家。

所以,你看到的文章开头的那一幕,就是那段时期我陪同两位女同事打车回家的情形。

自从离开媒体后,我几乎很少写非虚构类的文章。非虚构类的文章往往都是在说假话空话,而写虚构类的文字,人们却往往说的是真话。

但是恰好读到这篇文章的朋友,我想说,今天你读到每一个字,都是非虚构的,并且都是真话。这也是我第一次和人们谈起关于"大软"的一些印象。我甚至没和我最亲近的人详细谈起过这些,能带给你最复杂的人生体验的事,你是最难说清的。我相信你们也一样。

但是在今天——在过了20年后,我还是选择把这些感受写出来。

在如此短的一篇回忆文章中,我没有提到我任何一个同事的名字(其中有些你们耳熟能详,有些你们并不熟悉),可我越是尊重和喜欢他们,我越不想在这么短的篇幅里轻浮地谈到他们。

等下次吧,下次我也许会专门写写他们,也许再过十年,也许再过二十年。

2003年非典的时候,我买了车。此后如果我自己的工作再拖到后半夜,我就不用再打车,而是开车捎女同事回家了。等看着她(们)下了车,走进自己小区那黑漆漆的大院后,真正属于我自己的另一段时光才正式开始。

我在路上一个人开着车,听着深夜广播台里播的老电影录音回放,或者地方广播台卖假药的说的那些黄段子……我什么都没有想,刚刚结束的高强度的工作已经把我掏空了。但是独自一人开车在空旷的夜路上……这种绝对的孤独感给予我无限的慰藉,我好像找回了中学时逃课在书店里看了整整一天垃圾书的那种感觉……或许空虚本身就是人在这个宇宙中最大的本质;当你说你很充实无暇自顾的时候,只不过是你忙碌到忘记了这个最根本的本质而已。

时间还不到凌晨4点,我快到家了,但是这会儿我感到饿,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把车停到麦当劳门口。

任何一家24小时餐馆都很神奇,哪怕是凌晨照样会有好几桌人在吃饭。但这一晚麦当劳里几乎没人,我点了一份汉堡套餐。所有的座位都空空的,我就把盛着食物和可乐的餐盘放在就近的一个小桌上,然后去一旁的洗手池洗手。

就冲一下手的功夫,再走出来,我却看到一个蓄着胡须、敞着怀、脏得出奇的流浪汉老头儿,正在从我的餐盘里捏薯条吃,手里还拿着我的那杯可乐。看到我过来要赶走他,他拿起了汉堡,但是要把可乐给我留下,我赶紧让他把可乐也带走——光是看到他我已经饱了一半了。

我站在那儿有点懵。并不是可惜我的食物,而是我感到有点恍惚,我进店的时候店门口周围根本没有人,街上空荡荡的,哪儿来的这么一个流浪汉?更何况还是一个这么脏的连裤筒都扯成一条条的流浪汉,可以说我半辈子也没见过这么邋遢的流浪汉。但就在我洗手的这么短的时候里,他却看准时机溜进来偷我的食物。

值夜班的麦当劳大姐恰好从柜台那边走过来,看我站在那里发/愣,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刚才一个乞丐进来拿我的吃的。大姐没等我说什么就很爽快地说:"你等下我再给你拿一份。"

吃完了这顿搞不清是宵夜还是早点的食物,当我回到家里,天又快要亮了。过不了一会儿,最早一批上班的人就会精神焕发地匆匆走在上班的路上,地铁的电动扶梯上也会站满了人,远处街上车流涌动。我们的杂志今天也将待在印厂,准备进入印刷流程了。一日之计在于晨。但是,现在,我却准备上床了。

我像个假人一样在窗口站了一会儿,然后拉好窗帘,走到床边,脱掉外衣。我在冰凉的床铺上躺好,侧过身蜷缩在被子里,闭着眼睛。

现在,开始睡吧,我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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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hddhh + 1 追忆黄金时代,那阵是天天追着电脑和游戏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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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9 14:12 | 显示全部楼层
大众软件确实是很经典的一本杂志,当年中刊做的游戏专栏真的是非常良心,以至于现在很多杂谈节目都会在那里取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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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9 14:3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说得都是真心话,一点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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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9 14:40 | 显示全部楼层
写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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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9 14:40 | 显示全部楼层
抽风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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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9 14:42 | 显示全部楼层
写的太好以至于老家伙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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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9 14:5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Senbascira 发表于 2021-5-19 14:42
写的太好以至于老家伙不敢看

