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 YOU》连载,更新至16——妈妈
本帖最后由 是二大爷 于 2025-1-14 17:37 编辑14/1/25
这篇太长了,本来想分开两次,但是又觉得不连贯,所以还是一气更完。
之后的几篇都会比较沉闷,过年回来再更吧(主要是快赶上写的进度了233)。
预祝大家蛇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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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25
更了两个短篇。
下一篇太长,估计分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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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12/24
24年最后一更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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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2/24
更新了最想写出来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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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2/24
大约明天要出差,干脆更掉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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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2/24更新了之前发帖问过的那个问题的结果,后面会按照“全都要”来写~
在s1fun上看很多字号、斜体都看不出来,还是网页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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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是把一只汪的日记算在序列 里面,现在单独摘出来了,所以还是更新到第9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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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充值可以变强啊,死死团就可以进百无一用了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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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下班了开的帖子,当时脑子比较乱,重新梳理一下。
这是个偏向小情小爱的故事,本身就不是什么讨喜的网文题材吧,而且也不想写什么青春伤痛文学,所以大概率没什么受众。
那为啥要写呢?答案就在标题里——兴趣使然。现在还很有劲头写,那就一直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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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连载本来在“百无一用”板块写的,没想发到外野,但今天因为一些不可抗力,04年的号那个啥了。刚好前几阵子开放邀请注册了新号,就用这个号来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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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就是事发突然,我之前是在“百无一用”板块更得,现在权限不够进不去了,有些修修改改的没保存,就这么地吧。
希望大家提宝贵意见,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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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那个女孩
“我们班有 张薇、李薇、王薇,你找哪个薇呀?”男孩倚着门口用他以为最帅的 口吻对着面前的短发女孩说着不知所谓的话。
实际上他们班并没有那么多名字 里有“薇”的同学,而那个女孩也早已清晰的说出了她要找的人的名字,只是她并没有生气或现出看穿幼稚鬼把戏的轻蔑表情,依然面带微笑的看着男孩说:“我找李薇。”向两边分开的刘海中,一双乌黑透亮的眼睛也准确的传达着同样的信息,有一瞬间男孩被它吸进去了。
“起开祖伊,这么大的个头,挡道。”一声呵斥把这个叫祖伊的男孩拉了回来,他本能的给背后的声音让开了一些,其实他本来就没有把门完全挡死,只是这个上初一就已经179的男孩对于其他同学来说是和山一样有压迫感倒一点不为过,万幸再过不到一年,当他到达不借助外力可以看到的最高景色——183厘米后,他就再也没长过了,倒也足够了。
“夏曼,怎么啦?”刚刚略有些不悦的语调,在穿过祖伊身边后忽的就柔和起来。但擦身而过时,透过镜片白了他一眼时倒不影响她语调的变化。
“哦,是团支部的事,要找班里团委员开会,现在……”
两个人女孩边说边走远了,留下祖伊在原地,他意兴阑珊的走到二楼的护栏边趴上去,望着操场发呆,这是他除了跑厕所之外的课间活动之二,由于身高的原因,他得腿打点弯,不然探半个身子出去总让他感觉没啥安全感。
夏曼,上学期就听说了,说是隔壁班的班花,切,不过如此。
嘴硬,算是这个年龄段男性的普遍特质吧。
但她怎么不生气呢?我以为她会生气。
幼稚,甚至连引起女孩注意的方式都显得稚嫩。
伏在栏杆上,越想越觉得那段话说的太过拙劣,完全没有匹配到自己当时的pose嘛。为了甩开这种对自己愚蠢的厌恶感,他的思绪跟着眼神飘到了操场上的篮球架,心想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挪到东边的呢?还铺了水泥地?多年前的某个暑假,他还在泥水风干后沟壑嶙峋的“篮球场”上打过球。那是几年级的事来着?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个篮球是他小姑从学生 那没收来的,之所以会去打球,是因为他看完了一整柜子小姑没收来的漫画,已经开始影响她批卷子了,而让小孩子不来烦你的最好办法就是给他玩具,玩够了换一个,别让他闲着。这样想,那时候应该是一、二年级吧,那时还看不出他不是块学习的料,直到有一天他拿着12分的月考卷子回家。
当然,作为“关系户”多少还是有点优待的,比如即使是全班第一高,也会被安排到前三排就坐,又比如即使是没有学习的天赋,也会有任课老师开小灶,再比如他的同桌永远都是名列前茅的孩子。然而这些优待能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就像那些好学生并不会因为和他同桌变得成绩多差一样,他也没有明显的成绩变好。
“祖伊,上课了”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和声音的主人一起揪着男孩的袖子进了教室,刚踏进教室门,铃声就响起来了。
这是这一周的最后一节数学课,如果制定课表的人考虑到学生们对于周末的向往 ,大概不会这样安排吧——热浪在教室里翻滚,压抑着 所有人求知的欲望,似乎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放学。
但热浪却敌不过这位风风火火的年轻教师对于教学的热情,粉笔末随着她澎湃的宣讲,在教室内飞舞,知识点随着粉笔在黑板上“吱吱呀呀”,与讲台下孩子们的困意做着拉扯。这位不修边幅的女教师,仿佛是一颗在讲台上耀动的恒星,照耀着教室里每一个角落,即使坐在教室的尽头,你也会被无形的牵引。而这样一颗恒星是不会因为周末而消退的,去她家辅导功课是祖伊周末生活的一部分。不过这并非是她的生财之道,她也不教那些尖子生才需要的奥数或者拔高题,她只是想让每个孩子学会,所以去辅导的学生大部分是后进生,只是在初二分快慢班后起了些微妙的变化。教育的天秤本就没有绝对的公正,在升学率的压力下更显得微不足道,当三个班的学生在这个小小社会中感受着阶级的流动时,或许应该庆幸它还能流动,只是更多的人被湍急的流水拍在了河床下。刘老师则像是在这湍流中的一支小舟,孤单的漂泊,又努力的捞起每一个快要被吞没的孩子。而那变化就是她开始招募其他班的孩子,一些A班下游的孩子也成为了她的周末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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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说,彗星来的那一夜,世界的边界会有裂缝,平行的宇宙会在那一刻交叠。
千禧年的世纪之战,是三年后互联网上的杜撰,还是在我们不知道的维度上发生了?给世界带来了怎样的变化?
