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城――夜曲

LightLucifer

夜曲

翻滚的乌云将阳光与世界完全隔断，天地间剩下的只有昏暗，以及――雷电和暴雨。

1796年，罗马尼亚，异世界而来的城堡。
“混蛋，这不可能！我怎么会输，我暗黑神宫沙弗特怎么可能会输！！”那个身着血红色神宫服的老人痛苦的挣扎在先前他所操纵的水晶球碎片中，紫色的血液从伤口不断涌出。
我厌恶的看着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这种力量……”他拼命的抓着胸口，面孔因剧痛而扭曲的无比狰狞，“我从伯爵那里得到的力量是如此强大。不老不死……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力量！我不会输，我不会输给你这样的杂种的……”
“舍弃了人类的身体才得到了这种力量，人类的世界早已不再是你所能踏足之地了。”我冷冷的说道，“现在去你最该去的地方吧，你最喜欢的――腐烂的地狱……”
“我……不会输的，不会，……永远……不会……”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最后终于转入了永远的沉寂。
我转身向屋外走去，血色的披风和金色的长发迎风吹起。
你渴望力量吗？你梦想着长生不死吗？名为人类的生物总是不惜一切代价想得到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对于仅有数十年寿命并且日已衰老的你来说，不老不死确实是这世界上最甜美的诱惑。当费尽心机得到这种力量后，你必定会欣喜若狂，50年、100年，甚至200年后这种甜蜜也许仍会充斥着你的思想。但那之后呢？狂喜将会一滴一地的逝去，直至荡然无存，然后你会迷惑，会彷徨，甚至会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惧。为什么呢？因为在你获得这种力量的同时，另一种东西也将会作为代价永远伴随着你。
那种东西――叫做孤独。
你不再是人，人类社会将会永远将你抛弃；你也不属于魔，魔族的世界只会向你投来鄙夷的视线。那么，在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的你是究竟什么呢？没有人知道。就像我走过的道路一样，你将会永远孤独。不过现在，你已经解脱了……

熟悉的走廊，熟悉的吼叫，熟悉的气息。这里曾是我的家，这里曾有我无数的朋友。我曾在大厅的柱子旁和小恶魔乔尼为了无聊的问题吵得面红耳赤，也曾高兴的坐在死神的身上指挥着他在城堡里穿来穿去。他们不会像那些人一样鄙视我、嘲笑我甚至想要杀我，他们曾陪伴着我度过了我一生中唯一快乐的那段时光。但如今，他们却都化为了一缕尘烟，被我亲手，化为了尘烟。
是我自己打破了那种美好的生活，只不过是为了……不同的信念……

