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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民翻】【柾木政宗】严禁剧透症候群 轻百合推理 已完结 [打印本页]

作者: luoy    时间: 2024-1-17 10:06
标题: 【民翻】【柾木政宗】严禁剧透症候群 轻百合推理 已完结
本帖最后由 luoy 于 2024-1-27 08:53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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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注:本作没有泄底前作,但与前作风格一脉相承,不过没有了谐音梗。建议先看完《NO推理、NO侦探?》再来,简介我看了看太剧透了就不放上来了)前作链接:https://www.saraba1st.com/2b/thread-2160577-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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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禁剧透症候群
~So signs can't be missed!~

目录
序章一
序章二
第一章 不许剧透
第二章 希望没有泄底的第一起杀人
第三章 应该没有泄底的第二起杀人
第四章 美智驱岭司、东奔西走
第五章 剧透前的第三起杀人
第六章 揭晓『严禁剧透症候群』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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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场人物
伊达清助(享年八十七)伊达家的前当家。已逝。
真寻(十七)清助与小夜子私下所生的孩子。

晴美(八十五)清助的妻子。
阳介(六十)伊达家的现当家。
郁美(五十五)阳介的妻子。

美由(三十五)阳介与郁美的长女。
秀一(三十八)美由的丈夫。
知也(三十二)阳介与郁美的长子。
聪(三十)阳介与郁美的次子。

奥小夜子(享年四十一)清助的情人、真寻的母亲。已逝。
美作望(十八)真寻的婚约者。
灰野翔太(十八)知也的工作助手
马场英一(五十五)长年服侍伊达家的管家
瑠璃正美(十六)作为女仆与马场一同服侍伊达家

美智驱岭司(二十八)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刑警。爱的亲哥哥。

美智驱爱(十七)名侦探。
取手优(十七)爱的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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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读者的挑战书

在本作中有一些角色身怀重要的秘密。我已经巧妙地将它们隐藏起来,不让各位轻易发现。
此秘密在本作中拥有至关重要的意义,如果各位读者留心观察,会在故事中的各处找到蛛丝马迹,任何人都可以凭借这些线索揭示秘密。
因此,我在此发出挑战书。
角色所隐藏的秘密是什么?
请尽情发挥你的聪明才智,解开这个谜题。
对于那些在故事中途就已察觉到这个秘密的独具慧眼之人,请您恪守严禁剧透的规则。
揭示秘密有其合适的时机。
可能是故事的高潮时刻、或者是某个角色的关键转折点、甚至是真相大白之际......
那么,祝各位好运。

作者 敬启


序章一

“──为什么被害者保住要绕远路逃离犯人呢?”
名侦探·美智驱爱提出了疑问,依次将目光投向在场的所有人。
"保住小姐逃跑的通道是条D型曲线,本可以从另一侧的直道逃离,为什么要绕道而行呢?”
全场沉默无言,只剩依稀的吞咽声。
交叠双手于胸前的我,作为一位信仰虔诚的小爱脑残粉完全无法压抑这股爱意。
确认无人回应后,小爱点了点头。
“原因是,被害者认为如果走直线逃跑就会受到犯人的攻击。也就是说,犯人携带了远程武器。”
原来如此!恍然大悟的我毫不犹豫地在句子下加上着重号。
(译注:译者技术不足无法将日语中的着重号添加在S1只好转换为加粗,原文并无加粗)
远程武器吗。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座馆的某物。
“是的,就是保住小姐房间里的那把手枪。犯人手持那把枪追杀被害者。”
一名嫌疑人举起了手。
“但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保住她是被勒死的呢?”
小爱早已预料到这个问题一般轻轻点头答道。
“存在无法避免产生枪声、硝烟反应等等可能的理由。但是,这次的情况与此无关。”
无关?什么意思!
“总之,犯人用手枪威胁保住小姐并勒死了她。那么,谁能携带这把手枪呢?”
小爱斟酌考虑了所有人的不在场证明,随后指向一人。
“犯人就是你,水田先生。”
所有人都看向他。而本人也心乱如麻,毫不自知地紧咬着嘴唇。
“只有你有作为犯人的──”
“闭嘴。”
水田自暴自弃地说道,随后抬起颤抖的双手持枪瞄准小爱。
“本以为能瞒天过海的,既然如此就把你们全杀了吧。”
怎、怎么会这样......但不知为何,小爱却依旧胸有成竹、从容不迫,甚至还笑了笑。
“......开枪吧。”
“你、你说真的?”
水田的声音气若游丝、战栗不已。
“没错,来吧。如果那把坏掉的枪真能开火的话。
坏掉的枪?真的吗?我祈祷着再次加上着重号。
小爱靠近水田,紧接着抓住枪管,将枪口顶在额头。求、求你了别这样!万一真能开火该怎么办啊!
“小爱,危险啊!”
我不假思索地向小爱呼喊,她却没有回头。
“你,绝对无法开枪。在第二起事件中,从瀑布飞流而下的被害者是被刺死的。现场就在瀑布之上。那时为何不开枪?瀑布声可以掩盖枪声,而且根本没人会想到瀑布下方的跌水潭会藏有尸体,所以你可以随意行凶,这就是枪只能被用来威胁的证据。”
水田发出了“咕......”的一声呜咽,看来正中靶心。
“这可是你说的!开就开!”
“真能开的话尽管来吧......拿假枪威胁人真是太可悲了。可悲!可悲至极!”
被小爱挑衅的水田突然换上一副破罐破摔的神情。
“被如此小瞧,只能开枪了。”
他这么说着握住扳机,但小爱仍旧一脸轻松地直面枪口。
双方对视。
小爱......酷毙了。她对自己的推理有着绝对的自信才会如此冒险,但水田也怒目圆睁,紧紧盯着小爱。
──我,稍微有点担心。
如果,如果枪是真货的话。不,小爱都那么说了枪一定是坏的。小爱的推理从未出错,要相信身为侦探的她。
水田的双眼睁得死大。
“那你去死吧。”
他如此低语着,但小爱却毫不在意。
真,真的没问题吗?果然还是心有余悸、无法释怀。
水田缓缓扣动扳机,然后──
我还是,好担心!
“小———爱!危险———啊!”
我一头撞向小爱,绝不能让她死。
“噗呼──!”
我搂着发出惨叫的小爱,撞向了房间的墙壁。
“妈的,这对小鬼在搞什么!”
咔嚓、咔嚓、是扣动扳机的声音,但什么都没发生。
“小爱!枪果然是坏的!”
“我知道啊!不是早说过了吗!”
小爱用力敲着我的头。
“本想完美地落下帷幕,全被你搞砸了!”
“但,但是......”
我只是担心小爱,仅此而已。

尽管这次好像搞砸了小爱的完美谢幕。毕竟,推理本就不是绝对的,不是有人在评论里这么写的吗......
得益于小爱的大显身手,犯人被绳之以法,事件也得以解决,不是万事大吉了吗?


序章二

──人之众寡、世之繁稀。
我拉下百叶窗,站在窗边,感受着渗进窗框的寒冬冷风。铝材的冰冷从指尖扩散全身。夜色在室内弥漫、流溢。
窗外,夜空之下灯火通明的大都市尽收眼底。
在高楼大厦之间,人影川流不息。
匆匆忙忙的行人连绵不绝。
触景生情,有感而发。
孑然一人,甚于尘芥,吾亦复然。
但是,若是微微窥视其中一人之内心。
在那必然别有一番洞天。那是与他人毫不相干,只属于自己的独特世界。
有时,世界之间会以无法想象的力量和速度,发生摩擦、碰撞。为他人带来痛苦与悲伤也是十有八九。
若是,它以犯罪的形式出现。
那时,就轮到我们出场了。
本人,美智驱岭司,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刑警。
警视厅的刑事部分为搜查一课、三课、鉴识课和机动搜查队等等,而搜查一课负责处理杀人和抢劫等重大犯罪事件。
在这个人与人针锋相对、明争暗斗的社会。单方面的暴力、意识形态的冲突。即便是互不干涉的中立态度,对他人也形如尖牙利齿,危险至极。
我并不是出于自愿成为一名警察。
只是,对这样的世界产生了兴趣,自然而然地选择了这条路。
也常常暗自埋怨,这忙碌至极到毫无喘息之时的生活。

即便如此,我也,仍旧奋战到底。
战斗的时光有什么意义?我不知道。
但是,为了知晓这一点而竭尽全力、日日拼搏,听起来也不错。
可能被耀眼之光芒湮没。
可能被拖入漆黑无比的深渊。
可能被虔诚纯粹的信仰束手束脚。
可能所做的一切因琐碎小事化为乌有。
吾辈之身,有万般之可能。须臾之人生,太过复杂、难以理解。若是涉及到人际关系,便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如此这般的思考大多都悄然消失。
那么,我将揪拾这些思考。
救赎这般大事,我绝对无法完成。
但只是揪拾的话,即便是我也能做些什么。
救。揪。(救ってやる。掬ってやる。)
............
诶,是同音异义词啊。正是以文字的形式,我的独白才能作出这般演出啊。
──喂,等一下!我可不能这样子!
太得意忘形了,居然做了跟妹妹爱和她的朋友小优一样的事情。
爱和小优总是做出很多元发言。
现在是第○章,还有多少页之类的话语,她们满不在乎地随口就说。
她们俩挺乐在其中的也就随便了,但我并不苟同。
我总是在想,她们就这么说着『正因为我们是小说里的角色』是不是太直接了?
『正因为是小说角色』
这么说更酷。
──我们每个人,都活在故事中。



作者: luoy    时间: 2024-1-17 13:39
本帖最后由 luoy 于 2024-1-23 16:00 编辑

第一章 不许剧透



“对了,上次见面时也是,那个笨蛋老哥总是说着『都活在故事中』这种耍酷的话,真──没劲!”
小爱刚把手揣进羽绒服的口袋,就开始嘲笑她的哥哥岭司,白色的呼气在清晨的街头向四周消散。
将天才般的可爱,天才般的才智,天才般的奉献精神融为一体,始终与我形影不离的美智驱爱。名侦探。
一直黏在她身边的我名叫取手优,正是名侦探·美智驱爱的助手。
作为名侦探,她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会偶遇事件。但不管是多么不可能的犯罪,她都能完美解决。
我一直在思考,也许自己能为小爱做些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啊!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小爱!对她的爱意无限升温,已经抑制不住了。
并非仅仅着迷于外表和性格,她那冰雪聪明的头脑同样令我──

在我们身边,一辆废纸回收卡车驶过。
小爱看到这一幕,仿佛明白了什么对我说道。
“这样啊。优,你今天匆忙出门了吧?”
“............!”
确实如此。虽然没有迟到,但确实睡过头了。
“没错哦小爱,赶紧像福尔摩斯一样使出你的推理直拳吧。”
“别耍宝了!看这个。”
小爱抬起了我的左手,上面有一道线状的痕迹。
“这是因为你拎着用绳子绑起来的重物吧?今天是回收废纸的日子,你一定是拎着旧杂志或者旧报纸。”
“哇,完全没错。但我匆忙出门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东西很重的话完全可以用双手拎着,但右手却没有痕迹。这是因为你当时还拿着学校的书包。优住在公寓的五楼,可以用双手拎着旧杂志放在回收地点,然后再回家拿书包。但来回太过浪费时间,所以你才同时拿着旧杂志和书包离开家。”
──完全正确。
“不过,最有力的证据是......”
小爱她,将耳朵凑近我的嘴唇。
“你那混乱的呼吸,就是最明显的痕迹哦。”
好羞耻的痕迹!我为了掩盖这点脱口而出。
“不对!这是我因你的推理而心潮澎湃!”
我飞向小爱。
“别过来!”小爱想逃,但被我轻易抓住。
“但如果这一切都是我为了让小爱进行推理而特意设置的虚假线索呢?”
我两眼放光,如此询问。小爱思考片刻之后。
“这种事情思考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她开始挥舞拳头,要对我强行施加暴力!
小爱向我扑来,我惊呼一声“咿!”,开始东逃西躲,差点就被小爱抓住了。
这是显而易见的打情骂俏,对我们来说。

历尽千辛万苦,我们来到了歪斜日车站。
这是我们平日里前往梦野第九高中的车站,是离家最近的一站。
时间还不到九点。太阳刚刚升起,还未普照车站。
早高峰已经过去,但人流依旧不减。本该乘坐八点的电车,但今天第一节是自习,所以才这么晚来。只要能准时赶上第二节课就好,我们真差劲呢。
小爱一走进车站就开口说道。
“诶,电车停了吗?车站里好多人都在玩手机。”
真是敏锐的观察力。顺便一提我的眼里只有小爱,因此视野很有限。
瞟了一眼电子显示牌,的确如此。我们于是在车站内等待。
我们在车站里欢蹦乱跳、不亦乐乎、流连忘返、忘乎所以。
“啊!”
我撞上了一位高大健壮之人。
与其说是我撞上,不如说是此人挨了过来,我抬起头。
“啊,抱歉,我没注意。”
那人轻声道歉,然后开始在车站里四处走动,仿佛在寻找什么。
不过就在此时,从那人的背包里掉了个卡包。背包的下方沾满了粉末状的污渍。
不过本人好像没有察觉,依然焦虑地四处张望。如此高挑的身姿、硕大的双肩,还有那浅褐色的后颈。看来是位健身高手。
“啊,打扰一下,你掉了这个──”
小爱捡起卡包并向那人呼喊,但对方并没有听到。
对方继续四处寻觅,我们急忙追赶,就在此时那位的手机响了。
在一瞬的停滞后,那人露出失望的表情,深深地叹了口气,接起电话。
“喂......啊,阳介先生?诶......?”
那人露出了一瞬的期待之情,但随即又叹了口气,马上挂断了电话。
同时,传来了小爱“打扰一下!”的招呼。
“真──寻,伊达──真寻。”
小爱叫着卡包上所写的名字。
对方终于注意到了小爱的呼喊,转过头来。身上穿着校服,应该是高中生吧。
人高马大之身、飒爽利落之眉、凛若冰霜之目。
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与白色衬衣相映成趣。
伊达真寻摆了摆头,甩开遮挡视线的刘海。
“啊、那个!是我掉的。谢谢你,真是帮大忙了。”
伴随着通透干脆的嗓音,真寻接过卡包。
“顺便一提,你的背包脏了。”
小爱将真寻转了个圈,为其擦去了背包的污垢。小爱真是体贴入微、尽善尽美,但并未就此结束。
“那是──你的恋人吗?总之就是那类亲近之人吧?我完全能理解你联系不到对方而在此地苦苦等待的焦虑之情,但还是冷静些吧。”
伊达真寻呆呆地愣在那里,竭尽全力也只能挤出一句:“为什么这都......”
名侦探·美智驱爱大显身手!小爱会做出怎样的推理呢?休息一下,马上回来!

伊达真寻,字里行间透露着王霸之气的名字。
小爱向这样的真寻解释道。
“真寻的背包只有下半部分是脏的。我在清理的时候明白了,原因在那。”
小爱伸手摸向车站大厅的混凝土柱,随后将手指展示给我们看,上面沾满了粉末。
“真寻当时靠在这根柱子上,但为什么只有背包的下半部分被弄脏了呢,答案在那。”
小爱引领我们走向车站入口,清晨的阳光已然变得刺眼。
在不远处也有一根柱子,上面贴着海报。
“靠在这里的话,垫着海报的地方不会被弄脏。真寻一开始就倚着这根柱子。但太阳渐渐升高,光线变得刺眼,真寻也随之离开。也就是说,在太阳升起之前你始终待在这里。”
“难以置信,完全正确。”
真寻目瞪口呆。
“但是小爱,你怎么知道是在等亲近之人呢?”
“真寻一直拿着手机左顾右盼。但直到接电话前屏幕都很干净,只要接听一次,那上面就会沾上手汗、指纹之类的东西,但屏幕上却一尘不染。手不离机,却从未接听。这意味着你在等待一位自己无法主动联系的人的来电。”
“极端一点说,也可能在等待绑架犯之类强制单方面通话的家伙吧。”
“在铃声响起的瞬间,你还未确认画面就已经大失所望。也就是说你给那个人设置了特别铃声。因为是普通的来电铃声,所以一听便知不是对方,会让你如此设置的,应该是恋人或家人吧。”
“虽然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但真的好厉害......”
真寻愣在那里,呆若木鸡。修长剑眉下的那双明眸因震惊而瞪大。小爱则得意洋洋地叉起腰。
“也就,那样吧。”
同时有点害羞地揉了揉鼻子。
“没关系的,对名侦探小爱倾诉一切吧。”
我独断地代表了一下小爱。毕竟这是第一章。
“不不,这样给人添麻烦......”
小爱正欲插嘴劝说,但看到真寻那欲言又止的目光后立马打住,默默等待着真寻。没错,这就对了。
“其实......”
看来终于下定决心了,真寻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瞳之上则是相得益彰的双眼皮,鼻梁笔直挺拔,真是中性化的面容。略带稚嫩的嗓音与高挑的身材也很中性。总的来说,给人留下中性化的印象。
“真的很中性化呢......”我不禁低声嘀咕。
真寻重新抬起头,环顾车站内部,显露而出的颈线光滑平整,毫无瑕疵。俘获了小爱和我的双眼。
“哇,真寻的,颈线真美......”
我不禁脱口而出,小爱猛地颤抖了一下,随后紧紧盯着我。
“我的婚约者昨晚突然人间蒸发了,虽然留下了一张写着『马上回来』的纸条,但并非如此。我住的地方本是座酒店,占地辽阔。走出代替正门的拱门后,迎面就是一条隧道,而这条隧道轰然倒塌了,我的婚约者常常骑的自行车也被瓦砾掩埋。”
听完这些,小爱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婚约者......呢。但这样的话,真寻又是怎么出来的?”
“除了隧道还有一条小路,虽然是条捷径,但需要步行穿过吊桥。我担心婚约者被埋,马上跑回房间打电话联络,确认其平安无事。”
虽然确认了安全,但看来情况不妙。真寻的脸上阴云密布。
“我向对方询问为什么突然离开,却被告知明早七点在贴着海报的柱子旁相见,一到就会联系我,但看来并没有来......而且联络也断了。”
“又是婚约者......吗。”
小爱好像想说些什么,正小声嘟囔着。
“对了,刚才那个电话说了什么?”
真寻摇摇头。
“他要我回家讨论婚约者的事宜,完全不顾及今天还是上学日。特别是最近,那个人对我更是严加监视,似乎是害怕我在外遭遇怪事。”
害怕遭遇怪事?是这样吗......
“小爱,是不是该去看看?”
“擅自登门造访不太好吧,才刚认识不久。”
这家伙真是缺乏作为侦探的自知之明,幸好真寻完美地进行引导。
“你刚刚的,推理,真的好厉害,可以的话,能助我一臂之力吗?”
“当然。”
我机械般立即作答,这是为了堵住小爱的嘴。
“真是谢谢你们......不过,还是再等一会吧。”
真寻笑逐颜开,小爱也认命般点了点头。
既然已经接下了委托,小爱在下一章可要努力哦。



又轮到我出场了吗,看来如此──
一天的工作结束了,已经到了午夜十一点。我下了班,穿上外套。
下属进向我搭话,他是个刚入行四年,稚气未脱的年轻警察。
“对了,美智驱哥明天就不用值班了吧?偶尔也放松一下吧。不过美智驱哥这样的人肯定对事件念念不舍呢。”
进如此挖苦道,这是在调侃我一天到晚地拼命工作。
执着一物,世间烟尘皆可忘。能予吾消遣以度闲日,亦是至乐。若吾之姿,足以勉励后辈、为其照明引路,则幸甚之至。
“慢慢享受吧。”
我没有理会进的告别,摆了摆手糊弄了一下,离开了警局。

我漫步于夜晚的街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养成了观察周围的习惯。
并非工作时间,我的感官仍旧绷紧。
我好像忘记了如何放松、休憩。
吵吵闹闹的醉汉、四处搭讪的年轻人、炫目的霓虹灯、熙熙攘攘,攘攘熙熙。宛如一篇不断更新的欲望图鉴。某种角度来看,也是一副和平景象。
正如硬币有正反,一切事物也都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而那贪婪欲望则栖息于此,引发横祸。
“喂,找到了!”
──看吧,十分切合时宜地,三个面露凶相的男子正追逐着某人。
肯定是无聊的打闹吧。我瞥了一眼这些蠢货,继续前行。
然而,就在那之后。
“对、对不起!”
从街边突然冲出一个清瘦身影。
"拜、拜托了!帮帮我吧!”
此人拨开披散的长发,拼命地向我求助。刚才那个三人组追着的就是这家伙吗?
那弱不禁风的身体微微颤抖,那水汪汪的双眼将散落于夜晚的光芒凝集于一处,正欲贯穿我的瞳孔。
面对这双秋波盈盈之瞳,直觉告诉我,必须出手相助。
我牵起那双纤纤玉手,轻声道:“跟我来。”
旁边有一个被混凝土墙围起的垃圾堆。我们二人就这样蹲下,躲藏于狭窄的死角。
我默默想到,如果是个更对我口味的美人就好了。
能做出如此没心没肺的思考,正是我能从围追堵截中轻松逃离的证明。
“真是抱歉,如果我是个更出色的女性就好了吧。”
......这种想法真是多余,没想到和我的思考不谋而合。
静候片刻后,对方站起来向我道谢。
“看来逃过一劫了,真的非常感谢你。”
我摆了摆手,目送着对方的背影,再次启程。
这般铤而走险,对我而言只是日常。

走进熟悉的酒吧,我在吧台前坐下。
点了一杯我最爱的萨凯帕(Zacapa)朗姆酒,享受这良宵美景。
“很辛苦吧。”
身材魁梧的老板凑近搭话。他擦拭杯子的手臂如同圆木一般粗壮。
"唉,没办法。这就是我选择的道路。”
萨凯帕的清香充盈鼻间。
即使没有美人相伴,也是个美好夜晚。我静静地闭上双眼。
............
............
“客人醒醒!要打烊了。”
被老板摇醒后,我懵懵地睁开眼睛,发出嗯嗯的声音。
诶,什么时候!明明想要营造一股深沉成熟的气氛,结果居然睡着了!
“嗯,你居然对客人说这种话......我要逮捕你。”
老板苦笑着,但眼中并无笑意,然后我断片了。

苏醒时自己正躺在店外,看来是被老板一脚踹出来了。
好白的,天空啊。已经天亮了啊。下着毛毛细雨,还不至于打伞。
为了醒酒,我走进小巷。
天边泛起微明,街头灯火散发出朦胧的光辉。清晨的都市弥漫着潮湿的空气,沉浸其中,颇为惬意。世界安静得出奇。
突然间,厉厉的叫喊闯入耳中。
“该死,跑哪去了?居然给我们添这么**烦,那个女人。”
昨晚看到的面露凶相三人组还在四处寻找。
还在追杀吗?看来是那个女人命令的。
“决不能让那家伙跑了。去那边!”
他们没看我一眼,匆匆离开了。
我昨晚出手相救的那人,现在怎样了呢?
算了,与我无关。你追我跑的游戏也要适可而止。

三人组离开后,清晨的商业街重回宁静。
但是,仿佛要给这宁静中划些小伤般,响起了杂音......我是这么觉得的。
我向着声音的源头前进,听上去像是呜咽的声音逐渐清晰。
在两栋建筑之间,我窥视着不足一米的缝隙。
──那里,躺着一个人。
虽然趴在地上,但那纤弱的身姿与飘逸的长发太过特别。没错了,是我进酒吧前救的那个人。
我立刻靠近,抱起那具纤柔玉体。
“喂,你没事吧?”
脸部肿了大包,看来被打了,原本的花颜月貌已然不见。
最好检查一下身体有无大碍。
毕竟是紧急情况,不好意思了,我将外套扒开,卷起衬衣。到处都是淤青,真是体无完肤。
实在是具丰肌弱骨,衬衣的缝隙之间隐隐可见贫瘠的胸膛。
我摇了摇肩膀,被我摇醒后,对方睁大眼睛看着我。
“咦,昨晚的......”
“结果还是被人追上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虽然这么说,但听上去就像在求助一般。看来又要多管闲事了。
那中性化的丹凤眼、中性化的细腻白哲之身、中性化的纤弱小巧之体。真是给人中性化的印象。这家伙肯定卷入了麻烦。
我沉住气,伸手救助眼前这只瑟瑟发抖的小猫。
“先冷静下来,我会听你说的。”

对方向我恳求道。
“请带我去歪斜日车站,那里有人等着我。”
“那站离这挺远的,大约要一个小时。什么人在等你?”
“那是,我的婚约者,为了找我从家里跑了出来,本想让其赶紧回家,但我的手机丢了......明明约好早上七点见的。”
“你啊,知道现在几点吗?已经八点多了。”
对方瞅了眼手表后大惊失色,这家伙的手表表盘是朝外的。
──啊、突然想起了件尘封往事。
某天,我看到将手表表盘翻向内侧的爱,不由得感慨这家伙过于男人婆了,但成为侦探之后又重新变得亭亭玉立、活力十足了。但这完全是题外话了。
对了,还没问关键事情。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叫美作望,十八岁。”
我为了掩盖内心的不安也自报家门。
“我叫美智驱岭司,供职于警视厅。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总之先去车站看看吧。”
望拂开遮住眼睛的刘海,向我投来坚定的眼神。
“这样啊,我知道了。先打个车吧。”
我们走出小巷,等待出租车。城市早已苏醒,人潮渐涌,车流喧嚣......就在此刻。
“望,快躲起来。”
我低语道,同时用身体遮住望。
又是那个三人组。他们焦急地四处张望,看来还没放弃。
“啊,真是麻烦。”“听说是她的独断专行,完全没跟老公谈。”他们纷纷抱怨着。
没跟老公谈?委托这群危险分子的究竟是哪位人妻呢?
好巧不巧,一辆出租车正好停在眼前。
“机不可失,就这么躲在我身后赶紧上车。”
望进去后,我也立马跟上。三人组并未察觉。



真希望对方能如约而至啊。
我们三人决定再等一会,时间已是九点一刻。
真寻表面风平浪静,但那搓着手指凝视人群的模样,完全暴露了自己波涛汹涌的内心,甚至还透露出一股杀气。
尽管如此,为了不让我们担心,真寻对我们进行了自我介绍。
和我们一样是高二学生,还加入了足球社团。由于家在农村,出行颇为不便,正计划去考摩托车驾照。
“真寻和摩托服一定很搭。”
我对真寻说道,小爱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真寻不好意思地笑着,就在此刻。
“啊!”真寻握着的瓶子意外脱手,真寻迅速捡了起来,这一连串动作真是美极了。那双腿紧闭,蹲下捡起瓶子的动作让我入迷。
我们又在海报前等了一会。
时间比预料的还要久,既没等来恢复运行的通知,也没等到真寻的婚约者出现。
“果然,发生了什么意外......”
真寻低着头担心地嘟囔。
“刚才的电话也让人很在意,要不要回家看看?”
“也对呢......现在也只能这么做了。”
真寻点了点头。同一时间,车站播放了恢复运行的通知。
“从此站不用换乘就能到我家,我们就坐下一列吧。真的谢谢你们。”
我们通过检票口排队上车,高大挺拔的真寻在队伍中特别显眼。
这样的真寻,正被一位女**视眈眈地盯着。
好像是一名OL。站在我们前面身穿羽绒服的女性一脸狐疑地看着这边,那锐利的目光与宽阔的肩膀,就像只大猩猩。
真寻对我们悄悄说道。
“那个......我们换条队伍吧......”
小爱和我都连连点头。这是作为动物的防御本能吗?
我们换到了旁边的队伍。
看了看前面,才发现我们不经意走到了女性专用车厢的队伍。因为电车迟迟不来,那位OL始终怒形于色,耳边不停响起高跟鞋的咔咔跺脚声。甚至听到了大猩猩那般粗重的鼻息......果然还是说过头了。

电车终于来了,我们也随着人潮上了车。另一边传来咔咔的高跟声,还是刚才的OL。
我们三人靠在车厢深处,小爱对真寻说道。
“等到了你家,先要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真寻点了点头。
对小爱的久违亮相,我的内心猛地一紧。
咚,随着这声心之回响,自己的内心与身体都膨胀升温、欢腾雀跃。我可真单纯啊。
电车也启动了,故事终于揭幕了!同时响起了车内广播。
“请各位稍等片刻,正在调整行车间隔──”
还不动啊!电车再次停了下来。
车厢里充斥着叹息之声,片刻后周围充满了肃杀之气。
我感受到某处射来的视线,伴随着一股野性气息。
“嗯......?是谁?”
“诶,你说啥?”小爱好奇地凑近我。
与此同时,有人从隔壁车厢气势汹汹地冲来。
随着咚咚咚的脚步声,这家伙像导弹一样飞来,就是刚才在站台上的那个大猩猩。视线的源头就是这家伙吧。这只大猩猩轻而易举地推开挡路的彪形大汉闯了进来。简直是个怪物。
不知为何,这只大猩猩来到了我们的车厢,右手抓着吊环。
太过横冲直撞了吗,这家伙左手握着的咖啡都洒在地板上了。
但这个人,怎么感觉比刚才矮了点?
难道说!刚刚的心头一紧,真的让我变大了?
我的脑袋被烧蕉了吗!啊,被大猩猩影响才想出了这种谐音梗。算了,状态回暖的我偷瞥了一眼大猩猩。
(译注 :“我的脑袋被烧蕉了吗!”为意译,原文为そんなバナナ,直译为“还有这种香蕉吗?”与“哪有这么蠢的事”そんなばかな读音相近,源自日本动画《天才少爷》)
“小爱,让真寻看看你作为名侦探的一面吧,对象就是那只大猩猩。”
“对象?什么对象?”
“那个家伙那么显眼。肯定是为了给真寻展示你的推理力才登场的吧,事不宜迟赶紧试试吧!”
“你在搞什么啊──”
话虽如此,小爱还是认真地开始推理。
“......嗯,你看那只大猩猩是如何握住吊环的,只是用指尖挂着,没有紧紧攥住。而且脚踝处也隐约可见绷带似的东西。由此可以推知大猩猩身上的那些大皮包里放着何物,你明白吗?”
大猩猩的右臂上挂着通勤包和一个塑料背包。背包的设计很可爱,标签上写着『Natural Human』。
哪里自然了!那可是只与自然相去甚远,震撼人心的大猩猩啊!
我盯着那个塑料背包。
“里面是......鞋子吗?”
“嗯,我也这么认为。可能是鞋子和换洗衣物吧。没有攥住扶手,可能是因为手掌磨起了泡。脚踝上裹着绷带,很可能是包扎。还有鞋子和换洗衣物。总结一下──”
小爱指着那只大猩猩。
“大猩猩最近开始去健身房了。”
“真厉害......眨眼之间就能得出这个结论,真是绝顶聪明。”
真寻一脸惊讶地如此感叹,我也同样情绪高涨。
我想象着那只大猩猩在跑步机上的画面,如果在前面挂上一根香蕉,就会“吼吼吼”地开足马力了吧......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就在此刻,我再次感受到了野性气息。回头一看,那只大猩猩正看着这边。
完蛋了──!闹过头了!
那只大猩猩踏着百万吨级的脚步声朝我们奔来,怒吼道。
“混蛋小鬼们啊啊啊!一直盯着我看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车内回荡着轰鸣。我们被吓得魂飞魄散。
“对、对不———起!”
小爱、我、以及遭受池鱼之殃的无辜真寻,三人鞠躬道歉。
那只大猩猩喷着“呼呼”的鼻息离开了。真是太丢脸了......
“小爱......好狼狈啊。”
“别说了!都是你的错!”
“小爱也没必要称呼那个人为大猩猩啊。”
“感觉就是这么说才行!明明是优起的头!”
“名侦探啊,自己什么都不需要做,事件就会主动找上门来呢。”
“明明是你招呼过来的!”
不过,还是成功地利用了OL。
“呀,虽然被骂了,但真是厉害。真的──”
真寻还沉浸在感动的余韵里,但不知为何,眼神突然变得十分严肃。
“再次请求你,真的,帮帮我们吧。”
小爱和我同时转身看向真寻。
我们同时伸出手掌,同时脱口而出。
“──当然。”
刚才的表现有点糟糕,这里必须要一气呵成、尽善尽美。
“好!女高中生侦探与助手的故事就此开幕。”
我不假思索地振臂高呼,小爱听后却发起了牢骚。
“但这样,就好像在说助手不是女高中生一样。”
她露出了奇怪的笑容。确实是这样......我做了个修正。
“好!女高中生侦探与女高中生助手的故事再次开幕。”
“太矫情了!但好像可以因式分解。”
“那,这样?女高中生(侦探与助手)的故事再次开幕。”
“这是未兼容设备就无法显示的表情符号吧!”
此时,传来了 “即将发车”的广播声。
车门关闭,电车启动。OL也回到了原本的车厢。
OL刚才站着的地方因洒出的咖啡留下了一串大脚印,就像传说生物大脚怪一样。真的假的,已经不是大猩猩了!

在驶过两站后,小爱突然注意到一件关键之事。
“啊,今天,没去上学呢。”
“我也是。”真寻说道。
我们是,逃课三人组。但也没办法呢,于是我作出说明。
“作为女高中生侦探,一旦发生事件就必须放下手中琐事。”
虽然理由不太合理但也能凑合接受。不过真寻考虑得更全面一些。
“我还是打个电话吧。那个老师很啰嗦,真是个老太婆,上次逃课被逮到时她还念叨着『仿佛看到了高中时的自己』什么的。真不爽。”
真寻抱怨着,脸上却是副“真没办法”的表情,看来并不怎么讨厌那个老师。
那位老师应该在学生时代也常常逃课,才会把真寻和年轻时的自己重叠在一起,但真寻继续说道。
“问她哪里像,她说是脸。”
并非性格或反抗程度,居然是脸!有点出乎意料。



我俩平安到达了歪斜日车站,站内喧闹非凡。
“其他人都不知道你们的约定吧?”
“嗯。我们昨晚才约好的,应该没人知道。”
“似乎没什么问题,但也要时刻考虑到最坏的可能性。”
突然变得跟说教一样了。不知怎的,总觉得这家伙身上有些无法忽视的东西。
“万一被逮到就不好了,那些人也不见得就此罢手。要不躲那看看?也能一览车站里的状况。”
我指了指车站的洗手间,望却拒绝道:“我就在这等着。”真希望不要这么固执,但不想错过婚约者的心情也可以理解。
不久后响起了恢复运行的广播,乘客通过检票口纷纷上车。
“对方也不可能会在电车里等人吧。”
电车关上门,同时传来了即将启程的声响。
“啊!”
望凝视着检票口对面的车辆,发出一声惊呼。
“我的婚约者好像就在那列车厢里?难道是我看错了吗。”
望出于谨慎决定留在车站,但没能等来对方。
“到头来,还是没有见到吗,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还要去个地方。之后就不麻烦您了,让您陪我这么久真是抱歉。”
望深深地鞠了一躬。因为这家伙穿着开口很大的衬衣,低头的瞬间就会从垂下的领口中瞥到那贫瘠的胸部,真的是一马平川啊。
啊,又来了!瞥见望的胸部的概率,仿佛身处于让观者脸红心跳的恋爱喜剧一般高得离谱!
“虽然不太明白情况,若是遭遇不测就去找警察吧。”
我并不想违背当事人的意愿强行进行护卫,加班持续到早上也是常有的事情。
当我正打算和望就此分别之际。
“总算找到了,**的。”
三人组再次出现。“怎么会,这种地方都?”望大惊失色。
“这么快就遭遇不测了吗,只要我亮明身份就瞬间搞定了。你快跑!”
“可是......”
“快跑!”
望犹豫了片刻,然后拔腿朝相反的方向飞奔,这就够了。
之后,就是把我的身份告诉这些蠢货了──本该如此。
其中一人刚看到我的脸就张大了嘴巴,长得像只公鸡的这个男人害怕得像个尖叫鸡。这只公鸡男大叫道。
“等下!那家伙,我记得是个刑警!离他远点,快去追望!”
以此为信号,三人组和我保持着距离,四散而去。
真难搞,我这么出名吗。
真是进退两难啊,是去搞定三人组,还是优先确保望的安全呢。
──其实根本不用思考。
让三人组尝点苦头简直易如反掌。但是,却不能松懈对望的保护。
虽然已经不见望的踪影,但可别小瞧我作为刑警的直觉啊。
在这种建筑结构下,会如此逃跑。在这种情况下,人们会如此行动。
海量的经验已经化作隐性知识,深深刻印于我的大脑。
所以,我追踪着望。

我们来到了位于郊外,门可罗雀的家庭餐厅。
餐厅里的饮料吧台看起来无论坐多久也没事,时间缓缓流逝,从店内望向窗外,风景宜人,绿意盎然。
安静的店内,不远处坐着两位女大学生。
“呐,那边的情侣......”
“不对!那才不是情侣。”
这段对话也清晰可闻。我调整了一下坐姿,准备向望问个一清二楚。
果不其然,望很快就被我找到了。
而且,这意外情况也引起了我的兴趣。
“都成这样了我也要奉陪到底。你,为什么被人追杀?”
我饮了一口咖啡,单刀直入地发问。望垂下头。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一切都。”
望如此倾诉着,将手肘抵在桌子上,抱住自己的脸。
“在订婚后,我就搬到对方的家里生活。我之前过的是不去上学,打工度日的一人生活,也没什么不便。但在那个家中,却总发生着诡异的事情。只有一点显而易见,目的是索人性命。”
“谁的性命?”
我问道,带着些许坏心。
“......我的。”
哼,果然如此......我咬紧牙关,试图保持冷静。
“你的婚约者知道有人要取你性命吗?”
“不,我不想让对方担惊受怕......为了找出关于幕后黑手的证据,我才出门调查的。能拜托您,在到家之前保护我吗?”
望站起身,死死凝视着我。若被拒绝,肯定会下跪求我的势头。
我不知如何作答,就这样互相对视。
对于我犹豫不决的态度,望仿佛下定决心般掏出钱包。然后──
“喂喂,你在干什么?”
望将几张一万元的钞票摆在桌上。大约有十万元吧。
“这十万元是我的全部积蓄,能让您在休假日成为我的保镖吗?”
“电视剧看多了吧你。我是警察,不可能接受的”
“无论如何都?”
面对目不转睛的望。我轻声叹了口气。
“......好吧,不过费用之后再付。另外,我也有一个请求。”
“什么?”
“希望你能提供一些关于自己目前的处境的情报,当然不会白拿的。费用嘛,嗯......这些就差不多了。”
我指向桌子上的万元钞票。
望呆呆地愣了一下,之后低头说道:“真的谢谢您。”
不这样的话,对话就进行不下去了。不想进入下一章什么的,才没有这种事情,只是我如此想到。
──自己的故事,只能由自己书写。

“那么,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寻找线索,我的婚约者名叫伊达真寻。为了真寻,我要查出那个家里的包藏祸心之人。毕竟已定下婚约,我也住进了伊达家。对方是个富家巨室。”
伊达真寻吗......还有不少关键信息,我继续聆听望的讲述。
“伊达家给我准备了房间,由此开始发生许多诡异之事。差点被推下楼梯;围着建筑散步时从楼上掉下来的花盆;喝的饮料被搀了什么;当我昨晚走出家门,通过隧道时还突然塌方了......没被活埋就已是万幸。”
“每一个都是,走错一步就会丧命的险境啊。”
望喝了一大口水,深深点头。
“不过,我找到了一些能锁定加害者的证据。在我的房间里找到了一张从未见过的收据。上面显示的地址是爱知县的一家个体经营的杂货店,商品名是『其他』,价格是五万元。”
“相当贵呢。”
“是的。我在网上查到,那家店有偷卖毒品的传闻。这个『其他』或许就是偷偷搀在我的饮料里的东西。”
望重重地叹了口气。
“不过,犯人没能得逞。顺着这张收据或许能找出到底是谁,我离开伊达家就是为了这个。”
“这么说,刚才追你的三人组也是那人雇佣的吗?”
“是的,我是这么想的。”
“但是,为什么不和别人商量,如此一意孤行呢?”
“确实是我冒失了,但是......”
望不住地颤抖。
“我想要独自尝试一下......想让那个人,看到变得更坚强的我。”
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还是太年轻了。越是这种人越会身处不测,必须要出手相助。我的人生经验如此告诫。
此外,还有一条经验之谈。
这种人一旦用力过猛,甚至会误入歧途。
万一发展到这种程度,我一定会阻止的,但也只是万一呢。



我们走下电车,搭上公交,然后跋涉于郁郁葱葱的树林。
在约十五分钟的步行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陡峭的悬崖,以及一架破旧的吊桥。
“隧道走不了就只能从这里过了,看上去有点恐怖但习惯就好了。”
真寻满不在乎地说着迈出脚步,吊桥随之摇晃了一下。
实在无法那般轻松的我,颤颤巍巍地走上末路。
小爱也出乎我的意料,她从容不迫、面带微笑、连蹦带跳。
“小爱小心啊!快抓好绳子!”
“你还有脸说!我最该小心你的脚步声。”
小爱尽管嘴上不饶人,也顾及着我放慢了步伐。
“喂──没事吧?”
真寻早已过桥,在对面等着我们。
“马上就──到。来吧,优。”
小爱回应了真寻的呼唤,向我伸手。
“别让人家等太久。而且真寻这家伙,尽管早已见怪不怪,胆子可真大啊,如果是我的男朋友该多好啊。”
如果是男朋友,呢。
挺过吊桥后就轻松多了,一马平川。随后──
我们终于来到真寻所居之馆。
一共有两座楼,门都朝向这边,建筑向后延伸约一百米,如同罗马数字Ⅱ一样坐落于此,都是四层楼。
两座楼相距约三十米,中庭里栽有高于建筑的巨树。粗壮的树枝交错伸展,将中庭笼罩于阴影之中。
“咦,没信号。”
小爱看着手机屏幕说道。
“是啊,这里当初作为酒店运营的时候还不是智能手机的时代,附近也没多少居民,所以直到现在依然没有信号。”
真寻苦笑着,我也回以笑容。这不是要一脚踏进封闭空间了吗。但是──
真寻所面临的问题实在不容小觑。天空也不知何时弥漫着巨大雨云。
位于角落的陈旧小屋,混杂着湿气的自然气息。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为了烘托这种感觉,疾风呼啸而来。
真寻用手按住大腿附近。
“我们去西馆吧,我的房间在那。”
真寻指了指左侧。
“每栋楼都有房间吗?”
“是的。特地分成两栋楼还挺麻烦的。”
“餐厅和浴室之类的呢......?”
“两边都有。本是酒店,所以浴室和厕所也是男女分开的。不过东馆应该是主馆,那边的一楼有个宴会厅。”
作为前酒店的此地归类为『馆』也勉强OK吧。
“希望不会发生什么......”
不知不觉就脱口而出了。
不行,那样的话小爱就不能大显身手了......真棘手啊。
作为助手,希望发生一些恰到好处的事件,以此观赏侦探的英姿。我只是想亲眼目睹小爱的飒爽英姿,这一极其自私的理由才来担任助手的。
只是,事件毫不在乎我的两难困境,就这么、唐突地、发生了。
“......嗯?那是什么?”
中庭的正中央,好像有什么黑影。我瞪大眼睛。
“怎么了,优......嗯?有东西掉下来了吗?”
小爱也朝着我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里有两个黑影重叠在一起,呈横向条形。
“真的有诶,那是什么?”
真寻似乎也注意到了。从这里难以看清,我们靠近那边。
渐渐变得清晰可见,在上面的是一座──鹤的铜像。
高度有一米半,真是相当大。
它聚拢着双翼,尖嘴直直地冲向天空。
而且,从铜像下面,似乎溢出了什么。
“这是......”
我为了稍微移动铜像,把手伸了进去。
大概本就摇摇欲坠吧,铜像瞬间滚落。
随之,露出来的是──
“啊!”我发出一声轻呼。
一具男尸,脸上挂着一副正坐在过山车上的恐惧表情。
仰卧在地的尸体胸部流出大量的血。我再次看向铜像。
──铜像的嘴巴,很湿润。是被这个刺死的吧。
而且,尸体的脚上还紧紧贴着一双拖鞋,尺码明显不合适。
“这是秀一先生......”
真寻凝视着尸体说道。
就在此时,一位老伯跑了过来,一脸和蔼地端视我们。
“发生了什么事......这是真寻的,朋友吗?”
老伯仰望着高个子的真寻。
真寻指向地上:"马场管家......"
被称为马场管家的男性终于注意到了,他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
“这、这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这样,初来乍到的我们被无情地卷入事件。
我不经意地看了看真寻,如此想着。
真寻的神情异常冷静,仿佛已做好决断。那瞪向尸体的目光甚至冷酷到让人胆寒。当然,如果只是我的错觉就再好不过了。
与此同时,还有一位表露出了与冷酷完全相反的情感之人。
小爱发出了“啊!”的尖叫。
“事件、是事件吧?那就意味着跟那个有关吧?”
她看上去气呼呼的。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呀?