那时叫祖伊的男孩并不知道,他只知道千禧年的头一年确实给他带来了一些奇妙的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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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那个下午
“你怎么这么幼稚啊?哈哈哈,好无聊啊你。”女孩扶身在前座靠背上,努力克制笑声让她的全身颤抖“还好李薇没来。”她又补了一句。
“你这也太夸张了吧。”男孩把脸拧到一边,望向车窗外故作不悦的说。
晃动的车厢也晃动着男孩的思绪,是从哪一天开始的呢?他和身边这个女孩的关系变得这么近的?最起码物理距离上。
对,也是在公交车上——
“喂!”
“啊?哦……你……”
“你要坐过来吗?”
“我一会儿……”
“我一会儿就下车了,要不你就坐我这吧。”
“啊?呃……不……”
座位已经空出来了。
“谢谢……”
在公交车司机的后视镜中,车厢尾端出现了一个女孩给一个男孩让座的画面。
“你是想问李薇吗?她有事先走了,不过什么事就不能告诉你了。”
“啊我……其实……”其实并不在意李薇去哪了,这短短几秒钟祖伊甚至来不及反应。当他回头的刹那,周边的一切都已变得恍惚,他再一次被这个叫夏曼的女孩扼住了双眼,连什么时候坐下来的都不记得了。
“你经常来刘老师家补课吗?之前没见过你。”夏曼眨着眼睛略带笑意的低头问着祖伊。
“调课,之前时间段的同学四年级就不来了。”这一次,换祖伊抬头看着夏曼,可他却有些胆怯,话音刚落,眼神就闪躲开去。
“哦……也是分流。”夏曼若有所思的说着,眼神也暗淡下来。
分流,为了升学率,学校从初三便开始了对末位同学的劝退工作,特别在生物会考结束后。越来越多的孩子办理了休学。
一阵漫长且刺耳的刹车声,像是给那一阵沉默画上的休止符。公共汽车慢慢停靠在路边,夏曼借着惯性,走下了后车厢的步梯,站到车门前,只待司机开门。
而祖伊则坐在远处,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又没说出来。
夏曼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望向祖依,莞尔一笑
“我记得你报了演讲比赛是吗?祖伊,对吧?下周见啦!护花使者。”说完不能祖伊说话便下了车。
之于那个称呼,是刚才下课时,刘老师半开玩笑的话,要他护送好李薇和夏曼回家。不过只维持到楼下便被罢免了。
“又不顺路,不用送了,拜拜。”李薇就拉着夏曼离开祖伊的视线。只是当祖伊悻悻然的走了一站地,才登上回家的公交车时却意外有了刚才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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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嗯?”祖伊把飘远的思绪拉回晃动的车厢内,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孩
“怎么?这又是耍帅的一部分?”夏曼眯着眼睛略带讥笑的望着祖伊。
祖伊一边望天,一边叹了口气。他本可以假装忘了那个约定,就算最后编个借口也可以蒙混过去吧,干嘛说实话呢。
“其实你就是想说出来吧?”女孩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才没有。”男孩闪躲着否认到。
“记这么久,还这么清楚,你不会……”女孩眯起眼睛,即将说出那个答案。
咚!
“啊!”
“撞车了?”祖伊挺起身看向周围,公交车和一辆并线的小轿车蹭上了。当他视线回来,才发现夏曼正揉着脑门。
“你也……撞车了?”祖伊没过脑子的飘出一句。
夏曼愣了一下,随即抬手打了一下祖伊。笑骂到,“就你会说风凉话是吧?哎哟好疼……”
“我帮你吹一吹吧。”
男孩捧起女孩的脸,互相深情地凝视着
——祖伊短暂这么幻想了一下 ,最终还是憋出了一句“没事儿吧?我……看看?”
夏曼转过脸,拨开刘海儿。“你看是不是红了?”
