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スピードワゴン 于 2023-3-29 22:24 编辑
我们乘坐歌乃前辈平常使用的三人座小型通用载具,以半自动驾驶飞驰在通往筑波山的移动通道上。即使在以空间传送四十二分钟内就能到达地球上任何一个城市的现在,可以享受景色和驾驶乐趣的传统移动式交通工具也没有被淘汰。
车上的前辈突然转换成教官模式。为了确认我是否跟上了课程,她抛出关于哈密顿正则方程[1]的初步问题,还问我是否规划好了将来想去的研究室,以及有没有安排好与之对应的必要的选修课。她像个唠唠叨叨的姐姐,一直问个不停。
不过,只要涉及前辈的各种研究相关的课程,我的预习和复习都没有丝毫懈怠。而之后的问题也毫无意义。毕竟我眼里只有前辈所在的研究室,而我会上什么课去哪个研究室,前辈本人比我更要清楚得多。
搭上直连到山腰的高速牵引线缆,穿过沿线零散分布的漂浮式独栋爬到海拔八百米的位置,就已来到前辈的家。当我跟着前辈降落到独栋增设的停车位时,本来应该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违和感。但当时的我心脏怦怦直跳,满脑子都是今天早上到底穿的是哪件内衣之流。
虽说我是下定决心才跨出表白这一步,但也万万没想到第一天就被人领回家里。要说人类有什么经过一两百年也不会改变的本质,“面对面接触型的性·爱、基本上只与真心相许的对象进行”就是其中之一。
独栋里是一间宽敞的两室一厅,散发着和我房间一样的味道。另一方面,又觉得隐约有些不太符合歌乃前辈形象的感觉。明明这是第二个违和感,但我也理所当然地无暇顾及。
从拉起了偏光百叶窗的大窗台前,可以俯瞰仿生建筑[2]化的整个学园都市的美景。我兴奋地叫喊着“好棒好棒、我竟然过了七年就买得起这样的房子了”,前辈则冷冷地说着“是租的哦”,然后起身去厨房泡茶。我想去帮忙,却被她一句“客人就老老实实等着”给噎了回来。
无奈之下,我孤零零地坐回客厅的沙发上。因为无事可做,我整个人都坐立难安。
即便如此,前辈还是很棒。我喜欢的那些可爱的小物件和古典风格的纸质书,都被整整齐齐地安放在床头柜和书架上。而我自己都这个年纪了,还在让母亲帮忙收拾呢。我继续移动目光——
“啊!”
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我发现了意想不到的老朋友。
那是从小就陪在我身边的巨型兔玩偶。她端坐在橱柜上,眼睛还是我九岁时重新安上的那只颜色不同的纽扣,而身子比现在稍微旧了一些。想必前辈也一定很珍爱她吧。
可是……为什么会有两个呢?
啊、是这样吧。一只是歌乃前辈从七年后带回来的玩偶,另一只则是我的那只——我马上就要想通了。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的那只巨型兔,现在还呆在连通着我上学路的老家房间里呢。
我想起了独栋外增设的两个停车位。租用停车位就得支付额外的费用,这是万古不变的法则。没有人只有一辆载具却非要租两个车位。也就是说,占用另一个车位的某个人,正和前辈在一起同居——
“我回来了。”
玄关的门一开,“某个人”走了进来。
“——你在家的吧?都看见你的载具咯。现在可真不是在原始森林里野营的时候呀。朋友们除了我全都感冒了,我只好取消计划先回来了。真的是,南半球也太冷了——”
回到家的女性一边脱下不合季节的保温外套,一边把目光和我对上。
和歌乃前辈相比,她给人的印象多少丰满一些,但说是二十多不到三十岁也完全合适。不过显而易见的是,这位女性今年刚好三十二岁。
真是大意了。为什么,我没有想到这个理所当然会出现的情况呢?
对方也立刻反应过来我是谁,两眼放出光芒。
“……呜哇、好可爱!太可爱了!让我抱抱你、抱抱!”