放心,没有那种暑假打游戏以及谈个恋爱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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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9 14:51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开始还没啥感觉,中间那张插图,操,勾起我好久好久之前的回忆。还有定慧寺这地名儿我怎么这么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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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9 14:5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主要是看《电子游戏软件》,《大众软件》没咋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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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9 15:0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还以为是db这些人,大众软件这帮实在没什么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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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9 15:06 | 显示全部楼层
"畜生,你还想活过40岁吗?"

这个大概就是摇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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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9 15:13 | 显示全部楼层
Stellar_Frost 发表于 2021-5-19 15:06
这个大概就是摇滚吧

这话可太让人羡慕了
谁愿意过20岁时就能看到40岁时样子的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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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9 15:1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初高中那阵没少买电脑商情报游戏天地,确实挺怀念上面的文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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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9 15:51 | 显示全部楼层
觉得特别可惜的就是家人趁我在外地上大学,招呼也不打把家里所有的大软啊电脑商情报啊家用电脑与游戏啊全卖废纸了……我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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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9 17:09 | 显示全部楼层
大软 掌机迷/王 实用技术 大网报
一去外地上学 收藏全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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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9 17:15 | 显示全部楼层
啊我觉得写得很好,特别喜欢那时候纸媒写文章的风格,没有故意抖书袋,说着人话就格外吸引人。希望楼主有机会也把后续的文章搬到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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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9 17:15 | 显示全部楼层
风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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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9 17:1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welcom 于 2021-5-19 17:16 编辑
34789 发表于 2021-5-19 15:00
还以为是db这些人,大众软件这帮实在没什么看头

哪怕是每次出新作都会被各路飞机圈吊,现在已经44了的ZUN都感觉比这群人年轻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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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9 17:3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cbi比大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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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9 17:4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没看文章,有十大恶劣天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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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9 22:37 | 显示全部楼层
当时CBI明显是游戏平媒里独一档的,泥潭的废狗老师当时也在其中发了不少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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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9 22:5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09年看到卓叶女儿车祸去世还无处伸冤,真的好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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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9 23:25 | 显示全部楼层
ACFUNBILI 发表于 2021-5-19 14:55
我主要是看《电子游戏软件》,《大众软件》没咋买过

电软好像是有正经刊号的,和挂靠其他杂志做游戏内容这一批比起来有点不合群,后来杂志内容质量做得也比早期差了,跟不上后发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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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5-20 17:20 | 显示全部楼层
《走出永无岛或者留下》
文/祝佳音

王朔有一个文章,名字就叫 “现在就开始回忆” ,这个标题语感好棒,让我念念不忘。所以一有类似的选题,我就总想用它当题目。不过,其实真的,我不是特别愿意回忆过去。

会不会是觉得现在的生活过于平淡,回忆过去总有村口老大爷讲古的嫌疑?有时候,我觉得,如果一个东西,你只是天然地得到了它,比如说,你只是恰巧比别人早生了几年,早经历了一些事情(而且也并不特别惊天动地),别人和你唯一的区别就是他没你那么老,那这些事情是不是一定值得说出来?

所以我其实不知道该回忆什么,又或者说,我拿不准自己该怎么回忆,就卡在这儿了。我对于游戏的回忆不少,毕竟从17岁开始我的生活就和游戏联系在一起。那会儿还没有互联网,我在本地BBS上认识了一批玩游戏的朋友。后来有了互联网,我撞到新浪(当时还叫四通利方)的游戏论坛里,在那儿认识了一大批朋友。再后来,我从大学休学,到北京加入一家互联网公司,这家公司在1年(或者2年?我真的我记不清了)后伴随着网络泡沫垮掉。再后来我进入《大众软件》杂志社,然后参与筹办《大众游戏》杂志。再之后我去了一两家游戏公司,然后和我的朋友王晨一起创办了触乐。