作者: luoy    时间: 2024-1-18 10:44
本帖最后由 luoy 于 2024-1-23 16:08 编辑

第二章 希望没有泄底的第一起杀人




“让人不快的欢迎。”
小爱嘟囔道。居然这么快就发生了事件。
我骂着“该死!”来回挥动手臂。
“明明刚才还想着要是什么都不发生就好了......难道,小爱真的无法反抗这名为侦探的命运吗?到底该怎样,该怎样才能从这悲剧的轮回中解脱啊!”
我抱着头,仰天长叹。小爱则一脸无语。
“就算发生了事件,也不要因为罪恶感作出这种拙劣演出。比起这个,这凶器未免太大了吧?”
她这么说着,将脸凑近鹤铜像。
嗯,没错。铜像的嘴巴确实又细又长,可以用作凶器。但又有什么理由使用呢?
“......秀一先生为什么会?”
“他叫秀一?”
小爱询问道,真寻点了点头。
秀一大约四十岁吧。虽然头发有些掺白,但体格还很年轻,胸部的刺伤还在流血。
小爱凝视着铜像。
“顺便问一下,这原本位于何处?过于巨大了......”
“这本是嵌在两馆屋顶上的。”
听到马场的回答,我们抬头看向天空。右边的楼顶空无一物。但在左边的楼顶上有一个与眼前的铜像相似的阴影。
“看来是从东馆上面掉下来的。”
我们的左边是西馆,右边是东馆吗。小爱稍微思考后说道。
“东馆上的铜像掉下来,然后刺穿了下面的秀一先生......?”
“原来如此,这么想确实可以。但......”
“有点困难吧?距离相当远呢。”
尸体距离两馆约有十五米远。
正常情况下,如果只是掉落的话,铜像应该会更靠近建筑。
这样的话......我不由得说出奇怪的想法。
“难道是作为铜像的鹤......飞了起来?”
“怎么可能啊。总之,先把这里的人都叫过来吧,详细的事之后再谈。”
小爱的话得到了真寻的赞同。
“马场管家,请您去通知一下吧。”
被真寻请托的马场点了点头,向西馆走去。
“不过,这究竟是......”
真寻蹲下身子,触摸那座铜像。
还是那并拢双腿的蹲姿。果然,非常优雅。
多么娴雅的动作啊。这并非有什么特殊意义,只是纯粹地象征了真寻的良好教养。我如此主张着。
沉浸于思考的我,被一双动人之瞳注视着──当然是小爱的。
我和小爱对视,仿佛确认彼此的心声一般点了点头,然后──
“小爱,真寻的蹲姿,非常优雅呢。”
“是的,非常优雅。优雅......”
小爱陷入了沉默。
“优雅呢,又来了啊,你这家伙啊,从刚才开始抽哪门子风啊!保持沉默不行吗?就算故事才刚开始我也要揍你了!”
突然大发雷霆了,我才想问你在抽哪门子风啊。情绪起伏太大了!
“优也已经注意到了吧,早就注意到了吧。”
小爱逼近我,一股要揪起我胸口的势头。
“嗯?啥?”
“别给我装傻!真寻,让我解释一下吧。”
小爱转向真寻,对方感到不可思议地点了点头。
“露骨、粗糙、拙劣!矫揉做作到漏洞百出!”
“到底怎么了?”
“真的可以解释吗?优说过真寻很『中性化』,还不自然地说过『颈线漂亮』。真寻则执着地称呼对方为『婚约者』。还被人担心『在外遭遇怪事』。”
“小爱,分下段吧。”
“别烦我,现在没空!真寻既加入了足球社团,还打算骑摩托,而优则说『和摩托服一定很搭』,蹲下时双腿也紧紧地合拢着,居然还被女老师说『很像』自己的脸,起风时还按住大腿附近!提到足球与摩托大家会自然而然联想到什么?”
“小爱,你知道标点符号吗?”
“此时此刻完全不知道!刚刚过吊桥的时候,我还说了『如果是我的男朋友该多好啊』之类的话!『如果是男朋友』这个假想的程度可是大的离谱啊,也就是说──”
小爱东张西望、左顾右盼。
“被设计了吧?那个老套东西。没错,就是推理小说里常见的叙──”
“不行啊啊啊啊啊啊!”
我立刻冲向小爱,对她的脸蛋使出一记重拳。小爱发出“咕”的一声,脑袋扭向另一侧。
“好痛!你在干嘛!”
“这是不能说的话!自己揭露一切也太蠢了你个笨蛋!”
“可漏洞百出到一眼就能看出来啊!我忍不住了!”
“故事才刚开始就这么剧透也太蠢了!必须要在一个完美时机挑明一切啊!”
“那就该更巧妙地隐藏!”
“别跟我说啊!”
“虽然是这样,但这,到底是谁──搞的?”
小爱似乎也明白了,让我做出这些事的当然就是那个家伙。
没错,我当然也察觉了。
但把这个摆在台面上可是作为推理小说角色的失态啊。而且又不是我策划的这一切!算了,如果对我撒气能让小爱好受点也行吧。
稍作休息的小爱双手扶着膝盖,露出困惑不解的表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完全搞不明白。”
“小爱,都成这样了就先静观其变吧?也许在主要诡计的解释时会起作用。”
“我可不想这样!只是想当一个普通的侦探。要么『绝赞』要么『震怒』什么的,为什么要这么极端!找个中间点不好吗,那种更轻松、更易懂的感觉。”
小爱引用了前作『NO推理、NO侦探?』的宣传语。从哪找来的啊!
“但是小爱,『绝赞』与『震怒』的中间点不就是零吗。相互抵消后就什么也不剩了哦。”
真可怕!居然会相互抵消啊!如何才能说服这个完全没搞懂状况的家伙呢?不过越是这种时候,我的大脑才会全速运转。
“我明白了!反正都有了致读者的挑战书,虽然无法剧透,但能做出些许暗示,既轻松又易懂,也很友善呢。”
怎么样!我们俩只要不时强调一下就好了。
“这完全等同于剧透了吧?”
“怎么会呢。在中途看破真相可不算剧透,跟直球剧透完全不同。作为侦探就该隐忍到最后!发展成这样肯定有什么原因,一定会在某处起作用的,在那之前就做些合理的暗示吧。”
“该死!总感觉你在忽悠我......”
“小爱,听着,接下来会出现许多伏笔,你要时刻注意并作出反应!但是严禁剧透!可别忘了这点!一旦有剧透的迹象我就会立刻以拳头制止哦。”
“好可怕!好蛮横!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啊......”
“那个,发生什么事了......”
听着我们的对话,真寻的感情已经从困惑升至怀疑。
“没什么,一点小事而已不用担心!”
“是吗?那就好,马场管家还没来啊。”
真寻抬头望向了建筑物。那双在遭遇事件前还英气勃发的眼神,总觉得会在之后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变得混沌,但也露出一丝可靠。非常有男子气概。(←快看快看,这种暗示就刚刚好哦!)



人们接二连三地出现。
先是一位梳着三七分,满头白发的男子,应该有六十多岁,衣着十分讲究。他立刻注意到了尸体,身体不住地颤抖。
“阳介先生。”
真寻喊道。
“真寻,你回来了吗。”
他呆呆地回应,随之问道。
“为、为什么秀一会,美由来了吗?”
一位三十多岁的时尚女性从西馆走来,真是位浓妆艳抹的美人。
“马场管家叫我来的,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么着急?”
“美由......看。”
阳介用下巴指了指尸体,名为美由的女性面色苍白。
“什么......为什么秀一,会遇到这种事。”
美由走上前,注视着尸体,满脸恐惧。不过很快便站了起来。是不是过于冷淡了,还是我的错觉?
“美由小姐是秀一先生的妻子哦。”
真寻悄悄告诉我们。
之后又来了一位和我们年纪相仿的细高挑男孩,皮肤白皙,感觉有点弱气。
“发生了什么啊......咦!”
他一看到尸体就害怕得咬紧牙根,低着头颤抖不停。
“这位是灰野翔太先生,是美由小姐的弟弟、知也先生工作上的助手。”
真寻解释道,来者就此告一段落。
真寻向先到的三人介绍我们。
“侦探......吗?”
阳介不知为何对我们射来虎视眈眈的眼神。
虽然还没有全员到齐,但小爱思考片刻。
“有所关联也很正常,这起事件与,谜之叙──”
“喂,突然说什么!”
啊,失手了!我用力过猛地敲向小爱的头。
小爱吐出一声“呜咕”瘫死在地。
“糟糕,晕过去了......”
“没、没事吧?发生什么事了取手小姐?”
真寻很是担心,于是我在小爱的耳边呼唤道。
“小──爱!事件来了──”
“什么?交给我吧!”
小爱条件反射地立了起来,这家伙也太单纯了!
小爱四处张望,最后朝向我,皱着眉头,满脸不爽。
“优!怎么突然打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
看来没有丧失晕倒前的记忆......真是太好了。
“因为你试图说出禁忌之语。”
“那也不能施加暴力!”
阳介看着这样的我们。
“居然能在晕倒后迅速苏醒,不愧是侦探,察觉危险的能力超乎寻常啊。”
奇怪的钦佩之情。
这个人,完全不懂呢。小爱只会在作为助手的我,取手优的话语下苏醒。这是只属于我们二人,谁也无法侵入的特殊纽带。

就在我们争执不下之际,其他住户也陆续赶了过来。
首先是一位长脸狐目的男人,他看到尸体,稍稍睁大了眼睛,然后冷漠地移开视线,随后瞥了眼身旁一脸悲伤的美由。
“明明早就一刀两断了,还在这装什么贤妻。”
他发出一声冷笑。这对夫妻关系不怎么融洽啊。
翔太走到这个男人身边,看来此人便是知也。
然后是一位外表邋遢、面露凶相的男人。他摆弄着茶色长发,百无聊赖地踢着沙土。
我还察觉到了,从远处,有个人影在窥视我们。
一张稚嫩脸庞、一身雪白之肌、一袭乌黑秀发。还身着可爱的女仆服。当我与正在窥视我们的她对上眼神时,对方迅速躲进建筑的阴影里。
就在此刻。
“真寻......!”
迟来的另一位女性同样来自西馆,她将白发束于头后,朝着真寻走去。而真寻也。
“郁美婆婆......!”
如此呼唤着向她跑去,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为什么突然消失啊?我很担心你的啊。”
真寻的眼里闪着泪花。
“对不起,郁美婆婆,我必须要确认一些事情......”
“傻瓜,提前说一句就好了嘛。”
在这个家里,似乎也有真寻的伙伴。
“这么晚才来,你到底在干什么?”
阳杰责备着郁美,看来这两位是一对夫妻。
“这下,除了母亲都到齐了吧?”
我们彼此相互对视,严峻紧绷的氛围笼罩于四周。
之后,真寻和马场向我解释了情况。
真寻称呼“阳杰先生”的那个人是如今伊达家的当家,而他的妻子就是郁美。
他们有三个孩子,美由、知也、聪。
美由是在阳杰之后出现的那个时尚女性,是被害者秀一的妻子。
知也果然就是那个长脸狐目之男,曾经有段婚姻,目前单身。他在服装设计领域工作,翔太正在跟随他学习。
而那个面露凶相之人就是三弟聪,也是单身。
在远处偷窥我们的那个女仆叫瑠璃,是马场的远亲,她并不去上学,只在这里工作。年龄应该在高一。
真寻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向阳杰确认道。
“对了,阳杰先生。您说自己接到了望的电话吧?”
真寻提到了在歪斜日车站接到的电话,婚约者好像叫望。
“『婚约者』叫『望』......?”
小爱呆呆地嘟囔着,我明白她想说什么。
“哎呀,我们班也有个叫望的女孩呢。”
当我这么补充时,小爱严厉地瞪了我一眼。更识趣一点啊!
阳杰面无表情地作答。
“不这么说你也不会回来,这只是召你回家的借口。你可是重要的继承人,坚强点吧,就算望不回来也没事。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件,作为亲属也不能不管......”
嘴角挂着微笑,眼神却冷酷如冰。真寻无奈地叹了口气。
“──首先要叫警察。”
阳杰听了却说道。
“等、等下。我们先看看情况,再决定是否报警,总之先听听母亲的判断吧。”
真寻的拳头死死紧握到震颤。

这也正常,嗯,登场角色才不会这么少。
“那个──”
小爱战战兢兢地举起手。给我更干脆一点!
“我是一位侦探,而这位是我的助手,取手优。”
顺便帮我做了下介绍。
我振作精神,狠狠地跺了跺脚。现在正是发挥干劲的时候。
小爱扫视了所有人的脸。
“可以把这起事件,交给我来调查吗?”
不要用疑问句赶紧把委托抢过来啊!真寻也为我们背书。
“虽然是偶遇,但绝对可以信任。请相信她们。”
但大家还是一脸怀疑。
“小爱,那就说明一下吧。”
“呃,那么......”
小爱迅速而流利地开始说明。怎么一股『被助手逼着才开始说』的感觉!实际上迫不及待想说吧?
“那么,我来说明一下秀一先生当时的情况。当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铜像,秀一先生的胸部应该是被铜像的嘴刺穿的,而且铜像还立在尸体上。”
知也随之说道。
“铜像在上面?听起来有点像乌龟呢。”
不错的想法,提示着作为比拟杀人的可能。
“乌龟?什么意思?”
小爱询问着,好不容易遇到了比拟,我们却没有享用此物的知识量。
“在东馆那边,不是有一座巨大的龟石像吗,仔细想想吧。”
这时,翔太颤抖着说道。
“难道说他被乌龟咒杀了?太荒谬了......”
脑内共享着此类知识的住户们脸上瞬间毫无血色。
不过,大概不是咒杀呢,小爱以极为理智的态度说道。
“不,不能这么肯定,可能有其他原因──”
小爱尽管试图说明,却被打断了。
“闭嘴吧,怎么能相信一个女高中生侦探。”
嫌疑人们完全不信任。
“这样的话只能叫警察了。”
没有其他出路的话,就该按照事件发生时的正常程序呼叫警察,尽管心知肚明,但这样真的可以吗?仿佛代表着我的心声。
“我不能接受。”
从后面传来了老妇人的声音。
大家一起转身,那里站着一位被马场和瑠璃搀扶的老太太。
“母亲!没事吧?”
阳杰担心地喊道。后来才知道,这位老太太是前当家清助的妻子,伊达晴美。
那双被岁月所刻印的皱纹包裹的眼睛,即使年迈依然闪烁光芒。虽然身体虚弱不堪,但那份坚韧显而易见。
这个,不怒自威的老太太,形容十分恰当吧?
正是如此!叫警察什么的我也完全无法接受。
那样的话小爱的戏份就会减少,而警察那边就会此消彼长,我们和警察有双重视角什么的绝对不行啊。
晴美慢悠悠地说道。
“伊达家历史悠久,传承着明治以来的珍贵文物。如果叫警察来,他们会到处调查,搞得一团糟。请不要这么做。”
感觉是个,很牵强的理由呢。有点不真实。
“但是,有人死了啊!”
小爱仍不让步,晴美见此情况,采取了极端手段。
她掏出藏在身上的短刀,刀尖对准小爱。
“侦探小姐,请安静一点。”
我决不允许小爱被人以刀相向,但就在我思考如何制止之时。
真寻抓住了晴美的手臂。
“晴美老婆婆,我是合气道的有段者,可以轻松制止您。只是作为护身术才学习的合气道居然在这种地方派上了用场。知道吗?合气道是利用对手的力量,铁壁一般的防守术。”
晴美和真寻对视。『作为护身术的合气道』,这也是那个吧?
在数秒的剑拔弩张后,晴美吐出一口气,放下短刀。
“不许,再起事端了。明明为了真寻好,把这孩子送进了宇夫学园。真是白费功夫。”
宇夫学园是一所偏差值七十以上的超级名校,我们绝对进不去。真寻好厉害啊......
我悄悄对着小爱耳语。
“小爱,宇夫学园是所男女分校的名校哦,先提一嘴。”
“我知道啦!不要硬设伏笔啊。不过,话说回来──”
小爱将目光投向大家。
“如果不想再起事端,就让我调查下不在场证明吧。”
“只是这点小事的话没问题。”
晴美答应了小爱的请求。大家似乎都不敢违抗晴美,无人反对。
首先是向马场询问东西两馆的房间分配。
几乎所有人都住在西馆,但知也把东馆的一个房间当作工作室用于揣摩设计。
除此之外,秀一也使用着东馆,不过他的妻子美由住在西馆。
秀一不仅厌恶和美由同室生活,甚至都不想住在同一栋楼,才住到东馆的吗。关系不合的二人看来是为了财产一同住进此家。作为结果,秀一去了东馆,其他成员都住在西馆。
然后是事件发生前后,各位成员的所在位置。
几乎所有人都在西馆。只有知也在东馆的工作室,而翔太则在宴会厅玩手游。似乎只有这两人在东馆。
“各位......”
这时,马场小心翼翼地举手发言。
“我觉得,应该和警察联络......”
阳杰立刻粗暴地反驳道:“你在放什么屁!”
马场吓了一跳。
“对不起......不过电话线断了......这里也没有手机信号,只能开车去求救了。”
这时,真寻告诉大家。
“做不到的。有人故意毁坏了隧道,望的自行车半埋在里面,虽然之后确认平安无事。到底是谁──”
真寻的眼神瞬间变得严肃。
“到底是谁在背后策划这一切!”
但是,无人回应。每个人都在装傻,不敢直面真寻的目光。
“虽然还不知道谁在佯装不知、暗中作梗。算了,既然隧道不能用,我们就从后面的吊桥离开──”
“真寻,等下。”
阳杰打断道。
“犯人可能是从外面入侵的可疑人士。现在出去太危险了,再等等──嗯,等到明天再去报警。”
搞笑吗,如果担心遇到危险就应该多找几个人同行,只是在硬找借口罢了。
“你在说什么!都死人了!”
真寻也理所应当地反驳道。
“报警该越早越好,那就让我──”
“真寻!”
阳介向真寻发出一声怒吼,真寻被吓得抖了一下,阳介稍微冷静了一下说道。
“真寻,别闹了。这个家的主人是我。绝不允许擅自外出。明白了吗,不许擅自行动。”
“该死......”
真寻怒瞪阳介,对方嘲笑似的扬起嘴角。

“诶,这是......”
我注意到血泊中有什么东西。它藏在鹤铜像的阴影下,一直没有注意到。
小爱也凑近地上的那个东西。
“这是......领带夹吧,男士用的。秀一先生的吗?”
小爱的问题得到美由的回答。
“这应该不是我丈夫的,他没有系过领带。”
“那难道是犯人的?犯人是男性......吗?要用这么重的铜像作为凶器,应该需要相当大的力量。”
小爱的话语让气氛紧张起来。
在场的男性都受到了锐利的审视。
但是、但是但是。只有我和小爱,感受到了另一种意味的紧张。
小爱抓住我的手臂,轻声在我耳旁说道。
“喂!突然开始讨论犯人的性别了!肯定和那个有关吧?”
“你问我我问谁啊,但通常来说就是这样吧?如果确定了犯人的性别,并且出现了那个的话,可疑的是......”
“停停停!怎么能如此卑鄙地锁定犯人!而且,因为那个锁定嫌疑人范围还可以理解,但以此排除嫌疑不是很奇怪吗?”
“嗯,说得没错。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共犯?”
我们相互对视。
应该还有些别的东西。共犯者吗?或者是,现在的我们根本想不到的某物?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真寻发现尸体时那双冷酷的双眼,其中究竟藏着怎样的故事?



除了领带夹,也许还能找到其他东西。
我们决定在现场周围搜查。真寻和马场一同前去。
“马场管家和郁美婆婆可以信赖,两位始终对我关怀备至。”
马场悲伤地眯起眼。
“老爷去世后,大家都完全变了副模样......真寻的处境真让人心疼。”
因为他的去世,真寻将继承财产吗?
“没关系的,马场管家......真是谢谢您了。”
真寻将手搭在马场的肩上。
除了鹤铜像和领带夹,尸体周围除了树枝之外空无一物。
小爱边确认现场边说道。
“这也可能是巧合,被坠落的铜像尖嘴正好刺穿。”
“最后目击到秀一先生的时间呢?”
“我并没有一直关注他......”
马场继续说道。
“之前打扫东馆玄关的时候,我看到了秀一先生的鞋子,那时他应该还在房间。”
“那么,他是何时出门的呢?难道刚出来就被杀了?”
“当各位发现秀一先生的时候,我在西馆的玄关。如果秀一先生从东馆出来,应该能看到才对,但是......”
“那从西馆玄关能看到尸体的位置吗?"
“不,看不到中庭。”
“除了玄关,还有其他的门吗?”
“因为已不再作为酒店使用,几乎所有的门都关闭了。西馆只有玄关一个出口,但东馆的侧面有直接通向浴室的的门口,那里的门一直敞开着。”
“马场管家也并非一直监视,无法确定秀一先生从哪出门的,我们需要继续调查。对了优,这里不是很奇怪吗?”
看来小爱注意到了什么,她指着被害者的胸部。
被害者的长袖T恤上有一个洞,这又怎么了呢?
“这显而易见是被铜像的尖嘴刺出来的洞,但这个洞在T恤上的位置有点奇怪。”
仔细一看,我明白了。
被害者的刺伤是在胸部,但T恤上的洞却在腹部的位置。
如果在正常站立的状态下被刺,洞应该在更靠上的位置。
“小爱,这意味着被害者在死亡时采取了一种特殊的姿势。”
“可以啊,说得不错。”
我因小爱的表扬而心花怒放。我正是为此,才作为助手努力到现在。
“这样的话。能让T恤上的洞比正常情况更靠下的姿势是......”
“嗯,比如举手高呼万岁什么的?”
“哦,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小爱做出了举手高呼万岁的姿势。从那细微的缝隙中只露出了一点点小腹。那个缝隙,好想扒开......!
“如果是这个姿势被刺的话,就和尸体处于相同的情况了。但为什么是这个姿势呢......想接住什么吗?”
举手似乎是想接住什么。而作为凶器的铜像位于屋顶,也就是被害者的上方。难道被害者真的试图接住从上方坠落的铜像吗?
......不,怎么可能呢。
“嗯,如果铜像要掉下来,肯定不会想着接住而是拔腿就跑吧。”
我这种程度的想法,小爱早就考虑到了。
“也对,除非把铜像和其他东西搞混,不然肯定不会这样做。”
“其他东西......”
“那么,这样呢?铜像反射着光,发出刺眼的光芒。被害者抬头的瞬间不由自主地举起手遮住眼睛──”
射出耀眼光芒的,鹤嘴。真的会发生这种情况吗?
“不,等一下。这也不可能。”
小爱立刻自我否定,她弯下腰,注视着死者脚下。死者穿着拖鞋,仔细一看是户外型的。
“光之鹤的假说行不通啊。而且犯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小爱一脸疑惑。
“首先,铜像会反射光就是不可能的,因为一直是阴天。这个完全无关紧要,关键是犯人的诡异举动:将被害者的室外用鞋换成了拖鞋。”
我看向了被害者的脚下,脚上扣的是双外出时的拖鞋。
“这个?你怎么知道的?明明连脚印都没有留下。”
“这双拖鞋,远比被害者的脚小。”
的确,这尺码像是被硬扣上去的。
“我不认为是他自己穿上的,肯定是犯人因某个原因给被害者换上了拖鞋。”
马场对小爱的推理补充道。
“拖鞋统一放在玄关和浴室的门口,尺码各不相同。”
“对吧?犯人应该没注意尺码,随便拿了一双。”
但是,我有不同的想法。
“难道没有碰巧只有小尺码,或者被害者只看到了小尺码的可能性吗?”
“嗯,这也不可能。”
小爱把死者的拖鞋拔了下来,几颗小石子随之掉了出来。
“换鞋时死者的脚会触地,石子可是粘在袜底的。实在很难想象有人会在脚下咯着石子的情况下穿上这么小的鞋走路。”
“那么,被害者原本穿的鞋子去哪了?”
“应该在某个玄关。马场管家视线不及之处,东馆的入口以外的地方吧。”
于是我们分头寻找秀一的鞋子。
毕竟不知何时才有救援,也不能把秀一的尸体留在这里。马场把尸体放在巨树下,铺上塑料布。领带夹放在塑料袋里,由小爱保管。


我们决定搜查东馆,首先前往玄关。
谨慎起见也搜查了这里,但没有找到鞋。
接下来是从马场那得知的浴室,我们从大楼右侧向后院走去,不久便看到了入口。然后,在门口──
“就是那个吧?”
只有一双运动鞋摆在那里。正如小爱的推理所言,犯人似乎因某种原因将被害者的运动鞋换成了拖鞋。
“马场管家,存在外来者入侵的可能性吗?”
“确实存在,尽管隧道无法通行但还有吊桥。”
也就是说,目前要限定为内部犯罪还有些困难。小爱接着说道。
“如果是外来犯罪,犯人可能只是给被害者换了一双偶然看到的拖鞋。但不管是何种情况,更换鞋子的原因又是什么?强行换上小尺码的拖鞋,这一伪装会被人立刻识破。重要的是脱掉运动鞋?还是换上拖鞋?”
小爱抱着双臂思考,却没能更进一步。
犯人,为什么选择屋顶上的铜像作为凶器?
犯人,为什么要将被害者的室外用鞋换成拖鞋?
为什么要让人误以为被害者是穿着拖鞋外出?
此外,虽然还不确定是否有关,这起事件和那个究竟有何关联?以及刚刚一闪而过的念头,是否存在共犯?
谜团愈加扑朔迷离。



“或许能在被害者秀一的房间有所发现。”
听从小爱的建议,我们决定前往秀一的房间。
马场告诉我们,秀一的房间位于三楼。向他辞谢后,我们与真寻一起前往那里。
当我们到达三楼,准备进入房间时,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句“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回过头,对方是美由。
“怎么了?去我丈夫的房间想干什么?”
当她得知我们的来意后,美由的脸变得愁云密布,她深吸一口气。
“我说啊,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呢。我的丈夫可是去世了啊?”
听说秀一和她早已貌合神离。但也许正因丈夫的去世,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深爱着对方,所以不想让外人进入所爱之人的房间。也可能是──
美由掌握着与真相有关的秘密,并且和这所房间有关。
从美由紧盯我们的双眼之中,难以看出真意。
“又不是警察,别再玩过家家了。你们没有权利这样做。尽管我没做什么亏心事,也不允许你们调查这里。真寻别再带奇怪的人来了。”
美由将我们推开,迈进秀一的房间,关上了门。
真寻的“对不起......”刚一脱口,我们就匆忙制止。
小爱也叹了口气。
“这样也没办法啊......”
“小爱,让我踢开门吧?”
“你这是何种自信啊?你怎么可能有那种力量。看来只能放弃,另做打算了。”
喂喂,我可是能为了小爱使出难以置信的力量哦。等着瞧吧。

我们一无所获地下到一楼。
东西两馆的内部设计几乎一致。但是──
“噢,这个。”
我看向墙上的指示牌,上面写着『左:玄关 右:宴会厅』。
“对了,宴会厅只在东馆有,要不要去看看?”
我们沿着指示牌前行。
推开门后,一片辽阔的空地展现在眼前。面积大概有半个体育馆,甚至还有一个舞台。
“翔太先生说他刚才在这里。”
的确,在这里闲逛也应该很舒服。
“那边有条通道。”
小爱指着舞台旁边,那里是男女分开的休息室的门。
真寻说道。
“这家酒店的卖点是定期举办乐队演出。休息室兼作练习室,男女各有两个房间。在这个舞台上演奏一定很有趣。”
“真寻也搞乐队吗?”
“嗯,我们是男女混合乐队,我负责鼓,因为我的腕力最强,你们评评理,很过分吧。”
真寻苦笑道。给我埋的更自然点啊,自然点。
我轻轻戳了下在我身边,正漫不经心地环顾四周的小爱。
“小爱,注意到了吗?这是伏笔啊,别愣着!”
“不用每句都这样反应我也知道的啊!难道只是为了真寻的这句话,才特意加了一段来到宴会厅和休息室的剧情吗?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真的吗,只是为了埋伏笔才在结束前加了这么一段。
透过通道旁的窗户,我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
“哦,那是刚才的巨龟吗?”
有一个长约十米,高约三米的巨龟石像。表面长满苔藓,让人不由得联想这石像历经的多年风霜。
小爱也凑到窗边。
“哇,真大啊。感觉应该放在公园里。”
“确实呢,公园会有这种东西,我小时候常常爬到攀登架的顶端,因为有好多男孩子跟着我,妈妈总让我安分一点。”
这个,应该是为了保险又添的伏笔!

无法进入秀一房间的我俩,决定去真寻的房间商量一下。虽然有点陈旧,却依旧是个漂亮的西式房间。
“有点乱,请多见谅。”
真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年轻学生的房间呢。
除了一个足球,地板上还有很多以女性为封面的杂志,目睹此物的我开口说道。
“小爱,偶尔也要自己暗示一下哦。”
随后指了指杂志。
“诶,为什么要我做这种事啊?”
“因为反应太过平平而被忽视什么的也太可怜了!来吧来吧!”
“唉。”小爱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坐下翻阅起杂志。
“优,这个封面的女孩,作为两栖模特不是很有名吗?身材真好啊,两栖模特不是很厉害吗?男性向杂志和女性向杂志的封面都能上,真是全能。”
(译注:两栖模特原文为モグラ女子,直译为鼹鼠女,是女性向的时尚模特“モデル”和男性向的写真模特“グラビア”的叠加生造词)
“对对!我就想要这种!”
“吵死了!你们在干嘛啊......”
真寻来回看着我们的脸。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我们好好聊聊吧。晴美的丈夫名叫清助,已经去世了。他姑且算是我的父亲,至少法律意义上是。我是在清助七十岁时出生的孩子。”
──七十岁!
“我是清助和比他小四十五岁的情人小夜子私下所生的孩子,母亲生了我之后就再也没见到清助了。晴美禁止清助与她私会。母亲独自养育着我,积劳成病,不幸地在一年前病逝。”
真寻悔恨地咬着嘴唇。
“在我走投无路之时,接到一位自称清助代理人的律师电话。我难以置信,来这与清助相见。清助他似乎一直牵挂着母亲。但对我来说这算什么?母亲受了多少苦,这家伙根本不清楚。”
真寻的拳头紧握着,颤抖着。
“但是,也只能顺水推舟住在这里了。那时我已经和望许下婚约。当我告诉清助这件事时,他要我把对方带来,而且也很钟意望,还提议我们俩一同在这里生活。现在想想,他应该已经受够了那些居心叵测、窥伺财产的家人了。”
对于这副朽木之身,两小无猜的恋情应该如春风一般温暖吧。
“万万没想到的是,清助在三个月前突然去世了。我明明才刚开始理解他对母亲的刻骨相思,真遗憾啊。宣布遗嘱内容的时候,伊达家的成员齐聚于此,全都如饥似渴。”
果然不是所有人都住在这里。
“然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清助的遗嘱将财产分成两份,分别给予我和我的结婚对象──也就是望。如果我在三十岁之前都没有结婚,将通过协商决定,如果仍无法达成协议,将捐赠给清助赞助的基金会。他希望完成母亲的未竟之事,让我享受幸福的婚姻生活。看来他也认为望值得托付。不用多说,其他人对此强烈反对。”
真寻站起来,拿起床上的小狗玩偶,露出淡淡的微笑。
“小时候家里很穷,我一直和这个小狗玩偶相依为命。”
──在如此严肃的氛围中的伏笔,看来应该也是那个。虽然这种时候不该这么毁气氛......但都这么说了,肯定是个暗示。
“实际上,我还没将继承的财产告诉望。数额太过巨大了,我担心这会让我们的关系变得奇怪。我很糟糕吧,居然无法相信爱人。”
真寻应该见过了太多因钱财鬼迷心窍、面目全非之人。
小爱一脸严肃地说道。
“坐拥金山并不一定能获得幸福。幸福是主观的,一人的幸福,也可能是他人的不幸,甚至是憎恶的对象。”
嗯,怎么了?这种话不太『像她』会说的吧?
“当某一事件发生,人们对此的理解也各不相同。即便是世界这种宏大之物,最终也只限于自己的眼前所见,自己认同的范围。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侦探,以及像老哥这样的警察。但是,完全抛开个人利益也并非一件易事。即便是清助先生,也应该再深思熟虑一下。这种遗嘱并不会让望幸福。或许只是他单纯没有考虑到吧。”
小爱缓缓地、平静地说完,吐了口气。
果然不太『像她』啊。到底怎么了?
不过,作为侦探,可能就会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要接受这所有的一切,或许只能让时间来风干。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使是痛苦的回忆也会变得温柔──”
“小爱......”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眯起了眼。
“诶,我这是怎么了?突然就想这么说了。才不是我变得脆弱了,只是,在这个世界里我一直在解决事件。毕竟,这就是名侦探的使命。”
尽管言辞坚决。但面对以手肘撑在桌上,一副忧郁面容说出这番话的小爱。一定要守护她,我在心里如此默念。
“嗯?等等?”
当我把手搭在小爱的肩上时,她突然变回了以往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随后皱起眉头说道。
“为什么我,突然说了这么多?我是这种角色吗?当冒出这种疑问的时候,不会是......”
难、难道说!我们俩都看向真寻。
──真寻却,不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但真寻又迅速从某个地方回来了。
“啊,抱歉抱歉。因为你们两个正在认真地谈话,所以我离席了片刻(席を外した)。”
就、就是这个──!肯定只是为了这句『离席了片刻』吧──!
这种说法哪一方更常用,就是想暗示这个吧?就是为了真寻的这句话,小爱才大发议论的吧!还把强烈的伏笔整得如此曲里拐弯,仅仅铺个包袱能铺那么长啊!
小爱的脸蛋红扑扑的。
“诶──就为了这点小事,居然说了那么羞耻的话呢──”
能看到难得一见的害羞小爱,我的内心不禁升起一丝敬意。

真寻还是无法联系到婚约者。
小爱用双手在后面托着头抱怨道。
“已经没什么能做的了。还需要更多线索,接下来能期望的只有......”
“──第二起事件吧。”
小爱狠狠摇了摇头。
“住嘴,别说那种话!我只是想尽快解决事件而已。”
“所以啊,在第二起杀人之后,情况应该就会明朗起来吧。”
小爱无奈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啊!正因为我知道这点,才如此两难!”
名侦探也不容易啊。果然不能少了我的协助。

究竟,发生了什么呢?我们就那样一无所知地,度过了这一天。
“抱歉,能提供的地方并不多......不介意的话,四楼可以吗?”
跟着马场,我们被带到了西馆的顶楼,四楼。
窗外的树枝长得几乎要触到窗边。真是个整洁的西式房间,虽然窗框此刻一尘不染,但只要打开窗户,咫尺之间的树叶就会随风飘进。
“嗯,那是什么?”
“怎么了?”
因为我的疑问,躺在床上的小爱坐了起来。我伸出身子向窗外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根从屋顶伸出去的棍子?
小爱也走近窗户。
“小爱你看,那是什么?”
我俩一起把头伸出窗外,仰头看去。
“那是刚才的铜像的嘴吧?这个房间正好在铜像下面。”
“啊,原来如此!不愧是名侦探。”
“这根本不算推理。”
“太自谦了!”
我拍了拍伸出窗外的小爱的肩膀。然后──
“哎呀呀呀呀呀呀!要掉下去了!”
“危险啊!”
我急忙抓住了快要掉下来的小爱,将她拽了回来。
“你在干嘛!这里是四楼哦?从这里掉下去绝对会死的!”
绝不会让你死掉!我们在临睡前逃过一劫,随后进入了梦乡。