祖伊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夏天,那天在教室门口,夏曼就是这样看着他。
“怎么了?是不是肿了?”夏曼疑惑着问到。
“哦,有一点,还红了。”祖伊抽回思绪,赶忙回答道。
“啊,难怪那么疼。”夏曼眉头轻蹙,又抓了一把刘海儿,问祖伊:“这样看得到吗?”
“嗯,看不出来了。”祖伊犹豫了一下,试着问道:“还疼吗?要不要……”
“下车了啊!撞了,去前面站点坐下一辆车啊。”
司机不知什么时候下车和小轿车司机理论了一番,看来是没争出个结果。
当两个司机回到驾驶座生闷气的时候,唯二的两名乘客却只能下车,此时他们站在这座海滨小城中心的主干道上,一旁的护栏被初夏的艳阳烤的发亮,不仅让人的眼睛不便直视,加上人行道的高度更让人不好翻越。市政规划的时候一定没想到,人行道的护栏不仅能拦住行人,还能拦住行人。祖伊脑海里不知所谓的飘过一个烂梗。
“往前还是往后走?哪边近一点?”夏曼来回张望,分辨不出哪一段的护栏离断点更近。
祖伊单脚踩到护栏下层的横杆上看了一眼“要不我们翻过去吧。”
“我不会……”夏曼对于祖伊这种不过脑子的想法不置可否
“我可以从下面抱着你过去。”
“谁要你抱……我还是往那边走回去吧。”夏曼转身边说边揉着脑门,朝车尾方向走去。
祖伊似乎也意识到说错话,抢步走到夏曼的右边,被挤了一下的女孩下意识的说:“干嘛?”
“车多,你靠边一点。”男孩看着前方自顾自的说着。
“哦。”夏曼轻声地回了句,或许是车上的对话被打断,或许是男孩的举措让气氛有点奇怪,两个人突然找不到对话的契机,只是默默地走着。
护栏的断点是上一站的站台,绕开事故现场去下一站是危险的,翻越栏杆也是危险的,但向后走只能回到原点。
踏上站台,祖伊耐不住沉默的开口了
“就在这等车吧,说不定还快一点。”却没有开一个好头。
夏曼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记得你说这学期期末你就交接团委工作了?”
“是啊,初四就要备考了。”
“谢谢你。”
“谢什么?”
“谢你帮我改稿,陪我练习啊。”
“职责所在嘛,不用谢。”
两个人望着路上的车流发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但话题的走向却总是变得沉重。
这是初三最后一场课外比赛了,但没有人真的在乎,团支部书记兼他们的生物老师在会考结束后就一直放空,过去三周的备赛,他只出现过两次,今天送他们到少年宫后简单嘱咐两句便不知踪影了。
但对于祖伊,过去的三周是他初中三年来最快乐的时光——一周中两节变为主课的自习课可以名正言顺的翘掉,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个年龄段孩子的一些小心思。
或许他在投出那份稿件前有闪过一丝可能,但更多是想逃避学习给他带来的痛苦,以及趁着好学生们都在备战中考 ,自己投机取巧混个名次,又或者想对最后的初中生活说点什么吧,虽然演讲的主题是“愚公移山”。
15、6的孩子真的知道什么是重要或不重要吗?很难说,他们可能连喜欢是什么都模糊不清。但是那股由内心升腾的好奇心,总是令他们心驰神往的。
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钟情。
曾经只在楼梯口 、老师办公室亦或是运动会的操场上才有机会擦身而过的她,现下就在眼前,然而,当他们踏上公交车之后,车轮将载着他们回到学校,除非比赛的成绩确实优异,能获得某个周一的早会上主任不咸不淡的两句赞美——毕竟这种活动除了证明学校有在贯彻素质教育,就只剩分散学生精力的作用——在那之后,湖面上泛起的涟漪便就归于平静了。
公交车已经缓缓驶入站内,夏曼向上提了提白色的单肩挎包,那是一款素色的布艺挎包,挎包上扣着一只小熊玩偶,是主人唯一张扬个性的挂件。
小熊跟着主人向车前门方向走去。忽然地,它和它依靠的挎包被惯性甩了起来。
“我们去庆祝一下吧。”祖伊说到,他的手正拉着夏曼的胳膊。
“疼,你轻点……”女孩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看到男孩炙热又坚定的眼睛,并着掌心传来的温度,脸颊也烧的泛了红。
祖伊也意识到自己的冒失,赶紧抽回手来关切道:“对不起,没事吧?”
夏曼轻轻摇了摇头 ,接着说:“你说什么庆祝?我们不上车吗?要开走了。”
“其实,下午也没那么急着回学校吧?”祖伊略显局促的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准备了那么久,终于比完了,总该庆祝一下吧。”说完他偷偷看向夏曼,期待着她的答复。
此时,公交汽车已经向着事故车的方向驶去,不多时,司机就会和他的同事相遇了,或许会帮腔,或许会揶揄两句。
“可成绩还没公布,你就提前庆祝?”夏曼看了一眼远去的公交车,有些困惑的看向祖伊 。
“就当我感谢你,感谢夏老师帮我改稿。”随着公交车的远去,祖伊倒放松的开起玩笑。
夏曼浅笑一下,说:“贫嘴。那你准备怎么感谢恩师呀。”
“那就肯德基呗。”祖伊有点兴奋的说。
这或许在现在听起来有点滑稽,但在那个时间点的三线小城里,肯德基对于年轻人来说倒也确实算时尚。
“哈?真没追求。”夏曼夸张的做了个失落的动作,顺势走出站台,又转身对祖伊说道:“我要吃上**块!”