也有可能是我不想回忆,有些事情我不太想提起。比如我在《大众游戏》的那段快乐时光。当然,它的结局不太好,编辑部解散了,而且并不是那种戛然而止的中止——我是说,不是像个英雄一样壮烈地胸口中枪当场死掉,而是颇喘息了一段时间,仍然是用死亡做比喻的话,大概类似于一个人在血泊和自己的呕吐物中挣扎喘息了好一会儿才死去。与前者相比,这个过程就未必有美感可言,同事们一个一个地离开,我当时的领导也用另一种方式和我们永久告别。我没必要说细节吧,这对于大多数看这篇东西的人好像没什么意义。我也不想用这种方式提起他们。

但和那段时间的快乐比起来,这些其实都是值得的。后来我逐渐长大,才意识到,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做一些自己有足够自信的事儿,有些人终生没有做过自己喜爱、擅长而且乐在其中的工作,而他们也就不知道那种滋味有多美妙和宝贵。

越到后来,我越意识到在《大众软件》杂志社工作的宝贵之处。在某种程度上,那里就像个游乐园。而《大众游戏》编辑部内的气氛无论从任何意义上来说都更强烈许多,我们人更少,更纯粹,也更加极端。那种工作气氛塑造了我。也让我们在离别的时候格外感慨世事无常。不过,在那之后,只要有可能,我总是试图复现那种气氛。

但是那其实也不太可能。就像彼得潘的永无岛(Neverland),除非你愿意永远在永无岛上飞翔,否则你迟早要长大。我们的杂志社是这样,游戏行业也是这样。我后来慢慢意识到,如果你不主动去找成长,成长就会来找你——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只是快乐地坐在你的办公桌后面,玩游戏,看稿子,把世界和自己隔绝开,那么世界就会在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后到你面前打你一顿。游戏行业也是一样,当时做游戏是真赚不到钱,不但赚不到钱,而且也没有什么可见的前途。2000年前后谁能想得到游戏行业能发展成现在这样的怪物?所以说,既没有钱,也没有前途,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就只有爱了。

但是游戏行业从 “为了爱” 到 “为了钱” ,其转变速度之快,令人有点瞠目。这也或多或少印证了我的一个观点,很多人说自己不为钱,是因为他们没觉得能挣到钱。如果有个人在他们面前挣到钱,他们可能手法比那个人还绝。总之吧,陈天桥先生成为中国首富之后,游戏行业在中国的风评——在我看来——其实是变好了的。很多人其实并不知道游戏是什么,也不在乎游戏是什么。在此之前,他们只觉得游戏可能耽误孩子赚钱,但当他们知道做游戏可能会赚到钱,而且还可能赚到不少钱的时候,事儿就不一样啦。

不过说起我——我到底是怎么进入游戏行业的?这事儿现在想起来也有点儿奇怪。不过我完全想像不到如果没有网络和游戏我会变成什么样,也许是某个报纸的小头目?或者随便什么?还是像之前说的,现在,如果你大学毕业,跟家里说进了游戏公司,家里人的第一反应基本都是 “那赚得不少吧”?而当时,如果你跟家里人说要去做游戏,亲戚朋友的第一反应就跟你要搞摇滚似的,想的是 “这孩子疯了吧?”

所以那会儿游戏行业的人也算是三教九流,也有名牌大学毕业的,也有中关村卖盘然后就进来了的。当然也没什么学术造诣或者方**,唯一有的就是游戏玩得多。不过大陆的情况还比宝岛台湾好一些,我后来认识了一位台湾游戏前辈,他90年代就在台湾做游戏汉化工作。他说,最早台湾做游戏的一波人也是从卖盗版游戏起家,盗版游戏赚了钱,就想要上岸,于是就开始从汉化游戏(包括H游戏)入手,做正经生意。既然是生意,当然有竞争。台湾前辈经常点起一支烟,悠然向我回忆他和弟兄们冲进竞争对手的办公室,让对方公司的职员都离开电脑桌,然后把他们的电脑砸爆。

后来我一直想找一些经历过这些的台湾老前辈——砸人的也好,被砸的也好,不过现在年头不比以往,2005年左右的时候,台湾开发者到处都能看到,那时候他们带着一身的经验来到大陆,运营或者开发网络游戏。可现在就不是这样了,偶尔有台湾同行,也大多是独立游戏开发者,对大陆的市场规模羡慕不已,但总是遗憾地摇摇头,诚恳地说:“我们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呀。”

我有时候也在想,韩国的游戏行业是如何发展的?在早期,他们是不是也有过野蛮生长的年代?日本呢?游戏行业是不是在大多数国家都是从不被人了解和认可的角落中生长壮大?

