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4年,除了少数几个城市,美国遍地都是烂木屋的大农村,但是同时期的德裔社区像模像样正规程度不输欧洲。这算是能体现某种民族性差别吗?
我们一看就知道是德国移民。他们住在小木屋里,周围是10英亩的土地,围着围栏。木屋这种住房简陋而便宜,不过带有一些简单的设备也还算便利,节俭中也显出注意舒适,见了使人感到适意。分给的土地上种着各种庄稼,耕作精细,相比之下,远远胜过贫苦白人与黑人。小木屋附近唯一的长满沙果草的……小块玉米茬地。…… 我们进入瓜达卢佩河谷。……经过一个棕色小屋,屋上有个十字塔楼;这时一个好心的屠夫追上了我们,我们才得知这房子是一个路德派教堂。屠夫住在新布伦费尔,一大早就从那里骑马外出,为一个富裕农民杀猪褪毛。…… 他在这里住了8年。……德国移民一般都干得很顺当,也很满意。刚开始,日子很苦,现在不错了——富了。他只认识一个买了一名黑奴的德国人;他们对蓄奴的看法不好;他们认为还是人人平等好些;另外,黑奴干活不如德国人。他们的处境好转得很快,尤其是在最近两年。……他们当中有天主教徒也有新教徒;他呢,既不支持天主教神父也不支持新教的牧师。他在德国就对这厌烦了。这些人告诉他的没有什么新东西,他也从来不上教堂。…… 到达镇子之前,还要骑马走一英里;一路上遇到8辆或10辆运货大马车,或由三四头骡子或由五六头牛拉车,脖子上都挂着铜铃。赶车的都是德国人,穿着虽不高雅,倒也暖和整洁,都吸烟,都很愉快,当我们经过时,都向我们说声“早上好”。我注意到了马车的力量很大,想必是德国人自己造的。 “对,”屠夫说,“德国人制造的马车比美国人制造的要好,美国人买得可多啦。在布伦费尔有7家制造马车的工场呢。” 不多一会儿,我们到了镇上。镇子的大街非常宽——比纽约的百老汇还要宽两倍。街两边的房子很密集,一路排西区,有一英里长。房子都是矮小的农舍,朴素无华,却显得整洁舒适。许多房子带有阳台和花园,大多数房子都抹过灰泥或刷过油漆。有很多机械工场和小商店,英语招牌比德语招牌更为多见;干活的男女到处可见,妇女不戴帽子,男子戴着帽穿着短夹克,胸前吊着烟斗。 我们在这个村子里谁也不认识,也没人介绍,但又想更多地了解他们的情况,于是在一家客栈停下吃顿饭,不像往常那样到了中午也不歇脚,骑在马上吃块冷点心。“这儿,”屠夫说,“就是我的铺子”——他指着一个小屋,门口挂着去了毛的肉和牛肉香肠——“你们要是想歇脚,我建议你们去找我的邻居施密特先生,在那儿,”这是一个单层农舍,屋顶延伸,成了一个阳台,前面挂着一块招牌,摇来摇去,“瓜达卢佩旅社 J.施密特”。 除了从梦中醒来,我一生与人交往还未遇到过如此突然而圆满的变化。不是我们一个月来从别人开着的门里看到的那种四面墙都是稀稀拉拉的木板或劈砍出来的木头,缝隙里塞着碎布片或抹上灰浆;甚至也不是我们只在一家更阔气的美国人寓所里见过两三次的那种四面墙,墙上刷了灰泥,光秃秃,单调乏味。我们——简单地说吧——我们到了德国啦。 里面什么也不缺,东西也不显得过多,正是在莱茵河一带徒步旅行时一见难忘的那种讨人喜爱的小客栈。农舍整个前部是一个很长的房间,粉红色的墙,镶着镂花护墙板,四周墙上挂着深色的卷轴装饰品和嵌在光洁的框架里的平版画。 一张又长又厚的深色圆边栎木桌子,四面放着长木凳;用凿子凿成的栎木椅子,一张沙发上罩着一块便宜的浅红布,上面印着一棵小小的葡萄树图案;一个角落放着火炉;另一个角落放着一个红木食橱,上面摆放着有柄的大水壶和玻璃杯;烟气缭绕;最后还有四个留着大胡子的男子在吸烟,原来烟气是从他们那儿来的;他们都点点头,说“早上好”;于是我们在门口把我们头上的帽子拿起一下,表示回礼。 女店主进来,一时弄不清我们是什么人,四个吸烟的人当中有一个人立即站起来替我们张罗。马上就开饭;女店主在桌子的一端铺好白布就走了;我们脱下外衣,在炉子上烘烘手,不过一两分钟,便叫我们入座。我们面前摆好一碗美味的汤,又上了两份肉,不是猪肉也不是油煎肉,接着是两盘蔬菜,色拉,糖水桃,加了牛奶的咖啡,小麦面包,醇美新鲜的黄油——我以前不仅在波托马克河以南从未吃过这种黄油,而且别人对我说过一百次,在南方那样的水土是制作不出这样的黄油的。奥秘何在呢?我猜是因为非常干净的缘故,再加上制作精细。 后来我们同店里那几位先生交谈了一个小时。他们都受过教育,有教养,很有礼貌,为人谦恭,和蔼,殷勤。都出生在德国,已在德克萨斯住了多年;有的是旅行来此的,家在别的德国居民点;有的已经在布伦费尔住了很久。…… (第二天)下午,我们拜访了那位德国新教派的牧师。他亲切地接待我们。他虽然不怎么会讲英语,但很愿意尽可能广泛地把教友以及在德克萨斯的德国人的情况告诉我们。我们参观了几家工场,也看望了一位商人,以了解附近德国人种的棉花的质量与数量。…… 当我大约在10点钟回客栈时,在一家小农舍门前停了一会儿,听人唱歌;这是我很久以来听到的最好听的歌声;有几个人的嗓音非常优美,训练有素。…… 早上,我们发现昨天夜里给我们的马匹铺过草,这在德克萨斯还是头一回。 当我们骑马出了镇子,令人高兴的是又遇见成群的小孩,背着书包和小饭锅,红红的脸蛋儿真可爱;小女孩更是可爱,辫子梳得整整齐齐,没戴便帽也没戴软帽,看见我们时都笑着向我们致意说——“Gufen morg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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