温热的气流带动起女孩弯弯的刘海,闪动的睫毛勾起嘴角的微笑,连同挎包上摆动起来的小熊玩偶,都仿佛以240帧每秒的速度在男孩的眼睛里播放,此刻男孩只想追上女孩,追上夏天。
2、那天过后
装!太他妈能装了!祖伊的死党如是说。
那个比赛日的下午,祖伊卡着放学的点回到教室,完美翘掉晚自习。
但这厮只说是出了车祸,绘声绘色的描述了公交司机大战花冠车主。
但不正常,绝对不正常,因为如果可以晚自习这个点才回来,这厮一定是不会回来的。
而且为什么,放学的时候还请他吃了一个煎饼果子,然后自己没吃?
搁这装什么呢?
“八年级三班的祖伊同学代表学校参加区演讲比赛,为学校取得了很大的突破。”
本来以为是演讲比赛真比出什么好成绩,他才跟那嘚瑟,结果周一晨会上,主任也就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话,甚至连名次都没有?
倒是学校宣传栏挂了一个周他比赛的照片。
“不得不说团委宣传员有点东西。”
祖伊一边端详着照片,一边傻乐呵。每次经过宣传栏还要问一句“哥帅吗?”
虽然明知道他参加这比赛就是为了钻空子,没想到真让他装到了。
“贱 人,仗不仗义就看这一次了。”这是祖伊和死党之间惯常的威胁话术。通常可以换到抄作业、上网吧以及煎饼果子。
但这次技能发动失败,可能是之前已经预付过煎饼果子吧。
更让这位死党想不明白的是还在后头,这厮居然开始认真学习了,一直到期末前的每周测试成绩都说的过去。到了期末排名居然往前蹿了9名,不过发奋的人倒不止他一个,听说班主任找他谈话,把进步奖让给了一个进步11名的女同学。
这样疑惑的也就只有这位死党了,毕竟祖伊这样的人,有着不上不下的成绩,不好不坏的性格,在大家努力冲刺阶段参加了一个没啥竞争的比赛,和一粒瓜子儿扔到水面上一样,连水花都泛不起来。
3、睡前思考
本帖最后由 是二大爷 于 2024-12-9 16:49 编辑祖伊没有说的有很多,虽然他偶尔走神时的傻笑会被死党捕捉,但也仅此而已。
他自信有一种默契在他和夏曼之间,每当他与夏曼在过道上照面时,他能感觉到她眼角飘过的一丝笑意,而他也悄悄地报以一抹谨慎的挑眉。他自然是怀疑过是不是的错觉,进而怀疑他和夏曼之间是不是也仅止于此。毕竟那天他们分别回到自己班级后,就没再说过话。
她不会……不会就当无事发生吧?可是……
祖伊躺在钢丝床上胡思乱想着,窗外的月光洒在前院的水泥地上,折射出一道惨白的光影从 窗帘的口子上渗出来,在吊扇的叶片上来回敲打。爷爷奶奶已经在里屋睡着了——长得快的好处是不用再像小时候那样,夹在两个老人中间听呼噜声。那么有多久他没有回到自己的床了呢?也就是自己家的那张单人床,不算宽,但足够长。不记得了,也不想记得,有时候他都不记得父母有吵过架,但就是闹起了分居,他的房间成了避难所。他不总是想起这些破事儿,一旦拐到了这个阴暗的角落 ,他就想点别的,随时随地的。
那天下午真的很开心,比再之前的三周都开心,在那之前他没有想过他和夏曼的人生会有交集,毕竟这个小透明总是那么不上不下,所以就更没想过她会答应和他一起翘课。
或许就应该主动一点,即使等待也应该积极准备。
“愚公移山不是傻乎乎的搬山等着天帝帮忙。”坐在会议桌对面的夏曼一脸认真的和祖伊分析文稿中的问题。
“可是我在结尾的时候是想与《基督山伯爵》的那封信‘等待与希望’扣在一起的。”祖伊争辩到。
“不是这样的,所以我说你这个中心思想就不对的。”夏曼的声音严肃起来“你不能为了扣一个观点而忽略事实。你这篇稿件必须重写,我重新帮你拟定大纲。”
“凭什么?老师都选了我这篇稿子,读稿会上老师也没说什么呀。”祖伊觉得委屈,从通知他入选之后已经过去两周了,读稿会上他虽然紧张了一点,但也算流畅的顺完整篇稿子。负责的老师也没有提出太大的异议,只是让夏曼给他的稿子再“调一下”。可是到她这怎么再调一下就成了重写了?还有不到三周时间就要比赛了啊。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啊。说好?哪有什么说好呢?可怜的汤姆想象了一个他和夏曼的浪漫邂逅——自己会大杀四方,女孩被他的文采与演讲魅力所折服。
“秋香姐你为何对我三笑留情?”