终于──又轮到我的章节了。
我和望一起来到了那家杂货店。
开门的同时,古木之香扑鼻而来。
店内非常狭小,大约有十榻榻米大,四周都是直通向天花板的玻璃橱窗。橱窗里陈列着各种不知所谓的物品。浸泡在液体中的蛇、异常巨大的旧计算器、唱片播放机、昭和时代的色情杂志。对某些人来说应该是个有趣的店铺。
但对我来说只有不快,这家店也是望不幸的一部分。
一个将长发扎在头后的男人一脸狐疑地审视我们。虽然像只圆滚滚的熊,眼神却透着狰狞。
“我来问下吧。”
望这样说,只是太过用力了。
当面对这种看上去就混黑白两道的人时,无论是过于紧张还是过于轻松都不行。必须表现得非常自然,于是我开口说道。
“嘿,听说这里卖一些狠货啊?”
这样应该就足够了。熊男抬眼一瞥,随后一动不动。
“......你从哪里听说的?”
“这可不能说,约好了的。比起这个我是来找人的。”
望拿出了伊达家的成员照片,展示给了熊男。
“你认识这些人中的哪个?”
熊男没有回答,转而嘲弄地哼起了小曲。
“你不打算回答吗?”
熊男看着我认真的表情,嘲讽着说道:“好可怕哦。”
别小看我。我掏出了口袋里冰冷的那个东西,让他看个清楚。
“............!”
熊男的脸因恐惧而扭曲。他并非与伊达家同流合污,但撒谎者特有的眼球动作对我来说明显至极。这家伙知道一些事情。
“撒谎可不好啊。”
熊男额头冒出汗珠。
“等等,你为什么带着这个?是为了抢地盘吗?别把我卷进去啊!”
“回答我。”
“我知道了!这个,就是这个!”
熊男指着一个人,我确认后微微点头。
“好的。今天我们来这里的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你懂得吧?如果乱讲......我可不会手软。”
“不会的,不会的!但能让我多嘴一问吗?”
“什么?”
“后面的......后面的那个家伙是你的手下还是什么?”
“跟你有什么关系?”
“真是很棒的类型,从没见到这么对我口味的。”
熊男舔了舔嘴唇。
噢、噢......我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一时感到迷惑,但很快转为对熊男的鄙视。
“能、能不能,把那家伙留下──”
我用枪管抵住熊男的额头,还不够成熟啊,这就急了。
“从现在开始,在我们离开前闭好你的嘴,否则就杀了你。”
熊男不停地说着是、是、是,向我连连点头
“走吧。”
我看向望,望吓得脸色苍白。这种表情对我来说并不陌生。我扬起下巴,迈向出口。望默默地跟了上来。
......快无视快无视,冷静下来啊我。
尽管完美地耍了一波酷──但这个熊男,突然抛出伏笔真是吓了我一跳。别再说什么很棒的类型了──唉,也罢。谁与谁相爱,连上帝都无权阻止。
我在临走之际,给熊男看了眼警察证。
“啊。”熊男脸色苍白。
“给我管住嘴。不管是无聊的调侃,还是我们来过这里这件事。”
熊男不停地点头。
是不是,做过头了......我也不停地颤抖着,止不住,止不住这颤抖!也止不住我大脑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的念头!啊,我早就注意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次见面时,望指着自己说『如果我是个更出色的女性就好了吧』。这个『如果』所包含的内容可能跟我所想的大相径庭。
而且我的措辞也有问题,每当谈到望的容貌时,总是频繁地使用『中性化』这一形容词,而望也坚持将未来的结婚对象称为『婚约者』。
我还不知所云地回想起爱的佩戴手表方式。
而且不用看那么多次也能知道!望的胸部非常贫瘠这件事。
在家庭餐厅旁边的女大学生还说过『那才不是情侣』,尽管确实容易被误解......无法否认。
而且,『望』这家伙,自称可是『我(私)』!这也太走钢丝了吧?
(译注:望的自称一直是“私”,而真寻一直是“僕”,前者是女性化的自称,而后者是男性化的自称)
嗯,我仔细思考后,得出了结论。
这,应该是那个吧。已经完全深入人心的术语,一说出来就懂得都懂。
我所卷入的,被设计的,正是叙......
但是,我突然中止了思考。
嗯,还是不说了吧。角色自己指出这点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要好好隐藏──尽管看上去完全没藏住──然后紧紧跟随,不管之后的设计是大胆还是细腻,只需要放平心态跟随就够了,我如此想着。
所以我就此封口。但如果不小心说漏嘴,或者不小心露出了奇怪的态度,还请多多担待──

离开店后,微风轻抚着脸颊。
“找到线索了呢。”
我转身看向望。
望好像还忌惮着我,仍在发抖,没有接茬。就像被雨淋湿的小狗一样,那双惶恐不安的眼睛始终盯着我。
“很可怕吗......我?”
望摇了摇头,太假了。我扭过头。
“嗯,肯定会这么想吧。但我既然已经入场,绝不会半途而废、丢下你不管。”
沉默降临,弥漫四周。望打破了这片沉默。
“那、那个人,是郁美婆婆。”
我没有回头,等待着望的话语。
“刚刚店里的那个人指着的,就是郁美婆婆。也就是说犯人......”
“那个郁美,是谁?我理解你因此动摇的心情,但请好好解释一下。”
望害怕地盯着我的眼睛,最后做好觉悟般咽了口气。
“郁美婆婆是伊达家的当家、阳杰先生的夫人。”
“为什么如此慌张?是因为被伊达家的人盯上了性命?”
望摇了摇头。
“在伊达家,唯一站在真寻一边的──”
“就是那个郁美吧,看来这个郁美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怎么会......明明那么慈祥和善。”
再次造访的沉默昭示着望内心的消沉。想杀自己的,竟然是她。因此感受到了更加切身的危险。
“你想怎么做?是回到那个伊达家?还是逃走?就这样逃走也不错。只会在最初产生的罪恶感,迟早会随着时间消散,随后便是平静的生活,你的婚约者也会找到新的幸福吧。”
但望似乎下定了决心。
“不,我要回伊达家,克服这一切。所以......您能跟我一起吗?”
“你还在说这种话?你想保护你的婚约者吧?我可不是保姆,如果对方真的对你那么重要,不应该靠自己的力量前进吗?”
望低下头,肩膀颤抖,眼眶泛湿。
“可是,我......”
──别啊,这,这。
哭也太作弊了吧?我说的太狠了吗?只是想扮演一下严格的导师角色而已啊。啊,别哭了?快擦干你的眼泪?
“正如美智驱先生所说的,我也许一直在撒娇。向美智驱先生,向我的婚约者。”
望满怀决意,但脸上满是泪水。
不好!路人也开始怀疑我们了。怎么办?
“真的感激不尽。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我都会活下去,和婚约者一起。无论发生......任何......”
别那么强调啊!反而会让人担心的......
“那个,我还是,跟着你吧?”
我不禁脱口而出,眼泪什么的也太狡猾了!
“不,不用了......已经不用再麻烦美智驱先生了。”
路过的一对情侣,留下了“那个男的,真差劲呢,让女朋友哭了。”“诶?原来不是吗?”的对话,就这样埋下伏笔走了。
为什么,我必须要如此手忙脚乱啊!
“不要这么说。你看,我可是警察。不能眼看着你陷入危险。”
“已经没事了,真的。”
“才不会没事!我会保护你的,望。”
我硬生生地继续与望同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利用着更丰富的人生经验,以及作为公务员的权力,我前往望的家。
在路上,望小声说道。
“真不像样啊,我在这种时候毫无用处。这副相貌,特别吸引像杂货店老板那类家伙。但对我来说毫无用处。”
“当然了。对某人来说的武器,对另一人来说可能毫无价值。因此决不能自满。”
望大幅度地点头。
稍微耍下酷,就会提高说服力。我发现了重要的事情。
只是,太耍酷的话可能会导致意想不到的结果。这一点更为重要。

我们就这样前往望的婚约者家。
搭上一列特快,我俩坐在一起,望靠在窗边。
望不知何时已然入睡。
被昨晚的冒险累坏了吧。望倚在我的肩上,静静睡着。
太近了,甚至能闻到身上的香水味,这味道我很熟悉,是D&G的LIGHT BLUE。柑橘类的清新气味让我鼻子发痒。
这是我在以前的事件中获得的知识,这个牌子作为一款中性香水很有名。所以,这应该是......那个吧......
我并没有硬推开,转而伸手拿起一罐果汁。
一个黑色人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外表是个普通的上班族,身穿西装,头戴黑框眼镜。
但是,我捕捉到了眼镜后面的那双混浊瞳孔,瞬间提高警戒,开口问道。
“你是那三人组之一吧?”
“找到了呢。”
对方面露嘲讽,咧着恶心的笑容。此人就是昨晚一直追踪望的那三人之一,乔装打扮接近我们,但他那双相距甚远的大眼睛和厚嘴唇,简直就是个金鱼。
“......只有你?”
“哼哼。我们分头来找的,约好了捉到这家伙的可以让别人请次客。”
“望可没这么掉价啊。”
“我当然知道。只要把这家伙带回去,就有一大笔钱。”
“为了好好聊聊,我们换个地方吧。”
“你这么说,是不是打算丢下这家伙逃之夭夭啊?”
我嘴角微微上扬。
“那也无妨吧?毕竟,你们只要抓到望就大功告成了不是吗。”
金鱼男仿佛嗅到了我跟他是一丘之貉的气味,自私自利的人渣味。
“好过分的警察先生啊,竟然真的要独自逃走。不过也无妨,我们换个地方。你可以在那里决定到底跑不跑。”
为了转移地点,我和金鱼男到了列车连接部。
就在那一瞬间,其他乘客的视线都不在于此。
我立刻转身,对着金鱼男的肚子使出一记正拳。
“靠,你·他·妈......”
“可不能给我这样的人渣可乘之机啊。”
金鱼男的眼睛睁得更大了,最终失去了意识。我赶紧扶住以免倒下。
──那么,这个大行李该藏在哪里呢?我环顾四周。
碰巧堵住了也没办法呢。我把这玩意塞进了厕所,然后在门上挂了块『故障中』的牌子。
应该有一阵子不会醒来了。太过轻松,完全没有战斗之感。
不跟强者战斗完全无法展现自己的风采啊。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回到座位上。
望正不安地四处张望,注意到我时。
“啊,美智驱先生,您去哪了?”
望揉了揉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伸了个懒腰,真是悠闲自在。
“只是去了趟厕所。”
“刚醒来时发现身边无人,还以为您在某个车站下车了。”
“都到这里了,我怎么会做那种事?”
“也是呢。不过作为刑警,从时刻表上找到最快到达的路线什么的对您来说也是小菜一碟吧。”
望抬起头,对我开着玩笑。眼中满溢着信任。明明内心痛苦万分,为何还能有如此双眸?我羡慕望的坚强。
“就算找到了那条路线,我也不会把你丢下的。赶紧睡吧,一直都没怎么好好休息不是吗?”
我一脸平淡地催促,这双眼睛对于身陷混沌之人太过耀眼了。
望点点头,再次踏上梦乡之旅。
我用果汁润了润喉,也眯瞪着入睡了。

睁开眼睛时,这次轮到望不知从何处刚刚回来。
“你去哪了?”
望笑了笑。
“本想去趟厕所,但里面的人一直没出来。”
那个金鱼男,还在昏迷?看来我出手重了一些。
而且,这也是,那个吧......必须随时保持警惕,见机行事。



翌日,第二起事件发生了。
我和小爱在梦中缠绵交融。
在梦里,我变成了一个男孩,这样真成『女高中生侦探与助手』了。小爱在我怀里撒娇,我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然后吻向──
就在这个瞬间,眼前的世界山崩地裂。
“优!快醒醒!”
是小爱急得不行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面前就是小爱的脸。什么嘛,原来还在梦里。
“嗯,我为了小爱,变成男孩了呢......”
小爱惊愕道。
“竟然在梦话里安排这么明显的伏笔!这都行的话随便你了!快给我醒来!”
小爱的一个巴掌终于把我扇醒了。
“咦,怎么?我,男孩......?”
“才没变成呢!你到底在做什么梦啊?”
“啊──太失望了!好不容易像真寻一样──”
小爱迅速打断我,
“你不是要一直守护这个的吗!”
你到底站在哪一边啊!
“还有,你没听到吗?”
小爱怎么如此心急火燎?
“什么?”
“......没听见啊。快下楼,我听到了叫喊,好像是仓库起火了。”
“............!”
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我们迅速换好衣服。
“小爱!头发睡乱了!”
留意到小爱的头发因睡眠凌乱的我,将她的头发洇湿,然后仔细梳理。
“Thank you。优,领带!”
小爱发现我的校服领带歪了,上手帮我理直。
作为女孩子,这是最起码的。
然后我们走下楼。
玄关已有多人云集,真寻也在其中。
聪、知也、以及头发乱糟糟的阳介,看来刚醒就赶过来了。但真寻和美由都穿着得体,面容整洁,做了最起码的准备。
都做了最起码的准备。美由......以及真寻。
真寻穿着运动服,整理好了头发,脸也洗了一下。运动服一点都不皱巴,看来是套在睡衣之上。
这才是......行家啊,实在佩服!
这才是正宗的埋伏笔啊,如此自然流畅,润物细无声。和我的梦话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刚才说的是仓库吧。”
我们一起出门。

刚走不久,就闻到一股烧焦味。
我们循着气味前往仓库。
仓库位于西馆旁,恰好在龟石像的对称位置。构造十分坚实,面积约十平方米。
我们向仓库内部窥视,里面杂乱地堆放着清洁用具和瓦楞纸箱,但空间还算宽敞。
在仓库的中央,一个货架倒在地上。
那里很暗,一开始还以为只有货架。但事实并非如此,意外来的太过突然,我们被吓了一跳。
在倒下的货架下面,是──
“呀啊啊!”那是小爱发出的女孩子般的尖叫声。
“呀啊啊!”那是我发出的女孩子般的尖叫声。
“哇啊啊!”那是真寻发出的高通用性的尖叫声。真是一丝不漏!
在那里的,是瘫倒在地的郁美,头上鲜血横流。
和秀一相同的方式──这样说没错吧──郁美的尸体上压着货架。
犯人再次将物品压在尸体之上。这,到底是为什么?
“怎么可能......郁美婆婆!”
真寻因过度惊吓差点晕倒,小爱急忙搀扶。
我迅速扫视在场所有人的表情。
聪、知也、阳介呆呆地凝视着尸体。
真寻和美由则瞪大了眼睛,双手捂住嘴巴。
这......真是个鲜明的对比......
聪、知也、阳介三人组和真寻、美由双人组之间的反应呈现两极分化。在这种时刻仍一如既往,做得不错嘛。
马场满头大汗,而瑠璃则面无表情地呆立一旁。
“我昨天粉刷了下东馆的屋檐底,刚刚让瑠璃把油漆桶放回仓库。她就在这里发现了尸体。”
“那时,货架已经倒在那里了吗?”
小爱问向瑠璃,对方点了点头。
“你看这,有些痕迹呢。”
美由指向仓库外的地面,那里有着一瘸一拐的脚印。
难道是为了防止从足迹特定身份才装作跛脚逃离?
“有点不对劲,如果不想留下脚印为什么不从草地那边逃走呢?”
小爱说得对,这种伪装太过拙劣了。就跟这个故事一开始就一再出现的那个一样,太过拙劣了。
“也可能在伪装途中出了差错,我们还是去调查一下吧。”
我和小爱一起,追踪着那些似乎是脚印的东西。脚印似乎指向入口的拱门。也许是为了让我们误以为是外来犯罪。小爱边走边向我抱怨道。
“......不过,真是一如既往地露骨呢。刚才的两极分化是什么鬼。叙......”
“Stop!”
我猛地拍了拍小爱的胳膊。
“够了!不是说了不能说出口的吗!”
小爱连连摆手说道:“才不是才不是。”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说『叙得不错』而已!”
(译注:日文“叙”的读音为じょ,『叙得不错』原文为じょうずにやれ)
“啊......是吗?小爱对不──起!”
我瞪大眼睛,露骨地用双手捂住嘴。此为形态模仿。
“不要再模仿刚才真寻的伏笔了!大家早都已经察觉了,为何要多此一举呢。总之,就是那个叙......”
“听人说话啊──!”
这次肯定就是那个了,我立刻捂住了小爱的嘴。但她很快把我的手拿开,
“好好听人说话后再发言啊!”
很难说服这家伙啊。给我有身为推理小说角色的心理准备啊!无论多么明显拙劣,也严禁剧透!
如此这般如此这般,我们便已来到了拱门。
──那里,显现出一个人影。
那人影既矮小又纤瘦。渐渐地,身姿变得清晰。
那长发给人一种,中性化的印象......嗯?
......中、中性化?我的注意力转向这个突然从脑海中冒出的词汇。
一个恰到时机的关键词。这是,怎么回事?
那位中性化人物看到我们,微微点头示意,我们也点头回礼。
还有一位正从远处走来。那人身材高大,体格健壮。
我看向这人的脸。
中性化人物也注意到了我们的目光,向后转过头。
......嗯?正在走来的那个人,脸好像?
我的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人的面容。
那个身高马大的男人,以试探的目光扫视着小爱和我。果然是这样......吧?
小爱在我开口前发出了震惊的高呼。
“诶!老哥!”
没错。走来的是小爱的哥哥,美智驱岭司。
为什么会在这里?与此同时,先到的长发人物开口。
“美智驱先生,就是这里。”
对着岭司这么说道。



在我的章节中,先稍微向前回溯。
睡了很长时间啊,已经到第三章了吗?
虽然这样想着,但在那之前还有一项困难等待着我,真没想到要走山道。
“......望。这么看可真了不起,有做什么运动吗?”
我挣扎地跟在闲庭信步的望后面,拼尽全力地问道。
“我是吹奏乐队的成员,负责吹小号,也许是因为我的肺活量比较大吧。”
真是厉害,居然如此巧妙地使用吹奏乐队这个万金油。
然后,我们来到了最难关。
“我、我要穿过这种地方吗......”
我吞了吞口水。眼前是片悬崖峭壁,在中间悬挂着一座摇摇欲坠的吊桥。我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破旧寒酸的基础设施。
“我们走吧。”
望毫不犹豫地迈进吊桥。
等等!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我缓缓地,一瞥悬崖之下。
从峭壁之下呼啸而来的疾风刮过我苍白的脸,说不害怕什么的也太假了。这肯定怕得不行啊!我的双腿止不住地颤抖。
“美智驱先生──快来这边──!”
望只差一步就到了对面,回头等待着我。
必须到那里。我做好觉悟,迈开坚定的步伐。
没错,坚定、坚定......好像太过坚定了!吊桥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糟糕!”我迅速抓住吊桥边缘的绳子。
“啊!”
望被这摇动惊得发出尖叫,这种尖叫是无论男女老少都能做到的万能型。
望也抓住了吊桥边缘的绳子,逗我的吧,希望不要因为我说了些蠢话就把吊桥整塌了。
下一刻,吊桥轰然坍塌。是我的错吗?
之后,只剩一根圆木横跨在峭壁之间。我和望抓住的长绳幸运地横在圆木上。但理所当然地毫无立足点。
我紧紧握住绳子。下一瞬间我就像人猿泰山一样在峡谷之间滑行。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
望也是相同的动作朝我飞来。衬衣因风飞扬翻卷,甚至能看到胸部。望真的很擅长创造这种恋爱喜剧风格的伏笔啊!衬衣被风吹得鼓鼓的,印刷的图案也变得奇怪。
“哇,哇啊啊!”
二人就这样在中间相撞。我们是碰碰球吗!
(译注:碰碰球如图所示)[attach]1526187[/attach]
我抱着望的身体,就这样悬挂在高空。得救了......暂时。
“没、没事吧?”
望在不停地颤抖。毕竟差点就上路了,也很正常。
“嗯,下面太吓人了我一眼都不敢看。美智驱先生没事吧?”
“我已经有过太多死里逃生的经历了。尽管这么说,现在也很难办啊。”
听天由命吧。我膝盖用力,来回摇晃绳子。随着不断的尝试,轨迹变得越来越大,圆木却没有掉下来,看来装得很牢固。
最终,轨迹大到足以着陆在对面的崖上。
先是望顺利脱身,轻轻落地。
然后我再次摇晃绳子,试图着陆。
“糟糕!”
虽然一只脚已经踏上地面,但我在崖边失足滑倒,就这样坠落──
“危险!”
望立刻抓住了我的手。虽然被甩上峭壁,但还好没有掉下去。“没事吧,我现在就把您拉上来。”
望轻松地拉起了我。力量意外地大......这也是伏笔吗?现在什么都让我联想到伏笔。我已经受够了,这种过敏症状。
我们平安无事地到了对面。
“不好意思,你救了我一命。”
“我至今为止被您救了不知道多少次。美智驱先生,您的外套脏了,满是沙尘。”
望看着我说道。看来在爬上崖时把它弄脏了。
“没关系的,这点小事。比起这个我的手机掉下去了。”
看来是在摇晃绳子的时候掉的。
算了,为了保命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在穿越树林后,远处出现了两座大楼。
“啊,那就是。”
望指着那里,两座大楼与巨树高耸入云、直冲天际。
仿佛误入了异世界。
“真的没事吗?想要你命的人就在前面。”
“尽管如此,但我,绝不能止步于此......”
看着这双脸,感受到了望的可靠。
“这表情真不错,那个婚约者看到如此改头换面的你应该会大吃一惊吧。”
望默默地点头,却也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之情。真是个可爱的家伙。
望做好觉悟般迈出了脚步,我也跟在后面。
......不过,在那之前。
望,你那坚定的觉悟让步伐变得太快了吧?
啊,已经走到很前面了!这样下去会走散的!
我匆忙追赶,两栋大楼比刚才更近了。目的地就在眼前。
我安心地继续前行,终于看见了望的背影。而且,还有两人在望的身旁。
......那二人组好像有点眼熟。诶,难道说是,难道、难道......!
那二人组之一,认出我的脸,高声喊道。
“诶!老哥!”
“爱!还有小优!”
这也太巧了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作者: luoy    时间: 2024-1-18 19:05
本帖最后由 luoy 于 2024-1-23 16:14 编辑

第三章 应该没有泄底的第二起杀人




突然出现的,居然是小爱的哥哥。
“老哥,你怎么在这?”
岭司也露出吃惊的表情。
“哎,我也正想问这个,爱呢?”
“一言难尽呢,这里发生了杀人事件哦。”
呃,真行啊......登场的居然是这个准主演警察,希望小爱的戏份不会因此被削减。这里有个警察也是件好事。
岭司冲着小爱皱起了眉头。
“什么?这突如其来的展开是怎么回事。我也是为了探明真相,才来这里的啊。”
“是吗?那就一起来探索新篇章吧!快过来。”
“美智驱先生,这位是......”
岭司的同行之人困惑地向他询问。
“噢,这是我妹妹爱和她的朋友小优。”
我们向对方打招呼,岭司也向我们介绍此人。
“这位是美作望,是继承了这家遗产的高中生的婚约者。”
诶!小爱和我互相看向彼此。小爱一脸吃惊地说道。
“望......就是真寻的婚约者吧,我们和那孩子一起来的。”
“诶,这样吗?”
岭司一脸吃惊。望也“诶”地睁大眼睛。
望接着向我们问道。
“叫警察了吗?”
“没有,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人不愿意叫警察。”
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果然呢,这一家人害怕暗杀我的行为露出马脚。尽管他们视我如空气,但看来也不愿脏了自己的手,这一家人最希望的是『自己以外的某人杀了我』。他们根本不想阻止那个自己也不明真身的犯人。”
望的言辞之中蕴含着某种超然的态度,应该是想起了艰难的过去。
“总之,我们去看看现场吧。”
我们跟着岭司,刚回到仓库──
“喂——美智驱和取手小姐?有人在──”
就听到了真寻的呼唤,真寻的身边还有马场。但二人还没走到我们面前就停下了脚步。
真寻颤抖着紧盯这边,视线的尽头是,望。
而望也没有移开目光,一直注视着真寻。
“啊、啊、望......”
真寻挤出这声呼唤。望也回应道。
“真寻......”
两人踉踉跄跄地走近,随后十指相扣。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抱、抱歉。让你担心了吧?”
“没事,受伤了吗?”
“没有。”
“太好了......我一直都提心吊胆。”
“真的很抱歉!自作主张......”
“都过去了,现在能平安相见就好。”
二人再次互相凝视对方,交换着眼神,拥抱在一起。
“望,怎么打不通电话......”
望为难地看向真寻。
“中途丢了。”
岭司只说了句:“经历了一些危险的事情。”便就此打住,那表情暗示着之后再详细说明。
“啊、没事真的太好了......但是,为什么那么急?”
真寻问道,望于是向我们讲述了来龙去脉:有人想暗杀自己,自己发现了线索,决定去收集证据。在过程中遇到了岭司,并一直同行。
“在隧道坍塌之前,居然发生了这些事情......真的很抱歉,我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话说老哥,你身上真脏啊。”
小爱扯了下岭司的外套袖子,他轻轻拍去沙土,
“啊,真是命悬一线啊,不是比喻哦。”
“要洗个澡吗?也可以换套衣服。”
真寻询问岭司。
岭司点了点头,跟着马场走进大楼。

我们也决定回到房间。
望十分纤弱,散发着中性化的氛围。小爱看上去有些忐忑不安。
“那家伙真的值得信赖吗?平日里只是个笨蛋老哥。”
让小爱忐忑不安的是,她的哥哥岭司是否给别人添了麻烦,但看来多虑了。
“是的,真的帮了我许多。”
望点了点头,依偎在一起的二人凝视着对方互诉衷肠。
“从同性的角度看也很帅气吧?”
“嗯。”
......嗯?我感觉不对劲的同时,小爱也张大嘴巴喊道:“啊!”
“等等!刚才那段话,是不是有点太直接了?『从同性的角度看也』是不是暴露出了什么?”
“......确、确实!”
真寻和望都听懵了,只有我们在吵吵闹闹。
刚才那一段确实有点露馅了,大意了啊作者!
——不过,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我有些抱歉地说道。
“不好意思,小爱。我在叙述语言中没有说明这句话是对谁说的。”
也就是说“从同性的角度看也~”和“嗯”的回应到底指的是真寻还是望,还尚未明确。所以还没有露馅(强行)。
“这是什么,不是成了单纯的文字游戏吗?优你不要带头做这种事啊!”
“我只是不想剧透而已啊。"
“你看你看还在找借口,这家伙越来越得意忘形了。”
这次是真要回去了,但马场又开口说道。
“真寻和望,大家想见见你们......都想知道你突然离开的原因。”
他一脸严肃地说着,我们也跟了过去。



西馆一楼的大厅里弥漫着沉重的空气。
我们刚一进屋,就遭到了可怕的视线扫射──特别是望。
“望,回来了吗。要是就这样永远消失就好了。”
知也辛辣地挖苦着望。
真寻则挺身而出保护望。
“到底是谁!想要望的命!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望不仅在隧道,还多次死里逃生。我绝不饶恕!望也绝不会再遭遇危险!”
真寻保护般站在望的前面,知也面露苦笑看着望,
“这样被人保护......你不觉得丢脸吗?”
真寻代替望回答这令人不快的问题。
“没什么丢脸的!我终于明白为何你们昨天不立刻报警了,就是为了掩盖你们的犯罪痕迹吧?阳介先生,你一开始就拒绝报警。”
但阳介对此不以为然。
“别胡乱猜测,我什么都不知道。”
从那时起真寻就一直说着“我可以保护望。”“我也被望拯救了。”这类强烈地主张着关系性的语句。真的是......乱埋伏笔啊。不管本人有无意识,我似乎已经被开发成了随时对这些起反应的体质了。
小爱则在用只有我才明白的方式发狂。
“啊!好想说,我好想说啊啊啊啊啊!优不想说什么吗......咦,你在干嘛?”
小爱瞥了我一眼便僵住了。
“怎么了?”
“优,嘴角流血了!”
我“诶?”了一声,抹了抹嘴角,手背上沾着红色的东西。
我似乎在不知不觉中紧咬着嘴唇。小爱惊慌失措地说道。
“难,难道你也,其实很想说吗......果然,你终究也是个推理脑。你已经身患『中途就已看破诡计』后想要摆着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剧透的病了啊。”
......我求助地看向小爱。
“不要,再说了......在小爱的解谜篇揭晓一切之前,绝对,不会说......”
“太勉强自己了!真是个傻瓜!”
小爱轻轻搂着我。
“这都是啥啊?我是不是也该坦然面对,接受禁止剧透呢?”
“终于明白了吗?”
我摸着她的头,小爱害羞地缩了缩肩膀。
“小爱,谢谢你。索性把所有伏笔都加粗吧?噢,也可以调整字体大小──”
“嗯——果然还是不行!”
小爱用力推开了我。为什么啊!
“快擦干净!擦干净那多余的血!怎么能就这么被你顺水推舟了!”
小爱,真是个见异思迁之人。又变回了那积极地吐槽露骨伏笔的风格。看来,还是需要我的见机行事。
此时,真寻再一次对着大家说道。
“这种形式也是有的。爱的形式,只决定于彼此之间,并无定数──”
没办法了,小爱可真靠不住,我点了点头。
那就由本助手·取手优来!为了在即将到来的美智驱爱解决篇中让那个大显其效,只要真寻说出走钢丝言论,我就迅速跟进!
但与心情背道而驰,一直没有显现让我感到愉快的词汇。即使现在我有信心能捕捉到所有伏笔!
慷慨陈词的真寻,目光突然偏向一侧,聚焦在房门上。
“刚才好像有什么声音......谁在那?”
真寻走近门,握住把手,想使劲推开。
但是,门一动不动。与此同时。
“是、是谁?”
从外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语气十分焦急。
“真寻。”
真寻松开把手回答,门咔嚓一声打开了。
“让、让你久等了。”
一向在错失良机方面能力拔群的岭司回来了,似乎刚刚洗完澡。
真是个糟糕的时机!
“你刚刚的话我也听到了一些,现在轮到你当听众了。”
岭司撩了撩依旧湿润的头发,动作很酷。
不过,“也听到了一些”是在表明自己故意选了这个时机进来的吗,这家伙只是为了一个绝佳的出场时机而一直候在外面吗?
算了,看来是岭司的回合了。
结果,伏笔的暗示被暂时搁置了吗......嘛,也没办法。
岭司眼神凛冽,徐徐道来。
“望并非一味逃跑,只是找到了关键的线索,基于此开始寻找犯人。但有人察觉到了望的行动,派了狗腿子去对付望。望在躲避这些人的过程中碰巧遇到了我。”
“这样无能的家伙怎么可能找到犯人?”
面对聪的侮辱,望低下了头。但岭司说道。
“此言差矣,望的勇敢行动取得了成果。我们找到了一个人──郁美。”
出乎意料的名字突现于前,周围发生一阵骚动。
“我们回到这里,就是为了跟郁美对质。却没想到她已经死了。我认为郁美对望做过的事情与自己的死有所关联,只能继续调查了。”
众人保持沉默,但也有大受冲击之人。
“什么、郁美婆婆她、可是......?”
真寻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真寻对郁美推心置腹、一片赤诚。
郁美却派人对望紧追不舍。
目的显然是为了解除婚约。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个家,完蛋了吧?
小爱轻轻吐出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赶紧解决事件吧,老哥负责指挥。”
“嗯,当然了。作为交换也要让我当主角。”
“喂喂,别突然提出让人为难的建议啊!去跟优说吧!”
我冲着岭司双臂摆出大·大的“X”。绝对不行!
“总、总之。”
岭司掏出警察证,让所有人都能一览。
“实际上,在我们来这里的时候,吊桥坍塌了。在救援到达之前谁也出不去。我来指挥,各位,不要擅自行动。”
在场人士都面面相觑,吵嚷起来。警察到来的同时,封闭空间也已确定......
岭司可别太引人注目啊,我被排挤出去变成兄妹组合什么的绝对不行!
略微地,担心起来了。就好像察觉到这件事一般,岭司继续用冷酷的低音继续说话。别再凹了别再凹了,别再凹形象了!
“郁美特别想要找到望,甚至派人伪装追踪我们。还好我察觉到了,不知道敌人身处何地是最困难的状况啊。”
“是谁,谁又做了什么。这类事情没有好好调查的话可不能如此武断,老哥也有可能只是一个警察Cosplay爱好者。”
“我说你啊——看看这是什么,这可是真正的警察证哦?”
被小爱取笑后,岭司晃了晃警察证。
“这也有可能是假货。算了,不要紧。”
“戏份如此多的登场,我可是头一回啊。可不想刚开始就把形象搞砸,求你了让我也当叙述者吧。”
这么说完,我向小优郑重地鞠了一躬。
......哇啊!岭司采取了强硬手段。
“绝对不行!”
将强行变更的第一人称恢复原样后,我坚决地否定了。



真寻和望也加入了我们,一起检查仓库。
一直阴沉的天空突然放晴,阳光照耀大地。
岭司将手张大,仰望天空。
“看啊望,这简直就是引导我们走向真相的曙光,只是,被强烈的光线持续曝晒可不好,终究会逐渐褪色,不光是外在——人世间的情感也是如此。”
岭司苦恼地垂下头。
由于职业原因,常常目睹着人世冷暖吧。但是──
“说得这么酷,不就是把古旧书籍的日常保养生搬硬套过来了吗!”
小爱一针见血地指出,望还在认真地听着岭司的高谈阔论。
“话说回来,我们的调查似乎做了无用功。这也无妨,并非每次都能畅通无阻。如果事事如意的话,警察也就无所不能了。”
“优,那家伙绝对又在耍酷......”
小爱明确地指出这一点,向我寻求认同,我毫不犹豫地点头。
岭司不时地对望说些像格言的话。
“听好了。我在关键时刻会在心里给一言一语打上钉子,一字一字地,这样就一定能传达给对方,说服他人的关键——在于心意。”
我瞬间就明白了。
“......小爱,他说的,是着重号吧?”
“没错,他不想从嘴里说出‘小说中的角色’这些话,所以采用了拐弯抹角的说法。这股自尊是闹哪样啊。”
小爱也无语了。
我们进入现场的仓库,里面已经完全被烧焦了。
“这么严重的火灾,恐怕没有什么可以调查的了,难道是为了销毁证据才放火的吗?”
岭司确认了被塑料布覆盖的尸体。
“被害者在被火烧前就已经死亡了,头部有明显的打击痕迹。”
此时,真寻发现了地上掉落的物品。
“啊、这个。”
当真寻试图俯身捡起物品时──
“这是什么?”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小爱抢先捡起了那物,仿佛在抢走真寻的表现机会一般。能够介绍真寻这个人物的优雅动作也随之胎死腹中。
那是张被烧焦的碎纸片,上面写着『调查结果:伊达郁美』。
“曾经雇佣过信用调查所啊,郁美女士确实在调查望。”
“人心难测啊......”
望叹息道。岭司随之开口。
“等鉴定科的人来,应该能获得更详细的信息。这么说起来,对你们二人图谋不轨的家伙也都各自心怀鬼胎。杀害秀一和郁美的犯人,或许并非同一人?有必要考虑多人犯罪的可能性了。”
岭司扬起下巴,吹了吹刘海。小爱点了点头。
“这确实值得顾虑。”
“对吧?”
“还有,老哥耍酷过度的问题也值得顾虑。”
“对吧?”
“别这么简单地承认啊!”
——在唯一的妹妹面前,我愿成为一位憨厚的小丑哥哥。
我自嘲地想着。
......喂,别再趁混乱抢占第一人称了!
望似乎对岭司出乎意料的一面感到惊讶。
“美智驱先生在妹妹面前的形象一反平常呢。平时的话更适合雨天、有股酷酷的感觉。”
岭司挠着鼻子,不好意思地说。
“饶了我吧。我很怕雨的。就像一次错误能永远留下遗毒一般,一旦被淋湿也无法恢复原样了。”
“......我们是小说中的角色,而书是纸做的,一旦淋湿就完蛋了。别再耍酷了!”
“此言差矣,电子书一旦被淋湿也会短路,再也无法恢复原样。”
“才不需要这种多余解释!究竟是不是同一人犯罪,关键在于那个巨大的货架。”
在仓库内被杀的郁美身上倒着货架。
“那个货架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也许只是在仓库失火的过程中碰巧掉在被害者身上,但是──”
“第一起事件,也是类似的情况呢。”我对着小爱说道。
“是的。秀一先生被杀时,尸体上也摆放了一个铜像。那个铜像的位置摇摇欲坠,只要碰一下就会掉下来。”
“没错。”
“这意味着铜像很可能是故意摆放在尸体上的。而这次,同样有一个既巨大又沉重的东西摆在尸体上,只能认为背后有某种理由。两起事件都出现了相同情况,同一人犯罪的可能性很高。”
“但是,反过来想想,也有可能是别的犯人吧。”
“不,当我俩刚发现秀一先生的尸体时,不是把上面的铜像弄倒了吗?当大家到达的时候,知也先生形容秀一先生就像乌龟一样。实际上秀一先生是仰面倒下的,乌龟的比喻很是生拉硬套。被知也先生草率的说法误导,尽管这家人都看到铜像压在了仰卧的尸体上,却都认为是压在趴着的尸体上。”
“是的,其实跟乌龟毫无关联呢。”
“如果杀害郁美女士与杀害秀一先生并非同一人所做,在被误导的情况下,这位犯人应该让尸体趴下再放上货架,但实际上跟秀一先生那时完全相同,郁美女士仰面朝上,同时货架倒在身上,所以是同一人犯罪。入口拱门处的脚印也只是在伪装外来犯罪。”
“将重物压在被害者身上必有其深意。你正期待着有趣的Why dunit吧,小爱。”
“怎么会期待犯人!”
确实呢,随后进来的马场问道。
“同一犯吗?杀害郁美女士的应该也是男性。”
他看向仓库的窗户。
“窗户一直都开着。从西馆女厕所的窗口就可以眺望这里,这个窗户是磨砂玻璃,只要关上就能阻挡外面的视线,但犯人却没这么做。可能是身为男性,不知道从女厕所可以看到这里。”
我们从仓库的窗户向外看去,对面有个一楼的窗口,看来那就是女厕所的窗户。
“小爱。”
我轻声呼唤,小爱点了点头,已经心领神会了呢。
在第一起事件中,我们怀疑存在共犯,而绝对会帮助真寻的人──
我瞥了眼望,一脸无助的表情,但也许......
岭司和望坐着特快来到这里。
假如调查时刻表从中找到比特快更早的线路,来到这里杀害秀一,为了不被发现让岭司服用安眠药。但就算有如此线路,再次返回电车内也实在过于......
不,也可能一人分饰两角或使用替身。但说到底,乘上比特快更早的线路这种事,一旦进行路线查询就会直接暴露。够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坦白说,望......真的很可疑。
而最重要的是,真寻的那个,究竟有何含义?
“嗯,我不懂......看来还没到那个时候......”
小爱也感到不可思议,我只能安慰道:“肯定有什么诡计吧。”
“是啊,还没到那个时候吧。”
岭司也赞同道。
“确实呢......诶?”
“等一下,爱,怎么回事......?”
小爱和岭司都瞪大了眼睛,相互对视。
“老哥!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的台词吧!”
岭司也说出了『还没到那个时候』。
这就意味着......小爱满脸震惊。
“老哥那边也接连不断地出现拙劣事件吗!对象......就只有望了吧!”
“爱这边......当然是真寻了吧。”
我们彼此分享了到目前为止的自爆型伏笔的信息。
结束后,小爱担忧地说道。
“这下,真的能顺利收拾吗?我开始感到不安了。”
我安抚着小爱。
“肯定有什么意义!还是一切照常吧?反应太过平淡的话也会冲淡惊喜的。”
“太过露骨一样会冲淡的啊!”
“诶——完全不懂力度该如何掌握啊。”
“你这家伙,在当游戏玩吗!不过,那个时候究竟......”
岭司劝慰道。
“爱,小优说得对。太过直白也不好。不过小优也是,将那个称之为『诡计』更安全吧?例如,『由于臆断与偏见,人们有时会看到和真相截然不同的世界』这样的说法挺不错的吧?”
“一言以蔽之你太烦人了!别耍酷了!”
小爱发泄道。我们被这个谜之设定玩弄于股掌之中。
“但在这间被烧个精光的仓库,寻找线索什么的完全不可能......”
岭司皱着眉头。不过看上去多么废柴,岭司依旧是位出色的刑警。即便是他也未能发现解决问题的线索。
既然如此,只能这样了吧。
“小爱,如今只能靠名侦探的特权来找了。”
我抓住小爱的校服袖子摇晃着。
“住口,别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如果能做到的话我早就做了。”
“真靠不住——呢。”
简单易懂的小爱就这样被激将了。
“你在说什么——!那我就来找找看——!”
她手舞足蹈,瞬间干劲十足。真的有这么容易就被·操控的侦探吗?
即便如此,小爱也是名侦探。太好了,这下应该能在不经意间找到线索了。我在远处会心一笑,守望着正在调查的她。
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我的侦探太可靠了。
最终,小爱得出了结论。
“不行啊,什么都没找到!就是死活找不到啊!”
结果居然是被小爱恶人先告状啊。真的会发生这种事吗?那我只能这么说了。
“居然连名侦探也找不到,是否意味着,这个仓库里......根本没有线索?”
“别再卖弄推理小说的东西了!真糟糕,我要再调查一次!”
小爱重新展开调查。但结论是,除了笔记的碎片之外别无它物。明明发生了事件,怎么会毫无线索呢?
这样的话,真的很糟糕啊!
当一切尘埃落定,我回想起此时,在这个仓库里一无所获的事情。
某种意义上讲,糟糕才是正确的。