不过我入行的时候倒没受到什么阻力,一方面我当时已经每个月靠稿费赚到了不少钱,另一方面,我至少没有去做当时像摇滚乐手一样的游戏开发者,而是做了编辑——着至少听起来还像个文化人儿。我也认识了许多朋友。这些朋友中有很多已经离开游戏行业,也有一些仍然在游戏行业里工作——在这些工作的朋友中,又有大概80%的人看起来已经被游戏行业抛弃。他们没有做当前时髦的手游,不想或者不会,又或者呈现出一种笨拙地不知所措。他们更多地默默地重复着自己在十几年前做过的事情——说到这儿,我会不会也是这样?在当前这个短视频当道的年代仍然习惯于文字表达?

但我其实没那么焦虑……我喜欢干这个,我也喜欢游戏,虽然它偶尔变得让我不认识。还是王朔说得好,“谁没年轻过啊,你老过吗?”

不过后来我倒是经常感慨,游戏行业赚钱之后,各行各业的人都来做游戏,从专业性上,从接受现实的程度上,甚至从职场交际能力上而言都比我刚接触游戏的时候好很多,但就是这个“爱游戏”,可能还是有点儿差距吧。

这是不是一个必然?一个行业当然不可能固步自封,它必然会吸取各行各业的人才,而这些人会给这个行业带来新奇的想法和思维。话说回来,游戏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我不知道。一方面,它必然会继续扩散,继续普及,“游戏”的概念会更加拓展,外延更加模糊,我们的生活中会充满 “游戏化” 的玩意儿——在春节期间,每个外卖骑手都会领到系统下发的任务。而继续普及所带来的问题就是,游戏越来越趋向于文化消费品——我其实并不太喜欢这样,但我也没辙呀。

我很努力地不像遗老一样对现在的事情看不惯,但我倒也不想硬逼着自己看得惯所有的事情。我还挺担心全世界的“3A”风潮的——又或者说,这股风潮在咱们这儿刮得格外厉害。我有点觉得3A是欧美洋大人的一个阳谋,我偶尔会回想起90年代的日本游戏——那时候日本出过不少奇思妙想的游戏,就拿光荣或者CAPCOM来说,光荣出过有趣的《航空帝国》,CAPCOM出得就更多啦,《逆转裁判》之类的游戏,螺丝壳里做道场,充满日本人的奇妙匠人之心。结果后来被美国游戏行业用技术和大规模投入迎头打下来,现在一个使劲出无双,一个使劲打龙——无双和打龙都很好,但我还是想玩到点别的。

我也很担心世界范围的主流文化侵蚀的问题——在这儿谈这个是不是有些奇怪?我的想法是这样的,3A游戏有着巨大的投入,在资金上巨大的投入就意味着在游戏创作上不能太出格——这个太出格包括方方面面,比如说不敢在玩法上做大幅度创新、不敢过于背离主流价值观,以及,要面向数量尽可能多的受众。

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就意味着游戏必须拥抱欧美文化和价值观——甚至是美国文化和价值观。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件好事,我真的不确定。CDPR是个波兰工作室,他们的《赛博朋克2077》一点儿波兰味儿都没有——我倒也不是说一定要有波兰味,只不过我偶尔会怀念《大神》之类的游戏吧。

我关于游戏或者工作的回忆还挺多的,我在这行呆了大概20年,或者更多一点儿。但是那些回忆对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有什么意义吗?我脑海里偶尔会出现一些片段,我想很小心地描述这些片段,不想让人觉得我在倚老卖老,但偶尔又会觉得这种 “担心别人觉得自己倚老卖老”,可能也有点别扭。关键是,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回忆过去,我总觉得,回忆看上去像是承认它——或者说,我的青春年代已经过去,像是给它彻底盖棺定论。