“我有吗?那我也只是笑你是个傻瓜。”
夏曼仔细的审阅过稿子,她很清楚稿子的问题,之所以学校选了祖伊的稿子主要还是没什么人投稿,其次就是他对于名著、电影等内容的引用让文稿看起来很丰满,乍一看很唬人。但作为竞赛文稿,实际内容缺乏思考,再加上松散的结构让整体演讲显得过于跳跃,不过这个家伙的临场能力还可以,从第二次试讲开始从语气到情绪都要提升很多,想来是有自己练过。事前她和李薇了解过,但李薇也只是说他是个不算太差,但也没什么特点的人,过去两年里也没有什么突出的班级贡献。报名演讲比赛,还被选上了,她也很意外。所以在活动室里刚见面时,她就好奇的问了他为什么之前没怎么见过他,好像就突然冒出来参加比赛了呢?本意是想问问他在哪学的演讲,有没有比赛经历。可祖伊却没头没脑的来了句“我们见过啊,还说过话呢。”当她问是什么时候,什么活动,他又故作神秘 的说要比赛后再说 。不想搭理这种幼稚的男孩把戏,可现下最大的问题还是稿子,按说这个学校本就看不上的比赛,她也不需怎么费心费力,更别说还有一年多就要中考了,她只需要把工作平稳交接给下一届同学就算功德圆满了。可是本着负责任的态度 ,她还是想帮他把比赛完成,也算是给自己的团委工作画个句号。
“我是直接负责人,老师自然有老师的观点,但一些细节的工作是由我直接调整。如果你确定要参加,就请按照我的要求调整稿件,明天我会把大纲给到你,周四请给我一稿。谢谢。”夏曼在深呼吸后公式化的回复了“凭什么”这个问题,用几乎命令式的口吻冷冰的输出完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上课了。祖伊腾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仿佛一座小山突兀的在文件柜前耸立着,他深吸一口气张了张嘴,像即将喷发的火山。女孩的眼睛瞪得大 大的,虽说是团委活动室,但离教室还有些距离,隔壁办公室也没老师。
“你……干嘛?”女孩提高了后半句的声音,或许有些害怕,但眼睛却坚定的看向对方。
是女孩的眼睛再次慑服了男孩,还是男孩早已习惯了压抑内心的情感呢?祖伊最终只是低下头说了句“没事”便匆匆离开了活动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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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伊在钢丝床上还是没睡着,想起他们第一次争执,嘴角自然的上扬。其实他心里一直很清楚自己文稿的问题,更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被选上——可能只是他一个人投了而已,所以他理当接受修改意见,一直以来不就是这样吗——班干部、好学生,差生就得听他们的,同一件事,他们说话就占理儿——夏曼也是这样,她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但幻象的破灭总让他有点难受。所以他想争辩,可又怕再说下去,那已然冰冷的嘴巴再说出他能想到的事实,便不再争辩。说到底,他还是像留个幻象在心里。这幻象藉着钢丝床的管壁又拉着他回到了那个下午的晚些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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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一个熟悉的开场白。
“你怎么坐在这?”那个声音继续问到,音色中多了些轻快。
坐在篮球架石墩上的祖伊回头看向夏曼,瞥见她手里还拿着一沓稿纸,随意的敷衍道:“Hello,坐会儿,没什么。”他已经熟悉了夏曼的声音,但对于她的出现还是感到意外,只是这个时候又不太想看到她。
“我正准备走,在楼上看到这边有个人,就顺路过来看看,还真是你。”未及祖伊开口,夏曼便自顾自的说起来由,并绕过篮球架走到祖伊面前接着说:“李薇说的果然没错,这么大个儿却不打篮球。”
“哦。李薇?还挺关注我啊。”祖伊语气中没有太多情绪,嘴角勉强的扬了扬。听到李薇的名字更觉得一阵被好学生凝视的不适感。
“那倒没有,她对你是只有这点评价而已。”夏曼笑着说。
“所以,有事吗?”祖伊自然是还沉浸在下午的失落中,所以夏曼刚才那番话在他看来反而更像是奚落。就在这句话上加了几分生人勿进。
夏曼被问得一怔,说:“你……还在生气?”
这次换祖伊愣住了,他满以为——虽然内心不想但被情绪左右的嘴巴——会让下午的争执再升级,却没想到她会在意到他的感受,紧忙慌乱的说着“没有的事。”
但夏曼却颇为郑重地说:“对不起啊,下午我说的有点不近人情。”
“啊不……其实……你说的没错……”祖伊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想到夏曼会向他道歉,可嘴上却被自己架起来不知怎么下台,只会顺着自暴自弃的说:“我确实没有什么才能,稿子想到哪写到哪,我觉得我也改不出来了,我申请退赛吧,也不用你费心了。”
“你怎么这样子?!”夏曼的语调徒然的严厉起来“你以前就这样吗?所以不进篮球队也是这个原因?只要碰到一点挫折就退?!所以你读书也只是随自己心境去理解?”