调查就这样以失败告终。
真寻和望聊着天,担忧地看向我们。
真希望能有些进展啊,不幸的是诸事不顺。
这种情况下,岭司又强行向望传授了一些启发性的东西。
“没办法。虽然不免失望,但这段虚度的光阴迟早会开花结果,也只能这么想了。将琐碎的时刻无人察觉地埋藏于自己的内心,此即上策。这样就能焕然一新,再次开始。”
“......小爱,这回说的是章节分割吧?”
“没错,这家伙真是恣意妄为。别老说些胡话,抢走主角搭档的风头啊。”
小爱露出了苦笑,但被称为主角搭档让我感到高兴。
岭司和望无视着我们,继续加深彼此之间的羁绊。
望也很期待着岭司的教诲,兴致满满。
“正因不知事物如何运动,所以关键是要处处留意。视线不仅要左右移动,也该上下移动。否则便无法获得所有情报......我曾经这样想。不过现在看来,像磨刀一般只把注意力集中在左右移动上也不是件坏事。”
......不仅左右也可上下?但只有左右也可以?
我和小爱相视无言。
“小爱,是判型!”
“第二作本应还是novels的,却成了taiga的一段组。所以才被迫改变说法吧!话说回来......”
(译注:判型是指书籍的尺寸,novels和taiga是讲谈社的不同出版类型,各有不同判型,一段组与两段组如图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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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爱大步走向岭司。
“你个蠢货!”
她狠狠地敲着岭司的头。“好疼啊,你干嘛?”岭司捂着脑袋发起牢骚。
“你从刚才开始都在干嘛!都成猜谜了!因为你这个耍酷混蛋的多此一举,已经变成猜谜游戏了啊!喂,你们两个!给我站好!”
我和岭司被命令站在小爱面前,助手与兄长,即可靠的伙伴......对吧?
“你们俩,给我收敛一下个性!别在我旁边叽叽喳喳了!压根处理不了这么多屁事!”
这种普通的生气......难道是要我更加狂暴一些吗?
“优!我可不是闹着玩的!”
被看穿了!某种意义上真是最棒的配合。
“爱,我在前作出场机会很少,所以这次想......”
“我才不想知道这些!”
处处留心、时时在意的小爱真辛苦啊。
一番调查结束之时,天空再次乌云密布,雨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下雨了,要不要回去呢?如果有塑料布就好了。”
岭司仰望着天空说道。小爱凭借着过人的才能领悟了话中深意。
“这次是在说露天旧书展销会吧?我们还会再调查一下,老哥你先回去。”
“别说出让我难以离开的话啊!”
“快给我走!”
当小爱正要送岭司回去的时候。
“请等一下。”
马场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钥匙。
“这是东西馆的屋顶门钥匙。秀一先生毕竟成了那样,为了警察的调查,我想尽量保存现场,一直锁着门并保管钥匙。既然美智驱先生在这里,就该把钥匙交给您......”
马场还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岭司立马明白了。
“而且,你也害怕持有这把钥匙会加深嫌疑吧。若是如此,我会代你保管的。”
“啊、对不起。真的感谢您。”
岭司从马场的手里拿到屋顶的钥匙。

回去的时候,试着从更整体的角度思考吧。话说回来,小爱正抱着胳膊思索着什么。
“若是内部犯罪,犯人又是怎么回去的呢?返回西馆的方法,除了玄关,也可能是窗户吗......”
“啊,窗户应该不可能。”
真寻摸索着回忆说道。
“两座馆的一楼窗户开关都有记录,一旦从窗户回去就会立刻被发现。以前发生过破窗而入的事情,因此关于窗户的安全措施很是严格。玄关与浴室的门坚不可摧,使用的钥匙也难以复制,所以没有记录。”
“是吗?那回西馆就只能通过玄关了。若是回东馆,最可疑的就是浴室的门了。相比玄关这个更加隐秘。”
我们按照小爱的说明,穿过后院向东馆走去。
从东馆背面穿过后,浴室的门映入我们眼帘,秀一的运动鞋就摆在这。
真寻说着“这应该是最不起眼的地方”打开了门。
眼前是条又短又窄的通道,其尽头还有一扇门,打开就能进入内部,真寻稍作考虑后。
“望,能帮我打开那扇门吗?”
望听到后点头说着“也对呢”便踏进了通道。
不经意间有股跑腿的感觉,算了,无需太过在意。
望走过通道打开门,门的另一边通向建筑内部。
“这是为了让那些在海边游泳的游客,能直接到浴室洗净身体才设置的入口。”
真寻这么说着,朝通道内张望,岭司开口说道,
“犯人有可能从此处入馆,我们进去吧?”
确实有这种可能,我们就这样走进通道。
真寻走在前面,脱下鞋子,沿着通道前行。
就在真寻走到门前的时候。
“啊、Stop!”
真寻猛地扭转身体,朝这边冲了过来。
这么狭窄的通道,突然发生什么了?要撞上了!
我不假思索地贴在墙上,小爱则呆立在那里。
“咕!”
小爱不像样的声音在通道中回响。
真寻居然将手压在呆立原地的小爱肩膀之上,然后像跳马一样高高跃起。好强的跳跃力啊,就在这时,从真寻的口袋中掉了什么东西。
“怎、怎么了啊?突然这样。”
“我想把鞋子放在门口,去去就回。”
真寻这么说着,飞奔而去。
“等等真寻,这个掉了。”
我拾起了真寻掉下的东西。那是一本学生手册,封面上写着『宇夫高中』。
“啊,抱歉。我拿来当备忘录了。”
真寻接过学生手册,这次真的走了。
真的活力十足啊。与婚约者再会,会让人这么生龙活虎吗?
但是,为什么非要把鞋子放在门口?鞋子放在哪里,背后有什么重大原因吗?
在目睹如此不自然的行为之后,我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或许真寻和望共享着某个秘密。一个无法预料、超乎想象的秘密。
望一脸茫然。但是,此人心里所想──
这样,除真寻外,所有人都拿着脱下的鞋子走进楼。
那里是铺有木板的狭窄走廊,前方还有一扇门。
开门后分为两条路。我们向右走,看到一扇拉门,门上写着**的『女』。打开门后是一个宽敞的浴室。
“刚才的分岔路口分别通向男女浴室呢。”
小爱用手描着墙上的『女』字。
我们就这样穿过浴室,打开另一边的拉门。那里是更衣室,再走一段就到了馆内。
“玄关是在这边吗?”
小爱马不停蹄地前进......但好像搞错方向了。
“小爱,这是,通往宴会厅的路吧?”
“啊?弄错了?”
“朝着并非玄关的方向大步流星呢。”
望说笑道。远处是宴会厅的入口,在其旁边的是前往休息室的通道。
“看来,真弄错了。”
小爱望向窗外。我也看了一眼,那里有座龟石像。看来是朝着并非玄关,而是馆内的方向前进。
“看来真的不是这边。不过那乌龟可真大。”
对石像心悦诚服的岭司。
在这之后,我们顺利地从玄关出来了。

原本打算就这样回房间,但小爱仍旧精神抖擞。是因为处于出版空档期,内心充满动力吗?我当然陪着她。
我俩决定再多调查一下。
“西馆后面有一个下坡,下去后有个船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去那看看吧。”
我们沿着西馆的背面前进,森林中有一段只有泥土的下坡,在这下面是一片石子滩。
那里有座船屋。锈迹斑斑的铁皮屋顶实在过于寒酸,打开嘎吱作响的铁门后,里面装满了陈旧的绳索和划船的桨。远高于我们的架子上放着许多空玻璃瓶,海蟑螂在架子上恶心地蜎飞蠕动。海水的味道黏黏糊糊地粘在身上。
“真是个诡异的地方......不过。”
不过,之后的话语完全在预料之中。
铁皮的屋顶稍微遇风就会发出嘎嘎的声音;无法关紧的铁门铰链一直发出吱吱的声音;波浪拍打在海岸的岩石上,发出隆隆的声音。
“真是吵死了!作为废弃小屋怎么这么吵!”
这个船屋真是太烦人了。废弃小屋本应是那种寂静得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但这里却嘈杂不已,就算闹鬼都不会有人察觉。
这种地方,是否与事件有关呢?
“似乎没有来过人的迹象,或者说,就算有人进来也发现不了吧。”
地面是石板,根本不会留下脚印。
“要不看看架子上面?”
小爱将靠在角落的梯子搬来,抵在架子前面,爬了上去,扫视着架子深处。
“嗯,果然什么也没有。”
小爱这么说着准备爬下梯子,就在此时。
“呀──啊!海蟑螂!”
她被架子上突现的海蟑螂吓了一跳,尖叫起来,失去了平衡。
──这样的话,小爱会从梯子上摔落!
“小──爱!”
我拼命伸手靠近,与此同时小爱从天而降,然后──
小爱的脑袋和我的手肘,猛烈相撞。
“呜!”
小爱扑通一声倒在废弃小屋的地板,昏迷不醒。又把她弄晕了,醒来后肯定会发火的,就这样放着吧......
不行不行,切勿胡思乱想。我摇晃小爱的肩膀对她喊道。
“小──爱!如果被害者的脸难以辨识?”
小爱瞬间挺立。
“首先怀疑替身!”
小爱自动恢复了意识和精神,但她环视四周后直直地盯着我。
“又来了!你为什么动不动就让我昏厥?”
“我也不想啊。”
“而且唤醒方式也太独特了。总之,架子上什么也没有。”
太过忙碌了吗,小爱的额头泛起汗珠。
我默默地为她擦去汗珠,小爱轻声道:“谢谢。”
这只言片语让我幸福至极,我一脸陶醉地脱口而出。
“幸福时刻与死亡flag之间,只有一纸之隔。”
“这就幸福了?明明什么都没搞明白。”
果然还是不懂呢,助手的心意。
最终,在船屋的加时里也毫无斩获。
我们决定返回房间,转身走向入口。
那里。
“啊!是谁!”
站着一个身披斗篷的谜之怪人。
从斗篷中伸出的手握着钝器般的东西。
怪人疾速逼近──
在这之后的记忆一片空白。看吧,果然是死亡flag。
如果我尚存一丝意识,就可以向小爱喊着“事件来了──”来唤醒她,此刻却力不从心、无能为力。

作者: luoy    时间: 2024-1-19 11:00
本帖最后由 luoy 于 2024-1-23 16:16 编辑

第四章 美智驱岭司、东奔西走



不知不觉,已经到下午六点了。
结果,我在外面调查的关于郁美的蛛丝马迹完全没用了,掌握的线索化为泡影,望也很失望吧。
对这家人而言,真寻既是夺走财富的敌人,又是无法得罪的宾客,因此如坐无尖针毡吧。
完全不知如何对待真寻的他们,人人居心不良、冷眼旁观。相比之下对望则毫不犹豫地表现出敌意。
尽管已有两名被害者,但事情远未结束。调查一下我们到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吧,应该会有所帮助。
都这个时候了,也该回来了吧。我朝着爱和小优的房间走去。

“喂──”
我尽量以轻松的语气敲着门,却没有回应。
“喂──爱和小优在吗?”
她们应该已经回到房间了啊......
我试着转动把手,门一推就开,里面空无一人。
──难、难道说,终于等到了?我能一直当叙述者了吗?
不、等等,现在可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
顷刻间,我的直觉变得异常灵敏,有事件的气味。我迅速切换到刑警模式。
顺便一提,耍酷模式和刑警模式,最近我发现它们之间有很大的交集。但没人会在意这些。
她俩去哪了呢,还在调查事件吗,或者,虽然不愿意这么考虑──遭遇犯人的毒手了?

还没到找个翻天覆地的时候,我快步在馆内行进。
好静啊,仿佛被困于匣中一般心生不安。此时从洗手间里传来声音。
“怎么了,美智驱先生?”
望神色怡然自若。那纤弱的身体只穿着一身背心,用毛巾擦拭着自己的长发走了出来。
真是大胆的穿着啊,或许吧。但对我来说也就那样吧。没错,对我这样的男人来说。
“你见到爱和小优了吗?”
“没有......发生什么了吗?”
“我找不到她们,也许遇到了危险。”
望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立刻在自己的背心外面套了身大号T恤。
“我也去找。”
“你就算了,只会拖后腿的。”
“但是,或许能尽微薄之力。”
长长的刘海也掩不住那双坚定的明眸。真是不可思议,尽管只是萍水相逢,但此刻的坚韧与初见时的弱不禁风真是判若云泥。总感觉很可靠呢。
“好吧,但如果我认为你拖后腿了,就立马给我回去。明白吗?”
望朝我点头。
“那我问你,这里有没有一个可以囚禁别人的地方?”
“老实说,我也是刚来不久,所以不太清楚......!”
“真寻应该略知一二吧,真寻去哪了?”
“有些劳累,正在房间里睡觉,但应该去叫醒真寻吧?我们走。”
望朝真寻的房间走去。
“我可以进去吗?”
“也许能知道些关键信息,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不好意思。”
我走进真寻正在补觉的房间。自己无意间的发言可能就是伏笔,望和我都只是伏笔制造机器......不好意思啊。

真寻正在床上沉睡。
“真寻。”
望的声音让真寻缓缓睁开了眼睛,慵懒地起身。
望用纤细的手臂支撑着真寻高大的身体。这种时刻,想要支撑他人的心意比起行动更为重要。真寻看了看望的手臂。
“好纤细啊,我这种傻大粗好羡慕呢。”
如此巧妙地设置伏笔,果然是机器啊......真是不好意思啊。
“请问,美智驱小姐的哥哥有何贵干?”
“我找不到爱和小优。”
话音刚落,真寻便大惊失色地立即站起。
“我们一起去找!等我换身衣服──”
真寻话说到一半就差点晕倒,望急忙上前,撑住对方的身体。
“你都累垮了。美智驱先生,也不可能带着这样的你四处搜寻......”
望向我投来恳求的目光,我当然也不打算强人所难。
“心意我领了,别勉强自己。”
真寻一脸后悔地挤出声音。
“真是抱歉......监禁场所吗......图书室很安静。但最坏的情况是,爬上坡后的悬崖。如果从那里推落,没人会找到......”
真寻低下了头,只能祈祷不会出现最坏的情况了。
“我明白了,真寻就好好休息吧,别自己吓自己,爱和小优肯定会没事的。”
真寻无力地点了点头。

当我们离开房间时,知也站在门前。本该在东馆的知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发生什么了吗?”
我问道,知也则一脸不快。
“没事......我只是想请真寻做我正在设计的西装的模特而已。”
这种情况下?完全露馅了吧。
知也轻描淡写地说着“不过,以后再说吧。”就匆匆离开了。
或许他正在图谋什么。虽然有点可疑,但首要任务是找到爱和小优。
为了确认悬崖的情况,我们走出馆。



我们在濛濛细雨中伞都不撑地奔跑。
我的内心同样阴郁无晴,既然没有不停的雨,为什么不现在就停呢?
不久,灰色的天空出现在视野中,我们抵达了悬崖。
崖边只有一排简单的护栏。我伸头往下看,海面无边无际。望也效仿我的动作,但长发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只好用手拨开。
“不会很麻烦吗?这些头发。”
“已经习惯了。但在温泉之类的地方,人们还是会很吃惊的。”
......又来了个大的。不,形式已经彻底逆转了吧。已经变成『挑战一下能从解答反造出多少问题!』了吧?到底是谁在独自挑战这些,到底是──
“你们在干什么?很危险的。”
背后传来一声质问。我回过头,看到撑着伞的翔太。
“胡闹二人组不见了,你见过她俩吗?”
翔太瞪大眼睛。
“不,我没见到。但难道是在这......?”
我不认为会发生这种事。但即使是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也会让不安趁虚而入。翔太往远处看了看。
“这里其实挺显眼的,如果要做什么的话,还是应该找个更隐秘的地方......”
“别胡扯!”
我不假思索地揪住翔太的领口,看来这家伙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对不起,我没那个意思!只是想说从这里抛落的可能性很低。”
我松开了手。翔太咳嗽了几下。
“抱歉,我也冲动了。回去吧,至少不在这里。”
悬崖周围的地面与大楼不同,没有铺装柏油,只是一片沙土。有人走过就会留下脚印,特别是被雨水洇湿的现在。
但是环顾四周,除了我、望、翔太的脚印之外别无他迹。
开始下雨的时候,她俩还在室内。既然没有足迹,就说明没有来过这里。

我们回到馆内,按照真寻的情报前往图书室。
在途中正好路过西馆一楼的厨房。
“有什么事吗?”
管家马场擦拭着餐具向我们询问。
“你见过爱和小优吗?我在找她俩。”
现在最好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大,但马场却歪了歪头。
“不,我没看见......发生了什么吗?”
“不,从刚才开始就找不到她俩,瞎担心而已。”
马场的脸色瞬间阴沉起来。不愧是统筹兼顾的管家,那敏锐的直觉看来值得大书特书。于是我单刀直入。
“有没有地方可以藏人?”
“......图书室不怎样起眼,那里的隔音效果也很好。”
马场的回答和真寻如出一辙。图书室果然很可疑。
虽然想立刻去那,但我还想问马场一件事。
"只是私底下说,你有怀疑对象吗?”
“本来,大家都对老爷拥有着巨额财富这件事心照不宣。但老爷得知真寻的母亲度过了孤苦伶仃的一生之后,便彻底更改了财产的分配。老爷也不可能预料到大家的态度会如此豹变吧,明明不久前都很和睦。望很擅长烹饪,一直手把手地教真寻做菜。”
马场似乎忆起了短暂的幸福时光,微微眯起眼睛。望也看向远方。
“真寻也说过,想更『像样』一点。明明烹饪什么的交给我就好了。”
哇,又说出这种如履薄冰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呢!
不行啊,这种无聊的吐槽还是交给爱吧,而且──
为了交给她,必须尽早到爱的身边。
“望,走吧。”
我向马场道谢,然后和望一起前往图书室。



终于,我们来到了二楼的图书室。
刚进去就被古书的独特气味包围了。闹个不停的她俩在这肯定会立刻暴露。但此刻,此地寂静无声。
我和望继续往里走,房间的右后方摆放着一张可以容纳最多四人的桌椅,在此地读书应是件美事。
此刻,那张桌子前,坐着正在读书的美由。
桌上放着葡萄酒瓶与玻璃杯,瓶中的酒已经喝了一半多。
我瞥了一眼美由手里的书,那是安·萊基的《叛逆航路》。
(译注:国内引进译名为《雷切帝国》)
“咦,怎么了?”
面对突然出现的我们,美由惊讶地抬起了头。
“你没看到爱和小优吗?”
“诶──没看到。”
措辞有点含糊,这种时候想要借酒浇愁吧。想要忘记什么并非软弱,而是为了生存于明日的手段。我明白的。
美由合上了还没读完的书。
“嗯,完全无法集中精神啊。本以为在这喝点酒、看看书能让我暂时分神,但现在看来......赶紧完事吧,没人来过这里。”
“是吗......没办法,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
“等等。”
美由迷迷糊糊地靠近望,向望的脸“呋”地轻吹了一口气。
“我一直这么觉得呢,小望,真是太可爱了。年轻又可爱,拥有我所逝去的一切。最近我迷恋于此呢。每当目睹花样年华之人竭尽全力的身姿,我就忍不住想伸出援手。"
──原来如此,还有『小望(望っち)』这个叫法!我不禁心生佩服,这样应该不容易露馅了。而且,虽然平时不怎么见到,但在美由和望之间使用『可爱』这个形容词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干得不错嘛!我在激动什么呢?
美由对着一脸困惑的望笑了笑。
“即使是女孩子也行,如果这么可爱的话。”
『即使』是女孩子也行。『即使(でも)』这个副助词,在许可的同时还有假设的意思。对,就是这样!我在独自亢奋什么呢?
“......请你自重。”
望扭开头。但美由硬是与望对视,妖娆地扭动着身体。
“怎么了,试试吧,不喜欢比自己年长的吗?”
“不是因为年长......”
如果一切都没有露馅的话,那么望所说的话中深意就是『不是因为年长,只是我对同性之间有点』什么的,但望实际上想说的『不是因为年长,只是因为我和真寻在交往』什么的。好像解释得太过头了!
看着羞红了脸的望,美由调笑道:“果然好可爱啊。”
看来她心满意足了,美由从望身上移开了目光,转向我。
“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是,尝尝也无妨吧?”
她扬起嘴角,微微一笑,那炽烈的红唇十分夺目。
“我没兴趣。”
我看也不看断然拒绝。
“真无趣。”
美由显然赌气起来,她盯着我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无比。
图书室也没找到,她俩究竟在哪呢?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情绪,美由说道。
“海边的船屋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地。在那里的话,叫破喉咙也不会被发现,呵呵......好了,既然我知无不言,你也要百依百顺......”
美由撩拨着娇媚的妖娆微笑,一口气喝光了杯里剩下的葡萄酒。
我只说了一句“感谢。”便离开图书室,望连忙跟在身后。



不知何时雨已停歇,我们在那之后来到了东馆。
进入宴会厅,我们在广阔天地四处走动,甚至包括视线不佳的舞台角落。然后走进两间休息室。里面放着收纳柜、低音大提琴套、几把坏掉的椅子和一些舞台道具,但她俩不在这里。我们又穿过宴会厅,调查了浴室和客房等地,却依旧毫无踪影。
到底去哪了......我们在建筑内四处奔波,又回到了宴会厅附近,再次进入宴会厅,来到走廊。
从走廊深处,渐渐出现了一个被窗外的月光勾勒着轮廓的模糊身影。
“是谁?”
话音刚落,那身影缓缓靠近,是个喘着粗气的男人。
──聪。
由于穿着没有钮扣的白衬衫,胸肌的上下起伏清晰可见,还有那紧握到青筋四起的拳头。凶相毕露、火药味十足。只能应战了。
“望,退后。很危险,别插手。”
聪咬牙切齿,步步紧逼,我把望护在身后。
“望,要是,没有你......没有你的话!”
聪飞扑而来,我试图抓住。但......
聪轻松地从我的双手逃脱,紧接着用身体猛冲而来。
“呜!”
意外的奇袭扰乱了我的架势,聪随即发起连续攻击。
每一拳都威力惊人,我只得不停后退。
回过神来,我已退到舞台后面的休息室门前。这家伙,好强......!
然后,伴随着“呵”的一声,我被异常沉重的一击命中,直接飞到了休息室内。
──完蛋,我要挂了。
我真切地感受到休息室地板的冰冷,心知此时大势已去。如果再被扑到就完了。
但是,或许认为我已经认输了,聪没有进来,就这样离开了。
──万幸啊。如果聪是个纠缠不休的家伙,我肯定会被打得稀烂。
我站起身,走出房间。全身都疼得死去活来,缓缓走过拐角。然后......
聪已经在那守株待兔了。这家伙比我想象的还要难缠!
故意等我冷静下来后再次袭击,真是屈辱至极。
聪抓住我的脖子,将我摔在走廊的墙上。
“害怕吗?你就是个废物,消失吧。”
猥琐至极的笑容,这是个精通羞辱之道的男人的脸。
“......干得不错嘛。”
只是,对于一个外行来说。
对于身为警察的我,重要的不是公平决斗。
让对手屈服才是全部。为此,也会堂堂正正地使阴招。
──就像这样。
我用膝盖踢向聪的要害──本应如此,却被聪以一线之差躲过。还不知晓对方是否被这招吓了一跳,那动作完全没有一丝胆怯。
然后,聪再次出乎我的意料。
聪就这样以避开膝击的姿势直接跳了过来,使出一记右钩拳。
我立刻躲避,但衬衫还是被这记钩拳划破,真是锋利。
紧接着聪瞪大眼睛,看向我身后的望。难道是为了干掉望?
绝不能让望受伤。我在一瞬之间,猜想聪的下一招。
──望现在,毕竟是那样的。而且还经历了好几次恋爱喜剧风格的展开。这样的话,难道又要让胸部走光了吗?T恤被撕裂,望的胸部随之露出,那里并没有什么内衣。这样的伏笔要来了吗?
因此,聪应该会攻击望的胸部。
我正预想着如何大胆、要强地埋设伏笔。什么鬼,好奇怪!
聪向望挥出一拳。我伸手护向望的胸部,但──
聪却对着望的腹部使出一记上勾拳。
诶──!预测错了啊———!
如此合适的伏笔机会,就此错失了!
我的反应出现了一瞬的迟滞,只能将自己的身体挡在望前。
“咦呀!”
如此丑陋的声音!聪那记凶狠的上勾拳,击中了我的肚子。
“呜咕!”
如此可悲的声音!这真是出乎意料地、疼啊。
但是,我赢了。
我瞬间弯下身,拌倒聪的支撑腿,聪随之摔落在地。
就此一决胜负吧。我立刻扭住聪的胳膊。
“虽然干得不错,但你,已经无法动弹了。”
“他妈的!放手!我明白了,不会再对这个怂逼出手了!我保证!”
(畜生!放せ!わかったよ、このなよなよ野郎に手は出さない!約束する!)
“真的吗?”
我松开手。聪趁此机会,硬撑着站了起来。
但聪仍不死心,就这样利用站起的势头向我飞踢,但我早已预料。
我抓住聪的腿,就这样举起。
在激战的过程中,我们不知不觉已到男厕的入口。
就此逼上绝路吧。我迅速地逼近,双腿用力,径直撞了上去──但聪死死顶住,一步也没有后退,直面我的冲撞。
妈的,撞不倒的话。我再次抓住聪的腿,用双臂举了起来。
“吃屎去吧,傻逼!”
我故意说出不雅之语,将聪扔进了厕所。
但不知为何,聪竟然抓着厕所门口的两侧边缘倒挂起来,张开双腿堵住了入口。背对着我仰下头微笑,仿佛蜘蛛在厕所门口筑巢。
“喂喂,真的假的......!至今也见过像公鸡、熊、金鱼这些形形色·色的人了,但这家伙简直就是个蜘蛛人啊。"
“你在放什么屁!”
聪像蜘蛛一样来回抖动嘴巴,果然是个蜘蛛人。
机会难得啊,欣赏我的大显身手吧!尽管一直抱着这种心境拼命战斗,但聪比我想象得还要强大。一不小心便会满盘皆输。
这次绝对要终结一切。
聪猛踩一脚墙壁,对我使出一记凌空飞踢。
我在瞬间闪躲开攻击,并用手臂锁住聪的脖子。
“结束了。”
被激情冲昏头脑了吗,我竭尽全力死死勒住聪的脖子。
聪的脸上泛起瘀血,我内心的残暴凶戾怒形于色。
“美智驱先生!”
望的声音让我清醒,一松手,聪就瘫倒在地,咳嗽不止。
“妈的......望,如果没有这家伙,那万贯家财早就到手......”
“说,你看到爱和小优了吗?”
聪坦率地回答。
“几个小时前,我看到那俩人朝船屋的方向走去。本来也打算威胁那两个人,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值。”
绝对不能无视的发言。
“那两个人?你是说威胁爱和小优......啊?”
聪注意到了自己的失言,脸色骤变。还是说被我的表情吓到了?
“不,那是......口误,我没这样想过。”
我缓缓地走近聪。聪的后方是厕所,前方是我。无处可逃。
“准备受死吧。”
我话音刚落,对方的太阳穴便泛起汗珠,聪紧紧盯着怒目圆睁的我,就在此时。
“哇!”
伴随这声叫喊,聪向我身后的走廊窗户跳去。
如同蜘蛛爬线一般,聪朝窗户直线飞去。
──这家伙在搞啥,美漫的超级英雄吗?真成蜘蛛人了?
聪出人意料的行动让我的反应慢了一步。
附在窗户上的聪立刻打开了窗户,试图从那逃跑。
见此动作,我立刻用回旋踢猛击聪的背部。
“哇、哇。”
聪发出可悲的叫声,摔落于窗户下方。
我靠近窗户,朝外观察。聪极其狼狈地趴在屋檐下的水泥地。
“这块,不是刚刷了油漆吗......”
聪发着牢骚站了起来,脸上和白衬衫黏满了灰色的油漆。
事无巨细的那个马场,看来刚粉刷了屋檐底。
“很配你个吃屎混蛋啊。”
虽然很对不起刚刷好的地板,但这副狼狈模样实在太适合聪了。
我绝对不允许爱和小优受到伤害──绝对。
请大家替我保密,这是我的真心话。



根据聪说的,我们来到了船屋。
我强烈地感受到了海水的气息。不过这地方可真吵啊......屋顶和铁门不停地发出金属声响。
“望以前来过这里吗?”
“没有,这是我第一次来。”
望拿起靠墙的斧头。
“虽然我也想做些农活,但实在是无能为力。本来就该我来干这些体力活的......”
......也对呢。常常听到这种话呢。
“真寻会帮我处理一切,尽管心里觉得抱歉,但还是依赖着对方。”
......也对呢。果然出现强烈的暗示了。
不过,毕竟是斧头,那纤细的胳膊实在难以信任。
“人各有所能有不能。发现你的优点,在此基础上取长补短就好了。”
“美智驱先生呢?”
“呃......”
一说到自己总感觉有些羞耻,我逞强地回答道。
“啊,我一直都只是别人故事的配角。不过,我认为这正是自己该走的道路。”
“总有一天会看到的,会有人称美智驱先生才是主角的。”
......外传吗,纯属做梦了。我将这虚幻之梦抛之脑后。
“各有所能有不能......吗。我这种人,应该就是没有才能吧。”
望恨恨地抚摸自己纤细的手臂。
“望,你把才能和标签混淆了。才能在认清自我之后。这么想,便能不再迷惘、勇往直前。”
“自我......吗。”
“望不是深爱着活出自我的真寻吗?同样的道理。”
望睁大眼睛,仿佛有所顿悟。

突然,后方响起咔嗒一声。
我回过头,黑夜中隐约可见一位黑衣女性,是瑠璃。
“你们在干什么?”
她如此询问,表情既不惊讶、也不责备。
“你有看到爱和小优吗?”
瑠璃只是摇了摇头。
“没有,失踪了吗?”
......这样、干脆清晰的说法也没什么必要吧。
我控制情绪,点了点头。瑠璃歪着头问道。
“我还没问过呢,郁美女士的死因是什么,秀一先生被铜像刺死的模样倒是亲眼目睹了。”
我告诉她死因是殴打致死。
瑠璃随之换上了一副更加奇怪的表情说道:“不是被勒死的吗?”
“不,没这回事。你怎么会这么想?”
瑠璃犹豫了片刻。
“虽然不清楚那两位去了哪里,但犯人很有可能带走了绳子。这个船屋里原本有条绳子,相当长,超过十米。现在却不见了。”
“你知道绳子从何时消失的吗?”
瑠璃闭上眼睛,再次摇了摇头。
“三、四天前还在,之后就没看到了。”
这绳子,是用来捆绑她俩的,还是被用在秀一和郁美的事件之中呢?
......嗯。说实话,绳子什么的,理论上只会被用在不可能状况上,那么,究竟会被如何使用呢?
不行不行,我为自己随意的猜测感到羞愧。
“绳子不见了,这应该能成为线索。谢谢。”
结果仍旧一无所知,我们正打算离开船屋,就在此刻──
“美智驱先生,这里的空瓶似乎最近被移动过,印迹与其他地方格格不入”
望指着摆在货架上的空瓶,空瓶与底部的尘迹形状完全对不上。
“爱和小优,还是说犯人最近来过?”
望四处张望。
“但是,这屋子并没有上锁,现在也人走茶凉了。”
“该死,到底去哪了......只希望她俩平安无事......”
无眠之夜,还未结束。我对望说道。
“望,也许她俩只是沉迷于某地的调查。今天先休息吧。”
听到此言,望一脸担心。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那俩货不是这么容易就丢掉小命的人,可你要是因整夜的搜查累倒可就得不偿失了。我也要休息一下,赶紧回去吧。”
我半强迫地把望送回了房间。好了──



从此刻起,便是独自搜查时间了。让望陪在身边果然还是过意不去。
夜色已深,整座馆都安静下来。
我再次绕着馆外搜索,行至东馆的侧面,一座龟石像与建筑相背而立。
我凝视着那石像。它在此地悠然闲坐了多少年呢。对于匆匆忙忙、栖栖遑遑的我来说,乌龟成了慢条斯理的象征,我一时看得入神。
“砰!”
突然从某处传来一声巨响,听起来像是踢飞了什么东西。
馆内?还是馆外?在哪?我绕到东馆的正面,环视左右,周围仅有宁静如水的夜色。
那就是在馆内吗?当我正要进门的时候。
“该死!”
从我刚才所在的馆的侧面传来了一声叫骂。我抬起头,一个人影从建筑的阴影中走出。
──那是,美由。
步伐摇摇晃晃,还醉着吗?
美由瞥了我一眼,突然“喂!”了一嘴踢向馆的外墙,瞬间响起了“嘭”的撞击声。
美由怒形于色,大步冲向我。
“喂!刚才那个态度是什么?对我说什么『我没兴趣』啊?别搞笑了!你知道我身边有多少男人围着吗!”
美由再次踢向墙,看来我刚才的说法惹怒她了。
“惹你生气了吗,抱歉。”
“别敷衍我。”
美由抬起头注视着我,接着突然用双手托住我的脸,吻住我的嘴唇。为了不让大脑被色情淫荡的葡萄酒香俘虏支配,我竭尽全力地抵抗。
有一分钟吗。好漫长啊。我试图挣脱,但美由仍不放手。
真想做的话也能迅速脱身,但既然美由希望如此,我也会作陪。其中也有对伤害了她的自尊心的赎罪之意。
安静地,继续着。
最终,美由停止唇吻,贴近我的脸颊。
“这样也,没兴趣吗?”
突然变得如此乖巧可爱。
“啊啊,我很迟钝的。而且我们也没有足够了解对方。”
“那么,想在房间里了解我吗?可能会很有兴趣哦。”
“去找别人吧。我在找人。”
“......真没出息。”
美由投来轻蔑的目光,走回馆内。
回去了......吧?真的走了吧?
............
不行了、不行──了!到底在干什么啊!心脏怦怦直跳要爆炸了啊......到底在干什么啊、那个女人。就这样拔腿就走了吗。明明只是个吻脑袋就已经一片空白了,这家伙太可怕了!
不行了......我、我......下次见到美由时,根本没有把握保持冷静了!刚才也只能假装冷酷地躲避她的眼神,低头蒙混过去。
尽快让爱解决这些事件,然后从这里逃走吧。
到底在哪?爱和小优你们到底在哪?肯定还活着吧?
快点出来啊!下次再见到美由,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迈进她的房间啊!



谁正在渴求着谁,是错觉吗?
我被难熬的闷热憋醒──但是,什么都看不见。
眼前一片漆黑。好像是被蒙着眼躺在某处,似乎是个狭小的箱子。
我想起来了。
没错,在那个船屋里,一个披着斗篷的怪人......我们在昏迷期间被转移到这里吗?自己正被绳子绑着,四肢完全无法动弹。
“喂──”我试着呼喊,但没有回应。
此时我才意识到,背后好热。这股温暖,过去多次感受过。尽管眼睛看不见,身体却早已知晓。我静静地聆听,那是小爱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我们似乎以背靠背的方式绑在一起。
“小──爱!”
我呼唤着她的名字,并且尽力晃动身体。
“......是、谁?”
看来醒了,我感觉到对方的身体稍微动了一下。
“嗯,诶......优?这是哪?我什么都看不见。”
小爱的声音。
“在船屋被谁抓住了吧。什么都听不见,根本不知道身处何地。”
“那就没办法了。能不能蹭着箱子的墙壁起身呢?我想试试,优就对着我用力向上推吧。”
于是我向小爱那边使劲搓蹭。
“小爱、小爱和我,正在互相摩擦呢。”
“别说得这么羞耻!只要能脱困做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力量从身体中迸发而出,我钻到小爱的下面,从下往上发起进攻。但是──
“咚。”小爱应声叫道。
“好疼!呃,难道是盖子?”
尽管黑得无法看清,但这箱子看来被封顶了。
“用头使劲顶的话能打开吗?”
“但我们背靠背地被捆绑着,要怎么用头顶?”
确实如此,我稍微思考了一下,
“我们上下重叠,下面的人像做背部锻炼一样弓起背就能行吧。”
“上面一方就是牺牲品了,毕竟要拿头撞盖子呢。优想做哪方?”
“下面。”
“即答吗!我觉得不行的时候要立刻停下哦!”
于是我在箱子里趴下,小爱躺在我上面探起头。只要我挺起背,小爱的脑袋就会撞向盖子。
“那么小爱,来吧?记得咬紧牙关哦?”
“那个,要不算了吧?感觉好危──”
还没等小爱说完,我便一声“走起!”使出全力挺起背。
“咚!”沉闷的金属声响起。
“痛、痛啊!不行,完全不行!”
这就放弃了吗!以防万一再来一次吧,我试着再次挺起背。
“才不会让你得逞!”
小爱猛地一躲,避开了和盖子的相撞。然后我们在黑暗中“你竟敢!”“住手!”地进行着激烈的打情骂俏,其结果是。
“这、这是什么情况!”
我和小爱在绳子的捆绑下面对面躺着,看来是在打打闹闹的时候,我们不约而同地向反方向转身。
零距离感受着小爱的呼吸,品嗅着秀发的清香。
视力被夺走的当下,我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再加上不知能否生还的恐惧。
我,再也忍不了了。
“够了。就算被犯人葬送,我也至少要跟小爱在一起......”
我将脸皮紧紧贴上小爱的面颊,但小爱还不死心。
“别放弃!我绝对会活下去的!”
“明天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测,所以,小爱,我们合为一体吧。”
“等到明天再说吧!等一下,好痒啊!”
我手脚并用,用尽浑身解数地摩擦着小爱的香肌玉体。身上的衣物好碍事,好想全脱掉。校服的领带和纽扣真是麻烦,就算是自己的也想统统扔掉。只有小爱身着衣物,只有我赤裸全身,总觉得,很疯狂呢......!
面对拼命挣扎的小爱,我,根本,忍不住啊!
“别这样......真的,求你了......”
小爱的呼吸变得急促。
“......真的......优快住手。先从这里出去再说。”
小爱说得好像只要能出去就什么都可以做!好!
就在我产生这种联想的瞬间,内心的某个开关似乎被触发了。我仿佛变成了另一个生物,内心满溢着异常的解放感。
仿佛赤裸着,被包裹在一块柔软的布料之中。
真的就是这种感觉啊!直面恐惧之时,我也完全无法压抑对小爱的恋慕,因此便发动了可以直接感受小爱肉体的能力吗?这能力棒极了!
算了,我继续向小爱猛烈进攻。但小爱仍不死心。
“作为助手应该帮助侦探吧!作为美少女侦探·美智驱爱的美助手,取手优!”
美助手什么的完全没有语言美啊!但确实如此。
......已经无能为力了,除了强上小爱以外我什么都做不了。
首先是小爱的耳垂──正当我打算细细品味之时。
小爱刚刚脱口的『作为助手应该帮助侦探吧』突然在我的脑海中回响。
对啊,我可是助手。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为什么我之前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呢?
我必须帮助小爱!身体不由自主地行动起来。
“啊,你想干什么?”
我将小爱压在身下,也就是说,我覆盖在小爱的身上。
都到这步了......尽管很想做下去,但这并非我的目的。
“嘿啊啊啊!”
我使出毕生之力顶起脊背,可以断言,此般巨力此生再也无法重现了,就是这种程度的力量,结果则是。
哐当一声,盖子被掀开了,紧接着远处传来一声巨响。那是盖子摔在地板的声音,看来是被顶飞了。
“诶!你怎么会有如此神力?”
我对大吃一惊的小爱微微一笑,虽然对方看不见。
“我,可是小爱的助手哦。”
我将力气灌注于双腿,二人一同站了起来,全靠我的力量。
“好厉害,优真的好厉害啊,可黑得我什么都看不见。”
顶开箱子后,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好像是某个房间。
但是,我可没说到此为止啊。
“小爱!助手为了帮助侦探,可以变得无所不能哦!”
我站起身,再次将力量灌注于双脚。
“诶──!等一下,等一下———!”
小爱一时慌了神。
逃出这个房间,我一心想着这个目标,朝墙壁一头撞去。当然,我还是跟小爱缠在一起。
我微调了下头的位置,将其挡在小爱的前面,试图撞碎墙壁......但是......
咣当!伴随着不那么危险的撞击声,门开了。
我的直觉碰巧找到了门然后直接撞开了吗?我们幸运地逃出这个房间。
那是一个走廊,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只是不清楚是东馆还是西馆。
“你、你、你干了啥......?看傻我了。”
“因为,我想救小爱啊......”
怎么是这种反应啊!我的努力白费了!
“优,你脑袋没问题吗?”
“还这么说!你也太过分了吧?”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的脑袋没受伤吗!”
“啊,这样啊......嗯,没问题的。”
“已经够了,别再这么冒险了好吗?”
“谢谢。”
仅凭这句话,我便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活下去。
“身边没有优我会很困扰的。女高中生侦探与助手的故事,一定会继续下去的。”
小爱的话语,悄然流进我的心房,我点了点头。
“话说,这是哪里?”
“总之,只能尽力往前走了。”
像是馆内,但太暗了实在无法判断。
“绝不会让小爱在这种地方死掉的,尽管我只是个助手......”
“只是个助手的话怎么会做出那般可怕的施救行为!”
此时──
咔嚓、咔嚓、咔嚓、某人的脚步声。有人正快步赶来。
那人的身影被月光描绘得愈发清晰,就是刚才在船屋里见到的斗篷怪人。
“啊,小爱!”
“欸──好不容易才出来的!”
时机太差了。完了,结束了。
但我,无论如何,都要对眼前的怪人说出这句话。

“我不想看着小爱去死,先把我!”
“我不想看着优去死,先把我!”