不管怎么说,我始终不觉得我在那些时候曾经站在第一线过。我的确在游戏行业工作过,但我大部分时间是编辑,而非游戏制作者。也就是说,大部分时间我是观察而不是自己下场。我喜欢编辑,也喜欢记者,我对这一职业的喜爱来源于小时候看的那些书,《小灵通漫游未来》或者《丁丁历险记》。到我当编辑的时候,世道变啦,记者没法在机场买票坐上跨国航班(还是公务舱)。不过至少……我还挺喜欢这个工作的。但我始终记得一段话,我忘记是谁写的了,但肯定是我的同事,那段话的大意我记不清楚了,但我喜欢它。那段话是这么说的:“一个真正优秀的编辑一定不会获得世人公认的那种成功。他一定不会有钱,也不会出名。他的人生也不会丰富多彩。他的结局就是慢慢地消失,然后完全被人遗忘。” 我不知道这段话是不是有什么依据——可能完全没有依据,但那种悲剧的感觉有点让我着迷。

这就是我的回忆,拉拉杂杂,不成体系,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总是在避免说到什么。我就想写成这样,挺有趣的。我也不想显得自己太过迷恋过去——虽然我可能的确很怀念过去,但反正回不去了,我们还是理智点儿。我的成长和游戏行业的成长混在一起,现在看起来,游戏行业的成长比我快多了,庞然大物,不是吗?我现在也还不错,虽然有许多跌跌撞撞,有许多对自己的不满意和后悔,对许多人感到抱歉也对自己有许多抱歉,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我看到过靳锦的一段话,那段话是回忆2019年的。他是这么说的:“也许从来都不存在什么更好的时代,只有每个时代必须面对的现实。你必须直视它,找到新的叙述方式。离开了2019年,我依然被深度裹挟在各种社会现实中,但我知道我内心深处有个地方,在那里我接受一切关系的断裂。不期待从任何集体之中获得裨益或者慰藉,集体价值的荣光或折损也不会影响我个人的价值。我也不想做怀旧某个年份和代际的遗老遗少,那些对于一个只有自己拥有过的年代滤镜,很可能只是虚伪的自恋。”

对于我来说,我很执着地不想让游戏成为我的全部,它既不是我的全部生活,也不是我的全部爱好,我也不想让人用游戏来完全定义我自己——我喜欢游戏,我爱它,但它仍然不足以定义和概括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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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5-20 17:21 | 显示全部楼层
《殊途》
文/Salala


【壹】

来北京的前一年,彼时我还在中兴上班。印象中有一场大雪,从早上下到晚上,下了整整一天,坐公交车也坐不了了,只能走路回家。因为顺路,我和办公室的小侯一起走。他个子不高,穿的羽绒服长到几乎打到脚面。我带了一个脖套,还围着厚厚的围巾,包裹的全身只有眼镜露在外面。

没有风的时候,你能听到大片的雪花窸窸窣窣从天上落下来的声音,夹杂在脚踩在雪地上的“嘎吱”声中,路灯柔和。而走到中山广场时,大风起兮,成片的、巨量的雪被卷在空中,在广场的巨型灯下旋转着怒吼。目视所及的每辆汽车都艰苦地在路面上爬行,我和小侯不得不互相搀扶着,同时也被眼前这严酷的气候景观所震慑。

二十多年过去了,我时常还会想起这场大雪。

【贰】

我在漫天的黄沙中跳跃,飞舞,跟着飘动的布番,寻找每一片符文。荒原茫茫,毫无尽头,偶有墓碑、遗迹、残破的壁画,甚至触及还可以动的机关。太阳挂在头顶的远处,巨大的悬崖上有沙瀑倾泻而下。

有的时候会遇到人。

你不知道他是谁,他有时候到你身边,古古怪怪地围着你行动,有时候自作自地消失在地平线的远处。既不知道他因何而来,也不知道他因何而去。我并没在意过他,他可能在意过我,也可能不在意。那都不重要。