祖伊很想继续说些自暴自弃的话,可当他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孩时,他说不出口——夕阳映照下的红晕撒在女孩倔强的脸庞上,似有一汪潭水在那双眸子中荡漾——
“我……”
“你爱改不改。”未等祖伊开口,夏曼已将手中的稿纸一把拍到祖伊胸前,转身离去。
当他愣愣的捧起手中的稿纸,才知是自己的稿件,上面已经多了很多批注,而针对整体文章的调整,以及段落的修改,也被贴上了各种颜色的便签纸,透过秀气的方块字,仿佛看到了它们主人在课间默默书写的样子。而自己的话无疑是不负责任的。
是啊,如果只是躺在法利亚的宝藏上睡大觉,如果只是坐在公交车站吃巧克力,所有的一切只会原地踏步。
祖伊在钢丝床上歪了歪头,瞥了一眼书柜中一个露出便签纸的文件夹,便沉沉的睡去了。
窗帘抖动了一下,老迈的京巴儿从厨房里晃进来,把那一道月光半掩着推出了屋外,只剩下透过窗帘不渗开的紫红色晕影。
4、奖励 5、遗漏的照片
本帖最后由 是二大爷 于 2025-1-14 11:37 编辑倒不是梦里又做了什么预言,实在是这一天是这学期的最后一天了,祖伊总还是想做点什么,多说一个字儿也比打哑谜强,哪怕这会自己先说“嗨”呢。
可惜唱的不如做的,真到了时候,他倒不知怎么言语了。
“啊?”
“啊?”
“啊?”
“啊?”
二人面面相觑,夏曼先笑了出来“我没叫你啊,我不是招呼李薇吗?”
“啊?哦。”祖伊方才明白,在门外的夏曼刚才是在和他斜前方的李薇打招呼。这倒不打哑谜了。
此时李薇已经走出教室来到二人旁边,疑惑的问夏曼:“你找祖伊?还是找我?”
“找你找你,哈哈。”夏曼转身对李薇说起了团委交接工作的事,左手朝着祖伊的方向甩了两下。
她这是手麻了还是……那我走?祖伊心里嘀咕着退回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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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二十分钟,教室里的学生们即将迎来九年义务教育里最后一个暑假,是放肆的享受还是用书山题海填充,似乎决定了每个人未来的走向,但这并不是所有人能想的清楚,坐在后排的祖伊或许更清楚一点——从初三开始,他便不再拥有前排就坐特权——这与更换的新班主任有没有关系不得而知,但或多或少的明确了他应该不是学习的料吧。学生们三三两两的闲聊着,等待着,无论如何假还是要放的,未来就交给未来吧。临近放学的十分钟,班主任带来了暑假注意事项,但不管那是什么,已经没有人真的听进去了。铃响之后,如鸟兽散。
“祖伊,你路过团委活动室顺手领一下那个什么比赛的奖品吧,懒得给你跑一趟。”李薇背起包时对祖伊说了一句就走了。
团委活动室,五个字像弗吉他手振奋又华丽的扫过琴弦,触碰着男孩皮肤的末梢——站立起来的小疙瘩们回了一个“哦。”至于是说给谁的,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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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进。”当祖伊被这清澈而明亮的声音叫醒时,他已然站在了团委活动室的门口,定了定神,他推开了那扇蓝绿漆面有些斑驳的木门,就像两个月前的那个下午,他也带着一点忐忑——那是在篮球场上接过夏曼修改意见的隔天。
“来啦?怎么不早点,还想说等你来了帮我擦柜子上面呢。”夏曼踩在椅子上,准备把手里的奖杯放回柜顶,红白格的衬衣袖子高高挽起,显得颇为干练,只是柜顶对她来说似乎还是有点高度,需要再踮起脚伸直胳膊,衬衣的一角随着女孩这伸展的动作被带了起来,露出一小节初雪的腰肢。一旁的祖伊感觉一阵血往上涌,便赶紧低下头去应道:“要帮忙吗?”
夏曼跳下椅子,拍了拍手上的灰,颇为骄傲的对祖伊说:“已经好了,你看,整洁多了吧。”
“你不是都交接了吗?怎么还收拾这里呀 。”一进房间祖伊便已打量过房间,只是为了确定女孩的方位。
“站好最后一班岗呀,总要做个好前辈不是?”夏曼的声音里有种如释重负的快乐。
“我还以为我的比赛就是你最后一班岗的工作内容呢。”某人的幼稚病又犯了。
“是是是,那劳烦‘最后一班岗’同学把脏水倒掉,抹布洗净晾好喽。”夏曼把抹布塞给祖伊,吐了吐舌头。
“哎?不对呀,李薇让我领奖品,你怎么让我打扫卫生?”
