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说月 试着写了个小短篇《露从今夜白》

明天不再有牛奶

明天又要上班了，一个人在上海过中秋，突然很空虚，趁着无聊把之前想到的一些想法串了一下，写了个小段篇，不到2000字。完全是自嗨式作品，乱七八糟的，如果您能看完非常感谢。

露从今夜白

夏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月’在中国古代诗歌中有丰富的文化内涵和特殊的文化意义，这一意象在中国文化的历史长河中不断被丰富和挖掘，在中国人心中形成了独特的文化情结。”

在手机中娓娓道来的播音腔女声，让我昏昏欲睡。儿时夏夜，我也是这样在奶奶的轻语中入睡。父母很忙，小学的暑假都会被送回农村的老家度过。北方山村的夏夜清凉怡人，所有灯光都被熄灭，月光沿着瓜藤流入小院，偶尔传来几点蛙声蝉鸣。

父母从农村来到县城打拼，一家三口只能租住在一间不大的瓦房。一天的劳累后，他们很快进入熟睡。我每每无法入眠，都凝神看着或想象着窗外的月亮。我升入初中，也搬进了属于自己的楼房，小区的万家灯火远比月光明亮。奶奶总是没办法在城里待太久，她始终牵挂着村里的玉米地和捡来的猫。我接着读完了高中和大学，独自在南方工作。

但是今夜没有月光。

“今天是‘月陨事件’三周年。这次事件给所有人类带了巨大的灾难，更是对空天生态造成了不可逆的破坏。中国作为负责任的大国，呼吁各方共同推进重建提案，还给世界人民新的月球。”

三年前，我刚到上海不久，就职于一家生产智能装备的大集团，也算踩上了风口。彼时我们正在和美国进行激烈的太空竞争，甚至在月面发展为热战。这是一场昂贵到普通人都没有资格参与的战争，大多数人只能从新闻上得知到国家对制造业的投资不断增大，人工智能也迎来了一轮新的突破。大量资金的涌入、战线的不断推进，反而促成了一波经济繁荣。

历史上的战争总是走向失控，这次也并无不同。美国军方罔顾撤退命令，在月球引爆了核弹，引起了连锁反应。月球消失了，或者说永远离开了地球轨道。之后便是层出不穷的生态灾难，和进一步引发的社会危机。很庆幸自己在中国，国家以最快速度恢复了人民的平静生活。

手机屏幕的光线微微刺向我的双眼，我终于支撑不住，在闷热的夜里陷入睡眠，却没有被赐予片刻美梦。

春

北方的春天白昼仍短，高铁到站已然暮色沉沉，打车回家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行程。我开始想象我的家。是的，我对这个家并不熟悉，初中搬入的楼房在我工作后被卖掉，搬到了环境和位置都更好的高层小区，每年只有过年能回来住几天。在父母离开后，更是许久不曾回去。

今天是工作日，高铁站人群稀疏。我失去了自己的工作，才能赶在这种时间回家。当被约谈裁员时，我爽快地接受了。如今的AI模型，每年的授权费用已经不足百万，比人工成本高不了多少。拿着补偿金休息一段时间吧，我抱着这样的想法回到老家。

家里的陈设和想象中差不多，将所有的灯打开后，我来到了父母的房间。房间的墙头有一个大书架，书架的中心赫然陈放着一尊毛**像。空荡的房间中，一句“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在心头响起。大学时囫囵吞枣上过的马哲课，在脑中确实像个透明的幽灵。好嘛，人间失格。

我从上海回来，我要到哪里去？不知道。小小的县城，为数不多的财富一部分来源于煤矿，一部分来源于外出务工人员的汇款和消费。我爱这片土地，但是我无法忍受这片土地的贫瘠。该死的小布尔乔亚。

冬

公交站台的积雪还没有被清扫干净，将路灯的光芒反射到我眼中。天色昏沉，从附近的公园回来，我想赶在下雪前回家。抬头看时刻表，却在路灯下看到了她。尽管我努力移开视线，还是被她敏锐地捕捉到。

“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从上海回来了吗？”她问了我最不想回答的问题。

“你才是。听说你们特别忙，你居然能抽空回老家。”她是我在高中时的班长，成绩总能压我一头。后来她考到了北航，成为了太空研究员，经常随飞船出任务。虽然没有真正的宇航员那么稀奇，但在小县城还是石破天惊的新闻。

“嗯，抽空回来看看。”她扶了一下眼镜，“你听说月球重建方案被通过了吗？年后我就要随行，至少四五年后才能轮换下来。”

我摇摇头，“你真了不起。很伟大的工程。但是真的能做到吗？”

“没什么了不起，我只是一个研究员，只是全球被选中的上万个研究员中的一个。”她停顿了一下，笑了笑，“我不知道。这是一个大课题，我只能了解到一鳞半爪。”

“你不害怕吗？”

“如果一个人可能会害怕。但这并非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我只需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她突然抬起头，“下雪了。”

我也跟着望向天空，天色更加昏暗，冬天的云层颜色黯淡，树梢和屋顶都挂着积雪，窗户里的灯光渐渐点亮，行人和车辆来去匆匆，白色的路灯杆和绿色的公交站牌并肩站立，光线中雪花随风飘下，飘落到她的头发和围巾上。我不禁伸出手，拂过她黑色的头发，“加油。”

秋

这天夜晚，我久违地做梦。梦到的是高中时代的回忆，秋天开学不久后，我拉着她在晚自习时跑出来看满月。我们并肩坐在无人的操场，在夜色中沉默无言。她说月球在宇宙中只是一颗随处可见的普通星球，是人类的劳动和想象赋予它殊特的意义。我们也只是普通的人，是彼此之间的联系让我们独一无二。

醒来后，借着外面的灯光，我找到手机，向她发了一条消息：“欢迎回来。”北京的秋夜已经有一丝凉意，这天正是白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