我只是在这个世界中匆匆忙忙地走,我见过黄沙漫天,也见过幽暗深谷,我在巨塔中穿行,也在冰雪世界中跋涉。

有时我觉得我有目的地,有时我觉得我没有。

【叁】

走下公交车的时候,热气便从脚下逼了过来,离地铁站远远地还有很长一段路。

马路上到处都是行走的上班族,或快或慢地奔向地铁站。他们拿着报纸,耳中塞着乳白色的耳机,一根细线从肩膀甩了出来。他们在人群中,看不见任何人,也看不见我。

而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天色已经淡淡地暗了下来。即便有淡薄的云层,也能依稀看到附近的星,小小地,闪烁着。越过立交桥能看到远处的高楼,那是十几年前建立起的高建筑楼群,虽显得老旧,却毫不破败,还在工作的人们在那里面努力着。

身归何处?那一刻,我望着远方,默默询问自己。

【肆】

我在巨大的石像上攀爬,暴怒的它疯狂地试图把我甩下来,并用其庞大的身体将我踩成肉泥。我不断地尝试,不断地失败,不断地滚落地面。最终,我攀登到了它的弱点所在,杀死了它。无数的黑色触手从石头涌出,进入了我的身体。

草原、巨山、溪水,破败的神殿和巨型遗迹,无止境的重复这个画面,单调到想引发我的心理疾病。偶尔有鸟叫传来,阴云密布的天空却从未见过它们掠过的痕迹。有时候也会穿越丛林,见到阳光穿透树叶,在地面上留下斑驳的影子。风从树木间呼啸而过,树叶摇曳着发出声响。

我孤独地在这个世界上行走、战斗,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前方是那无尽的、空虚的旅程在等待着我。

只有阿格罗陪着我。

后来它死了。

【伍】

寒冷的冬夜。

我倦曲着身子,随着摇晃的公交车一路颠簸。口中的呵气在车窗上凝结成一片冷雾,可以轻易地在上面勾画出图形。透过玻璃,可以见到三环路上的霓虹灯依次闪烁。即使这般难熬,却也没有永远,总得下得车来,继续等待下一班换乘的公车。

冷冷的月永远挂在电视塔的边缘,永远是满月,映得我眼前一片冰冷。光遛遛的柳条垂了下来,偶尔会随风抽动。所有等车的人都在站牌下驻足,在这寒冷的夜色中。

是什么让我坚持?每当在这个时刻,我就会反反复复地思考这个问题,留着我眼前的永远是那圆圆的月。透过柳条,镜头反复变幻焦距,月亮在其中模糊来又模糊去。而塔的影子在视野中无处不在,也无处难寻,它仿佛嘲笑我似的给着我一个银亮的回答。

你那可笑的理想。

【陆】

我拒绝了一切加好友的行为,拒绝了和任何人互动,我好友那栏中,是空空如也。

对你们来说是一个热闹的网络游戏,对我来说,这可能只是我一个人的时光。

年龄渐长,同行的人渐渐远去,升职、加薪、娶妻、生娃。有顺境,有逆旅,有蓬勃,有困顿……不管如何,一切如按部就班,一切如顺理成章。有那么一天,当我带孩子复习完功课并洗漱睡觉后,看到妻子因困倦已在沙发上进入甜美梦乡。看看时钟,离我往日的睡眠时间尚早,想想也许可以打打游戏,亦或翻翻漫画,结果却在一瞬间,却茫然地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好像时间都给了他人,却再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单独时刻。

是上司、是下级、是同事,是丈夫、是儿子、是父亲,是别人的一切,却不再是曾经的自己。

在每一个网络游戏中,不再试图和别人建立任何长久的关系,不再加任何好友。所有的游戏情景都可以随时中断,随时脱离,随时关闭。每款作品都成了我的单机游戏。

梦回午夜,我向窗外望去,黑色的树影绰绰,马路边路灯柔和。

夜凉如水。

【柒】

初夏的傍晚。

走过长长而世俗的街道。市烩烟火,如慢镜般切换,人物表情错愕、形态各异。亚麻色的背景,骑自行车的人,没有声音或永远的一个杂音。穿行。

道路豁然开朗,如同经历了巨大风浪的海洋一样,去接受着安详的平静。

我向天边望去,有淡淡的一抹红晕。回过头来,另一边则云层汹涌,气吞山河。在同一时刻,天空的两端景色完全不同,令人诧异。这是一个多雨而多云的夏。前方及四周的楼群低矮,而视野开阔,远处的西山隐约可见。

太阳缩成温和的一点红色,一辆客机在正前方掠过。它从我的眼前缓缓地驶着,跨越这蓝天和夕阳,跨越这世俗的一切。

这一刻,我站立着,看着它,听不到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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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5-20 17:30 | 显示全部楼层
Dgnic_ 发表于 2021-5-19 17:15
啊我觉得写得很好,特别喜欢那时候纸媒写文章的风格,没有故意抖书袋,说着人话就格外吸引人。希望楼主有机 ...