我连一点抵抗的时间都没有,就被第一次见面的女性紧紧抱在怀里。明明连前辈都还没有抱过我……不对,这位女性当然也算是“歌乃前辈”。
“对喔,原来是‘今天’啊——”她用凝望着大扫除中翻出的旧相册般的眼神,用心地看着怀里的我,“——对了对了,入学的时候剪的是波波头。好怀念啊——”
说来也简单。如果我和歌乃前辈同居,七年后年轻七岁的我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向我表白。按此顺序,在被表白的我的身边,自然还有比我年长七岁的前辈。
而那位年长七岁的前辈,毫无疑问,正是在我眼前的她。
“……前辈!”
歌乃前辈拿着盛有两人份的茶杯和茶壶的托盘,人站在厨房边上脸色铁青。前辈猛地将托盘丢在桌上,呜咽着向这位女性质问道。
“话说、前辈第一次邀请我回家,明明是在我表白的第二天才对吧?”
“是这样吗?这可都是七年前的事了啊……”她歪头思索起来,“啊、倒好像还记得带你回来的时候前辈也回来了,搞得我慌得不行。”
“是这样啊……原来是我向前辈表白的那天就被前辈带回家了啊……前辈说预计明天才会野营完回来,让我搞错了……”
前辈无力地念叨着,茫然地瘫倒在对面的沙发上。
“……本来想趁前辈不在的时候展示这个家,营造出‘已经有同居人’的假象,就能让她放弃的……”
“我说缘留啊。”
听到这位女性的呼喊,我和前辈异口同声地叫出“怎么了”。
“对喔,两边都是‘缘留’啊。”女人用手指抵着额头。“那,就叫‘大缘留’和‘小缘留’吧——首先、亲爱的小缘留,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吧?”
“是的。”
“嗯。不愧是我,理解得很快嘛——接着,大缘留。”
“什么事?”
“缘留毕竟也是我,应该已经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吧?之前你都完全听不进我的话,但从今往后将要发生的一切,你做好心理准备去接受了吗?”
“才不可能。前辈毕竟也是我,心里明明就知道的。”
前辈不管不顾地说。
“……我说、前辈。”
我战战兢兢地插嘴道。
“怎么了?”这次,换成前辈和七年后的前辈同时转过头来。
“那个,前辈和大前辈——这样叫好怪,请让我称呼大一点的前辈为‘歌乃小姐’吧——请问,歌乃小姐在这个时代还继续从事研究工作吗?”
虽然觉得对初次见面的人就这么问很不礼貌,但我又很在意七年后的前辈是什么情况,再加上都是自己也没什么顾虑,于是下定决心问了出来。
歌乃小姐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不干研究员了哟。在这个时代,我居家为私企做兼职工作。”
这个回答让我很受打击。也就是说,前辈想成为专职研究者的梦想终究没能实现吗?
“你想,今年春天,大缘留不是被派来这个时代留学了吗?那时我也以配偶的身份取得了居留资格,就从那边的大学离职,一起从七年后移居到这个时代。因为现在,我只想好好珍惜和大缘留在一起的时光——对啦,我告诉你一件好事哦——”
歌乃小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当我说要跟着一起回去的时候,大缘留可是强烈反对的哟?到最后,她哭得哇哇乱叫呢——”
“哈啊……”
我本来想象的是完全相反的景象,实在有些意外。七年后的我和前辈,难道变成了过度保护的母亲和顽固执拗的女儿之间的那种关系吗?
“前辈,请不要在缘留面前说那件事。”前辈抗议道。
“不过,还是有我跟过来会比较好吧?”
“如果只对我个人来说,也许是这样比较好。”前辈沉着脸,不情不愿地点点头,“毕竟我也无法忍受和前辈分开的痛苦。”
然而,看着自己所憧憬的人在一个素不相识的成年女性面前,表现得就像个小孩子,怎么说呢——就算知道那是自己,也会压不住心中的嫉妒。但是,我越是深爱着前辈,前辈就越会深爱歌乃小姐。这真是可悲的两难困境。
我明白,前辈是多么地爱着歌乃小姐。我的心意,才不会因短短七年就有所改变。
……那么,最后我要把歌乃小姐也一起爱下去吗?前辈毕竟还是前辈,也确实令人很有好感,但我还是对今后感到有些不安。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了一个更重要的事实。
“嗯?怎么了呀,亲爱的小缘留?”