最后的那扇门，应声而开。

他拿着水晶杯高高坐在王座上，杯中的红葡萄酒随着手指的晃动轻轻摇摆。依然那样高傲，依然那样潇洒，依然是那种过去曾经被我所无限崇拜的神态。
我好不容易才将心头纷乱的波动恢复正常，假装平静的说道：“好久不见了，父亲……”
“已经三百年了吗？”他轻轻呷了一口杯中的酒，将目光慢慢射向我的眼睛，“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阿鲁卡德……”
夜空下，成千上万只蝙蝠围绕着城堡飞舞，无数对翅膀挥动的节奏伴着闪电奔雷的旋律奏出一曲阴沉的乐章。魔物的尸体堆积在城堡的过道上，鲜血顺着阶梯缓缓流下，渐渐汇成一条血河。
我和他就这样静静对望着，无言却似千言万语。这种情景似乎在很久以前也有过一次。又要，和三百年一样开始和结束吗？
闪电如利剑般将黑沉沉的天幕撕裂，鲜红余滴的葡萄酒在杯中上下翻滚，就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
那首在我梦中萦绕了数百年的歌曲又在我的脑中回响，优美的歌声来自那片火海中，来自那位即使被缚在十字架上仍如圣母般轻声歌唱的女人。
“你在想什么？我的孩子。”他的声音打破了空气中的沉寂。
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以平静的语气说道：“没什么，我仿佛又听见了母亲那时的歌声。”
他全身剧烈一震，杯中的酒溅了出来，沾湿了衣袖。
他缓缓摇了摇头，然后离开王座走到窗边，背对着我凝视着外面的天空，任凭风将他黑色的披风与银色的长发吹起。
“丽萨……”他喃喃说道。声音是如此的忧郁，就如同一个普普通通的为失去爱人而伤心的男子。
“能不能不要再和人类为敌了，父亲。就让这城堡永远在世界上消失吧，这样母亲也会安心的。”
“住嘴！”他猛然转身，手中的水晶杯霎时被捏为碎片。那股舍我取谁的霸气一瞬间又布满了他的全身。又恢复了，恶魔的气息……
“当初我跟随十字军东征而离开了这座城堡。在前线的我由于奋勇杀敌成为了人人敬仰的英雄。可就在这时，宗教审判所竟将为拯救被病魔缠身的村民而寻找药材的丽萨裁决为魔女而处死！当我带着鲜花和荣誉返回城堡的时候，也被那些愚蠢的村民当成魔鬼活活烧死。从那一天起，我的心就已经死了。支持我活下去的，是为了丽萨向这个世界复仇的信念!我不信仰上帝，如果真有这个家伙存在的话，我也要让他为了丽萨而死！没有了丽萨，人类也就没必要生存了。而对他们的愚行执行最终审判的，就是被他们亲手变为吸血鬼的德拉柯拉伯爵！！”
“最后还是一样……”我长叹一口气，昂起头，将眼睛紧紧闭起。
惊雷仿似爆炸般震撼着这个世界。
我猛地睁开眼睛，两道目光如电般直刺向他的双眼。“以实力来决定胜负吧，德拉柯拉?泰派斯伯爵！”
血色和黑色的披风飞舞在半空，随之而即的是冰冷的剑光。一段一段的回忆如剑光般在我的眼前快速闪现。
我哭着跑回家，扑到母亲的怀里。“妈妈，隔壁的威廉骂我，他说我是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怎么会呢？你有父亲的，阿鲁。下次记住告诉朋友们，你的父亲是个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人，阿鲁，不要哭了，好吗？”母亲擦干我的眼泪，用温柔的语气轻声安慰着我。
刀剑碰撞出的火花四处飞溅。
“杀死魔鬼的儿子！”
黑夜中，我惊恐的在密林中奔跑，一群手持火把的村民在后大喊着紧追不舍。不远处，宗教审判广场火焰中的十字架上，母亲在平静的轻声歌唱。
我的手臂被他的剑锋划过，鲜血滴落。
“我可以告诉你他们要杀死你的原因。”他将最后一个村民的心脏挖出，抛到远处正撕咬着村民尸体的狼群中间，转过身来面对着呆坐在地上的我，一字一顿的说，“因为你是我的儿子――吸血鬼的儿子。”
他飞跃到半空，躲过我掌心发出的雷电后又向我展开了另一波攻击。
“父亲，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害死母亲的只是一个村的人，你为什么要将整个城镇的人都杀死？！”我闯进藏书室，大声质问正在看书的他，以前那全是稚气的脸上现在充满的只有愤怒。
“为什么？”他将手中的书放在桌上，冷冷的看着我，“因为他们该死，只要是人类都该死，对于这点你有什么疑问吗？”
我呆呆的站在那里，突然发现父亲离我竟是如此遥远。
我急忙召唤出空间陨石，迫使他后退几步收回了灵魂攻击。
我望着向门外走去的那个年轻女子，强忍着痛支撑着站起身来。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她停下脚步，缓缓转身。“贝尔蒙特家族只与魔鬼作对，可我从你身上感觉不到一丝邪恶之气。现在，我要打倒的是德拉柯拉，把人类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至于你，我希望你能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生存方式。”
“救助……人类吗？”我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沉默了片刻，然后以一种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语气坚定的说道，“让我，帮助你好吗？”
他格开我的剑，右手化为刀状刺向我的胸口。
“阿鲁卡德殿下，您真的决定要帮助人类与伯爵为敌吗？我请求您再仔细考虑一下！！”在300年前的最后一战前夕，手持镰刀挡住我前进道路的死神向我恳求道。
我挥手拦住了想拿出武器战斗的索尼娅，走上前坚决的说道：“我意已决，请不早阻止我了。死神叔叔，求求您让开好吗，我真的不想与您战斗。”
他沉默了一会儿。
“是啊，你已经长大了，已经不是那个我给你做做鬼脸就会被逗得哈哈大笑的小阿鲁了……”他低声说道，“选择这条道路也许更适合你吧。但是下一次再见面时，我只能以敌人的身份来面对你了。阿鲁卡德殿下……请多保重……”
他自言自语了一句话后，让开了通向城堡最终厅的道路。虽然声音很小，但风还是将它送到了我的耳中。
“小乔尼知道这个消息后，肯定会哭的……”
我向他深深鞠了一躬，没有等索尼娅，快速向道路尽头冲去，那是因为，我想拼命抑制住听到那句话后胸口那股想哭的冲动……
永别了，我的――“家”……
剑光跨破空间，那熊熊烈火中的圣歌又再次在空中回响。
剑光、歌声、剑光、歌声、剑光、歌声、剑光、歌声、歌声、歌声、歌声……
雨下的更大了。