诶......?
在我脱口的同时,小爱也说出了一样的话语。
我和小爱真是心有灵犀呢。
我们之后便保持着沉默。这中断的话语,化作了名侦探与助手最后的纽带。
──谢谢你,小爱。
怪人握着手帕捂住我的嘴。
啊,要结束了吗。永别了,小爱。永别了,优&爱系列。
结果,我们只是一次性用品吗......当初别那么意气风发地以系列命名就好了。好丢人啊,丢死人了。
小爱,握住了我的手吗?尽管大脑意识模糊,但唯独这点我确信无疑。
人类只有身处无可救药的绝望,才会知晓心中所爱吧。
快看,小爱正渴求般抚摸着我的身体,此时此刻真是大胆啊。
但我好开心。真的太好了。然后,意识渐渐消失──

“嗯?”
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船屋。
小爱在我身旁睡得正香,绳子也已解开。
“喂──小爱。”
我边呼唤边摇晃着她的身体,小爱“嗯”了一声,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然后四处张望。
“诶?这是船屋吧......”
“虽然我也不太清楚,但看来捡回了一条命。太好了......还以为完蛋了。小爱,在最后的最后你渴求了我的身体吧?”
关于这件事必须严肃地达成共识。
“我?不知道啊,不知怎么就昏过去了。”
有什么好害羞的,大难不死后又有羞耻心了吗!
算了,我的身体已然铭记。



我独自回到了房间。
但我的脑海中满是美由、美由小姐,不,美由女王啊。
完全陷进去了,这彻头彻尾、难以自拔的热恋。有谁能救救我吗,我还想继续耍酷啊。从现在起还有挽回名誉的可能吗?牵肠挂肚着爱和小优的同时,美由女王也死死扎在我的脑袋中,我,我......有两个夜不能寐的理由啊!
此时,我听到了外面的喧闹声,感觉很熟悉。
我打开门。这一瞬间──
“啊、啊、啊、啊、啊诶──!”
我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愚蠢惊呼。
“这弱智声音是啥啊!来救我们啊!差点就死了!”
爱的怒吼震耳欲聋,来者正是我一直寻找的爱和小优。
不眠的理由已经消失了一个。但另一个太过难熬了,而且我也不是没有想拜倒在石榴裙下的想法──

我理屈词穷,被爱连敲了数次脑袋。
敲击的疼痛,让我确信了妹妹的平安无事......虽然想这么说,但真的好痛啊。
我忍耐着,极其冷静地开口。
“啊,太好了,你们平安无事。”
“好好找了吗你!我们可是差点就没命了!”
“怎么会,我真的在四处奔波哦?”
“别在这悠哉地以结果论敷衍了事!没有找到就是白费力气!我们求救了那么久居然没有一个人回应!”
“一直在文字中吵吵闹闹的你俩就算叫嚷几句也没人能听到啊。”
“别这么直接地挖苦我!关于感叹号的过度使用问题真是道歉啊!”
“真的对不起啊,知道是谁干的吗?你们到底被关在哪了?”
面对我的问题,爱和小优互相对视,摇了摇头。
“不知道啊。太黑了根本分不清是东馆还是西馆,犯人还穿着奇怪的斗篷。”
“是吗......等等,我真的很努力找过哦。”
“这么想被夸奖过程中的努力吗你?社会人只看结果!”
“总、总之先听我讲下努力的内容吧。小优也来听听,好吗?”
于是我将自己的冒险经历,没有遗漏任何细节地传达给了她俩。
图书室的诱惑。和聪的战斗。
不过,关于美由成为美由女王的艳丽经过,我省略了很多。如果当时美由女王的话语中藏有线索的话真是抱歉了!至少要保住作为哥哥的威严。
作为替代(谜之理由),我事无巨细地讲述了与聪的对决。
我详尽地述说着每个细节,为了体现出激烈的战斗感,全力以赴地描述着。如果有线索的话就一定能找到,毕竟是毫无遗漏的说明。
然后是,最后的决定之语。
“聪也是个强悍的对手,差点就成了他的手下败将,但想要保护你们的决心赐予了我力量。”
“白痴吗你!结果完全没帮到我们!真是的,我们要是被犯人杀了怎么办?”
“不会的。真是万幸啊,还好爱和小优都是主角,无论怎样都死不掉不是吗?”
“你这家伙,与故作冷酷的表情截然相反,是个激进人士啊!这种发言不太好吧?”
“没错哟,岭司先生。”
优向我认真地开口说道。
“小爱不会死这点我也赞同,但我不认为原因在她是主角。”
小优把手放在爱的肩膀上。
“小爱她啊,有着属于自己的使命。只要这个世界存在疑难事件,她就肩负着以名侦探之名快刀斩乱麻地解决事件的崇高使命。小爱,你不是说过吗?”
“说过什么?”
“一人的幸福,也可能是他人的不幸,甚至是憎恶的对象。当它以事件的形式出现之时,侦探美智驱爱就不得不奋起抗争,不得不直面横行跋扈的穷凶极恶之徒......”
小优似乎复述了爱说过的台词。
我的妹妹也在战斗啊,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但爱使劲摆动着双手说道。
“别胡闹了!解释不死的理由只需要摆出主角的身份就够了!这么一看,这个理由更符合我的风格呢。”
算了,没事就好。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对冤家,总是在嬉笑怒骂。爱和小优的世界相撞之时,光芒四射、元气满满。实在不忍搅和这一对。但是,我也好想当主角啊。
于是,我热切地期待着作为最优方案的外传,进入梦乡。
在闭上双眼前,我的脑海浮现出美由女王的身姿──

作者: luoy    时间: 2024-1-20 10:10
本帖最后由 luoy 于 2024-1-23 16:28 编辑

第五章 剧透前的第三起杀人



又是一个清晨,窗外阴云密布,不见旭日。
侦探二人组可没有休息的时间。岭司正在望的房间里听取陈述,我们也迈向此地。
这还是初次进入望的房间,里面只有张床和一个小置物架。
架子上放着两只玻璃杯,看来是望和真寻的。
虎口脱险后,我们又开始了侦探活动,但还是不知袭击者的真身。
我们被五花大绑的事实证明犯人正忌惮着小爱。也就是说,犯人认可了小爱的才能,那还能多少理解(完全不能啊)。但为什么又将我们轻易释放了呢?
真寻仍在歇息,岭司抱着胳膊向我们询问。
“爱和小优被袭击的时候,有看到犯人的脸吗?”
小爱摇了摇头。
“太突然了什么都没看到。优呢?”
“我从一开始眼中就只有小爱哦。”
我冲小爱眨了眨眼,会传达到吗?我所想的一切。
“就算得救了,也给我收敛下如此露骨的表达!被放走的时候也是如此,优也一样吧?”
“没错,因为我正一心一意地感受着小爱。”
“给我注意下TPO啊!”
(译注:TPO原则,即着装要考虑到时间Time地点Place场合Occasion)
“那就是说,好好注意后就能感受了吗?”
“当然了!”
当然的吗!傲娇的话就给我更娇一点!
就在此刻。“难道说......”望突然开口。
“你们是在船屋遇袭的吧?那里靠近西馆,而西馆的一楼有个常备品仓库。少有人出入,如果要关押谁的话,或许是个理想场所。”
“常备品仓库......原来如此,考虑到我们最后都被放走了,犯人从一开始就只打算暂时关押我们吧。虽然并不清楚个中缘由。”
听了小爱的解释,岭司不知为何慌了神。
“但、但是啊,没人告诉我还有个常备品仓库啊!所以才没救到你俩啊。”
他做出了如此解释,小爱一脸无语。
“闭嘴吧。别找借口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俩真是被擒捕的常客呢。”
对于大发善心、既往不咎的小爱,岭司却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痛点。关于这一点,无论是小爱还是我,都无话可说。
不知为何,立场似乎发生了逆转,小爱气势汹汹地进行道歉。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啊!但老哥压根没有脚踏实地、仔仔细细、一丝不苟地搜寻我们不是吗?”
“别这么说呀,我真的很努力在找了。”
唉,我可不会做出卖弄苦劳这种庸俗行为。
啊、又来了!
“岭司先生,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我谴责着岭司。“啊这。”他挠了挠头。
"第三次?什么啊?”
我向不知所云的小爱解释了一下岭司夺走我的第一人称的事情。小爱听后一脸鄙视地说道。
“你在搞什么鬼!那是专属于优的,我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小爱......谢谢你。
“不不,真是抱歉。我有点得意忘形了......不会再这样了。”
“当然了!”
我细细品味着小爱的温柔,发出了疑问。
“对了,我们到底被监禁在哪里呢?小爱可是主角,肯定不能是个随随便便的地方。”
“停!做得太过了,都有人说你才是主角了!”
比起小爱,自己更引人注目这一点我也很无奈啊。对于取手优主角说,还是希望大家冷静一点。但是,内心想要大闹一场的冲动完全无法抑制,我也没办法啊。
小爱又向望询问道。
“望和真寻是在哪里认识的?”
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在打工的超市常看到真寻来买东西。有一次,真寻把包忘在超市里了......我立刻追了出去。”
“噢噢,真是老套呢!”
面对小爱的吐槽,望更加害羞了。
“之后我在住宅区跑来跑去,正当我拐过十字路口的时候......”
不、不会吧!
“真寻也察觉到了这点,正要返回超市。突然从十字路口的阴影中冲出来的真寻和我,撞了个满怀、搭起话来......就是这样子。”
“这也太老套了吧!”
这件事就此成为二人相爱的伏笔。如果这段插曲能成为某个诡计的伏笔就更好了。
“我现在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真寻为什么选择了我?”
看着一脸困惑的望,小爱感到不可思议。
“诶,这种事不直接问一下吗?”
“确实,该这样呢......”
“必须要守护呢。”
听到小爱的话语,望思考片刻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岭司也冷冷地向望送去“望......加油哦......”这样热情的鼓励声。这个人究竟是想守护人设,还是崩塌也无所谓呢,难以理解。
我也得激励一下这位被奇异命运所摆布,却勇气可嘉的年轻人。
“望,再加把劲哦。嗯,我也必须要守护小爱......”
小爱面露苦笑。
“你这家伙只要保持原样就好了!只要管好你自己,我就知足了。你究竟想守护什么啊?”
“当然是,小爱的生命。”
“不是有主角不死说吗?”
此时此刻那种东西就要无视掉。
“那么,我就要守护其他东西了。例如,由于岭司先生与日俱增的章节,导致小爱的戏份相对减少之类的事情。”
话音刚落,小爱就喊着“啊,只有这个!”紧紧抱住我。
“优,守护好哦!”
“呃,这个嘛......”岭司一脸尴尬。
“守护好哦守护好哦!”
急眼了的小爱不停不停不停地推搡着我,然后。
“砰!”
我的脑袋撞上了墙,昏厥过去。

本应失去意识,却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声音。
“优,该『揭幕』了,将所有人都召集于此!”
“明白!”
我回应道,眼前瞬间清晰明亮,自己正身处望的房间。
──原来如此,我被小爱一推到墙上就失去意识了。摸了摸后脑勺,有点疼。小爱面露难色。
“优,抱歉。但你也能条件反射地苏醒啊。”
这点和小爱一样呢。我毫不在意地说道。
“没关系的,毕竟我也让小爱昏迷过。算是扯平了。”
但加害者小爱却反驳起我的说法。
“我可是挨了两下,还差一下。”
“算了算了,这些细节就不必深究了。”
“你还给我摆起谱了。”
看到我苏醒,望也松了口气。
“各位,真的谢谢你们。”
这么说着向我们鞠了一躬。
“虽然这是一段不被祝福的恋情,但我想要尽力去做。如果那时的我们因偶然相撞坠入爱河是命运的话,那这份命运应该仍在延续......我想要延续下去。”
就像我也陷入了时刻都想飞进小爱怀抱这般狂恋一样,世界上应有许多陷入了波涛汹涌之命运的人。
与此同时,我冒出了一个想法。
真寻和望被设计的那个的存在。
第一、第二起事件现场的线索都暗示了犯人的性别。
真寻和望是否隐藏着什么?虽然不希望如此,但一直以来自己都无法消除怀疑,始终心怀芥蒂。
但当自己见到这般勇往直前的望,心中的疑云顿时消散不见,犯人应该另有其人。
我认为这二人并非犯人。
诶,设计了那个,也可能是为了给那些身患过度解读之恶疾的人敲响警钟吧。这种做法也不错嘛。



听完望的话,我们回到了房间。不知为何,岭司也跟了过来。
小爱的表情十分嫌弃。
“......啧、老哥跟来干嘛?这可是两位女生的房间。”
“我只是想听到更详细的说明而已,别那么一脸嫌弃嘛──”
这样吗。但在说明之前,我注意到了一件事。
“诶,小爱。房间好像变暗了?”
可能是我的错觉,房间里似乎比之前暗了些。
“真的吗?我没看出来。”
我仰头看了看天花板的灯,正闪着明亮的光芒,看起来还没到报废的时候。
“我为什么这么觉得呢──啊、我明白了。窗外的树枝变多了。不是房间变暗了,而是窗外变暗了。”
“哦?是不是风吹的?”
小爱走近窗户,树枝几乎就要碰到窗户,只有毫厘之差。
她伸手要触碰树枝,但突然停了下来。
“这是,等一下,为什么会这样?”
小爱指着窗框,有一片叶子掉在那里。
“昨天开窗的时候,这里还空无一物,为什么现在会有叶子?还很嫩,应该刚刚落下。”
“难道有人......打开了这个窗户?是马场管家吗?”
“无论怎么热心,也不会在我们离开的时候进来吧。这个房间的钥匙,在优手上吧?”
“没错。”
“想起来了,我们初次被抓走后,逃到走廊再度遇袭的时候,优似乎说过我渴求着你的身体什么的吧?”
“啊,真是个热辣女孩。”
“闭嘴!我真的没这么做。那个,难道不是犯人做的吗?当犯人在船屋弄昏我们的时候,便拿走了这个房间的钥匙,进来打开了窗户,想要放回钥匙的时候,我们已经恢复了意识。”
“为什么犯人要悄悄进入这个房间并打开窗户呢?”
“一语中的,犯人一定有进入此地的原因。目的是进入这个房间,所以才没有杀掉我们吧。”
犯人到底想做什么?



我突然注意到。
透过窗外的树枝间隙,远处好像有什么在移动。
我们使用的是面向东馆的房间,也就是说,从树枝的缝隙之间可以看到东馆。那里有什么在移动?
我眨了眨眼,再次看向外面。
一切发生在这个房间的对面,东馆四楼尽头的房间。与玄关相对,面向后院的那个房间也有窗户,从那里可以略微观察室内的情况。
窗户上映照出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是普通的人影,似乎在害怕着什么,双手捂住脸,身体在微微颤抖。
问题在,另一个人。
那人披着斗篷,如同一个巨型晴天娃娃的黑影,也就是──那个袭击我们的怪人!
虽然远得难以看清,但怪人正慢慢接近另一个人影。
“诶,小爱,看那个!”
我急忙叫住小爱。
“嗯?怎么了,突然之间。”
“快来快来!”
小爱一脸迷惑地靠近窗户。
但当她注意到对面房间发生的事情,便突然探出身体喊道:“啊,那是谁!”
“小爱,可别摔下去哦。”
我抱着小爱,聚焦于东馆四楼的景象。
“发生了什么......?”
坐在椅子上的岭司也靠了过来,盯着东馆说道。
“咦,那是谁!”
他也突然探出身体,和妹妹的反应如出一辙,不愧是兄妹啊。面对这道我永远无法追及的血之纽带,心中燃起了熊熊妒火。
被我们三人观察的怪人正摸索着自己的斗篷,好像在急忙寻找着什么。
但很快便找到了。然后挥起了手中的细长物体,难道说──
怪人举起手中的某物,向对方挥了下去。
被挥击的那个人影,如同断线的人偶一触即倒。
怪人的头猛地转向,似乎在看向这边。
随后慌张地甩动斗篷,消失在我们眼前。
“糟、糟糕,被发现了!立刻行动!现在还来得及,我和优先下去,老哥就在四楼监视着东馆的玄关!那人若是逃向玄关,你应该能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看到!”
岭司点了点头,说着“明白了”便快步走出房间。
关键是要尽快下楼。我们冲出房间,正吵吵闹闹地跑下楼梯,却在三楼听到了房门被打开的咔嚓声。
“发生了什么,咦咦咦!”
阳介像在表演歌舞伎的六方一般,仅靠单脚跳出了房门,他看上去正好在更换袜子,听到我们的声音后便直接从房间冲了出来。在此之后,他拾掇好袜子,面向我们问道。
(译注:“六方”是一种歌舞伎演出的用语,具体为使用极夸张的步法,两手和两足大幅度地摆动,表现走路的动作,走路的姿态)
“发生了什么?”
这次是正常的语调。发生了什么?我还想问你呢!不要突然来这么个整蛊登场!
“其实......”
小爱解释了一下。
“什么!快走!”
他的脸色随之剧变。
阳介于是和我们一起下楼,到达一楼的时候。
“又出啥事了?好吵啊。”
聪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从楼上缓缓走下。
我们四人就这样走出屋子,当东馆的玄关出现于大家眼前之际,小爱抬头说道。
“老哥!没问题了。”
站在玄关正上方的四楼窗户处的岭司点了点头,然后消失于窗边。这样,就可以将犯人从玄关逃脱的可能性排除。
之后我们奔向东馆,在此期间,没有看到任何人出入于东馆玄关。当我们到达玄关之际。
“喂,怎么了?”
从中传来了声音,随后现身的是感觉全身发烫的美由。
“美由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没什么。这边人少,我只是想悠闲地洗个澡而已。”
美由不再看着我们,而是将视线投向建筑深处。
“瑠璃,到这边来。”
她招手唤道,远处的瑠璃正东张西望地向着后院走去,却被这声呼唤停住了脚步,她虽然知道发生了骚动,却不知具体位置。
瑠璃走近我们的同时,在T恤外面又套了件格子衬衫的翔太从西馆跑了过来,一分钟后,马场也来了。这下几乎所有人都到齐了。
“等不住了,我先走一步。”
“等老哥来了一起去比较好吧。”
小爱阻止了性急的阳杰。
马场看着玄关旁的水泥地,皱起了眉头。
“这是......才刚刚粉刷过屋檐底,就有人踩进去了。”
昨晚聪趴着的地方留下了无扣白衬衫的印痕,聪看到此景面露苦色。
“我想了想,刚才这里有这双......吗?”
美由看着玄关前的拖鞋。
“我来的时候这就一双鞋。我猜这双是知也的,这双则是我的。”
玄关共有三双鞋。皮鞋、高跟鞋和拖鞋。根据美由的说法,拖鞋刚才并不在那里。
“那么,有可能是犯人的......”
小爱目不转睛地盯着拖鞋,此时身边传来声音。
“怎么了?快上去吧。”
最后到场的是岭司,于是我们便一起前往那个正对着西馆的东馆四楼房间──目睹了惊怖一幕的房间。除了真寻、望、晴美,全员在场。
“也许可疑人物就这样混入队伍了,我在后面盯梢,走吧。”
翔太让大家先上去,自己留在队尾。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哦。”
美由却不合时宜地耸了耸肩,一脸嘲讽地脱口。



我们到了房门前。
“犯人可能还在里面,我先进去,其他人都退后。”
平日嘻嘻哈哈的岭司,此刻慎之又慎地握住了门把。
“行动!”
门被瞬间打开。
岭司立刻靠在墙上,环顾室内。
“从入口观察存在危险的视野盲区,稍等一下。”
这么说着,他开始在室内侦查搜索,这话让门外的人们面露惧色,小爱却闷闷不乐地说道。
“得了吧。我可不认为达成目标的犯人会继续呆在这个房间。”
──达成目标。
没错,在房间的中心,知也倒在地上。

就像我们之前所见。
知也仰面倒下。
而且,这次也一样。知也的身上倒着一个巨大的全身镜。犯人再次将颇具重量的东西放在被害者身上逃走了。
全身镜之前应该是贴在墙上的,房间深处的墙壁上有块镜子形状的浅色印迹。犯人就是从这里扯下全身镜,放在被害者身上的吧。
为什么犯人一次又一次地把重物放在被害者身上?这其中一定有何含义......
不过,全身镜并不是造成致命伤的原因。
知也的胸部插着一把刀,刀柄正微微起伏着,刚才那一幕果然就是犯罪的瞬间。
“他还活着。”
小爱赶紧跑过去,把全身镜移开,抱起知也。
“发生了什么?谁干的?”
知也极度痛苦地低语着。
“......斗篷人,撕破衣服,拿出刀......”
“你觉得是谁?”
知也虚弱地摇了摇头。
“男人?还是女人?这也不知道?”
但知也并没有理解这段话的深意,毫无反应。
在这之后,他无力地伸出手臂,指向房间深处。那边只有一张玻璃桌和窗户。
“怎么了?那里有什么?”
“犯......犯人......”
知也只说了这些便垂下手臂,脑袋也耷拉着,就这样不再动弹。
“竟然在我的眼前......”
小爱的双眼盯着扎在知也身上的小刀。
“那个,知也先生刚才说了『撕破衣服』什么的吧?这有点奇怪吧?”
“嗯,是啊......也许是撕破了斗篷?”
但小爱歪着脑袋说道。
“这样的话,应该会说『撕破斗篷』吧。『衣服』的说法有点模糊呢,难道是没见过的服装?”
“啊,是吗。”
斗篷并不常被称作衣服,小爱则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
“说到底,会有人这么在意撕破衣服吗?”
确实呢。
犯人手忙脚乱地取出藏在身上的凶器时,将所穿的衣服撕破了。即便如此,会特意在遗言里提及吗?
对于知也来说,为何这件事的印象如此深刻?或许,撕破衣服的行为有着独特的寓意?
若是被撕破的衣服留下了碎片,或许会留下什么线索,但却一无所获。
“已经逃走了,房间没人。”
检查完毕的岭司回来了。
“或许还潜伏在馆内某处。”
对于小爱的推测,岭司点头表示同意。
“没错,我先去馆内检查,你们都在这里等着,爱也是。”
“一个人?我们也去。”
“不行,太危险了,留在这里。”
岭司伸手制止小爱,他的眼神似乎在传达着什么。
言外之意是,逃跑的犯人就在我们身边的可能性高于藏身馆内,他暗示我们在此监视。
小爱点头表示理解。
“拜托了。”岭司这么说着走出房间。

“馆内果然空无一人。”
尽管如此也很小心谨慎吧,岭司的额头满是汗水。
“我会去调查此人的逃跑路线,但至少不是玄关。”
“因为鞋子还在?或许穿着别的东西逃了。”
小爱反驳道,岭司摇了摇头。
“不。原因不在于此。正是在这种紧急情况,事先的准备才尤为重要。”
岭司从口袋中拿出胶带。
“我走的时候偷偷把这个贴在玄关,如果有人开门就会破裂。但现在还是保持原状。”
我再次环顾在场众人。
这些人中,谁是犯人?



我们决定再次搜查知也的房间。
作为服装设计的专家,他的房间装点着各式各样的衣物。
室内放置着三个沉重的金属半身模特。看来知也的重点领域是女装设计,这些模特都是女性体型。
如果我有这般迷人的身材,就能成功诱惑小爱了吧?注视着身材曼妙的模特,我陷入深思。
先不谈这个了。我们在西馆目击了犯罪并率先下楼,与此同时,一直在四楼走廊的窗户监视东馆玄关的岭司,始终没有移开视线。
但无人出入玄关。
当岭司下楼的时候,轮到我们确认无人从东馆出来。也就是说,犯人无法从玄关逃走。
犯人注意到我们目击了犯罪,才没有使用玄关吧。岭司设置的胶带也没有破裂,这就排除了在我们入馆后,犯人通过玄关逃走的可能。
“能否从这扇窗户挂绳逃离呢?知也先生也指着这里呢。”
小爱正在观察的窗户,并非正对着西馆的那扇,而是位于知也指向的玻璃桌后面,一扇可以俯瞰后院与森林的小窗户。
“从这里逃的话,能从我们的房间看到吗?”
岭司回应道。
“这里是死角。如果犯人从此处离开,我也无法目击到。”
“原来如此。那就很可疑了。”
小爱从小窗户伸出脑袋往下观察,我也从旁边张望着。
“......虽是这么想的,但不太可能呢。”
对于小爱的判断,我也只得点头。
馆的后壁看来还没进行维护,墙上爬满了细细的藤蔓。
小爱伸手拉了拉藤蔓,蔓条随之断开。
“太细了,一扯就断。即使以绳子迫降,也必须要将脚抵在墙壁。但下面并没有断裂的藤蔓。但是,知也先生又为什么要指着窗户留下『犯......犯人......』的遗言呢?”
犯人看来并不能通过窗户逃走。
毕竟这是四楼,也不能直接跳下。
“屋顶门的钥匙,我还拿着呢。”
岭司拿出钥匙,发出了叮当的声音,而且逃到屋顶无异于是作茧自缚。
“既然并非玄关,那犯人就是从浴室逃出去的吧......但,等等?美由小姐应该就在那里......”
针对我的疑问,小爱立刻给出了答案。
“是从男浴室,还是悄悄从女浴室出来的呢?洗澡的时候,视线和听力都会被阻塞。无论哪种情况,看来犯人就是从浴室逃出去的。”
“但是小爱,即使从浴室出来,犯人可在玄关留下拖鞋了哦?难道是赤脚出来的吗?”
“说不定还带了一双鞋?”
但马场否认了这个想法。
“郁美女士死后,浴室入口的鞋子都被撤走了。但浴室里还有橡胶靴,也许是用那种鞋逃走的。”
“马场管家,快去看看橡胶靴还在不在!”
马场立刻朝浴室跑去,片刻之后便回来了。
“对不起,因为有好几双,我不确定有没有被带走......”
“好吧,也没办法。但既然没从玄关出去,肯定就是浴室了。”
从浴室逃走的犯人。接下来去了何处?难道就这样云淡风轻地回到我们身边了吗?

“爱,看这。”
岭司指向桌面下方的板子。
那里放着一本白色封面的笔记本,看起来相当陈旧,仔细一看,还有些泛黄。
“这是,被阳光照射的结果吗......?”
岭司凑近笔记本的封面。
乍看之下以为封面上写着文字,其实更像是玻璃桌上某张写有文字的便条,在阳光的照射之下,纸面上的文字挡住了光线,在其下方的笔记本封面,没有被光线照射的地方则出现了字样。
小爱也看着笔记本的封面。
“确实呢,但难以看清全部。D?M?知也先生在临终前所指的并非窗户,而是这个?这个指明了犯人吗?”
笔记本上的文字,大概是以英文字母书写的『Dxxx Mxxxxx』。
由两个单词组成,第一个单词以D开头,有4个字母,第二个单词以M开头,有6个字母。只有字母D和M可以辨认,其他字母都不太清晰。此外,笔记本内没有任何内容。
岭司于是说道。
“......很像是死前留言(dying message)呢,看这个。”
他拿起书架上的一张信纸。
信纸上写着『Dear My Girl』这几个单词,下面还留有大片空白,想写些什么时被突然袭击了吗?小爱疑惑地歪了歪头。
“『Dear My Girl』吗,的确很像这个。那知也先生到底想说什么呢......?”



在一番调查后,我们决定召集全员一起讨论。
正当小爱准备说明之际。
“等等,我也要参加。”
望在真寻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进了房间。尽管如此脸色依旧十分难看。
──在那个房间里的,就是真寻吗?我讨厌产生这般想法的自己。而且理由还是『真寻被设计了那个』,会考虑这点的自己,真是卑劣无比。
“美智驱和取手小姐,不用在意我。”
真寻的意志坚定无比。小爱点头说道:“别勉强自己哦。”
之后,小爱开始说明现场的难以理解之处,最后也提到了那个谜之信息。
阳光照射下的笔记本封面,阴差阳错地印着某些信息;知也则在死前指着笔记本的方向;岭司找到了一张信纸,上面写着『Dear My Girl』。
美由对此饶有兴趣地开口说道。
“『Dear My Girl』吗......『Mxxxxx』并不是六个字母的单词,而是短语My Girl呢。那么My Girl指的是谁呢?还好是Girl呢,对方年龄并不大。”
但阳介提出了反驳。
“等等,这个想法有点牵强吧。”
这家伙完全不懂,整个优&爱系列就有很多牵强之处。
仔细一看,小爱的表情也有点难为情,看来在想和我一样的事情。今后也要做更多牵强难堪的事情哟。
阳介继续说道。
“My Girl的话,应该会有空格,G也会大写。无论在笔记本上的印迹多么模糊,若D和M可以辨认,G也应该能看清。知也所指的那个信息和那张信纸完全无关吧。”
美由也不是不能理解阳介的反驳。
“也有道理,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
阳介一脸得意。
“Dxxx Mxxxxx对吧?不是有个完全吻合的人吗?”
他的目光转向真寻。
我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阳介的毛衣下摆破了。哪里刮到的?还是被用力扯坏了?
在我做出思考之前,阳介便开始攻击真寻。
“笔记本上的留言,最初的意思我们不得而知。但既然是知也所指的东西,肯定是关于犯人的线索。『Dxxx Mxxxxx』不就是『Date Mahiro』,也就是伊达真寻吗。果然就是死前留言。”
(译注:伊达真寻的读音为Date Mahiro)
──难道说,真的吗?
真寻拼命地左右摇头。
“不可能......我没做!”
“真寻的话也有动机呢,不是因为遗产的事情被记恨和袭击了吗?这就是你的反击吧?”
“别胡扯了!我什么都没做!”
“那么,那条留言是什么意思?”
“那个......我不知道。”
被这么一说,真寻也无言以对。对于一筹莫展的真寻,望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真寻果然很可疑吗?不,我还是无法相信──
在此期间,言语的暴力正不断升级。
聪也不长教训地搭腔。
“闭嘴吧。你个偷情野种,就因为这个瘟神我才这么倒霉的吧。本以为老头就快死了才去贷的款,结果为什么你这家伙成了继承人?还带了个孬种婚约者来,真是......”
望也成了攻击的对象。
“这家伙肯定就是犯人,赶紧给我逮捕真寻,一旦被逮捕也就失去继承权了吧。就算把望痛打一顿扔出去,这家伙也不敢说什么吧。”
就这样,聪说出了残酷之语。
“真寻,你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生──”
沉默笼罩全场,就此给予了所有人反复体味聪话语的时间,这太残酷了。
真寻一时间呆立不动,却还是双手掩面,跪坐在地。身体颤抖不停,抽泣声从指间咿咿传来。
此时此刻,有人站到聪的面前。
望。
“啊,你想──”
一瞬之间传来了重重的声响。望猛地一拳打在聪的脸上,聪不由得摔倒在地。
“好疼啊!你·他·妈在干什么!”
望没有回答,而是抓着聪的衣领,强行拎起。
“给我闭嘴!为什么从未考虑过真寻的感受!”
“呸,软蛋还敢......”
聪的脸上又挨了一脚。
“呃,喂,你·他·妈要干什么!警察先生,你看见了吧,这是伤害罪!”
聪毫不害臊地寻求着岭司的帮助,但后者──
正倚在墙上,噘着嘴凝视虚空。
被呼唤着才猛地回过神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尽管我有许多想说的,居然中途开小差什么的,一如既往地耍酷什么的,但这种做法才是正确方案啊!
望的暴力行为因此被放过一马,这种耍酷也不坏。
但是,这里还有更酷的人。
望瞥了一眼聪,随后逐一检视着众人的脸,
“都给我适可而止!你们怎敢做出这种事!绝不饶恕。我会像个男人一样,为了守护真寻而战!”
......诶?
“我──不,我会像个男人一样!”
(私は──いや、仆は男らしくなります!)
......这、这是!难道说!
“我──不,我会像个男人一样!”
(仆は──いや、俺は男らしくなります!)
......终于!随着换行而改变的第一人称象征着望的成长!
“我绝不会让真寻再度落泪!作为婚约者,作为未来的丈夫,我一定会守护真寻!”
望突然变得十分可靠。而且,这个是!
此时,真寻抬起头,似乎要做追击般(向谁追击呢)说道。
“望......我不过是个,情妇的女儿,为什么你......”
诶,女儿?这位也?
望轻拥着仍在抽泣的真寻。
“至今为止,真的很抱歉。我一直以来都活得不像个男人。但是从此刻开始,放心吧,我再也不会让真寻你伤心了。”
真寻凝视着望的脸庞,抱紧对方。尽管望的身材纤细如柳,却怜爱地拥抱着真寻。真是可靠呢。
嗯,所以,嗯。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出现,像个男人、女儿等等超级简单明了的词汇!
难道说这是......!我转向小爱说道。
“小爱!这是叙述性诡计啊!终、终于揭晓了啊──!原来、原来是这样啊,伊达真寻是女性,美作望是男性呢!由于被巧妙地隐藏着一直没能发现呢———!”
“一派胡言!早就大白于天下了!到底有谁没发现?”
我抱着双臂感慨道。
“原来如此,一位原本胆小、软弱的订婚男,因自己对婚约者的守护之决心而颇具男子气概,为此才特别使用叙述性诡计啊。”
“你搁那议论个屁啊!所以是这样吗?叙述性诡计跟事件毫无关联真的可以吗?”
“小爱,望的成长被叙述性诡计描写的绘声绘色就够了!望的决心,正是将二人导向幸福结局的──事件哦。”
“感觉有点牵强啊!”
“你就这么希望诡计和事件有机地联系在一起吗?给我好好配合,你可是名侦探。”
“会有侦探被叙述性诡计吓到吗!”
“够了够了!我们不是一直考虑着读者视角吗?来吧,就当是慰劳那两位一直以来的努力吧!”
“嗯,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无法拒绝啊。”
虽然与这对情侣的相处时间不长,但我们一直看在眼里。
“好,决定了!在失去严禁剧透的必要之后,便是将惊讶尽情倾泻!将此刻铭记在心吧!”
小爱和我互相点了点头,展现出最大程度的震惊。
“优,优!你知道吗?我,真的完全没有发现啊!”
“小爱,我也是!诶,真寻竟然是......女性啊!这么一想,确实有些不显眼的线索呢。”
“真的非常非常不显眼呢,这么一想,真是近乎完美地将其隐藏起来了呢。真是既没有过分露骨也并非淡而无味,处于一种绝妙的平衡中呢。哎呀,被彻底骗到了呢!”
“确实如此呢小爱!我也完全没察觉到!被骗的感觉真好呀!”
啪,我和小爱相互击掌。
“确实!就是这种,这种快感!”
我们回忆着那段无论读到什么都会大吃一惊的时光,拥抱在一起。
那段目眩神迷、眼花缭乱的日子,好想重来。
哦对还有一位,赶紧给我做事。
“快上,老哥!”
被小爱拍了下背,岭司不情愿地出发了。
“望......你......居然是男的吗!这种,这种事情......!”
“诶,您才知道吗......”
“这么一想,真的有许多蛛丝马迹呢。没错,自己眼中的世界,即使于己而言是为真实,却未必就是事实。没错呢,警察这一职业亦是如此。在众多的真实之中探寻事实,此为吾之工作。虽然怀疑一切眼前之物难免伴随着痛苦,但托你的福,我还能继续下去......谢谢你,望。”
“美智驱先生......”
二人紧握着对方的双手,小爱则开口说道。
“感觉有些意义微妙!给我嗨起来!”
结果岭司还是更看重耍酷。

于是,被巧妙地隐藏于全篇的谨慎伏笔所设计的叙述性诡计,揭示了二人幸福的未来。
“小爱,我想,这对新人绝对会幸福的。从现在开始,望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守护真寻的。不光因为被揭示的叙述性诡计,只要看到那般义愤填膺的望,就肯定会这么想吧,人心的成长,被震惊四座的叙述性诡计表现得毅然决然......”
脑袋被敲了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别再添加奇怪的解释了!”
“为什么呢,小爱不想祝福真寻和望吗?”
“当然想啦!”
“对吧?毕竟,一时的惊愕是为了最终的幸福才存在的,正因为一直紧绷着严禁剧透的立场直到此刻,我们才会在这对情侣的转折点大受触动。果然剧透必须严禁呢!那么小爱,念出标题吧!我们一起──预备,三、二、一!严禁剧透症候──”
“一起念个屁啊!”
为什么啊!不过还是要恭喜一下望和真寻。



甩开不明就里的众人视线,我们走进了望的房间。
“尽管是这种时候,恭喜恭喜。”
小爱举起盛满果汁的杯子,我也跟随她的步伐。
“成功地隐藏了叙述性诡计,恭喜恭喜。”
“成功个屁。”
我们碰杯庆祝,望看着要喝不少,他的杯子很大。
架子上的两只玻璃杯,果然分别属于望与真寻。
“你们以为我这样的女孩会豪饮一番,而望这样的男孩胃口会很小吧。”
真寻抱怨着,但看上去很幸福。
“嘛,会那么想也很正常。”
望苦笑着,握住大杯子喝了一口。
“已经没事了吗?”
小爱问道,望则挺直身子。
“我已经不是过去随波逐流的自己了。可以的话,我想和这里的人好好谈谈,绝不能再让真寻独自一人、孤军奋战了。”
“望......”
真寻低下头,岭司轻轻地吐了口气。
“望,今后才是关键呢。”他像毕业典礼上的老师嘱咐着。
“嗯。美智驱先生,谢谢您。”
对于望的低头致谢,岭司显得有些害羞。
“得了吧,我其实也没做什么。”
依旧是耍酷的语气。二人的未来,已然尘埃落定。
而且,叙述性诡计的二三事,也已尘埃落定。
那么,剩下的就是。
只要看到小爱眼中那熊熊燃烧的烈火,便不言而喻了吧。
“为了守护完美结局,我们来为其善后吧。”
“正是如此。”
守规矩的小爱好可爱啊,必须要解决事件呢。

是的,事件尚未被解决。
望和真寻看上去很是疲倦,所以我们回到了房间。
“结果,已经揭示了叙述性诡计呢,不过我还是觉得会在别的地方起作用。”
“说的也是,但还是有很多诡异之处吧?比如最初的那起事件,铜像被用作凶器。”
“以及T恤的孔洞位置。”
“嘛,反正就是某种物理诡计。”
小爱瞪大了眼睛。
“喂!你那执意隐藏叙述性诡计的坚决去哪了!”
“但,就是那么一回事吧。终于要落下帷幕了,再听听岭司先生的说法吧?”
尽管才刚分开,我还是把岭司叫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有什么事?”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老哥也说下你那边至今为止都发生了什么吧。跟我们一起的时候就算了。”
“这样啊,就是我们各奔东西之后吧?”
“单独章节呢。耍酷的招式黔驴技穷之后,你就只剩下拐弯抹角了,现在给我好好聊。”
“啊,真难堪啊。”
岭司挠了挠头,看来也有所自觉。
“唉,真是个靠不住的警察。快去找到更多通往真相的伏笔吧!而且,老哥的章节挺频繁的不是吗?”
“确实。与望同行、和聪的浴血奋战、面对美由女......美由的诱惑轻松避开的我......”
明明已经听过一次,他还是重复着相同的话语,全是以岭司的第一人称叙述的章节。
身为名侦探的小爱突然歪着头打断道。
“老哥,每当提到美由小姐的名字,你都会有些紧张吧?你喜欢她吗?”
岭司的脸色瞬间变了。
“是、是吗?怎么会有这种事啊?”
这隐瞒的方式跟本作的叙述性诡计一样,拙劣不堪、愚不可及。
“给我藏好一点!真没办法啊。”
在小爱的速攻之下瞬间暴露了。
“撇开这个不说,总觉得有什么违和感......嗯?”
小爱突然默不作声。
“稍微思考了一下。确实,有点不对劲,难道说......”
小爱再次陷入沉思,片刻后低语着“原来如此啊......”睁开了双眼。
随后面向我。
“优,我们和真寻相遇的时候坐的是哪趟电车,你还记得吗?”
“诶,大约九点半左右?”
“谢了。老哥,你和望来到车站的时间呢?跟我们没差多少吧?”
“啊,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
听到这些,小爱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这样啊。又前进了一步呢。但是,之后的那一步还看不清。知也先生的事件,还无法完全解释呢。”
小爱抱起双臂,紧皱眉头。
“我和小爱的关系,也想更进一步呢。被绑在某地的时候,明明努力想要有所进展的。”
“硬要有所进展可不行!”
也就是说徐徐图之就可以接受吗,对于那缓缓推进的未来,我止不住地亢奋。
“那一刻,我们仿佛融为一体。从森罗万象之中解脱,全身似乎都**了。”
“这怎么说都不可能吧。”
“但是小爱,我在那之后可是立刻想起了自己的助手职责,拼尽全力地挺背,用头槌逃出生天了哦?从没想过自己的脑袋那么硬......呃!”
我用头槌撞向房间的墙壁,然后──
失去了意识。在最后时刻、我在、干什么?