见我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滴溜溜地扫视室内,歌乃小姐惊讶地问道。
“那、那个……”我抬高声线提出疑问,“歌乃小姐和前辈,只是两人生活吗?”
“小缘留想说的话,我都明白。”歌乃小姐露出温柔的微笑,“你在意的是,属于我的那个‘前辈’在哪里对吧?不过,既然有我的‘前辈’,那她当然也有她的‘前辈’,数到最后都没完没了啦。说到底这间独栋本来就是两个人住的,也塞不下那么多人呀。”
“是啊……停车位也只有两个,巨型兔也只有两只。”
“是的。而且派往过去的留学生配偶名额只有一个,我就是用这一个名额才能来的。”
“我明明都那么反对了。”一直沉默的前辈突然冒出一句来。
“也就是说,是这样吧?”我整理着思绪说道,“歌乃小姐虽然也有‘歌乃小姐的前辈’,但歌乃小姐担心前辈,就和自己的前辈暂时分别,和前辈一起回到了七年前——就像七年前‘歌乃小姐的前辈’做的那样——所以‘歌乃小姐的前辈’,还在七年后等待着歌乃小姐吧?”
“真的是这样吗?请再好好想想喔。”
“好了,够了!”前辈抓起了头发,“前辈,不要再让缘留痛苦下去了!这孩子还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知道的吧,缘留——啊、是说大缘留哦——过去早就决定了。至少,从我们的视角来看是这样的。”
“不,一切还没被决定!从她的视角来看,未来还可以改变!只要我拜托前辈,让你配合我演好这场戏……”
前辈冷不丁地站了起来,用手摇晃起我的双肩。
“你看,这下明白了吗?就算我和缘留相爱,也不会有谁能够幸福,也什么都得不到的呀?而且,最后的结局——缘留能承受得了吗?也许真相是,我是为了告诉缘留这一切,才从未来带回了歌乃前辈——不、就算不是真正的前辈也行——一个和我很像的成熟女性扮成的前辈!只要你能接受这一点的话,即使现在也来得及把未来——”
“已经来不及了。”歌乃小姐温柔地制止了前辈,“如果缘留和我真的没能在一起,那打从一开始就没必要演什么戏。
——小缘留,你也隐约注意到了吧:为什么大缘留要拼命让你放弃对她的感情呢?为什么哪里都找不到我的那个‘前辈’呢?理由只有一个呀。”
“结果,这就是不被容许的恋情啊。”前辈念叨着。
“才没有什么恋情是不被容许的呢。”我条件反射般地反驳道。
“现在正确的是小缘留这边呢。”歌乃小姐说道,“我们的恋情,其实是被宇宙的法则所容许的。正因为得到了容许,我和大缘留才会相遇。非要说的话,应该叫做‘不可永续的恋情’吧。”
歌乃小姐取出自己的便携设备,在空中显示出全息图像。
“这是一个很单纯的拓扑几何学问题。现在的我们看起来是三条线,其实本来都不过是同一条线而已。只是其中一部分乱七八糟地纠缠到一起,产生有三条线的错觉罢了。而且,一条线段有两个端点。所以,总有一天又会回到同一条线上。”
歌乃小姐用指尖在全息图像上画出图形,像是个拉长的“Z”。
“请展开想象:如果我没有和大缘留一起回来,七年后的小缘留会发生什么?”
七年后?七年后的我会发生什么呢?
虽然很抱歉,但请允许我先把歌乃小姐从这个思考实验中排除在外。现在的七年后的世界,存在着二十五岁的我和三十二岁的前辈。到了那时,如果二十五岁的我被派回七年前去留学的话——
“啊……!”