他脸色惨白的半跪在地上，手捂着胸口像木雕泥塑般一动不动，鲜血从他的指缝间伸出，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我静静站在他的面前，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胜利的喜悦。
“为什么会这样？我竟然又败给了你。”他的声音低沉的几乎象是梦呓，先前的那种冷傲和自信在他的身上已荡然无存。
“真正的力量，只有在保护他所爱的人时才能够发挥出来。从失去母亲的那一刻起，你的心中也同时失去了爱这种感情的存在，那时，你就已经注定了失败的命运。”
“是吗？过于痴迷于力量就是我的败因吗? 还真是讽刺啊……"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毫无生气的笑容……
“阿鲁卡德，告诉我。丽萨……最后说的话是什么？”
我将视线移向别处，缓缓说道：“不要怨恨人类，假如人类的存在并不被许可，就让他们自己步上毁灭之路吧。还有……”我转过头来望着他，深情的说道：“父亲，对你永远的爱……”
他的身体震动了一下，抬头望着窗外的天空，沉思良久。
“我真的错了吗，丽萨……”
他用剑努力支撑着站起身来，向王座后的暗门慢慢走去。
“阿鲁卡德，我要给你最后的忠告，真正能毁灭世界的不是我，而是人类心中无限滋生的邪恶与欲望。只要这种意志还存在于这个世上，总有一天，不需要我，他们也会咽下自己种植的苦果！”
他在门口间停下了脚步，声音清晰的传入我的耳中。
“希望你的命运之轮不要和我转动的轨迹相同。永别了，我的孩子……”
没有言语，没有泪水，一切就像一首平静的歌。而歌，也该到结束的时候了。
门关上了。

我走在荒野中，身后是渐渐崩塌的城堡。
我走在荒野中，肆虐于身上的是狂风暴雨。
我走在荒野中，耳边传来的是悠扬的夜曲。
我走在荒野中，任泪水在脸颊滑落。

我有一个温柔善良的母亲。
我的母亲在火海中失去了生命。
因为我有一个父亲――名叫德拉柯拉?泰派斯的父亲。
我，是吸血鬼的儿子……

在我体内流淌的血液永远不会被这个世界所接受，而我的死也只会让自己生命中人类的部分失去，变为完全的吸血鬼。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将自己的身体完全封印，封印这个，被诅咒的身体。
这样，世界该平静一些了吧，也许……
夜曲在森林的上空回荡飘扬，连绵不断……
                       
                                           （THE END）
                                            LightLucifer

LightLucifer

最初由 MEJIA 发布
[B]...........签名图片是一条和明美吗 [/B]

Yes！
两人很经典的一刻吧。

花差花差

非常非常棒。我指的是文章。

今野绪雪

见不到你真是遗憾

MEJIA

...........签名图片是一条和明美吗

杰森

楼主应该去写奇幻小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