“去吧去吧,一会儿给你。”女孩嬉笑着把男孩推出了房间。
出了门来祖伊倒没一丝不乐意,颠儿颠儿地跑去水池倒水洗抹布。延迟放假的初三,早没了往日的热闹,但祖伊却没有那么急着拥抱暑假。当他再次推开活动室的门,夏曼已经站到了桌子对面等着祖伊走进来,此时她已经放下了袖子,套上了校服外套,笑着说:“介于祖伊同学在区演讲比赛代表学校取得了第六名的好成绩,特此嘉奖笔记本一本和钢笔一支。请祖伊同学上台领奖。”接着又“当当当”的唱起了领奖曲。
手里拎着水盆的祖伊,被这一幕假正经逗乐了,把水盆一翻,两手端着走上前说:“谢谢学校的肯定,请把奖品放进来吧。”
“揍你哦,赶紧把东西放好,好好接受组织的奖励。”夏曼略带娇嗔的抬了抬手骂到。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祖伊一边放下水盆,挂上抹布,一边笑着说。
“也是哦,毕竟你脸皮比较厚,打上去不知道谁更疼。”
她什么时候也这么嘴上不饶人了?
祖伊苦笑一下,擦了擦手上的水就伸手去接奖品。
“咦~就直接用裤子擦?”女孩做了个嫌弃的表情,把一个包在玻璃纸中的笔记本递给祖伊——勾勒着荔枝纹路的黑色A5笔记本,由侧边漫过一条黑色的搭扣压在笔记本的腰线上,上面还别着一支黑色钢笔,笔帽上银色的笔夹透过玻璃纸闪着亮光——“学校怎么舍得花钱买这么浮夸的奖品。”祖伊脱口而出,手倒握得紧了些。被这么一说 ,夏曼立刻做错了事的小孩,低头说:“哦……挑来挑去就买了这么一个呗。怎么,你不喜欢?那你还给我。”说完就抬手想抢回去。
“别介,送都送出来了,哪有要回去的道理,你不会是侵占学校财务吧?哈哈。”看到夏曼的反应,祖伊嘴欠欠的又起了玩心,。
“你……你真讨厌,早知道不给你了。”夏曼羞愤的抱着胳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低头看向一边。祖伊见势不好,便又赶紧赔上不是“哎呀,开玩笑啦,不过真的很贵重的样子,不要紧吗?”夏曼白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才说:“不是学校的,是我买的。”
“啊?你?买给我的?”祖伊有点不可置信的确认。
“嗯~”夏曼的声调略微上仰的回道,眉毛也跟着轻挑一下。
“那这也太贵重了。”祖伊的下意识的隔着玻璃纸摸索着笔记本的皮纹,紧跟着说:“还是还给你吧。”作势要递回去,却没问出“为什么”。
“就还好吧,都说是奖励了,我听说你不是还没评上进步奖,就当是团支部的慰问,哈哈哈,不许退回来。”夏曼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想要消解祖伊的不安似的,
盛夏的烈日,烤的教学楼的每一方混凝土都带着闷热的暑气,一阵温柔的清风却不经意的从门窗间流过,带来沁人心脾的微凉。
夏曼忽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既然是我买的,我就用了一下下哦,还挺好用的。”
“哦,二手的,那确实不那么贵重了。”祖伊执拗的想要化解那阵让他舒服地羞涩。
“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夏曼可不依着他,说:“我只是写了一点东西,不过现在不许看,回家再看。”
“哦~”祖伊傻笑着附和。
“对了,还有个东西给你。”夏曼从书包里掏出 一个信封拿给祖伊。
“这是?”
“是比赛的照片,公告栏只能放一张,其他的我留着也没用,给你作纪念吧。”
祖伊打开信封,记忆随之唤醒。那是他第一次一个人站到那么大的舞台上,面光灯耀目的亮度在视网膜上投下一排整齐的光斑,他试着把脸转开,却躲不开有形的无形的射线,当他低头时,他看到了她,就像那些个在活动室的下午,她的微笑总能给予他肯定的力量。当然在女方一侧则不是这样——“你一上场和傻子一样杵着,我都要急死了,挥手你都看不见,还好后面说出来才顺下去。”
他正要接着往后翻,被走过来的夏曼按住了。
“好啦,放假了,回家慢慢看,我要交钥匙了。”夏曼赶着祖伊走出房间。
祖伊趁着她锁门还钥匙的档口又翻了一下后面几张,果然,除了前几张比赛的照片,其他的则是那个下午——他们一起翘课的下午——他们路过市里第一家刚改建的小厅影院,两人好奇地在门口打量,落地的宣传板上,公示正在上映的一部外文影片,暗红色的海报下贴着一个扎眼的白条,上书“未满十八岁禁止购票”,想来是影院自己的主意,男孩招呼女孩给他拍下在白条旁的剪刀手照片,也拍下了旁边售票窗里售票员不耐烦的表情;后一张则是在祖伊周末常去的新华书店门前,他就喜欢在那白看书。若不是时间太短,他想带她进去逛逛,因为她说她的书都是家长直接买回来的,竟一次没有逛过这里。后来他们不经意的许下了放假一起来的约定。