“如你所想呢。”歌乃小姐点点头,在全息图像上标出几个数字。
如果二十五岁的我踏上了回到七年前的旅程,我就永远见不到前辈了。
因为,在七年前的世界里,二十五岁的我遇见了另一个十八岁的我——为避免混淆,先称她为“后辈”吧——然后和“后辈”一起度过直到我三十二岁为止的七年时光。
之后,在我三十二岁送走自己二十五岁的“后辈”后,我本应再会的前辈,却哪里都找不到了。任何宇宙的任何时代,她都不存在。
因为,我自己就是七年前告别的前辈本人啊。
“那么,为了不失去前辈,你认为小缘留应该怎么做才好呢?”
“那,如果我坚决拒绝回到七年前留学的话——”
“那可不行啊。”一旁的前辈插嘴道,“正因为回到了七年前去留学,我和缘留才能相见。过去是无法改变的。”
“那,我和自己的‘后辈’过上半年左右的蜜月,就告一段落马上回到前辈所在的未来——”
“那也没意义的。”前辈又摇了摇头,“如果缘留没有和‘后辈’一起度过七年,也就不会存在三十二岁的那个我了。”
歌乃小姐向我提问。
“不过,只有一个方法可以避免这种两难困境。那会是什么呢?”
“是说把三十二岁的前辈一起带回七年前吗?可是,这样的话——”
“是的,这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因为再过七年来到三十二岁的小缘留,又要面对同样的问题了嘛。
——三十二岁的小缘留为了跟随你的“后辈”,就不得不和三十九岁的大缘留永远分别。而且,这次无法再故技重施。所以问题既没有回避也没有解决,只是把问题拖延到未来而已。”
“但是,前辈就是这么做的吧?歌乃小姐在这里的话,也就是说前辈把歌乃小姐……”
“哈啊!?我看起来像那样的人吗!?”前辈的情绪爆发了,“在这个世界上,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前辈有多么爱歌乃小姐——也就是缘留眼中的歌乃小姐所爱的那个‘前辈’!我怎么可能会主动去拆散她们!你难道想在七年后拆散我和前辈吗!?你是个这么残忍的人吗!?”
“小缘留,你忘记刚才说的话了吗?”歌乃小姐像要为我们居中调解般插嘴进来,“大缘留极度反对我和她一起回到七年前。但是,我还是强行和她一起回来了。”
“……那就是说,歌乃小姐为了前辈,接受了让真心喜欢的人消失的事实吗?”
为了还未相遇的“后辈”,我就要在十四年后主动与前辈永远分别吗?不要不要不要。这种事,我绝对不要。
“小缘留,以你自己的意愿,能够接受大缘留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的命运吗?”
“不能接受。”我斩钉截铁地给出回答。
“大缘留呢?七年后我就会消失的命运,你凭自己的意愿能够接受吗?”
前辈默默地摇了摇头。歌乃小姐点头示意。
“两边都是一样呢,而我也做不到。不过,宇宙给了我们最好的解决方法。”
晚饭就在前辈家里吃,我便打去电话告知家人。
前辈和歌乃小姐做了天然鸡的嫩煎料理,这次也让我一起帮忙了。在还不习惯的厨房里,我打坏了现在已经算高级货的陶碟。面对一个劲道歉的我,前辈和歌乃小姐都没有说什么气话。
大家把桌子移到窗边,关掉饭厅的灯光。餐桌对面,可以俯瞰暮色中闪闪发光的都市夜景。在城郊格外显眼的一圈圈巨大的光轮,就是连接现代和未来的时间传送收发设施。穿过那里,前辈和歌乃小姐才来到了这里。而总有一天,会换成我和前辈。
我们三人一边吃着饭,一边穿插着漫无边际的闲聊。我心想,现在这个瞬间能永远持续下去就好了,但那是不可能的。我把感想说出口后,前辈念起了像是什么诗的句子。
你说,时光远流?非也!