苏醒之时,一张素昧平生、面色铁青的脸庞正凝视着我。
“优,没事吗!”
“是、谁?”
接二连三的耳光向我袭来。
“不许忘!我是美智驱爱!”
啊!记忆豁然开朗,我回忆起了一切。
“小、爱......我,我昏迷了......谢谢你这么担心我......”
小爱的表情顿时扭曲变形。
“虽然一瞬间有点担心,但九成九都是对你的无语!突然在搞什么啊!”
“有点奇怪呢。看来只有在危机面前,我才能发挥力量。就像只有在故事的结尾,侦探才能找到真相一样。”
“闭嘴!”
“只要条件齐全,我还是能作为助手,助小爱一臂之力的。”
小爱瞬间僵硬不动。
“......优,你刚才说了什么?”
小爱一脸认真地问道,难道她终于察觉到助手的重要性了?
“嗯。只要条件齐全,我就能帮助小爱。困境亦是机会!”
“对,就是那个!”
小爱瞪大眼睛,紧紧抱住我。
终于啊,小爱变得如此坦率......为了不输给她的力气,我也以拥抱回应。
“这样啊,违和感有两种呢。”
在这梦寐以求的拥抱之中,我根本感受不到任何一种违和感,完全搞不懂她在说什么。
但是,只有一点我确信无疑,我将其倾诉于她。
“我与小爱的关系没有一丝违和感呢。”
“你这家伙,刚才不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还问着『是、谁......?』不是吗!不过这倒给了我线索,结果是好的就算了。”
“诶,这样吗?那我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有没有违和感──”
“之后会洗耳恭听的现在就别叽叽喳喳了!快点召集全员!哦对,老哥!”
“什、什么?”
小爱把岭司招呼过来。
“只不过被美由小姐在半夜搭讪了一下,就被迷得神魂颠倒了吗!”
“............!你、你怎么知道的!从哪看到的?”
小爱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微笑,然后拍了拍我的背。
“优,交给你了赶紧行动吧。”
明白!使命必达!
我以秋风扫落叶之姿将大家迅速汇聚一处,作为助手流汗也是件至福之事!

作者: luoy    时间: 2024-1-21 10:45
第六章 揭晓『严禁剧透症候群』的真相



“各位,感谢你们抽空前来。”
小爱站在众人面前,鞠了一躬。
我则坐在最后一排,双臂交叉,注视着小爱。这就是所谓的守望男友风吧。为了掩饰内心的激动,我故作冷酷之态。
不过,周围人的反应却各不相同。
相互依偎、亲密无间的望与真寻。板着脸,不情愿地坐在椅子上的阳介。
面露妖艳风情、目中无人之笑容的美由。松松垮垮,打了个哈欠的聪。
挺直身子、正襟危坐的翔太。默不作声地守在角落的瑠璃。在她身边紧握手帕,一脸担忧的马场。
阳介和聪都怒气腾腾地盯着小爱,这态度太过分了!
唉,这也是美少女高中生侦探的必经之路啊。
就在此刻,最后一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让大家久等了。肯定会听到很有趣的事情呢,赶紧开始吧。”
拄着拐杖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晴美。
小爱对晴美轻轻点头示意。
“好的,先来谈谈这次的连续杀人事件吧。第一起,秀一先生在中庭被铜像刺死的事件;第二起,郁美女士在仓库被杀害的事件;最后的第三起,知也先生被谜之怪人袭击并杀害的事件;还有个番外篇,我和优被监禁的事件。首先是这些事件背后的原因,关于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吧。”
“真寻与望的婚约吗?”
阳介答道,小爱点了点头。
“没错。真寻和望将继承伊达家的财产,因此二人多次陷入危机,但此刻却平安无事,那些反对这桩婚事的人却相继殒命。这代表什么?”
聪不怀好意地说道。
“真寻和望是共犯吗?所以当知也被杀的时候,他拼命指向笔记本上的信息。”
小爱摇了摇头。
“在被严加提防也是理所当然的情况下,我不认为这二人能犯下罪行。”
而且『被设计了叙述性诡计所以很可疑』理论在这次并不适用!必须重新考虑!
“那么切换下思路如何?为了真寻与望,有人不惜弄脏自己的双手。”
“诶......!”
这一家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我也不禁左顾右盼。
“回顾下事件吧。首先,当我们到达此地之时,秀一先生的尸体倒在中庭。而且还被从东馆屋顶坠落的鹤铜像刺穿了胸部,现场也存在着可疑之处。这么说起来,使用铜像作为凶器就很诡异,T恤上的孔洞位置也很是奇怪。而且犯人好像还将秀一先生的运动鞋换成了拖鞋。这些怪异之处,到底代表着什么呢?”
小爱的话语戛然而止,这一瞬间的静默,将我内心的期待拉满。
我以闪烁着夺目之光的双眼,从后排射向小爱。
“结论是,秀一先生并不是被犯人杀害的。”
“诶?”有人发出了惊呼。
“铜像位于东馆的屋顶。秀一先生的死,也跟屋顶脱不了干系呢。如果秀一先生计划用绳子跨越东西馆的屋顶,就这样潜入望的房间呢?如此便伪造出自己身在东馆的不在场证明。秀一先生打算杀害望。
听到这话,望瞪大了眼睛。
“那么,若是走错一步......”
“没错。那天晚上,望悄悄离开了家对吧?秀一先生则误以为望还在房间里。”
“若是在家就危险了......”
“确实如此......呢。但他失败了。秀一先生在东西馆屋顶的铜像上分别系好绳子,计划潜入,但是出了差错。在秀一先生快要到达西馆之际,连着西馆铜像的绳子突然脱落,东馆的铜像也意外崩落。失去了两端的支撑,一般来说会这样直接坠落,但绳子碰巧穿过巨树,偶然地卡在粗壮的树枝上,才免遭摔死。结果就是──”
小爱将双拳相碰。
“想象一下碰碰球会更容易理解。位于西馆一端的秀一先生,位于东馆一端与绳子相连的铜像。两者分别划下一条弧线,在正下方迎面相撞。在这一瞬间,铜像的尖嘴刺进了秀一先生的胸部。
小爱继续补充道。
“为什么T恤上的孔洞位置会有偏差?因为当秀一先生处于悬空状态时,T恤内被灌满了空气,处于膨胀的状态。”
“原来如此。”
真寻深吸了口气。
“在望失去音信后,就发生了这起事件,我甚至怀疑是望干的。”
“真过分呢,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望将手放在真寻的肩膀上。这么一想,发现秀一尸体的时候,真寻的脸色确实有些僵硬。
岭司一脸得意地喃喃自语。
“我们警察啊,平日身处于干涉人与人冲突的立场。这起事件,却是人与铜像的冲突吗?”
“仔细想想,不还是人与人的利害冲突吗!别给我净扯废话!”
尽管遭到小爱的否定,岭司依旧挂着那副得意的表情。
不过,原来是这样啊,果然是物理诡计呢。
“也就是说,那是场事故?”
我向小爱询问。
“没错。但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绳索。也就是说,有人回收了绳子。”
“此人就是后续事件的犯人?”
“是的。犯人原本只打算杀害郁美女士和知也先生吧。但偶然发现了死在中庭的秀一先生,或许感受到了命运的存在吧,此人将绳子收回,制造出杀人的假象,这样便可以扰乱调查,犯人那不可思议的行为也有了合理解释。”
“不、不可思议的行为指的是?”
脸色铁青的翔太问道。
“就是那个乌龟的比拟。第一起事件是铜像、第二起事件是货架、第三起事件是全身镜。犯人在尸体上放置了重物,随后溜之大吉。背后的原因是:犯人担心秀一先生的身上会出现骨折,那样的话便会暴露从高处坠落的事实,伪装工作也会被识破。所以此人把铜像放在身上──很可能是用力砸了下去──如果秀一先生因坠落而骨折,便可以将其归咎于铜像。秀一先生被换上拖鞋也是出于相同原因。只是为了穿越屋顶,压根不需要穿运动鞋,秀一先生死时脚上可能只有类似拖鞋的室内鞋,或者压根什么都没穿。不管是哪种情况,犯人为了掩盖这一点,给尸体换上了拖鞋,将运动鞋放在浴室的门口。在现场留下了如此显眼之谜。”
“那、那么犯人是谁?可不是我啊!”
面对心急如焚的聪,小爱平静地说道。
“别急。犯人是在看到铜像之后,才知晓了秀一先生的计划。因此,身居此馆的所有人都有嫌疑。一直和我们同行的真寻,那时还在和老哥同行的望可以排除在外。而年老的晴美女士难以实施这种犯罪。”
挑明犯人藏身于这一家族之后,在场的气氛窒息至极。甚至能听到摩擦的声音。
“并且,从第一、第二起事件来看,犯人有着明显的男性倾向,但也仅仅是倾向而已。让我先简单说明一下,再谈剩下的事件......”
小爱咂了咂嘴。
“真的是,好无奈啊......但既然能从这里推测犯人,还是要好好说明一下这个愚蠢现象呢。唉,真的好不想啊!”
“愚蠢现象?”
“没错。愚蠢至极,与其说是现象不如说是奇异状况。”
小爱撸起袖子,甩了甩胳膊。
“算了,只要讲起来就水到渠成了!速速解决吧!”
她扭了扭脖子,颈部咔咔作响。



“啊,真的太露骨了啊,这个叙述性诡计的伏笔。能硬埋下如此惊异的伏笔,真寻其实是个天才吧。”
“我?”
真寻惊讶地指着自己。
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这也正常。
“嗯,真寻,你有很多男性化的描写和发言。”
听到小爱的说明,真寻目瞪口呆。
“诶,确实有人说我像个假小子......”
“而这点异常被强调了。真寻被描述成了一个『像是男性的女性』;望也是如此,按照老哥的说法,望始终是一位『像是女性的男性』。”
“诶?我也是?”
望也瞪眼咋舌。目睹这一幕,岭司苦笑道。
“一开始,我依稀觉得是个离家出走的少女,但之后便见识到了你的男人本色。”
他这么说着,向望做了个wink,还在意义微妙地耍酷......!
小爱似乎觉得吐槽太过麻烦,直接无视掉了。
“总而言之,『像是男性的女性』和『像是女性的男性』这两点在我们和老哥各自的章节中都十分突出。”
“那又怎么了?”岭司问道。
“不就是些空言虚语、画蛇添足吗?”我也问道。
小爱看上去,仍对自己已经得出的结论感到不可思议,她夹带着不解之情开始说明。
“并非如此,我也被吓了一跳呢。那么当老哥来到此地,我们和你共同行动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岭司重重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主角变成三个人了呢。我们三人都是主角啊。”
“是的呢,才怪啊!搞不了外传就直接成为主演吧......才怪啊!”
无视掉那个呆瓜准主演,我向小爱问了个很像助手的问题。
“从小爱的话来看,伏笔不是会多得要命吗?真寻和望,二人的性别误认诡计从此便交织在一起......”
小爱大幅度地点了点头。
“肯定会这么想吧?理所当然呢,但是──恰恰相反。”
“相反?什么意思?”
“一切都,消失了。携带『像是男性的女性』认知矢量的我们,携带『像是女性的男性』认知矢量的老哥。在同一空间产生了完全相反的两种矢量,其结果就是,发生了──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
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难以置信......完全无法理解。
我傻傻地张着嘴,呆若木鸡。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请解释一下!
完全看不懂,或者说,这居然能看出来吗!
“小爱,相互抵消具体是发生了什么?快告诉我!快说!”
“冷静点!发生了,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也就是说,在此期间,真寻一直是女性,望一直是男性。”
从观众席传来无数道『理所当然』的目光。
真寻是女性。望是男性。完全是初中英语的例句啊!
“解释远远不够!给我说得更加具体易懂!”
我大声疾呼。
“不许叫骂和怒吼!一直都是女性和男性,这意味着,那些厚颜无耻的性别误认诡计的伏笔,在此刻完全消失了。
我拼命地思考着,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吗
相互抵消意味着,这两个诡计都消失了。
消失意味着,不再意图欺骗。也就是说,伏笔不再存在。
“啊,原来如此。”
岭司看上去也接纳了这一说法,小爱紧接着说道。
“别在那跟没事人一样感叹。根据成立条件,老哥夺走优的第一人称,可能也是发生叙诡相抵的原因之一。”
她认真地谴责了哥哥的无谋行为。
“所以啊,回想下伏笔是从何时消失的吧。老哥与我们分开的时候也不能落下。嗯,先从优爱章节开始吧。”
优爱章节,听起来很有情节感呢。就算是这种地方,我们仍在一起。
“当我们第一次遇见真寻,立刻就注意到了海量的伏笔。但在那之后,伏笔消失之际,正好是坐上电车的时候。”
那时,我们和真寻一起上了电车。
“咦,那里不是有伏笔吗?你看,在坐了大概两站之后,真寻不是说自己和女老师很像吗。那不也是一个强烈的伏笔吗?”
『仿佛看到了高中时的自己』这一伏笔所指的并非态度,而是实际的面貌。
“那个时候啊。伏笔消失的时刻在此之前哦,仔细想想,当我们决定要不要上电车的时候,老哥和望就已经到达车站了吧?巧合至极的擦肩而过呢。在我们上车之前,就已经发生叙诡相抵了。”
“真的吗?”
“你看,在电车来之前,我们不是正排着女性专用车厢的队伍吗。本该就这样出现强烈伏笔的场景,却风平浪静地过去了。因此,那个时候,相互抵消就已经发生了。”
我沉思片刻,询问小爱。
“那个,如果出现了强烈伏笔会是什么样子呢?”
小爱无奈地说道:“真没办法啊......”
“比如说,我们最开始排在了女性专用车厢的队伍里,但真寻因为身高和短发容易被误认为是男生,所以她会避免进入女性专用车厢,重新排进旁边的普通车厢队伍,如此这般呢。在叙述性诡计的发动下,就会以『因为是男生才去排普通车厢的队伍』的表意进行误导,但实际状况并非如此。”
“嗯,有点复杂呢,能用具体的对话表示一下吗?”
晴美有点窘迫地问道,真是个好建议。
“嗯,没办法呢,就是这种感觉吧。『那个,我还是去那边排队吧?』『诶,为什么?』『你看,我可是......』这样的吧?”
虽然明白意思,但演技相当拙劣。
“怎么样?我的演技如何?”
我代表在场的所有人,从后排对小爱大声喊道。
“烂透了!”
“太过分了!我知道很烂啦,重点是内容!总之那时就已经发生叙诡相抵了。”
不管演的多烂我也会秒懂你的。
“这样啊,电车启动之后,我们和岭司先生分开,相抵也随之解除了。”
“没错。老哥也是这样吧?”
岭司思考了片刻。
“有点记不太清了,但应该没有什么很像伏笔的伏笔。对吧,望?”
望困惑地答道:“有没有呢......不太清楚啊。”
“直接向当事人提问是什么鬼!总之,那是第一发叙诡相抵。”
嗯?第一发?还有多少子弹?



“第二发,在我们和老哥相遇之后。”
岭司似乎记忆犹新。
“我和望到达此地的时候......郁美的尸体刚刚被发现吧。”
小爱点了点头。
“没错。郁美女士被发现的时候,老哥和望抵达了这里。老哥曾离开去冲了个澡,之后便一同行动。那个时候真寻和望也在。正因如此,本该有多如牛毛的伏笔,却也全无踪迹。”
确实如此。真寻和望都在场的情况下,本应产生超多的伏笔。
但叙诡相抵却没有发动,我回忆着那时。
“对了!岭司先生刚离开去洗澡,就出现了伏笔。就是那个,我紧张谨慎地使用叙述语言的时候。”
就是那段省略了主语,从而难以搞清对象是真寻还是望的台词。
就在那一刻,我光明正大地出了老千。
“啊,就是这样。那时相抵被解除了,才又出现了伏笔。"
“那段胡搞是为了叙述性诡计才出现的,并非我个人的意志哦。”
“那段就是你为了自圆其说所做的,个人的意志。”
再吐槽下去就会发生身份认同崩坏事件了,就到此为止吧。
“接下来是第三发......本想这么说,但还是先说第四发吧"
我猛地抬起头。
“也就是说,第三发即胜负手吗......!”
“别说出来啊!第四发的时间点很容易就能猜到吧?还是我们和老哥一起行动的时候。”
岭司挑起一边的眉毛。
“目睹知也被袭击的时候吧。”
“是的。严谨地说,之前在望的房间,同样发生了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
“也就是说,望的房间也和车站一样,本该有更多的强烈伏笔吗?”
我向小爱提问。
“没错,比如那对玻璃杯。望的房间架子上有两个玻璃杯,作为男性的望喝得更多,所以其中一个玻璃杯较大。当时干脆地忽略了这些,都是叙诡相抵的影响。”
“那么,如果当时出现了强烈伏笔会怎样呢?”
面对我烦人的追问,小爱一脸无奈地说道:“还来啊?”
“『无论吃的还是喝的,我都比真寻的胃口要大,大家都说我跟外表恰恰相反,是个大胃王呢』『真寻呢?』『真寻反而吃得比大家想象中的少』『也很正常呢』『啊,确实如此』这种感觉?”
“我本想说『作为男孩也很正常呢』,在口语表达中便省略成『也很正常呢』。”
小爱一脸认真地寻求评判。我经过严格审查,作出判决。
“三流演员!”
“还是这么过分啊!三流也没事给我重点关注内容!”
不用你说我也明白的。但还有些不清楚的地方。
“嗯,小爱。我已经搞懂相抵了,但又怎样呢?”
“给我先听着。接下来是第三发叙诡相抵。老哥,还记得吗?第三发相抵是在我们被监禁,老哥四处搜寻之际发生的。听老哥回顾的时候,我灵光一现抓到了相抵时刻。那就是聪先生袭击你的时候。”
“咕。”
自己的胡作非为被揭露,聪的眼神变得游移不定。
“老哥曾说,要在保护望的同时激烈搏斗。”
岭司点了点头。
“啊,那时我本想利用伏笔预测聪的攻击轨迹,但事与愿违。尽管危在旦夕,但我仍在拼命保护望。所以,我赢了。”
一如既往地添油加醋......
尽管如此,不愧是名侦探美智驱爱的哥哥。预测伏笔的战术,多么狡猾的战斗方式啊。
小爱听着他的叙述,突然睁大眼睛。
“对对,就是那里,但是伏笔没有发动,也就是出了岔子吧?”
岭司的脸色顿时豹变。
“诶,难道......?”
“就是那个难道。就在那时,叙诡相抵发动了。”
“但那时爱和小优都不在场吧?”
“和电车那时一样,只要距离足够近,即使彼此没有见面,相抵也会生效。也就是说,我和优被监禁的地方,距离老哥和聪先生搏斗的地方非常之近,那就是,舞台后面的休息室。作为乐队的练习房间,设有隔音壁。犯人知晓这一点,将我们从船屋移动到了那里。因为优的暴走才成功逃脱。”
“这样吗。我也到休息室找了找......应该更仔细调查一下吗?”
听到老哥漫不经心的回复,小爱猛皱眉头。
“这不是废话嘛!你没看到什么能把我俩关在一起的东西吗?”
“容纳两人......吗?难道是那个收纳柜?那可真是个盲点。”
“你的低能也是个盲点啊!这不是非常可疑吗!”
岭司,真的能胜任刑警的工作吗......
还是扯回正题吧。
“小爱,我们究竟是被谁绑走的呢?”
“嗯,这是关键。我们是被从船屋带到后台休息室的。要带着两个人上坡可不是件易事,极有可能被他人看到。尽管如此,为什么犯人非要把我们带走呢?不管怎么说也太冒险了。”
“犯人觉得有人会来船屋?”
“如果是这样,藏在船屋附近或者树林附近不也可以吗?船屋就在西馆附近,西馆还有个很适合关人的常备品仓库。然而犯人仍将我们带到东馆。这意味着,犯人有必须把我们关进休息室的理由。那是什么?犯人所必需之物,即休息室的隔音壁。船屋的屋顶和铁门噼噼啪啪一直响个不停,远处还有波涛汹涌的海浪声。犯人因此认为,我们很快就会苏醒。”
“但是,会那么容易就醒来吗?"
“犯人是如此认为的,因为此人亲眼看到,因物理原因而昏迷的我,瞬间被响亮之声唤醒。
“诶、啥时候?”
“发现秀一先生尸体的时候,我被优打晕了,但立刻就被优的声音唤醒了。犯人目睹此景,便认为我即使晕倒也会被这样高分贝的声音唤醒。”
我,超超超不满。
“完全胡扯!小爱只有我的声音才能唤醒!她才不是个会被别人随随便便就叫醒的,轻浮侦探!”
“我知道的啦!但犯人就是这么误解的。所以,犯人就在目睹我晕倒的众人之中。当我晕倒之时,马场管家正去叫人,在场之人有阳介先生、美由小姐、翔太先生。也就是说,犯人必在这三人之中。”
三人都面露不安。

嫌疑人被缩减到三个人。
此时小爱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突然说道。
“顺便一提,被叙诡相抵影响的只有真寻和望的行动,我们的大脑中仍然有叙述性诡计和伏笔的认知。"
“当然了小爱。要是说不了『还没到那个时候』也太没意思了。”
“确实,我也通过预测伏笔判断了聪的攻击,要是问我想不想说那个的话,肯定是超想说出口的啊。”
岭司也英雄所见略同。
“......确实可以理解,但你俩怎么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小爱不知为何有些不满。
不说这个了,我有件在意的事情,想问问小爱。
“尽管从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中得出了结论,也还是无法将嫌疑人彻底锁定啊。而且,此处无伏笔这种消极证据,作为决胜负的一击还不够格吧?也许那段只是偷工减料、碰巧没有伏笔呢?”
我提出这一疑问,心中暗自期待着答案。
“推理还未结束。”
小爱制止了我。果然来了!我所期待的答案!
“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所引发的,除了伏笔的消失,还有一个更加重大的现象。一个不行两个总够一锤定音了吧?”
岭司吓了一跳。
“还有吗......?相抵还会引发什么?”
“因完全相反的矢量相遇而消除的,除了伏笔,还有男→女、女→男的矢量。叙诡相抵后,叙述性诡计的效力随之消失。这一作用太过剧烈,以至于反向影响了原因。结果之力太过强大,直接改变了原因。”
“从刚才开始一直在说什么玩意?”
美由皱起了眉头。       
若是想要消除男女误认的叙述性诡计的效力,就必须抹去性别本身。因此,在叙诡相抵的发动期间,有人的性别被无效化了。
你在说什么?
小爱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内心想法。
“若要设计叙述性诡计,对象的内在属性必须明确。说到底,叙述性诡计本就扎根于真寻是女性,望是男性这一精准明确的属性之上。然而这次却发生了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这一惊天动地的现象。因此,属性暧昧的人物的属性被抹去了──性别被无效化了。就像浅色在强光照射下消散一般。”
“属性暧昧?大家的性别都很明确吧?”
“曖昧一词的含义为:从远处难以看清,或无法明确感知存在。也就是说,在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发动期间,确认存在的同时不知其身份的人物——从现场来看,便是在叙诡相抵期间,被问道『是谁?』的人物,此人的性别在疑问脱口而出的瞬间就被无效化了。所以,我们来重新回顾每次叙诡相抵时的情境吧!”
“诶,小爱,你要再次审视发生叙诡相抵的场景吗?”
“没错。”
怎么回事!居然要重看两次!



“一旦性别被无效化,会对各方面产生影响。我们先搞清楚在每次叙诡相抵之中,谁的性别被无效化了。首先是第一次相抵,电车上的谁性别被无效化了。优可是说得很清楚呢,那句『是谁?』。”
“我说的?”
“嗯,对象是那位身材魁梧的OL。”
“诶!这么一说还真是......”
确实呢,那位OL的视线和身上的野性气息现在还记忆犹新。
“那个人,我还以为只是临时客串,居然是这么重要的人物吗?”
“是否重要还很难说。接下来是第二次相抵,郁美女士遇害之时,谁的性别被无效化了呢。身为至亲,实在没脸开口,但出现了个很丢人的『是谁?』。”
“至亲......哦,我吗?”
岭司睁大眼睛,指着自己。
“废话!在发现郁美女士的尸体后,老哥你就去洗澡了。这段时间大家都在房间里,而老哥正为了一个华丽登场,在门外等待时机吧?”
“啊!小爱,那个时候......”
小爱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但在那时,真寻注意到了门外有人,正打算开门。老哥被吓了一跳,慌张地问道『是、是谁?』。我还想问『这谁』呢!正因如此,那时性别被无效化的人,就是被老哥询问的——真寻呢。”
“是、是我?完全没搞懂。”
真寻也一脸茫然。
“不仅是当事人,任何人都无法认知到性别无效化的存在。接下来是第三次相抵,老哥的耍酷领域时间。”
“我自己也身处那一领域呢。”
岭司用手指拨了下刘海。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的微弱光芒,肯定是我的错觉。
“已经彻底变成故弄玄虚了!第三次相抵时,我们都被关住了,只有老哥、望和聪先生。”
面对小爱的话语,岭司只能呆呆地回应着“啊、啊。”这样的回答,虽然会让至今为止所有的耍酷存款归零,但他看起来从中领悟到了什么。
“原来如此,那时发生性别无效化的人,就是你──聪。”
岭司狠狠地瞪着聪,抬手一指。
看来岭司要从零攒起耍酷存款了!聪则战战兢兢地问道。
“我、我?”
“没错,你的性别在那时被无效化了。我那身处月光之下,面对人影的问话记忆仍旧历历在目呢──『是谁?』。”
眉头紧锁的岭司朝着聪迈出一步,回想起了那场激战(美智驱岭司的说法)吗,真是装腔作势。
小爱一眼都没看向岭司。
“别管那个耍酷混蛋了。就是如此,电车上的OL、真寻、聪先生,我先假定这三人的性别被无效化,再通过回顾这三人在这一期间的行为,最终发现了性别无效化的规则,于是猜想变为确信。那个OL有哪些不可思议之处?我找到了。当OL进入女性专用车厢的时候,比站台时的她看上去变矮了,优也对此感到过疑惑吧。”
“确实......”
没错,我有这样的记忆,还怀疑是不是自己变大了。
“那并非OL变矮了,而是她的高跟鞋变成了普通鞋。她在站台上曾用高跟鞋发出咔咔的声音,但在车厢内却变成了更沉重的咚咚声。而且,同样的变化也发生在聪先生的身上。”
“我也是?”
聪瞪大双眼。
“是的。可别忘了,我们正在讨论关于性别无效化的事情,高跟鞋这种女性鞋变成了普通鞋。也就是说──”
“原来如此。”
岭司突然抬起头,转向聪。
“聪,当你挑衅我的时候,穿着什么衣服?”
“普通的白衬衫啊。被你搞得沾上了油漆,已经扔了。”
“是的,白衬衫。但你我缠斗的时候,我所看到的白衬衫上没有纽扣。我没有细想就以为是无扣款式,但没有纽扣的白衬衫要怎么穿呢?爱想说的是,当性别被无效化之际,身上的物品也会受到影响。若是男女一方专用的物品,便会发生形态上的变化吧。
“正是如此,不错嘛老哥。”
小爱指着她的校服白衬衫上的钮扣。
“男女白衬衫的纽扣所在位置完全相反。一旦性别被无效化,此处便会随之变化。看来前开式衬衫就此变成了套头衫。”
套头衫,也就是从头套下去的款式。确实,这样一来,男女之间的区别就消失了。
也就是说聪先生所穿白衬衫的纽扣部分消失了。没有纽扣的白衬衫是不存在之物,这是性别无效化的影响,当然也不是校对的失误。”
(译注:白衬衫(ワイシャツ)也称作西装衬衫、礼服衬衫,为了语感通顺采用这一称呼)
那肯定的啊。小爱继续说道。
“性别无效化时,所穿衣物也会受到影响。OL看上去只有鞋子发生了变化,大概是因为她穿的外套是男女通用的,所以没有变化。但外套之下的衣物应该发生变化了。而且,无效化的间接影响不会恢复原状。性别无效化之后,OL的高跟鞋变成了普通鞋。在这期间,OL不小心踩到了咖啡,但脚印在她返回到旁边的车厢后仍然存在。”
那个令大脚怪自愧不如的脚印,居然是无效化的证据吗。
“聪先生也是一样,身穿无扣白衬衫的他,不是曾经趴在粉刷后屋檐下面的水泥地吗?那时的印迹,应该也是没有纽扣的。”
当目睹知也遇袭闯进东馆之时,那个印迹仍然存在。小爱继续说道。
“虽然正在讨论性别无效化的规则,但OL还做出了另一个不自然的行动。我之前还以为没什么意义,那就是:OL为何突然飞奔到普通车厢?动作如此激烈,以至于咖啡都洒了,但在那之后又回到了女性专用车厢。”
“性别被无效化后,就不能进入女性专用车厢......这样吗?”
望没有把握地说道,小爱却一脸吃惊。
“望说的没错哦。性别被无效化后,便会避免男女有别之物吧。因此,OL在自己的性别被无效化的同时进入普通车厢,在无效化解除之后再度返回。此外,真寻在性别无效化期间也采取了类似的行动,还记得吗?”
“我吗?”
真寻一脸不可思议。
“没错。进入馆内的时候,真寻不知为何避开了浴室,特地绕到玄关入馆,原因就是,若要从浴室进入,就不得不在男女有别的场所择一穿过。”
就是她按着小爱跳马的时候吗,那行为太不自然了,还以为真寻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其实不然,那是性别无效化的影响。
“最后是,聪先生──”
“就让我来说吧。”
岭司挺起胸膛,似乎是希望自己来说明关于聪的情况。
“聪,当我把你扔出去的时候,你的身体几乎要飞进男厕所了。但你以非人的动作反踢墙壁,对我使出一记凌空飞踢。突然表现出了如此异常的运动神经一定事出有因。正因你已经性别无效化了,才拥有了足以避开男女有别的厕所的力量吧。就是这么回事吧,爱?”
岭司不安地向小爱寻求认同。
“没那个自信就换我说!但老哥的说明是正确的。”
“啊,太好了......”
岭司将手放在胸口,松了口气。
“还没完呢,OL性别无效化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不过这次轮到我了。”
“小爱也?”
“是的,尽管是无意识地,但我在那时坚持称呼OL为大猩猩,也是无效化的影响哦。如果以OL称呼,就是在指定对方为女性。也就是说,在性别无效化时,任何人都无法指定无效化对象的性别。像是『那位女士』、『男性』这类的称呼全都无法使用。”
确实,大猩猩这个绰号男女通用。小爱继续说道,
“顺便一提,同样无法显示『他』和『她』这类的文字表达。优,还记得OL的背包LOGO吗?”
“嗯,是那个很可爱的标签吗?『Natural Human』。”
“没错,就是那个。那也是性别无效化的影响,文字因此变化为『Natural Human』。本来应该是『Natural Woman』吧,事后我才反应过来。说到底,如此可爱的女装品牌名是『Natural Human』也太有科幻感了不是吗?”
仔细一想确实如此。即使有个叫『Natural Human』的品牌,我也觉得它更偏向于有机风格的设计。
“还有一件事可以佐证文字发生了变化,还记得被真寻甩落的学生手册吗?当她以我为支点跳马走后,优捡起来正要还给真寻的时候,不是看到了学生手册的封面上写着『宇夫高中』吗。但这很奇怪啊,真寻上的应该是『宇夫女子高中』吧?”
“啊,这么一说确实......”
作为名校的宇夫学园,由宇夫高中和宇夫女子高中两所学校构成。真寻的学生手册上面应该写的是宇夫女子高中。
“真寻的性别被无效化了,于是学生手册封面上的『女子』二字消失了。”
在性别无效化的影响之下,所有物的文字也会发生变化。
就在此刻。
“呵呵呵。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吗,原来如此啊——”
岭司挠着头发,发出目中无人的大笑仰望天空。他看上去想起了什么,正试图用贫瘠的演技展现着奇怪的魅力。但是,事到如今再改变人设也为时已晚。
岭司以那刻意至极的演技对聪说道。
“聪。在这次事件中,我跟各种各样的家伙打过交道。在抵达此地之前,我遇见了公鸡男、熊男和金鱼男这些家伙,都是我随便起的绰号。但是,我却把你叫作蜘蛛人。现在我明白了,我大概无意识地避免使用带有男性意味的词汇。甚至不敢说成Spider Man啊。真是好笑呢,哈哈哈!"
只有岭司干干的笑声在房间里空空回荡。
这窒息尴尬的氛围,被小爱撕裂摧毁。
“这男的,要耍酷到何时啊!总而言之,性别无效化的规则渐渐清晰可见了吧。”

叙述性诡计相互抵消时的性别无效化。
· 规则1:性别无效化之际,不仅是身体,还会影响自身所着衣物。男女专用的物品会因此改变形态。
· 规则2:即使解除了无效化,所造成的间接影响也不会复原。
· 规则3:避免涉及男女有别的场所与物品。
· 规则4:无法对无效化的对象指定其性别,无法以『那位女士』或『男性』称呼对方,无法显示『他』或『她』这类文字。

“之所以如此详细解释这一点,当然是因为在最后的事件中,也发生了性别无效化,而且──”
小爱正在蓄力!绝非一时逞能,真正的酷毙之举要来了!
“从第三起事件之中,我们已能确定犯人是独自作案,那时的性别无效化发生在谁的身上,大致可以猜到吧?”
“犯人......吧?”
对于我的回答,小爱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说的没错。以此考虑,众多不解之谜都能得到解答。首先是规则1:无效化会影响自身所着衣物。”
“但是,犯人披着斗篷,难以判断呢......”
“斗篷里肯定套着什么衣服吧,知也先生的遗言不是很令人在意吗,尤其是『撕破衣服』这句话。”
果然,小爱也对这句话印象深刻。
“犯人应该是将凶器放在斗篷里的上衣内口袋,但在实施杀人时却无法取出。于是犯人只好从衣服下方或者领口处伸手进去,顶出了小刀,就是此时撕破了衣服。由于身处于性别无效化之中,犯人没有多想,自然而然地做出这一行为。”
无法取出的原因是,手伸不进内口袋。
“然后是规则3:避免涉及男女有别的场所与物品。关于犯人在尸体上放置重物的原因,我已经说过了。而在第三起事件中,犯人放置了一个全身镜,但那个镜子贴在墙上多年,难以取下。为什么犯人如此执着于这面全身镜,明明房间有个更容易搬动的半身像?
“确实,那个沉重的金属半身像就够用了。”
“因为那个半身像是女性之身。尽管不是日常用品,但在性别无效化时还是适用于规则的,所以犯人无法使用那个半身像。那么问题来了,性别被无效化的犯人,会在逃跑时选择哪条路呢?”
听到小爱的问题,我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
知也的房间在四楼,已经确认了没有从窗户爬下的痕迹。
而且无法前往屋顶,门上着锁,钥匙还在岭司手上。那么,还是从一楼吗?
一楼窗户的开关被记录着所以没门。
玄关一直处于我们和岭司的监视之下,同样无人出入。
难道是从浴室口离开的......等等?这也不可能吧?
犯人的性别无效化之后,就无法进入浴室。
小爱感知到我的疑惑了吗。
“优,心里想到浴室也不行就停下了吧。”
她一步一步地,挂着得意的表情向我逼近,随你喜欢把我弄得乱七八糟吧!
小爱,再次看向在场的所有人。
"都对那条关键的逃跑路线视而不见呢,明明知也先生已经告诉我们了。犯人的逃跑路线,就是──窗户。
小爱伸手指向房间的窗户,我横插一嘴。
“等等!我们已经确认没人能从窗户逃脱了吧?"
“那时确认的只是无法从窗户出去并沿墙降落,但犯人是从窗户直接跳下来的。实际上,规则3需要补充解释。”
“什么意思?”
“窗户周围没有任何人爬下的痕迹,因为是直接跳下的。关于规则3的补充解释为:为了避免涉及男女有别的场所,会发挥出异常之力。对象会展现出惊人的身体能力,或者变得异常结实。