更新了二、三篇到24、25楼,首楼有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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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20 17:34 | 显示全部楼层
祝佳音东西写的挺好 就是在微博上高强度阴阳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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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20 17:4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游戏杂谈:《任天堂爱好者区别与其他粉的根本是具有卓越的耐力与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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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21 08:2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钻石咖啡鸦,我现在都记得大网的小说版有篇文章是写孙悟空和唐僧的,好像叫五百年,写得特别有意思虽然细节忘干净了。网上搜不到、买了好多年的报纸全扔了,百度的时候才知道大网已经停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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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21 09:3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电脑商情报游戏天地那叫一个难买,搞得一直都是断续的看的

----发送自 HUAWEI PCT-AL10,Android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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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21 11:2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Dgnic_ 发表于 2021-5-19 17:15
啊我觉得写得很好,特别喜欢那时候纸媒写文章的风格,没有故意抖书袋,说着人话就格外吸引人。希望楼主有机 ...

就这三篇如果不叫掉书袋的话,那就叫矫情?

—— 来自 HUAWEI NOH-AN00, Android 10上的 S1Next-鹅版 v2.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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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21 11:30 | 显示全部楼层
老家伙有个问题,就是他出错的时候往往会用抒情给你糊弄过去...
风力近几年写(错)的东西,已经倒逼了包括我在内的很多新生代朋友去写一篇题材类似的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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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21 11:4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穿越护城河 于 2021-5-21 11:48 编辑
Dgnic_ 发表于 2021-5-19 17:15
啊我觉得写得很好,特别喜欢那时候纸媒写文章的风格,没有故意抖书袋,说着人话就格外吸引人。希望楼主有机 ...

这还不叫掉书袋,还有什么叫掉书袋,当然生铁比后两位亲切多了

他以前在大众游戏game bar里的文比这个要有趣,可惜大众游戏真是被自己玩死,就算一本杂志塞一大堆广告都没用
而毕波则认为,《大众游戏》的陨落,刊号风波并非首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编辑的个人兴趣和选题取向始终停留在单机游戏的时代,未能随网游的兴起而加以调整。取消捆绑政策后,杂志的发行量迅速萎缩,也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他的观点。“后期,杂志的选题越来越偏,越来越小众。到后来什么程度,我对他们说,你们做的这些东西,我作为编辑,我都看不懂,你还指望读者看得懂吗?”毕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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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21 12:1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穿越护城河 发表于 2021-5-21 11:45
这还不叫掉书袋,还有什么叫掉书袋,当然生铁比后两位亲切多了

他以前在大众游戏game bar里的文比这个要 ...

当时我发评论的时候,是只针对第一篇的,那篇的话我觉得挺不错的,后面两篇我就觉得次了,尤其是第三篇,已经到了读不下去的地步了...我对掉书袋的理解是格外爱在文章里卖弄自己,主楼那篇没这问题,写得还挺真诚,和我口味。
真要说的话,后两篇就是确实如楼上说的那样,矫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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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21 12:1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钻咖这个引言,二十年前的电软和电电都没有提到,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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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21 15:32 | 显示全部楼层
看CBI让我星际水平直线上升,当我把刺蛇的口水喷到同学的基地上的时候,同学在那里嗷嗷大叫“我还没造好呢,你怎么能开始打”,哎真TM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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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21 16:04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天把四篇都看完了,12还行,3不知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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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21 17:5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祝佳音跟生铁的笔力差距真是肉眼可见的

评分

参与人数 2战斗力 -4 收起 理由
千年的旅人 -2
盾墙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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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31 22:58 | 显示全部楼层
42forever 发表于 2021-5-20 17:21
《殊途》
文/Salala

 御师样真是几十年如一日地坚持抒小资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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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31 23:3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时代的眼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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