呜呼!是时光停留,而我们远走
我问这是什么,歌乃小姐便告诉了我这首诗的后续。据说,这是奥斯汀·道布森写的一首叫《时间悖论》的诗。讲述的是年老的主角向同样年老的爱人诉说对逝去青春的回忆,是一首非常伤感的诗。我暗下决心要记住这首诗,总有一天也必须要教给七年前和十四年前的我。
这场为我举办的简单的欢迎会结束后,我被带到歌乃小姐的房间里。
“小缘留也已经和我们是一家人了嘛。”
我想起踏进这间独栋时,闻到的一股与前辈并不相符的味道。
对了,这是——
“今年就是七周年忌日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佛坛的味道。
在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歌乃小姐的房间一角,有个黑檀木的佛坛,上面精心摆放着遗像和供奉用的佛具。
“那是场意外,这一点无可置疑。”歌乃小姐平静地解释道,“对前辈来说就是第三次了,我也曾经‘看到过’一次,所以和大缘留一起,想要比上一次做好更多的防备。但结果,还是无法防备上一次那样的事,最后还是没能阻止事故发生。”
我和歌乃前辈的外表已经截然不同,而歌乃前辈和歌乃小姐也有很大不同。然而,遗像里的人物和现在的歌乃小姐几乎没什么两样。
“来,也给她上炷香吧。如果能见到小缘留,前辈一定也会很高兴的呢。”
我恭敬地端坐在遗像前,点上线香,敲响钵铃。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在我自己的意志掌控之下了。
说到底,所谓的自由意志真的存在吗?真正存在的,难道不是毫无目的地沿着一条单行道般的历史行进的宇宙,以及以为“自己走在这条单行道上是基于自己的决定”的错觉吗?
是的。时间传送技术的发现,极为干脆地终结了自古以来的哲学疑问。
自由意志,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我们所相信的自己的意志和选择,不过是过去各种现象的因果所必然导致的结果罢了。我们所有人,都静静地顺应着被命运安排的人生,只是一帮没有灵魂的行尸。
但是,这样也太寂寞了。至少,我想相信这股恋爱的感情是出于自己的意志。即使那是错觉也好,幻想也罢。
突然,前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对不起!前辈、对不起!今天和她说了后我才明白……那个时候,歌乃前辈曾经那么拼命,也想要阻止我对吧?如果知道现在会这么痛苦的话……那时的我绝对会放弃的!那样的话,歌乃前辈也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前辈就能活得更久更久了啊!”
七年后的我一边说着,靠在恋人胸前泣不成声。
十四年后的我,为安慰抽泣的我发出温柔之声。
“——但是呢,我一直觉得,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因为我能陪伴我的爱人走到最后,而我的爱人也能陪伴我直到最后。比起去接受自己所爱的人和爱着自己的人都将不存在于这个世上、甚至连曾经的存在也被抹去的事实,最后孤独地活过剩下漫长的人生,还是这样要好得多啊。”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无论是十五年后必将到来的自己的死,还是八年后前辈的死,以及七年后会遇见的我自己,现在都是那么的遥远,让我毫无实感。我只是双手合十地对着遗像,将刚刚记下的最后一节诗句,在心中来来回回地默念。
爱人啊,过去一回首就在身后
躺卧在那片薄暮中的景色
是那么遥遥,是那么悠悠!
现在,前行的路上无可久候
让我们握手在胸,以衷心祈求
呜呼,是时光停留——而我们远走!
(完)
[1] 哈密顿正则方程:为描述用动量和坐标力学系统的运动方程,在理论力学中哈密顿(Hamilton)正则方程可由拉格朗日(Lagrange)方程变换,相比后者拥有更加简洁的表达式,并且在量子力学与统计力学中的应用更为广泛
[2] 仿生建筑:(Arcology)为保罗·索勒里于20世纪60年代起以植物生态形象作为城市规划结构的模型,用一些巨型结构把城市各组成要素如居住区、商业区、无害工业企业、街道、广场、公园绿地等密置于巨构中,以达到城市向心发展、追求环境效率至极致的紧凑型人居模式,也称为“建筑生态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