规则3:避免涉及男女有别的场所与物品,为了避开会发挥出异常之力。

小爱继续说道。
“大猩猩从女性专用车厢像导弹一般飞了出去;真寻为了避开浴室而返回之际,用惊人的跳跃力跃过了站在那里的我;刚才老哥所说的聪先生那非人的动作;以及──”
小爱用手指向我。
“优,你也是。”
“嗯?我?什么?”
从舞台后面的休息室飞出来的你,那股力量太过惊人了。而且,休息室也是男女有别的。
──男女有别?难道说!
“小爱,这是......”
“对的。我刚才没说,但在休息室里的我们也发生了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真寻和望不在身边才没有察觉到——优的性别也被无效化了。昏迷的我刚醒来时,曾在黑暗中对优说了一句『是、谁?』不是吗。”
“诶?岭司先生在附近吗?”
“对,老哥,你当时和美由小姐在一起吧?”
岭司惊慌失措地答着:“啊、啊对。” 果然和小爱说的一样,这货的心被勾走了。看到如此模样的岭司,美由露出一抹妩媚的微笑。
原来如此,我的性别被无效化了。
那时仿佛赤裸全身的解放感,是因为我身穿的校服改变了形态。
此外,『美助手』那奇怪称呼的原因、我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女高中生侦探与助手』这一短语的原因、都在于我的性别被无效化了,女子力随之归零,虽然女子力原本并非此意。
就像小爱所说的,以惊人怪力撞开了盖子,我那难以置信的身体能力!难道这一切,都是有所缘由的吗啊啊啊啊啊!
......我无法接受啊!
我向小爱倾诉自己的痴情恋心。
“小爱,完全不对!那临危之怪力,是我凭借对你的绵绵情意才发动的!因为我喜欢你,我们才能渡过危机!”
“怎么抓着这点不放啊!难得来一次设定系,绝不能让这种事搞砸了!嗯,正因如此,犯人也是一鼓作气跳窗而逃,毫发无损。”
“等等。”
岭司举起了手。
“犯人若是穿越浴室,便脱离了我们的视线范围,无效化不会因此而解除吗?若是解除了,便可以从浴室逃脱了。”
“不,并非如此。OL正是因为在我们的视线之外发生了性别无效化,才飞进了普通车厢。所以并非必须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之中。还有一点很重要,『为了避开男女有别的场所而产生的异常之力』实际上也会在没有真正踏入男女有别场所的情况下持续发挥着哦。”
“什么意思?”
“当真寻处于性别无效化状态时,她在真正踏入浴室之前便发挥出了惊人的跳跃力。聪先生也一样,即使已经不会进入男厕所,他也为了逃离老哥,以不同寻常的势头冲向窗户。也就是说,即使不真正踏入男女有别之地,也能发挥力量。因此,在最后的那起杀人事件之中,无处可逃的犯人,就算直接从四楼跳下也安然无恙。这对真寻来说同样是件好事。”
小爱转向真寻。
“对我?”
“没错。知也先生所指的那个方向,并非是在指笔记本上的信息,而是犯人逃走的地方──窗户。”
“那么......”
真寻也明白了话中含义。
“嗯,那不是死前留言。”
“等等,这样的话那段信息究竟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指明真寻即犯人的吗?”
阳杰提出了质问,但小爱早已备好答案。
“那当然还是『Dear My Girl』的字母,是他寄给真寻的情书,知也先生为了继承遗产试图追求真寻。”
“喂,又来一遍?不是说过这样会变得很怪异吗?”
“听我说,这与规则2有关。假设那是情书的副本,又是在何时制作的?”
“这谁知道啊。”
“我知道。要制作副本,房间必须沐浴在阳光之中。在一连串的事件里,太阳在何时出来了?”
“就算你这么说......”
“在我们发现郁美女士尸体的时候,太阳刚好升起。那时我们正在调查现场,等到调查结束,厚重的云层遮住了太阳,让人心神不宁。”
没错,就是岭司的耍酷时刻,阳光普照之时就扯到旧书保养,和风细雨之际又扯到了露天旧书展销会。
“笔记本被阳光照射,随之印下了信息。也就是说,那封情书,在我们发现郁美女士的尸体,并进行调查的时候,就已经放在玻璃桌上了。此物也受到了叙诡相抵的影响,原因在于真寻的性别无效化。
小爱在说什么,有点听不太懂。
“一旦真寻的性别被无效化,就无法用『Dear My Girl』指代真寻了。因此『Dear My Girl』被替换为其他短语──『Dear Mahiro』。根据规则2的间接影响无法复原法则,『Dxxx Mxxxxx』的原文便是『Dear Mahiro』,这样就没有怪异之处了。犯人并非真寻。”
真寻眼含泪水,连连点头。一直都很害怕吧。

真寻的嫌疑也已烟消云散,终于到最后一幕了。
“那么,小爱,犯人是......?”
阳介、美由、翔太,究竟谁是犯人?小爱郑重其事地说道。
“毫无顾虑地从窗户直接跳下,之后若无其事地加入我们的犯人是谁呢?首先排除美由小姐。那时美由小姐正在洗澡,也就是正在使用浴室。但处于性别无效化的犯人,根本无法进入浴室。”
阳介此时一脸不满地提出质疑。
“有没有可能,洗澡是骗人的,她在其他地方弄湿了身体?没错,当她从窗户跳下来的时候弄脏了身体,所以去擦了一下。”
“这是不可能的。我们一直在监视玄关,如果美由小姐是犯人,处于性别无效化状态只能从玄关逃离,但我们没有看到任何人。”
“等一下,犯人从窗户跳下后,又是怎么把自己的鞋子......”
“东馆的玄关有双拖鞋,那就是犯人的。从窗户跳下的犯人无法回收,只能把拖鞋留在那里。”
“诶,那样的话?犯人在跳窗后......”
“很简单。犯人穿上自己的鞋子,加入了我们。虽然无法拿回东馆的那双鞋,但西馆还有可能。尽管非常冒险,但犯人从窗户跳下之后,便横穿后院回到西馆,穿上自己的鞋子,混入我们之中。阳介先生。”
“什、什么?”
阳杰打了个激灵。
“在我们目睹犯罪后,正准备下到一楼的时候,听闻骚动从房间出来的阳杰先生,可是正在换袜子呢。”
我想起了阳杰东倒西歪地跳出房间的模样。可是,这又怎么了?
聡敏锐地指出。
“袜子?犯人横穿后院时没有穿鞋吧?袜子肯定被弄脏了,所以才在换袜子吗?”
“等等,一派胡言!不是我!”
阳杰拼死抵抗。
“没错。不是你。”
此言一出,全场瞬间沉默。
“如果阳杰先生作为犯人在换袜子,他完全没有必要那么焦急地离开房间,只需装作没有注意到,混过去就好。但他却连忙跳了出来。这意味着,他与事件毫无关联,只是碰巧在换袜子,听到我们的声音心生好奇而已。”
“也就是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一人。
“没错。犯人从窗户跳下后,匆匆返回了西馆。本想回房间更换袜子,却在玄关与某人相遇,错失了机会,只好装作刚刚出来,穿上鞋向东馆走去,与我们汇合。这位犯人──翔太先生,就是你。”



被所有人的视线剔骨剖心的翔太,像在沉思一般低着头。
“什么?真的是翔太吗?”
阳杰高声喊道,小爱点了点头。
“当我们全员集合、一起走上东馆楼梯时,翔太先生主动站在队尾,他说是为了盯梢,观察有无可疑之人,真正的原因并非如此。如果他在身后有人的情况下走上楼梯,不就有可能被人看到脏袜子了吗?另外,在杀害知也先生时撕破的格子衬衫,在恢复成初始的前开式衬衫之后,撕裂的部分也随之消失了。”
翔太依旧保持沉默,但片刻之后,挤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
“被识破了啊......果然,不能做坏事呢。”
他抬头仰望天空,美由难以置信地责问道。
“怎么会,为什么你会做这种事......?”
“我认为这是命运。当我看到倒在中庭的秀一时,虽然想着应该立刻呼叫警察或救护车,但他始终想要把真寻占为己有。每次看到那副模样,我都恶心得想吐。因此,当我亲眼目睹倒在地上的秀一时,说实话,真是好死。而且旁边还有绳子,我立刻就明白了他打算做什么。于是我思考着,想杀之人却死于事故。那么,为什么不把这无聊的事故伪装成杀人呢,剩下的人就让我亲自动手吧。
翔太抬起了头,那是一双没有丝毫迷惘的决意之瞳。
“在隧道塌方之后,我想切断电话线,拉断吊桥,把所有人都困在里面。但切断电话线后,让刚回来的真寻她们陷入了混乱。最后也没弄断吊桥。让真寻如此提心吊胆,真的十分抱歉。”
正喃喃自语的他,那双瞳孔,只在一瞬之间闪出零星的悲伤。
但是,当他轻轻呼气,再度抬起那张脸时,悲伤已不见踪影。他已下定了决心。
“郁美虽然备受真寻信任,但我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所以偷偷地进行监视,结果让我看到了她往望的饮料里下毒。”
真寻的肩膀瘫了下来,望搂住了她。
“我已经无法回头了。于是便直接和郁美在那个仓库对质。她却反过来威胁我,说什么『今后在这个房子里喝东西要小心哦』。呵呵,真是愚蠢,要杀人的是我啊。顺便一提,那座拱门外的隧道会突然塌方,也是郁美的所为。若不是我以牙还牙,这栋建筑的周围早就布满陷阱了。之所以没有立刻报警,难道不是为了解除那些早已布置好的陷阱吗?没错吧,阳介。”
被微笑着的翔太如此戳穿的阳介反驳道。
“别胡说八道,这怎么可能?再......再者说,即使有陷阱,没造成任何人死亡,也根本算不上犯罪吧。”
他那急成へ型的嘴巴一开一合,费劲地否定着指控。这副模样,果然呢......
听到这模棱两可的回答,翔太只是默默笑着:"嗯,随便吧。”
“就这样,我杀了她。就像美智驱小姐所说,将货架放在她的身上,也是想夯实秀一死于谋杀的表象。最后的知也,毫无疑问是最精明的一个,他房间的那张信纸,肯定就是为了追求真寻做的准备。他本就是个自私至极、人嫌狗厌的货色,我早就打算分道扬镳了。如果他还活着,对真寻来说也是个麻烦,必须斩草除根。”
沉默,支配着房间。
翔太承认了自己的犯罪。
“啊对了,实在是很抱歉,美智驱和取手小姐。将你们监禁起来,只是为了进下房间,确认秀一死时有没有在那里留下线索,顺便再把领带夹拿回来,结果白跑了一趟。那个领带夹只是碰巧从我的口袋里掉出来了,真没想到自己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确实呢,它放在书包的深处,实在难以发现。”
小爱这么说着,面带悲伤,向前迈出一步,
“这些事情本可以避免的。如果你,真寻......”
“别说了!”
翔太呵止了小爱的衷言。
紧接着又从口袋拿出了一把小刀,指向自己的咽喉。
“再说一句,我就立刻自杀!”
翔太闭上了眼睛,上下颤抖的刀刃渐渐逼近他的喉咙。
“被识破了也没办法,这样一切都结束──”
“别这样!”真寻大声呼喊。
“呜啊啊啊啊啊。”
翔太竭尽全力地呼喊着,将刀刃朝着喉咙猛刺过去──
“到此为止。”
不知何时,岭司已经绕到了翔太的身后,死死地锁住了翔太正持刀的手碗。
“嫌疑人在面前自杀可就伤脑筋了,给我老实点。”
翔太试图挣脱岭司的控制,但双方的力量显然不在同一量级,岭司没劲地眯起了眼睛。
最终,小刀掉在地上,发出空洞的金属声,翔太也垂下了肩膀。
嗯。岭司先生果然,该出手时就出手呢。

在警察到来之前,岭司负责看守翔太。
“居然,为了我......”
真寻深感自责,居然有人会为了自己犯下杀人事件,无论如何内心都难以平静。
在受到了如此巨大的打击,站都站不稳的真寻旁边,望默默支撑着她。
尽管真寻身形高大,但望紧紧搂住她的背影,看上去更加坚韧有力。
“真寻,我一直在你身边。我们一起,慢慢克服。没事的,我在这。”
“望......”
二人紧紧相拥。
这也是后话了。
大约一年之前,真寻来到伊达家。当时已成知也助手的翔太,也跟着知也暂住于伊达家,他在那时对真寻一见钟情。
在一年前萌发的朦胧恋情,被贪婪污秽的感情风暴所吞噬,不幸地化为杀意。

事件被解决了。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望和真寻一同鞠躬。
“其实,虽然做了如此多的说明,但我还是没听太明白......”
这不是望的错,是设定的错,请继续坚强地生活下去吧。
只是,我好像也没资格说这种话啊!
“从现在开始,我会用一生,守护真寻。”
二人相互对视,喜不自禁。
“虽然不太明白......我在别人眼中真的很像个女性吗?”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啊,居然让叙述性诡计的对象如此担忧,真是个差劲的设定。我有点生气了。
小爱也无奈地进行解释。
“不是哦,那只是设定想要的效果,别在意。望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啊。”
让名侦探做出如此无聊的说明,真是个差劲到家的设定。
“虽然不太懂,但我会为了不再被误认女性努力的。”
望威风凛凛地做出宣言。别再给如此出色的男性设计叙述性诡计了!我在心里向某个人警告。



好久不见呢。
看来,谢幕之际──美智驱岭司章节也不会缺席,感谢读到最后的你。
不过,还有一些未竟之事。
──给我,振作点。加油!我把手放在胸前,深呼吸。
我身处漆黑房间,靠在桌旁,静候访客。
不久,伴随着咔吱声,眼前涌出一道光线。门已然打开,光线渐渐变粗,随后便是一个人影。
我将枪口对准那身影,静静说道。
“就那样慢慢地,关上门。发出一点声音,就杀了你。”
对方耸了耸肩,一时哑然。但很快便关上了门,看来已经察觉到了那把指向自己的凶器。
“听着,安分点,这样对大家都好。”
对方点了点头。
美由。我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从桌上蹿起,将危险的枪口对准美由,靠近她。
美由虽然一开始被吓了一跳,稍作喘息之后便挂上了微笑。
“怎么回事?警察可以做这种事吗?”
我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将枪口抵在美由的太阳穴上。
“不用担心。在我完蛋之前,你就已经死透了。”
我将枪口用力顶住美由的太阳穴。
“仔细想想,围追堵截我们的幕后黑手并不一定就是郁美。追踪我和望的三人组曾说过『完全没跟老公谈』,我们在那之后揭开了郁美的真面目,于是便顺理成章地以为是她了。仔细想想就会察觉到不对劲,郁美曾试图毒杀望,这和用武力殴打望,以此威胁他不太搭调吧。如果真的打算杀人,就没必要使用暴力。”
美由默不作声,静静地听着我的话语。
“那么,派遣那三人组的大概率并非郁美。从『完全没跟老公谈』这句话来看,幕后黑手便是除此之外,唯一一位身为有夫之妇的美由,也就是你。”
我更加用力地顶住太阳穴,但仍然没有回应。
“不仅如此,你、早就知道翔太是犯人吧?”
仍然没有回应,到底打算保持沉默到何时?
“......你不说,那就我来。秀一死于那场事故,但爱的推理存在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如何把绳子搭到两座楼之间,一个人往返于东西两馆需要相当的体力,但是,若是双人协作,情况就会好很多。而且,若是这两个人在东西馆各有一个房间──”
美由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秀一住在东馆,而西馆是他的妻子,也就是你。据说秀一曾坚持要使用东馆,看来就是为了分开所住的房间,以便搭起绳子。结果诡计失败了,秀一也死了。这只是猜想,但可以推测你在秀一快要到达西馆之际,解开了绑在西馆铜像上的绳子......只是事到如今也没了证据。”
美由的脸上浮现出一缕微笑,或许只是影子在晃动。
“而且,如果秀一死时,屋顶上还有别人,那人便会目击到翔太拿走绳索,给秀一穿鞋的瞬间,也会在郁美死时,察觉到翔太的计划。”
扳机被攥得温热,我的脑袋却冷酷如冰。
“然后,就是此地。翔太多次游走于罪行暴露的刀尖之上。当爱和小优逃出监禁地点时,我正在馆的侧面调查,听到了什么响声,那就是她们撞开休息室的声音。但是美由,你立刻掩盖了这一切。刻意地踢墙,长吻都是在掩饰。你不来这一出的话,我就会目击到将她们运到船屋的翔太。”
身陷那场屈辱玩弄,我也并非毫无察觉。
“还有最后那起事件,翔太从窗户跳下逃跑后,他通过后院返回西馆并穿上了鞋子。那时瑠璃正想走去后院,你却叫住了她。这也可以理解为,你为了防止瑠璃进入后院,与翔太相遇吧?”
美由终于开口。
“......为什么我要做那种事?”
“反正都要夺取,先将财产放到更容易得手的对象身上最好......不是吗?”
美由露出死心般的微笑:“不愧是你。”
“说的没错。和整天胡思乱想的家伙相比,还是让年轻人拿着更好,而我则作为一位友善亲切的阿姨陪在那两人身边。只要不像郁美一样,被贪婪冲昏头脑冲动行事就行。嗯,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
“暗中协助一位少年走上犯罪之路,真的颇具乐趣啊──”
人渣东西。我将枪口抵得更深。
“你也太粗暴了吧,我派人去追望确实有些不妥,但也只是在守护翔太而已。”
“绝不再对望和真寻出手。只要答应这点,我就立刻离开,你也能继续安稳度日。只要你敢出手,咱俩一起玩完。那么,你选哪个?我反正──都可以。”
“......认真的吗?”
“想试试?”
死死地凝视。最终,美由的肩膀耷拉下来。
“好,好,我明白了。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此刻发生的事情一句都不许外传。警察即维护秩序之存在,反过来说──”
我在美由耳边低语。
“毁灭秩序之手段,亦是轻车熟路。抹消一个像你这样的人,随随便便。在东京湾发现身份不明的腐烂女尸──如此这般。”
美由睁大眼睛,频频点头,吓坏了吧。
“那么,希望我们不再相见。”
“真是不得了呢,竟然会做这种事。”
我对这番话的反应,一定是,超然自得的神情。
“我也很无奈啊,一旦出场就只能尽力而为,毕竟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了。”
毕竟我还是没成为主演啊!
“你的内心在想什么,我真的完全搞不懂呢。但是,这种男人,也并不讨厌呢。呐,再吻一次吧。”
美由小鸟依人地扑向我的手臂,但是──
“很遗憾。我对你这种蛇蝎女,恨之入骨。”
我用力甩开她的手,离开屋子。万籁俱寂的房间里,美由的呼吸声空空回荡。
做到了......我做到了无元推理。
就让我在离开这个房间前,尽情享受胜利吧。

我确保走廊上空无一人,小跑返回自己的房间。
我挠着头,后背的汗水如瀑布般喷涌,双腿颤抖个不停。
“做、做、做、做、做到了啊ーー!”
没问题吧我?我,是不是,做了很疯狂的事?
我少有机会担当第一人称,兴奋得太过头了。没和总部联系就与望一起行动;光明正大地大打出手;重要的手机掉落深谷;等待我的,必定是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绝望未来!
啊,甚至还模仿起了侦探行事,明明爱才是侦探!
这把精致的模型枪,真是大显神通呢。在非工作时间无法携带手枪,才为了耍酷带上这把的,结果出人意料地好用嘛。不过用假枪威胁别人,真是太可悲了......
该死,真是无法抗拒的第一人称啊!我被它的魅力所俘获,肆意妄为。
虚张声势得太过头了吧。我才不晓得啊,抹消他人的方法什么的。腐烂女尸这种玩笑也开过头了吧!太烂了,我真是个烂人!
都这把年纪了,我到底在搞什么啊......这不是彻底败给寻求认同了吗......
啊,美由女王......我居然会如此心醉神迷。
千万不要做坏事啊,我可是超喜欢你的。
还是去道歉比较好吗?既然是共享秘密的伙伴,反而会进展顺利吧?
不、我真的不行了......还是让时间解决一切吧......
在美由女王的双唇从记忆中消失的那一天到来之前,我都要拼命努力......
啊,真希望你没有来诱惑我......好想忘掉、现在立刻......
好!夹起尾巴逃走吧!现在立刻、从这里。
再也不想见到了,美由女王那艳美绝俗之姿。看得越多,越是难受。
就在此时,爱的呼喊响彻全馆。
“老哥!去哪了啊!”
我循着声音的方向跑去,绕过走廊的拐角,发现了爱和小优。爱指着我喊道。
“啊,找到了!你整啥幺蛾子啊。”
——永别了,美由女王。我以抛下一切的势头,朝着爱大喊。
“爱——!立刻离开这里!”
“废话,我们一直在等你啊!别光嘴上说,赶紧准备回家!”
妹妹朝着哥哥、摆出了掺杂鄙视的无语表情。
“诶?好,好的!”
我向妹妹敬礼。“别凹警察形象了快走!”换来的是这句怒吼。
为了做好回去的准备,我匆匆返回房间。谢谢你,美由女王——



直升飞机来了,我们平安回家了。
一个定期送货上门的食材配送业人士,正巧发现通往伊达家的隧道和吊桥都已坍塌,于是联系了警察。
勉强地,危在旦夕地,差点隐退、命悬一线地,我们逃过一劫。
仔细想想。从现在开始,还要对抗那渐隐渐逝之恐惧吗......我已经心神俱疲了......
突然好想依偎在某人身边,于是我抓住了小爱的胳膊。
“小爱......”
“嗯?什么?”
──之后的话,无法脱口。作为替代,我用力抱住她的手臂。
小爱莞尔一笑。
“我明白的。”
什么啊,完全不言自明嘛。我喊着“小——爱。”就这样将自己的身体托付给她的手臂。
“喂!要摔倒了快放开我!”
小爱把我推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紧紧相靠的手臂、或是相互依偎的动作,这些我们二人的伏笔,是无法相互抵消的呢。”
“......!”
这是什么!无法相互抵消!这一切,都是彼此深爱着对方的伏笔吗!
但仔细想想,人与人之间可能就是如此。无法言说的想法会表现在态度之上。藏在心底的感情,也会无意识地显露于表情之中。
但是,尽管如此──也存在着不说出来就不知道的事情。
“小爱!”
我飞向小爱的怀抱。小爱仿佛吃了一记金勾臂(lariat)的职业摔跤手,以一种优美的半扇形轨迹倒在了地上。在最后的最后又昏迷了。
横躺在地的名侦探。
——哎呀,又要去唤醒她了,我轻轻吐了口气。
“小——爱!一直认为是犯人的角色失踪不见了!”
“大概早已成为被害者!”
小爱如同三翻四抖的老包袱一般再次苏醒。刚一睁开眼睛就满怀怨气地冲我喊道。
(と、安心の天丼でアイちゃんは起き上がった。そして目覚めると同時にキレ気味で、)
“喂!不是要扯平吗!优现在领先两分,差距不是越拉越大了吗!我绝对会追回来的!这个flag我绝对要回收掉!”
——嗯,绝对要回收啊。所以,还没完结哦。我要把它作为下一作的伏笔延续下去。
“小爱!必须回收!我的感情完全无法抵消停不下来了!”
“优的伏笔也是既露骨又拙劣!给我更加润物细无声一点!”
润物细无声一点也不错。让我们,加深彼此的伏笔吧。
没错,我对小爱的感情,早就是剧透OK的了。
即便如此,我仍然铺设了乱七八糟的伏笔。

数日之后。
放学后,小爱的手机响了。“哦,是老哥。”小爱按下了免提。无需提醒,她也确保我能听到,真贴心呢。
“喂,老哥又怎么了?”
『噢,首先是,爱,再帮我个忙吧。这次我会老实点的。』
“首先居然是这个啊!这事,我自己可无法决定啊。”
“而且,也联系过望了,这对恋人相处得如胶似漆。”
“太好了。”
从扬声器中,突然传来了岭司低沉的嗓音。
『——人们总是在编织,迈向未来的伏笔。』
“最后的最后就别耍酷啦!不过说得还算可以!所以,你要让我帮什么忙?”
『啊、对。其实我遇到了一个有些麻烦的事件......』
遭遇困难事件的岭司,向小爱请求帮助。
由岭司叙述的,又一起事件。小爱认真倾听着。
在小爱的身边,我悄悄地进行祈祷。
希望这通电话,能成为让小爱再次大显身手的伏笔。
总而言之,真希望有下一个事件啊。



作者: luoy    时间: 2024-1-21 10:47
本帖最后由 luoy 于 2024-1-23 17:40 编辑

第六章 揭晓『严禁剧透症候群』的真相




“各位,感谢你们抽空前来。”
小爱站在众人面前,鞠了一躬。
我则坐在最后一排,双臂交叉,注视着小爱。这就是所谓的守望男友风吧。为了掩饰内心的激动,我故作冷酷之态。
不过,周围人的反应却各不相同。
相互依偎、亲密无间的望与真寻。板着脸,不情愿地坐在椅子上的阳介。
面露妖艳风情、目中无人之笑容的美由。松松垮垮,打了个哈欠的聪。
挺直身子、正襟危坐的翔太。默不作声地守在角落的瑠璃。在她身边紧握手帕,一脸担忧的马场。
阳介和聪都怒气腾腾地盯着小爱,这态度太过分了!
唉,这也是美少女高中生侦探的必经之路啊。
就在此刻,最后一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让大家久等了。肯定会听到很有趣的事情呢,赶紧开始吧。”
拄着拐杖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晴美。
小爱对晴美轻轻点头示意。
“好的,先来谈谈这次的连续杀人事件吧。第一起,秀一先生在中庭被铜像刺死的事件;第二起,郁美女士在仓库被杀害的事件;最后的第三起,知也先生被谜之怪人袭击并杀害的事件;还有个番外篇,我和优被监禁的事件。首先是这些事件背后的原因,关于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吧。”
“真寻与望的婚约吗?”
阳介答道,小爱点了点头。
“没错。真寻和望将继承伊达家的财产,因此二人多次陷入危机,但此刻却平安无事,那些反对这桩婚事的人却相继殒命。这代表什么?”
聪不怀好意地说道。
“真寻和望是共犯吗?所以当知也被杀的时候,他拼命指向笔记本上的信息。”
小爱摇了摇头。
“在被严加提防也是理所当然的情况下,我不认为这二人能犯下罪行。”
而且『被设计了叙述性诡计所以很可疑』理论在这次并不适用!必须重新考虑!
“那么切换下思路如何?为了真寻与望,有人不惜弄脏自己的双手。”
“诶......!”
这一家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我也不禁左顾右盼。
“回顾下事件吧。首先,当我们到达此地之时,秀一先生的尸体倒在中庭。而且还被从东馆屋顶坠落的鹤铜像刺穿了胸部,现场也存在着可疑之处。这么说起来,使用铜像作为凶器就很诡异,T恤上的孔洞位置也很是奇怪。而且犯人好像还将秀一先生的运动鞋换成了拖鞋。这些怪异之处,到底代表着什么呢?”
小爱的话语戛然而止,这一瞬间的静默,将我内心的期待拉满。
我以闪烁着夺目之光的双眼,从后排射向小爱。
“结论是:秀一先生并不是被犯人杀害的。”
“诶?”有人发出了惊呼。
“铜像位于东馆的屋顶。秀一先生的死,也跟屋顶脱不了干系呢。如果秀一先生计划用绳子跨越东西馆的屋顶,就这样潜入望的房间呢?如此便能伪造出自己身在东馆的不在场证明。秀一先生打算杀害望。
听到这话,望瞪大了眼睛。
“那么,若是走错一步......”
“没错。那天晚上,望悄悄离开了家对吧?秀一先生则误以为望还在房间里。”
“若是在家就危险了......”
“确实如此......呢。但他失败了。秀一先生在东西馆屋顶的铜像上分别系好绳子,计划潜入,但是出了差错。在秀一先生快要到达西馆之际,连着西馆铜像的绳子突然脱落,东馆的铜像也意外崩落。失去了两端的支撑,一般来说会这样直接坠落,但绳子碰巧穿过巨树,偶然地卡在粗壮的树枝上,才免遭摔死。结果就是──”
小爱将双拳相碰。
“想象一下碰碰球会更容易理解。位于西馆一端的秀一先生,位于东馆一端与绳子相连的铜像。两者分别划下一条弧线,在正下方迎面相撞。在这一瞬间,铜像的尖嘴刺进了秀一先生的胸部。
小爱继续补充道。
“为什么T恤上的孔洞位置会有偏差?因为当秀一先生处于悬空状态时,T恤内被灌满了空气,处于膨胀的状态。”
“原来如此。”
真寻深吸了口气。
“在望失去音信后,就发生了这起事件,我甚至怀疑是望干的。”
“真过分呢,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望将手放在真寻的肩膀上。这么一想,发现秀一尸体的时候,真寻的脸色确实有些僵硬。
岭司一脸得意地喃喃自语。
“我们警察啊,平日身处于干涉人与人冲突的立场。这起事件,却是人与铜像的冲突吗?”
“仔细想想,不还是人与人的利害冲突吗!别给我净扯废话!”
尽管遭到小爱的否定,岭司依旧挂着那副得意的表情。
不过,原来是这样啊,果然是物理诡计呢。
“也就是说,那是场事故?”
我向小爱询问。
“没错。但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绳索。也就是说,有人回收了此物。”
“这人就是后续事件的犯人?”
“是的。犯人原本只打算杀害郁美女士和知也先生吧。但偶然发现了死在中庭的秀一先生,或许感受到了命运的存在,此人将绳子收回,制造出杀人的假象,这样便可以扰乱调查,犯人那不可思议的行为也有了合理解释。”
“不、不可思议的行为指的是?”
脸色铁青的翔太问道。
“就是那个乌龟的比拟。第一起事件是铜像、第二起事件是货架、第三起事件是全身镜。犯人在尸体上放置了重物,随后溜之大吉。背后的原因是:犯人担心秀一先生的身上会出现骨折,那样的话便会暴露从高处坠落的事实,伪装工作也会被识破。所以此人把铜像放在身上──很可能是用力砸了下去──如果秀一先生因坠落而骨折,便可以将其归咎于铜像。秀一先生被换上拖鞋也是出于相同原因。只是为了穿越屋顶,压根不需要穿运动鞋,秀一先生死时脚上可能只有软拖鞋这类室内鞋,或者压根什么都没穿。不管是哪种情况,犯人为了掩盖这一点,给尸体换上了户外型拖鞋,将运动鞋放在浴室的门口。在现场留下了如此显眼之谜。”
“那、那么犯人是谁?可不是我啊!”
面对心急如焚的聪,小爱平静地说道。
“别急。犯人是在看到铜像之后,才知晓了秀一先生的计划。因此,身居此馆的所有人都有嫌疑。一直和我们同行的真寻,那时还在和老哥同行的望可以排除在外。而年老的晴美女士难以实施这种犯罪。”
挑明犯人藏身于这一家族之后,在场的气氛窒息至极。甚至能听到摩擦的声音。
“并且,从第一、第二起事件来看,犯人有着明显的男性倾向,但也仅仅是倾向而已。让我先简单说明一下,再谈剩下的事件......”
小爱咂了咂嘴。
“真的是,好无奈啊......但既然能从这里推测犯人,还是要好好说明一下这个愚蠢现象呢。唉,真的好不想啊!”
“愚蠢现象?”
“没错。愚蠢至极,与其说是现象不如说是奇异状况。”
小爱撸起袖子,甩了甩胳膊。
“算了,只要讲起来就水到渠成了!速速解决吧!”
她扭了扭脖子,颈部咔咔作响。



“啊,真的太露骨了啊,这个叙述性诡计的伏笔。能硬埋下如此惊异的伏笔,真寻其实是个天才吧。”
“我?”
真寻惊讶地指着自己。
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这也正常。
“嗯,真寻,你有很多男性化的描写和发言。”
听到小爱的说明,真寻目瞪口呆。
“诶,确实有人说我像个假小子......”
“而这点异常被强调了。真寻被描述成了一个『像是男性的女性』;望也是如此,按照老哥的说法,望始终是一位『像是女性的男性』。”
“诶?我也是?”
望也瞪眼咋舌。目睹这一幕,岭司苦笑道。
“一开始,我依稀觉得是个离家出走的少女,但之后便见识到了你的男人本色。”
他这么说着,向望做了个wink,还在意义微妙地耍酷......!
小爱似乎觉得吐槽太过麻烦,直接无视掉了。
“总而言之,『像是男性的女性』和『像是女性的男性』这两点在我们和老哥各自的章节中都十分突出。”
“那又怎么了?”岭司问道。
“不就是些空言虚语、画蛇添足吗?”我也问道。
小爱看上去,仍对自己已经得出的结论感到不可思议,她夹带着不解之情开始说明。
“并非如此,我也被吓了一跳呢。那么当老哥来到此地,我们和你共同行动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岭司重重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主角变成三个人了呢。我们三人都是主角啊。”
“是的呢,才怪啊!搞不了外传就直接成为主演吧......才怪啊!”
无视掉那个呆瓜准主演,我向小爱问了个很像助手的问题。
“从小爱的话来看,伏笔不是会多得要命吗?真寻和望,二人的性别误认诡计从此便交织在一起......”
小爱大幅度地点了点头。
“肯定会这么想吧?理所当然呢,但是──恰恰相反。”
“相反?什么意思?”
“一切都,消失了。携带『像是男性的女性』认知矢量的我们,携带『像是女性的男性』认知矢量的老哥。在同一空间产生了完全相反的两种矢量,其结果就是,发生了──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
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难以置信......完全无法理解。
我傻傻地张着嘴,呆若木鸡。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请解释一下!
完全看不懂,或者说,这居然能看出来吗!
“小爱,相互抵消具体是发生了什么?快告诉我!快说!”
“冷静点!发生了,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也就是说,在此期间,真寻一直是女性,望一直是男性。”
从观众席传来无数道『理所当然』的目光。
真寻是女性。望是男性。完全是初中英语的例句啊!
“解释远远不够!给我说得更加简单易懂!”
我大声疾呼。
“不许叫骂和怒吼!一直都是女性和男性,这意味着,那些厚颜无耻的性别误认诡计的伏笔,在此刻完全消失了。
我拼命地思考着,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吗
相互抵消意味着,这两个诡计都消失了。
消失意味着,不再意图欺骗。也就是说,伏笔不再存在。
“啊,原来如此。”
岭司看上去也接纳了这一说法,小爱紧接着说道。
“别在那跟没事人一样感叹。根据成立条件,老哥夺走优的第一人称,可能也是发生叙诡相抵的原因之一。”
她认真地谴责了哥哥的无谋行为。
“所以啊,回想下伏笔是从何时消失的吧。老哥与我们分开的时候也不能落下。嗯,先从优爱章节开始吧。”
优爱章节,听起来很有情节感呢。就算是这种地方,我们仍在一起。
“当我们第一次遇见真寻,立刻就注意到了海量的伏笔。但在那之后,伏笔消失之际,正好是坐上电车的时候。”
那时,我们和真寻一起上了电车。
“咦,那里不是有伏笔吗?你看,在坐了大概两站之后,真寻不是说自己和女老师很像吗。那不也是一个强烈的伏笔吗?”
『仿佛看到了高中时的自己』这一伏笔所指的并非态度,而是实际的面貌。
“那个时候啊。伏笔消失的时刻在此之前哦,仔细想想,当我们决定要不要上电车的时候,老哥和望就已经到达车站了吧?巧合至极的擦肩而过呢。在我们上车之前,就已经发生叙诡相抵了。”
“真的吗?”
“你看,在电车来之前,我们不是正排着女性专用车厢的队伍吗。本该就这样出现强烈伏笔的场景,却风平浪静地过去了。因此,那个时候,相互抵消就已经发生了。”
我沉思片刻,询问小爱。
“那个,如果出现了强烈伏笔会是什么样子呢?”
小爱无奈地说道:“真没办法啊......”
“比如说,我们最开始排在了女性专用车厢的队伍里,但真寻因为身高和短发容易被误认为是男生,所以她会避免进入女性专用车厢,重新排进旁边的普通车厢队伍,如此这般呢。在叙述性诡计的发动下,就会以『因为是男生才去排普通车厢的队伍』的表意进行误导,但实际状况并非如此。”
“嗯,有点复杂呢,能用具体的对话表示一下吗?”
晴美有点窘迫地问道,真是个好建议。
“嗯,没办法呢,就是这种感觉吧。『那个,我还是去那边排队吧?』『诶,为什么?』『你看,我可是......』这样的吧?”
虽然明白意思,但演技相当拙劣。
“怎么样?我的演技如何?”
我代表在场的所有人,从后排对小爱大声喊道。
“烂透了!”
“太过分了!我知道很烂啦,重点是内容!总之那时就已经发生叙诡相抵了。”
不管演的多烂我也会秒懂你的。
“这样啊,电车启动之后,我们和岭司先生分开,相抵也随之解除了。”
“没错。老哥也是这样吧?”
岭司思考了片刻。
“有点记不太清了,但应该没有什么很像伏笔的伏笔。对吧,望?”
望困惑地答道:“有没有呢......不太清楚啊。”
“直接向当事人提问是什么鬼!总之,那是第一发叙诡相抵。”
嗯?第一发?还有多少子弹?



“第二发,在我们和老哥相遇之后。”
岭司似乎记忆犹新。
“我和望到达此地的时候......郁美的尸体刚刚被发现吧。”
小爱点了点头。
“没错。郁美女士被发现的时候,老哥和望抵达了这里。老哥曾离开去冲了个澡,之后便跟我们一同行动。那个时候真寻和望也在。正因如此,本该有多如牛毛的伏笔,却也全无踪迹。”
确实如此。真寻和望都在场的情况下,本应产生超多的伏笔。
但叙诡相抵发动后,全都灰飞烟灭了。我回忆着那时。
“对了!岭司先生刚离开去洗澡,就出现了伏笔。就是那个,我紧张谨慎地使用叙述语言的时候。”
就是那段省略了主语,从而难以搞清对象是真寻还是望的台词。
就在那一刻,我光明正大地出了老千。
“啊,就是这样。那时相抵被解除了,才又出现了伏笔。"
“那段胡搞是为了叙述性诡计才出现的,并非我个人的意志哦。”
“那段就是你为了自圆其说所做的,个人的意志。”
再吐槽下去就会发生身份认同崩坏事件了,就到此为止吧。
“接下来是第三发......本想这么说,但还是先说第四发吧”
我猛地抬起头。
“也就是说,第三发即胜负手吗......!”
“别说出来啊!第四发的时间点很容易就能猜到吧?还是我们和老哥一起行动的时候。”
岭司挑起一边的眉毛。
“目睹知也被袭击的时候吧。”
“是的。严谨地说,之前在望的房间,同样发生了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
“也就是说,望的房间也和车站一样,本该有更多的强烈伏笔吗?”
我向小爱提问。
“没错,比如那对玻璃杯。望房间里的置物架上有两个玻璃杯,作为男性的望喝得更多,所以其中一个玻璃杯较大。当时干脆地忽略了这些,都是叙诡相抵的影响。”
“那么,如果当时出现了强烈伏笔会怎样呢?”
面对我烦人的追问,小爱一脸无奈地说道:“还来啊?”
“『无论吃的还是喝的,我都比真寻的胃口要大,大家都说我跟外表恰恰相反,是个大胃王呢』『真寻呢?』『真寻反而吃得比大家想象中的少』『也很正常呢』『啊,确实如此』这种感觉?”
“我本想说『作为男孩也很正常呢』,在口语表达中便省略成『也很正常呢』。”
小爱一脸认真地寻求评判。我经过严格审查,作出判决。
“三流演员!”
“还是这么过分啊!三流也没事给我重点关注内容!”
不用你说我也明白的。但还有些不清楚的地方。
“嗯,小爱。我已经搞懂相抵了,但又怎样呢?”
“给我先听着。接下来是第三发叙诡相抵。老哥,还记得吗?第三发相抵是在我们被监禁,老哥四处搜寻之际发生的。听老哥回顾的时候,我灵光一现抓到了相抵时刻。那就是聪先生袭击你的时候。”
“咕。”
自己的胡作非为被揭露,聪的眼神变得游移不定。
“老哥曾说,要在保护望的同时激烈搏斗。”
岭司点了点头。
“啊,那时我本想利用伏笔预测聪的攻击轨迹,却事与愿违。尽管危在旦夕,但我仍在拼命保护望。所以,我赢了。”
一如既往地添油加醋......
尽管如此,不愧是名侦探美智驱爱的哥哥。预测伏笔的战术,多么狡猾的战斗方式啊。
小爱听着他的叙述,突然睁大眼睛。
“对对,就是那里,但是伏笔没有发动,也就是出了差错吧?”
岭司的脸色顿时豹变。
“诶,难道......?”
“就是那个难道。就在那时,叙诡相抵发动了。”
“但那时爱和小优都不在场吧?”
“和电车那时一样,只要距离足够近,即使彼此没有见面,相抵也会生效。也就是说,我和优被监禁的地方,距离老哥和聪先生搏斗的地方非常之近,那就是,舞台后面的休息室。作为乐队的练习房间,设有隔音壁。犯人知晓这一点,将我们从船屋移动到了那里。幸亏了优的暴走才成功逃脱。”
“这样吗。我也到休息室找了找......应该更仔细调查一下吗?”
听到老哥漫不经心的回复,小爱猛皱眉头。
“这不是废话嘛!你没看到什么能把我俩关在一起的东西吗?”
“容纳两人......吗?难道是那个收纳柜?那可真是个盲点。”
“你的低能也是个盲点啊!这不是非常可疑吗!”
岭司,真的能胜任刑警的工作吗......
还是扯回正题吧。
“小爱,我们究竟是被谁绑走的呢?”
“嗯,这是关键。我们是被从船屋带到后台的休息室的。要带着两个人上坡可不是件易事,极有可能被他人看到。尽管如此,为什么犯人非要把我们带走呢?不管怎么说也太冒险了。”
“犯人觉得有人会来船屋?”
“如果是这样,藏在船屋附近或者树林附近不也可以吗?船屋就在西馆附近,西馆还有个很适合关人的常备品仓库。然而犯人仍将我们带到东馆。这意味着,犯人有必须把我们关进休息室的理由。那是什么?犯人所必需之物,即休息室的隔音壁。船屋的屋顶和铁门噼噼啪啪一直响个不停,远处还有波涛汹涌的海浪声。犯人因此认为,我们很快就会苏醒。”
“但是,会那么容易就醒来吗?"
“犯人是如此认为的,因为此人亲眼看到,因物理原因而昏迷的我,瞬间被响亮之声唤醒。
“诶、啥时候?”
“发现秀一先生尸体的时候,我被优打晕了,但立刻就被优的声音唤醒了。犯人目睹此景,便认为我即使晕倒也会被这样高分贝的声音唤醒。”
我,超超超不满。
“完全胡扯!小爱只有我的声音才能唤醒!她才不是个会被别人随随便便就叫醒的,轻浮侦探!”
“我知道的啦!但犯人就是这么误解的。所以,犯人就在目睹我晕倒的众人之中。当我晕倒之时,马场管家正去叫人,在场之人有阳介先生、美由小姐、翔太先生。也就是说,犯人必在这三人之中。”
三人都面露不安。

嫌疑人被缩减到三个人。
此时小爱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突然说道。
“顺便一提,被叙诡相抵影响的只有真寻和望的行动,我们的大脑中仍然有叙述性诡计和伏笔的认知。"
“当然了小爱。要是说不了『还没到那个时候』也太没意思了。”
“确实,我也通过预测伏笔判断了聪的攻击,要是问我想不想说那个的话,肯定是超想说出口的啊。”
岭司也英雄所见略同。
“......确实可以理解,但你俩怎么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小爱不知为何有些不满。
不说这个了,我有件在意的事情,想问问小爱。
“尽管从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中得出了结论,也还是无法将嫌疑人彻底锁定啊。而且,此处无伏笔这种消极证据,作为决胜负的一击还不够格吧?也许那段只是偷工减料、碰巧没有伏笔呢?”
我提出这一疑问,心中暗自期待着答案。
“推理还未结束。”
小爱制止了我。果然来了!我所期待的答案!
“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所引发的,除了伏笔的消失,还有一个更加重大的现象。一个不行两个总够一锤定音了吧?”
岭司吓了一跳。
“还有吗......?相抵还会引发什么?”
“因完全相反的矢量相遇而消除的,除了伏笔,还有男→女、女→男的矢量。叙诡相抵后,叙述性诡计的效力随之消失。这一作用太过剧烈,以至于反向影响了原因。结果之力太过强大,直接改变了原因。”
“从刚才开始一直在说什么玩意?”
美由皱起了眉头。        
若是想要消除男女误认的叙述性诡计的效力,就必须抹去性别本身。因此,在叙诡相抵的发动期间,有人的性别被无效化了。
你在说什么?
小爱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内心想法。
“若要设计叙述性诡计,对象的内在属性必须明确。说到底,叙述性诡计本就扎根于真寻是女性,望是男性这一精准明确的属性之上。然而这次却发生了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这一惊天动地的现象。因此,属性暧昧的人物的属性被抹去了──性别被无效化了。就像浅色在强光照射下消散一般。”
“属性暧昧?大家的性别都很明确吧?”
“曖昧一词的含义为:从远处难以看清,或无法明确感知存在。也就是说,在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发动期间,确认存在的同时不知其身份的人物──从现场来看,便是在叙诡相抵期间,被问道『是谁?』的人物,此人的性别在疑问脱口而出的瞬间就被无效化了。所以,我们来重新回顾每发叙诡相抵时的情境吧!”
“诶,小爱,你要再次审视发生叙诡相抵的场景吗?”
“没错。”
怎么回事!居然要重看两次!



“一旦性别被无效化,会对各方面产生影响。我们先搞清楚在每发叙诡相抵之中,谁的性别被无效化了。首先是第一发相抵,电车上的谁性别被无效化了。优可是说得很清楚呢,那句『是谁?』。”
“我说的?”
“嗯,对象是那位身材魁梧的OL。”
“诶!这么一说还真是......”
确实呢,那位OL的视线和身上的野性气息现在还记忆犹新。
“那个人,我还以为只是临时客串,居然是这么重要的人物吗?”
“是否重要还很难说。接下来是第二发相抵,郁美女士遇害之时,谁的性别被无效化了呢。身为至亲,实在没脸开口,但出现了个很丢人的『是谁?』。”
“至亲......哦,我吗?”
岭司睁大眼睛,指着自己。
“废话!在发现郁美女士的尸体后,老哥你就去洗澡了。这段时间大家都在房间里,而老哥正为了一个华丽登场,在门外等待时机吧?”
“啊!小爱,那个时候......”
小爱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但在那时,真寻注意到了门外有人,正打算开门。老哥被吓了一跳,慌张地问道『是、是谁?』。我还想问『这谁』呢!正因如此,那时性别被无效化的人,就是被老哥询问的──真寻呢。”
“是、是我?完全没搞懂。”
真寻也一脸茫然。
“不仅是当事人,任何人都无法认知到性别无效化的存在。接下来是第三发相抵,老哥的耍酷领域时间。”
“我自己也身处那一领域呢。”
岭司用手指拨了下刘海。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的微弱光芒,肯定是我的错觉。
“已经彻底变成故弄玄虚了!第三发相抵时,我们都被关住了,只有老哥、望和聪先生。”
面对小爱的话语,岭司只能呆呆地回应着“啊、啊。”这样的回答,虽然会让至今为止所有的耍酷存款归零,但他看起来从中领悟到了什么。
“原来如此,那时发生性别无效化的人,就是你──聪。”
岭司狠狠地瞪着聪,抬手一指。
看来岭司要从零攒起耍酷存款了!聪则战战兢兢地问道。
“我、我?”
“没错,你的性别在那时被无效化了。我那身处月光之下,面对人影的问话记忆仍旧历历在目呢──『是谁?』。”
眉头紧锁的岭司朝着聪迈出一步,回想起了那场激战(美智驱岭司的说法)吗,真是装腔作势。
小爱一眼都没看向岭司。
“别管那个耍酷混蛋了。就是如此,电车上的OL、真寻、聪先生,我先假定这三人的性别被无效化了,再通过回顾这三人在这一期间的行为,最终发现了性别无效化的规则,于是猜想变为确信。那个OL有哪些不可思议之处?我找到了。当OL进入女性专用车厢的时候,比站台时的她看上去变矮了,优也对此感到过疑惑吧。”
“确实......”
没错,我有这样的记忆,还怀疑是不是自己变大了。
“那并非OL变矮了,而是她的高跟鞋变成了普通鞋。她在站台上曾用高跟鞋发出咔咔的声音,但在车厢内却变成了更沉重的咚咚声。而且,同样的变化也发生在聪先生的身上。”
“我也是?”
聪瞪大双眼。
“是的。可别忘了,我们正在讨论关于性别无效化的事情,高跟鞋这种女性鞋变成了普通鞋。也就是说──”
“原来如此。”
岭司突然抬起头,转向聪。
“聪,你我缠斗之际,你穿着什么衣服?”
“普通的白衬衫啊。被你搞得沾上了油漆,已经扔了。”
“是的,白衬衫。但近身搏斗的时候,我所看到的白衬衫上没有纽扣。我没有细想就以为是无扣款式,那么没有纽扣的白衬衫会怎么穿呢?爱想说的是,当性别被无效化之际,身上的物品也会受到影响。若是男女一方专用的物品,便会发生形态上的变化吧。
“正是如此,不错嘛老哥。”
小爱指着她的校服白衬衫上的钮扣。
“男女白衬衫的纽扣所在位置完全相反。一旦性别被无效化,此处便会随之变化。看来前开式衬衫就此变成了套头衫。”
套头衫,也就是从头套下去的款式。确实,这样一来,男女之间的区别就消失了。
也就是说聪先生所穿白衬衫的纽扣部分消失了。没有纽扣的白衬衫是不存在之物,这是性别无效化的影响,当然也不是校对的失误。”
(译注:白衬衫(ワイシャツ)也称作西装衬衫、礼服衬衫,为了语感通顺采用这一称呼)
那肯定的啊。小爱继续说道。
“性别无效化时,所穿衣物也会受到影响。OL看上去只有鞋子发生了变化,大概是因为她穿的外套是男女通用的,所以没有变化。但外套之下的衣物应该也发生变化了。而且,无效化的间接影响不会恢复原状。性别无效化之后,OL的高跟鞋变成了普通鞋。在此期间,OL不小心踩到了咖啡,但脚印在她返回到旁边的车厢后仍然存在。”
那个令大脚怪自愧不如的脚印,居然是无效化的证据吗。
“聪先生也是一样,身穿无扣白衬衫的他,不是曾经趴在粉刷后屋檐下面的水泥地吗?那时的印迹,应该也是没有纽扣的。”
当目睹知也遇袭闯进东馆之时,那个印迹仍然存在。小爱继续说道。
“虽然正在讨论性别无效化的规则,但OL还做出了另一个不自然的行动。我之前还以为没什么意义,那就是,OL为何突然飞奔到普通车厢?动作如此激烈,以至于咖啡都洒了,但在那之后又回到了女性专用车厢。”
“性别被无效化后,就不能进入女性专用车厢......这样吗?”
望没有把握地说道,小爱却一脸吃惊。
“望说的没错哦。性别被无效化后,便会避免男女有别之物吧。因此,OL在自己的性别被无效化的同时进入普通车厢,在无效化解除之后再度返回。此外,真寻在性别无效化期间也采取了类似的行动,还记得吗?”
“我吗?”
真寻一脸不可思议。
“没错。进入馆内的时候,真寻不知为何避开了浴室,特地绕到玄关入馆,原因就是,若要从浴室进入,就不得不在男女有别的场所择一穿过。”
就是她按着小爱跳马的时候吗,那行为太不自然了,还以为真寻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其实不然,那是性别无效化的影响。
“最后是,聪先生──”
“就让我来说吧。”
岭司挺起胸膛,似乎是希望自己来说明关于聪的情况。
“聪,当我把你扔出去的时候,你的身体几乎要飞进男厕所了。但你以非人的动作反踢墙壁,对我使出一记凌空飞踢。突然表现出了如此异常的运动神经一定事出有因。正因你已经性别无效化了,才拥有了足以避开男女有别的厕所的力量吧。就是这么回事吧,爱?”
岭司不安地向小爱寻求认同。
“没那个自信就换我说!但老哥的说明是正确的。”
“啊,太好了......”
岭司将手放在胸口,松了口气。
“还没完呢,OL性别无效化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不过这次轮到我了。”
“小爱也?”
“是的,尽管是无意识地,但我在那时坚持称呼OL为大猩猩,也是无效化的影响哦。如果以OL称呼,就是在指定对方为女性。也就是说,在性别无效化时,任何人都无法指定无效化对象的性别。像是『那位女士』、『男性』这类的称呼全都无法使用。”
确实,大猩猩这个绰号男女通用。小爱继续说道。
“顺便一提,同样无法显示『他』和『她』这类的文字表达。优,还记得OL的背包LOGO吗?”
“嗯,是那个很可爱的标签吗?『Natural Human』。”
“没错,就是那个。那也是性别无效化的影响,文字因此变化为『Natural Human』。本来应该是『Natural Woman』吧,事后我才反应过来。说到底,如此可爱的女装品牌名是『Natural Human』也太有科幻感了不是吗?”
仔细一想确实如此。即使有个叫『Natural Human』的品牌,我也觉得它更偏向于有机风格的设计。
“还有一件事可以佐证文字发生了变化,还记得被真寻甩落的学生手册吗?当她以我为支点跳马走后,优捡起来正要还给真寻的时候,不是看到了学生手册的封面上写着『宇夫高中』吗。但这很奇怪啊,真寻上的应该是『宇夫女子高中』吧?”
“啊,这么一说确实......”
作为名校的宇夫学园,由宇夫高中和宇夫女子高中两所学校构成。真寻的学生手册上面应该写的是宇夫女子高中。
“真寻的性别被无效化了,于是学生手册封面上的『女子』二字消失了。”
在性别无效化的影响之下,所有物的文字也会发生变化。
就在此刻。
“呵呵呵。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吗,原来如此啊──”
岭司挠着头发,发出目中无人的大笑仰望天空。他看上去想起了什么,正试图用贫瘠的演技展现着奇怪的魅力。但是,事到如今再改变人设也为时已晚。
岭司以那刻意至极的演技对聪说道。
“聪。在这次事件中,我跟各种各样的家伙打过交道。在抵达此地之前,我遇见了公鸡男、熊男和金鱼男这些家伙,都是我随便起的绰号。但是,我却把你叫作蜘蛛人。现在我明白了,我大概无意识地避免使用带有男性意味的词汇。甚至不敢说成Spider Man啊。真是好笑呢,哈哈哈!”
只有岭司干干的笑声在房间里空空回荡。
这窒息尴尬的氛围,被小爱撕裂摧毁。
“这男的,要耍酷到何时啊!总而言之,性别无效化的规则渐渐清晰可见了吧。”

叙述性诡计相互抵消时的性别无效化。
· 规则1:性别无效化之际,不仅是身体,还会影响自身所着衣物。男女专用的物品会因此改变形态。
· 规则2:即使解除了无效化,所造成的间接影响也不会复原。
· 规则3:避免涉及男女有别的场所与物品。
· 规则4:无法对无效化的对象指定其性别,无法以『那位女士』或『男性』称呼对方,无法显示『他』或『她』这类文字。

“之所以如此详细解释这一点,当然是因为在最后的事件中,也发生了性别无效化,而且──”
小爱正在蓄力!绝非一时逞能,真正的酷毙之举要来了!
“从第三起事件之中,我们已能确定犯人是独自作案,那时的性别无效化发生在谁的身上,大致可以猜到吧?”
“犯人......吧?”
对于我的回答,小爱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说的没错。以此考虑,众多不解之谜都能得到解答。首先是规则1:无效化会影响自身所着衣物。”
“但是,犯人披着斗篷,难以判断呢......”
“斗篷里肯定套着什么衣服吧,知也先生的遗言不是很令人在意吗,尤其是『撕破衣服』这句话。”
果然,小爱也对这句话印象深刻。
“犯人应该是将凶器放在斗篷里的上衣内口袋,但在实施杀人时却无法取出。于是犯人只好从衣服下方或者领口处伸手进去,顶出了小刀,就是此时撕破了衣服。由于身处于性别无效化之中,犯人没有多想,自然而然地做出这一行为。”
无法取出的原因是,手伸不进内口袋。
“然后是规则3:避免涉及男女有别的场所与物品。关于犯人在尸体上放置重物的原因,我已经说过了。而在第三起事件中,犯人放置了一个全身镜,但那个镜子贴在墙上多年,难以取下。为什么犯人如此执着于这面全身镜,明明房间有个更容易搬动的半身像?
“确实,那个沉重的金属半身像就够用了。”
“因为那个半身像是女性之身。尽管不是日常用品,但在性别无效化时还是适用于规则的,所以犯人无法使用那个半身像。那么问题来了,性别被无效化的犯人,会在逃跑时选择哪条路呢?”
听到小爱的问题,我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
知也的房间在四楼,已经确认了没有从窗户爬下的痕迹。
而且无法前往屋顶,门上着锁,钥匙还在岭司手上。那么,还是从一楼吗?
一楼窗户的开关被记录着所以没门。
玄关一直处于我们和岭司的监视之下,同样无人出入。
难道是从浴室口离开的......等等?这也不可能吧?
犯人的性别无效化之后,就无法进入浴室。
小爱感知到我的疑惑了吗。
“优,心里想到浴室也不行就停下了吧。”
她一步一步地,挂着得意的表情向我逼近,随你喜欢把我弄得乱七八糟吧!
小爱,再次看向在场的所有人。
"都对那条关键的逃跑路线视而不见呢,明明知也先生已经告诉我们了。犯人的逃跑路线,就是──窗户。
小爱伸手指向房间的窗户,我横插一嘴。
“等等!我们已经确认没人能从窗户逃脱了吧?"
“那时确认的只是无法从窗户出去并沿墙降落,但犯人是从窗户直接跳下来的。实际上,规则3需要补充解释。”
“什么意思?”
“窗户周围没有任何人爬下的痕迹,因为是直接跳下的。关于规则3的补充解释为:为了避免涉及男女有别的场所,会发挥出异常之力。对象会展现出惊人的身体能力,或者变得异常结实。

规则3:避免涉及男女有别的场所与物品,为了避开会发挥出异常之力。

小爱继续说道。
“大猩猩从女性专用车厢像导弹一般飞了出去;真寻为了避开浴室而返回之际,使用惊人的跳跃力跃过了站在那里的我;刚才老哥所说的聪先生那非人的动作;以及──”
小爱用手指向我。
“优,你也是。”
“嗯?我?什么?”
从舞台后面的休息室飞出来的你,那股力量太过惊人了。而且,休息室也是男女有别的。
──男女有别?难道说!
“小爱,这是......”
“对的。我刚才没说,但在休息室里的我们也发生了叙述性诡计的相互抵消──真寻和望不在身边才没有察觉到──优的性别也被无效化了。昏迷的我刚醒来时,曾在黑暗中对优问了一句『是、谁?』不是吗。”
“诶?岭司先生在附近吗?”
“对,老哥,你当时和美由小姐在一起吧?”
岭司惊慌失措地答着“啊、啊对。”果然和小爱说的一样,这货的心被勾走了。看到如此模样的岭司,美由露出一抹妩媚的微笑。
原来如此,我的性别被无效化了。
那时仿佛赤裸全身的解放感,是因为我身穿的校服改变了形态。
此外,『美助手』那奇怪称呼的原因、我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女高中生侦探与助手』这一短语的原因,都在于我的性别被无效化了,女子力随之归零,虽然女子力原本并非此意。
就像小爱所说的,以惊人怪力撞开了盖子,我那难以置信的身体能力!难道这一切,都是有所缘由的吗啊啊啊啊啊!
......我无法接受啊!
我向小爱倾诉自己的痴情恋心。
“小爱,完全不对!那临危之怪力,是我凭借对你的绵绵情意才发动的!因为我喜欢你,我们才能渡过危机!”
“怎么抓着这点不放啊!难得来一次设定系,绝不能让这种事搞砸了!嗯,正因如此,犯人也是一鼓作气跳窗而逃,毫发无损。”
“等等。”
岭司举起了手。
“犯人若是穿越浴室,便脱离了我们的视线范围,无效化不会因此而解除吗?若是解除了,便可以从浴室逃脱了。”
“不,并非如此。OL正是因为在我们的视线之外发生了性别无效化,才飞进了普通车厢。所以并非必须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之中。还有一点很重要,『为了避开男女有别的场所而产生的异常之力』实际上也会在没有真正踏入男女有别场所的情况下持续发挥着哦。”
“什么意思?”
“当真寻处于性别无效化状态时,她在真正踏入浴室之前便发挥出了惊人的跳跃力。聪先生也一样,即使已经不会进入男厕所,他也为了逃离老哥,以不同寻常的势头冲向窗户。也就是说,即使不真正踏入男女有别之地,也能发挥力量。因此,在最后的那起杀人事件之中,无处可逃的犯人,就算直接从四楼跳下也安然无恙。这对真寻来说同样是件好事。”
小爱转向真寻。
“对我?”
“没错。知也先生所指的那个方向,并非是在指笔记本上的信息,而是犯人逃走的地方──窗户。”
“那么......”
真寻也明白了话中含义。
“嗯,那不是死前留言。”
“等等,这样的话那段信息究竟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指明真寻即犯人的吗?”
阳杰提出了质问,但小爱早已备好答案。
“那当然还是『Dear My Girl』的字母,是他寄给真寻的情书,知也先生为了继承遗产试图追求真寻。”
“喂,又来一遍?不是说过这样会变得很怪异吗?”
“听我说,这与规则2有关。假设那是情书的副本,又是在何时制作的?”
“这谁知道啊。”
“我知道。要制作副本,房间必须沐浴在阳光之中。在一连串的事件里,太阳在何时出来了?”
“就算你这么说......”
“在我们发现郁美女士尸体的时候,太阳刚好升起。那时我们正在调查现场,等到调查结束,厚重的云层遮住了太阳,让人心神不宁。”
没错,就是岭司的耍酷时刻。阳光普照之时就扯到旧书保养,和风细雨之际又扯到了露天旧书展销会。
“笔记本被阳光照射,随之印下了信息。也就是说,那封情书,在我们发现郁美女士的尸体,并进行调查的时候,就已经放在玻璃桌上了。此物也受到了叙诡相抵的影响,原因在于真寻的性别无效化。
小爱在说什么,有点听不太懂。
“一旦真寻的性别被无效化,就无法用『Dear My Girl』指代真寻了。因此『Dear My Girl』被替换为其他短语──『Dear Mahiro』。根据规则2的间接影响无法复原法则,『Dxxx Mxxxxx』的原文便是『Dear Mahiro』,这样就没有怪异之处了。犯人并非真寻。”
真寻眼含泪水,连连点头。一直都很害怕吧。

真寻的嫌疑也已烟消云散,终于到最后一幕了。
“那么,小爱,犯人是......?”
阳介、美由、翔太、究竟谁是犯人?小爱郑重其事地说道。
“毫无顾虑地从窗户直接跳下,之后若无其事地加入我们的犯人是谁呢?首先排除美由小姐。那时美由小姐正在洗澡,也就是正在使用浴室。但处于性别无效化的犯人,根本无法进入浴室。”
阳介此时一脸不满地提出质疑。
“有没有可能,洗澡是骗人的,她在其他地方弄湿了身体?没错,当她从窗户跳下来的时候弄脏了身体,所以去擦了一下。”
“这是不可能的。我们一直在监视玄关,如果美由小姐是犯人,处于性别无效化状态只能从玄关逃离,但我们没有看到任何人。”
“等一下,犯人从窗户跳下后,又是怎么把自己的鞋子......”
“东馆的玄关有双拖鞋,那就是犯人的。从窗户跳下的犯人无法回收,只能把拖鞋留在那里。”
“诶,那样的话?犯人在跳窗后......”
“很简单。犯人穿上自己的鞋子,加入了我们。虽然无法拿回东馆的那双鞋,但西馆还有可能。尽管非常冒险,但犯人从窗户跳下之后,便横穿后院回到西馆,穿上自己的鞋子,混入我们之中。阳介先生。”
“什、什么?”
阳杰打了个激灵。
“在我们目睹犯罪后,正准备下到一楼的时候,听闻骚动从房间出来的阳杰先生,可是正在换袜子呢。”
我想起了阳杰东倒西歪地跳出房间的模样。可是,这又怎么了?
聡敏锐地指出。
“袜子?犯人横穿后院时没有穿鞋吧?袜子肯定被弄脏了,所以才在换袜子吗?”
“等等,一派胡言!不是我!”
阳杰拼死抵抗。
“没错。不是你。”
此言一出,全场瞬间沉默。
“如果阳杰先生作为犯人在换袜子,他完全没有必要那么焦急地离开房间,只需装作没有注意到,混过去就好。但他却连忙跳了出来。这意味着,他与事件毫无关联,只是碰巧在换袜子,听到我们的声音心生好奇而已。”
“也就是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一人。
“没错。犯人从窗户跳下后,匆匆返回了西馆。本想回房间更换袜子,却在玄关与某人相遇,错失了机会,只好装作刚刚出来,穿上鞋向东馆走去,与我们汇合。这位犯人──翔太先生,就是你。”



被所有人的视线剔骨剖心的翔太,像在沉思一般低着头。
“什么?真的是翔太吗?”
阳杰高声喊道,小爱点了点头。
“当我们全员集合、一起走上东馆楼梯时,翔太先生主动站在队尾,他说是为了盯梢,观察有无可疑之人,真正的原因并非如此。如果他在身后有人的情况下走上楼梯,不就有可能被人看到脏袜子了吗?另外,在杀害知也先生时被撕破的格子衬衫,在恢复成初始的前开式衬衫之后,撕裂的部分也随之消失了。”
翔太依旧保持沉默,但片刻之后,挤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
“被识破了啊......果然,不能做坏事呢。”
他抬头仰望天空,美由难以置信地责问道。
“怎么会,为什么你会做这种事......?”
“我认为这是命运。当我看到倒在中庭的秀一时,虽然想着应该立刻呼叫警察或救护车,但他始终想要把真寻占为己有。每次看到那副模样,我都恶心得想吐。因此,当我亲眼目睹倒在地上的秀一时,说实话,真是好死。而且旁边还有绳子,我立刻就明白了他打算做什么。于是我思考着,想杀之人却死于事故。那么,为什么不把这场无聊的事故伪装成杀人呢,剩下的人就让我亲自动手吧。
翔太抬起了头,那是一双没有丝毫迷惘的决意之瞳。
“在隧道塌方之后,我想切断电话线,拉断吊桥,把所有人都困在里面。但切断电话线后,让刚回来的真寻她们陷入了混乱,最后也没弄断吊桥。让真寻如此提心吊胆,真的十分抱歉。”
正喃喃自语的他,那双瞳孔,只在一瞬之间闪出零星的悲伤。
但是,当他轻轻呼气,再度抬起那张脸时,悲伤已不见踪影。他已下定了决心。
“郁美虽然备受真寻信任,但我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所以偷偷地进行着监视,结果让我看到了她往望的饮料里下毒。”
真寻的肩膀瘫了下来,望搂住了她。
“我已经无法回头了。于是便直接和郁美在那个仓库对质。她却反过来威胁我,说什么『今后在这个房子里喝东西要小心哦』。呵呵,真是愚蠢,要杀人的是我啊。顺便一提,那座拱门外的隧道会突然塌方,也是郁美的所为。若不是我以牙还牙,这栋建筑的周围早就布满陷阱了。之所以没有立刻报警,难道不是为了解除那些早已布置好的陷阱吗?没错吧,阳介。”
被微笑着的翔太如此戳穿的阳介反驳道。
“别胡说八道,这怎么可能?再......再者说,即使有陷阱,没造成任何人死亡,也根本算不上犯罪吧。”
他那急成へ型的嘴巴一开一合,费劲地否定着指控。这副模样,果然呢......
听到这模棱两可的回答,翔太只是默默笑着:“嗯,随便吧。”
“就这样,我杀了她。就像美智驱小姐所说,将货架放在她的身上,也是想夯实秀一死于谋杀的表象。最后的知也,毫无疑问是最精明的一个,他房间的那张信纸,肯定就是为了追求真寻做的准备。他本就是个自私至极、人嫌狗厌的货色,我早就打算分道扬镳了。如果他还活着,对真寻来说也是个麻烦,必须斩草除根。”
沉默,支配着房间。
翔太承认了自己的犯罪。
“啊对了,实在是很抱歉,美智驱和取手小姐。将你们监禁起来,只是为了进下房间,确认秀一死时有没有在那里留下线索,顺便再把领带夹拿回来,结果白跑了一趟。那个领带夹只是碰巧从我的口袋里掉出来了,真没想到自己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确实呢,它放在书包的深处,实在难以发现。”
小爱这么说着,面带悲伤,向前迈出一步。
“这些事情本可以避免的。如果你,真寻......”
“别说了!”
翔太呵止了小爱的衷言。
紧接着又从口袋拿出了一把小刀,指向自己的咽喉。
“再说一句,我就立刻自杀!”
翔太闭上了眼睛,上下颤抖的刀刃渐渐逼近他的喉咙。
“被识破了也没办法,这样一切都结束──”
“别这样!”真寻大声呼喊。
“呜啊啊啊啊啊。”
翔太竭尽全力地呼喊着,将刀刃朝着喉咙猛刺过去──
“到此为止。”
不知何时,岭司已经绕到翔太的身后,死死地锁住了翔太正持刀的手碗。
“嫌疑人在面前自杀可就伤脑筋了,给我老实点。”
翔太试图挣脱岭司的控制,但双方的力量显然不在同一量级,岭司没劲地眯起了眼睛。
最终,小刀掉在地上,发出空洞的金属声,翔太也垂下了肩膀。
嗯。岭司先生果然,该出手时就出手呢。

在警察到来之前,岭司负责看守翔太。
“居然,为了我......”
真寻深感自责,居然有人会为了自己犯下杀人事件,无论如何内心都难以平静吧。
在受到了如此巨大的打击,站都站不稳的真寻旁边,望默默支撑着她。
尽管真寻身形高大,但望紧紧搂住她的背影,看上去更加坚韧有力。
“真寻,我一直在你身边。我们一起,慢慢克服。没事的,我在这。”
“望......”
二人紧紧相拥。
这也是后话了。
大约一年之前,真寻来到伊达家。当时已成知也助手的翔太,也跟着知也暂住于伊达家,他在那时对真寻一见钟情。
在一年前萌发的朦胧恋情,被贪婪污秽的感情风暴所吞噬,不幸地化为杀意。

事件被解决了。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望和真寻一同鞠躬。
“其实,虽然做了如此多的说明,但我还是没听太明白......”
这不是望的错,是设定的错,请继续坚强地生活下去吧。
只是,我好像也没资格说这种话啊!
“从现在开始,我会用一生,守护真寻。”
二人相互对视,喜不自禁。
“虽然不太明白......我在别人眼中真的很像个女性吗?”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啊。居然让叙述性诡计的对象如此担忧,真是个差劲的设定。我有点生气了。
小爱也无奈地进行解释。
“不是哦,那只是设定想要的效果,别在意。望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啊。”
让名侦探做出如此无聊的说明,真是个差劲到家的设定。
“虽然不太懂,但我会为了不再被误认为女性,努力变得阳刚、坚强。”
望威风凛凛地做出宣言。别再给如此出色的男性设计叙述性诡计了!我在心里向某个人警告。



好久不见呢。
看来,谢幕之际──美智驱岭司章节也不会缺席,感谢读到最后的你。
不过,还有一些未竟之事。
──给我,振作点。加油!我把手放在胸前,深呼吸。
我身处漆黑房间,靠在桌旁,静候访客。
不久,伴随着咔吱声,眼前涌出一道光线。门已然打开,光线渐渐变粗,随后便是一个人影。
我将枪口对准那身影,静静说道。
“就那样慢慢地,关上门。发出一点声音,就杀了你。”
对方耸了耸肩,一时哑然。但很快便关上了门,看来已经察觉到了那把指向自己的凶器。
“听着,安分点,这样对大家都好。”
对方点了点头。
美由。我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从桌上蹿起,将危险的枪口对准美由,靠近她。
美由虽然一开始被吓了一跳,稍作喘息之后便挂上了微笑。
“怎么回事?警察可以做这种事吗?”
我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将枪口抵在美由的太阳穴上。
“不用担心。在我完蛋之前,你就已经死透了。”
我将枪口用力顶住美由的太阳穴。
“仔细想想,围追堵截我们的幕后黑手并不一定就是郁美。追踪我和望的三人组曾说过『完全没跟老公谈』,我们在那之后揭开了郁美的真面目,于是便顺理成章地以为是她。仔细想想就会察觉到不对劲,郁美曾试图毒杀望,这和用武力殴打望,以此威胁他不太搭调吧。如果真的打算杀人,就没必要使用暴力。”
美由默不作声,静静地听着我的话语。
“那么,派遣那三人组的大概率并非郁美。从『完全没跟老公谈』这句话来看,幕后黑手便是除此之外,唯一一位身为有夫之妇的美由,也就是你。”
我更加用力地顶住太阳穴,但仍然没有回应。
“不仅如此,你,早就知道翔太是犯人吧?”
仍然没有回应,到底打算保持沉默到何时?
“......你不说,那就我来。秀一死于那场事故,但爱的推理存在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如何把绳子搭到两座楼之间,一个人往返于东西两馆需要相当的体力,但是,若是双人协作,情况就会好很多。而且,若是这两个人在东西馆各有一个房间──”
美由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秀一住在东馆,而西馆是他的妻子,也就是你。据说秀一曾坚持要使用东馆,看来就是为了分开所住的房间,以便搭起绳子。结果诡计失败了,秀一也死了。这只是猜想,但可以推测你在秀一快要到达西馆之际,解开了绑在西馆铜像上的绳子......只是事到如今也没了证据。”
美由的脸上浮现出一缕微笑,或许只是影子在晃动。
“而且,如果秀一死时,屋顶上还有别人,那人便会目击到翔太拿走绳索,给秀一穿鞋的瞬间,也会在郁美死时,察觉到翔太的计划。”
扳机被攥得温热,我的脑袋却冷酷如冰。
“然后,就是此地。翔太多次游走于罪行暴露的刀尖之上。当爱和小优逃出监禁地点时,我正在馆的侧面调查,听到了什么响声,那就是她们撞开休息室的声音。但是美由,你立刻掩盖了这一切。刻意地踢墙,长吻都是在掩饰。你不来这一出的话,我就会目击到将她们运到船屋的翔太。”
身陷那场屈辱玩弄,我也并非毫无察觉。
“还有最后那起事件,翔太从窗户跳下逃跑后,他通过后院返回西馆并穿上了鞋子。那时瑠璃正想走去后院,你却叫住了她。这也可以理解为,你为了防止瑠璃进入后院,撞见翔太吧?”
美由终于开口。
“......为什么我要做那种事?”
“反正都要夺取,先将财产放到更容易得手的对象身上最好......不是吗?”
美由露出死心般的微笑:“不愧是你。”
“说的没错。和整天胡思乱想的家伙相比,还是让年轻人拿着更好,而我则作为一位友善亲切的阿姨陪在那两人身边。只要不像郁美一样,被贪婪冲昏头脑冲动行事就行。嗯,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
“暗中协助一位少年走上犯罪之路,真的颇具乐趣啊──”
人渣东西。我将枪口抵得更深。
“你也太粗暴了吧,我派人去追望确实有些不妥,但也只是在守护翔太而已。”
“绝不再对望和真寻出手。只要答应这点,我就立刻离开,你也能继续安稳度日。只要你敢出手,咱俩一起玩完。那么,你选哪个?我反正──都可以。”
“......认真的吗?”
“想试试?”
死死地凝视。最终,美由的肩膀耷拉下来。
“好,好,我明白了。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此刻发生的事情一句都不许外传。警察即维护秩序之存在,反过来说──”
我在美由耳边低语。
“毁灭秩序之手段,亦是轻车熟路。抹消一个像你这样的人,随随便便。在东京湾发现身份不明的腐烂女尸──如此这般。”
美由睁大眼睛,频频点头,吓坏了吧。
“那么,希望我们不再相见。”
“真是不得了呢,竟然会做这种事。”
我对这番话的反应,一定是,超然自得的神情。
“我也很无奈啊,一旦出场就只能尽力而为,毕竟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了。”
毕竟我还是没成为主演啊!
“你的内心在想什么,我真的完全搞不懂呢。但是,这种男人,也并不讨厌呢。呐,再吻一次吧。”
美由小鸟依人地扑向我的手臂,但是──
“很遗憾。我对你这种蛇蝎女,恨之入骨。”
我用力甩开她的手,离开屋子。万籁俱寂的房间里,美由的呼吸声空空回荡。
做到了......我做到了无元推理。
就让我在离开这个房间前,尽情享受胜利吧。

我确保走廊上空无一人,小跑返回自己的房间。
我挠着头,后背的汗水如瀑布般喷涌,双腿颤抖个不停。
“做、做、做、做、做到了啊──!”
没问题吧我?我、是不是、做了很疯狂的事?
我少有机会担当第一人称,兴奋得太过头了。没和总部联系就与望一起行动;光明正大地大打出手;重要的手机掉落深谷;等待我的,必定是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绝望未来!
啊,甚至还模仿起了侦探行事,明明爱才是侦探!
这把精致的模型枪,真是大显神通呢。在非工作时间无法携带手枪,才为了耍酷带上这把的,结果出人意料地好用嘛。不过用假枪威胁别人,真是太可悲了......
该死,真是无法抗拒的第一人称啊!我被它的魅力所俘获,肆意妄为。
虚张声势得太过头了吧。我才不晓得啊,抹消他人的方法什么的。腐烂女尸这种玩笑也开过头了吧!太烂了,我真是个烂人!
都这把年纪了,我到底在搞什么啊......这不是彻底败给寻求认同了吗......
啊,美由女王......我居然会如此心醉神迷。
千万不要做坏事啊,我可是超喜欢你的。
还是去道歉比较好吗?既然是共享秘密的伙伴,反而会进展顺利吧?
不、我真的不行了......还是让时间解决一切吧......
在美由女王的双唇从记忆中消失的那一天到来之前,我都要拼命努力......
啊,真希望你没有来诱惑我......好想忘掉、现在立刻......
好!夹起尾巴逃走吧!现在立刻、从这里。
再也不想见到了,美由女王那艳美绝俗之姿。看得越多,越是难受。
就在此时,爱的呼喊响彻全馆。
“老哥!去哪了啊!”
我循着声音的方向跑去,绕过走廊的拐角,发现了爱和小优。爱指着我喊道。
“啊,找到了!你整啥幺蛾子啊。”
──永别了,美由女王。我以抛下一切的势头,朝着爱大喊。
“爱──!立刻离开这里!”
“废话,我们一直在等你啊!别光嘴上说,赶紧准备回家!”
妹妹朝着哥哥、摆出了掺杂鄙视的无语表情。
“诶?好、好的!”
我向妹妹敬礼。“别凹警察形象了快走!”换来的是这句怒吼。
为了做好回去的准备,我匆匆返回房间。谢谢你,美由女王──



直升飞机来了,我们平安回家了。
一个定期送货上门的食材配送业人士,正巧发现通往伊达家的隧道和吊桥都已坍塌,于是联系了警察。
勉强地,危在旦夕地,差点隐退、命悬一线地,我们逃过一劫。
仔细想想。从现在开始,还要对抗那渐隐渐逝之恐惧吗......我已经心神俱疲了......
突然好想依偎在某人身边,于是我抓住了小爱的胳膊。
“小爱......”
“嗯?什么?”
──之后的话,无法脱口。作为替代,我用力抱住她的手臂。
小爱莞尔一笑。
“我明白的。”
什么啊,完全不言自明嘛。我喊着“小──爱”就这样将自己的身体托付给她的手臂。
“喂!要摔倒了快放开我!”
小爱把我推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紧紧抱住的手臂、托付全身的动作,这些我们二人的伏笔,是无法相互抵消的呢。”
“......!”
这是什么!无法相互抵消!这一切,都是彼此深爱着对方的伏笔吗!
但仔细想想,人与人之间可能就是如此。无法言说的想法会表现在态度之上。藏在心底的感情,也会无意识地显露于表情之中。
但是,尽管如此──也存在着不说出来就不知道的事情。
“小爱!”
我飞向小爱的怀抱。小爱仿佛吃了一记金勾臂(lariat)的职业摔跤手,以一种优美的半扇形轨迹倒在了地上。在最后的最后又昏迷了。
丑态百出、仰面朝天的名侦探。
──哎呀,又要去唤醒她了,我轻轻吐了口气。
“小──爱!一直认为是犯人的角色失踪不见了!”
“大概早已成为被害者!”
小爱如同三翻四抖的老包袱一般再次苏醒。刚一睁开眼睛就满怀怨气地冲我喊道。
(と、安心の天丼でアイちゃんは起き上がった。そして目覚めると同時にキレ気味で、)
“喂!不是要扯平吗!优现在领先两分,差距不是越拉越大了吗!我绝对会追回来的!这个flag我绝对要回收掉!”
──嗯,绝对要回收啊。所以,还没完结哦。我要把它作为下一作的伏笔延续下去。
“小爱!必须回收!我的感情完全无法抵消停不下来了!”
“优的伏笔也是既露骨又拙劣!给我更加润物细无声一点!”
润物细无声一点也不错。让我们,加深彼此的伏笔吧。
没错,我对小爱的感情,早就是剧透OK的了。
即便如此,我仍然铺设了乱七八糟的伏笔。

数日之后。
放学后,小爱的手机响了。“哦,是老哥。”小爱按下了免提。无需提醒,她也确保我能听到,真贴心呢。
“喂,老哥又怎么了?”
『噢,首先是,爱,再帮我个忙吧。这次我会老实点的。』
“首先居然是这个啊!这事,我自己可无法决定啊。”
“而且,也联系过望了,这对恋人相处得如胶似漆。”
“太好了。”
从扬声器中,突然传来了岭司低沉的嗓音。
『──人们总是在编织,迈向未来的伏笔。』
“最后的最后就别耍酷啦!不过说得还算可以!所以,你要让我帮什么忙?”
『啊、对。其实我遇到了一个有些麻烦的事件......』
遭遇困难事件的岭司,向小爱请求帮助。
由岭司叙述的,又一起事件。小爱认真倾听着。
在小爱的身边,我悄悄地祈祷着。
希望这通电话,能成为让小爱再次大显身手的伏笔。
总而言之,真希望有下一个事件啊。

作者: luoy    时间: 2024-1-23 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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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穗波殊    时间: 2024-1-23 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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