“哎呀!都说让你回家看啦。”还了钥匙的夏曼看到祖伊翻着照片呆笑,边说便伸手挡住照片。只是说话的档口,脸上多了些绯红。
不过祖伊还是反应快点,她手掌没落下来,便抽走了照片,往楼梯口抢了两步嬉笑着:“哎呀,拍都拍了还怕看呐,就看就看。”被闪了一个踉跄的夏曼,接势也追上去。二人追闹到楼梯口,祖伊站定了脚步说:“停停,不看了,危险。”夏曼则来不及刹停,手拍在了祖伊后背上,险些脸也撞上 。“哎哟,你还真不客气。”小姑娘家的手劲儿能有多大,祖伊自是装一下,逗逗她。
“你突然停下收不住啦,没事吧?”夏曼半恼半笑的问着。
“刚离职就范纪律错误,都到楼梯口了自然要停下来。”祖伊不依不饶的调笑着。
“哼,再说就真打你。”夏曼抬手吓唬祖伊。
“哎?”楼梯下随着高跟鞋踩出的响声,转出一个声音“祖伊,怎么还没走啊。”
“老师好!”夏曼先对来人打了招呼。
祖伊倒裂开嘴不紧不慢的笑着对来人说:“小姑~”
一旁的夏曼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来回扫着两人。祖伊小姑此时已经走到近前,面带笑意的询问:“干嘛呢?两个人儿。”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又似乎说了些什么。夏曼忽然感觉脸上一阵热辣,呆在原地不知道怎么言语。
“这个是团委的同学,给我发奖品呢”祖伊闪出个口子,让小姑过去,倒不慌不忙。
“啊?第六名还有奖励呢?我看看。”小姑扫了一眼扶手边的夏曼,也有点不可思议,接过祖伊手里的笔记本,看了看“还送支笔?”夏曼的心提到嗓子眼儿,怕祖伊小姑把玻璃纸打开翻看。不过小姑倒很快把本子还了回去说:“行啊,也算是有点小成绩了。赶紧回去吧。”说完就转身往楼上走去。
“好~”祖伊若无其事的招呼夏曼“走吧。”
“哦。”夏曼木木的回了一句跟上祖伊下了楼。走到了一楼的转角才长处一口气:“那是你小姑?”
“是呀,这个李薇没说过吗?”祖伊没所谓的回着。
“她说过好像你有亲戚是老师,但具体她也不清楚。”夏曼嘀咕着“吓死我了。”
“我小姑也不吃人吧,刚才不是笑呵呵的嘛。”虽说这姓氏不多见,但小姑基本上避开家里小孩上学的年级,祖伊又很少提起,所以夏曼对不上号倒也正常。
“也不是,哎,没事了……”夏曼一时也理不清自己刚才慌什么,随便的敷衍了一下,突然又想到什么拦住祖伊说:“等下 ,你……晚一点走,比我晚一点出校门。”
祖伊一脸疑惑的问道:“为啥?一会儿我姑下班了看见我还没走,又要问到我了。”
“我爸,昨天出差回来,今天应该会来接我。”夏曼声音严肃起来。祖伊这才反应过来,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皮肤略黑,颇为壮硕,骑着摩托,留了一头长发的中年男人——听他北京干摄影的表叔说“圈儿里人都这样”——翘课的下午,当他们卡着点回到学校时,就在门口撞见了他。他先是诧异自己闺女从身后出现,又摘下墨镜打量起了旁边的傻大个儿。应和着祖伊的礼貌问候,勉强挤了个笑容。而祖伊似乎在他面部的褶皱里感到一丝寒意,而那烫过的头发又似有火焰升腾。
祖伊突然就明白了点夏曼刚才在慌什么了,只是不那么真切的理解。
“啊……嗯,那我去小卖部买点东西哈。”祖伊收住之前的嬉皮笑脸,自顾自的往另一个方向走,虽然小卖部也在校门旁,但也是和夏曼拉开了些距离。
走了几步,男孩放慢了脚步,自觉的好笑,就回头去看女孩,女孩也笑吟吟的看着他。男孩举起手中的本子和照片晃了晃,轻声说了个词,女孩听不到,但看唇语也知道是告别,便报以更开怀的笑容,略迟疑的咬了下嘴唇,回了两个字。男孩轻轻的颔了颔首,就转身走进了小卖部。
5、遗漏的照片
这间在传达室一侧的小卖部,面向校园这边是没有门的,虽然平房结构上是完全允许开门,但显然学校不允许。所以它的窗户们就像看到了太阳的花朵,努力的、完全的张开着,像是要拥抱每一位来采购的学生。似乎和学校的装修是同一时期进行的,木窗格上也刷着蓝绿色的油漆,大约再过个10年,互联网发展起来后,大家会叫他蒂凡尼蓝,只可惜西晒的强度,让它们剥落的比团委活动室的门更加严重,大概率撑不到10年后了。窗户的另一边紧挨着一张旧课桌,热卖的干脆面和瓶装饮料触手可及,在那之后的两排货架和玻璃柜里的零食,则不是学生们课间的首选。当然,放在店主床板对角上的电视机另算——2002年的韩日世界杯让他成为了体育课时孩子们的焦点,只可惜中国队没有为这台电视带来更多的瞩目。
靠在窗台边上,祖伊一边喝着汽水,一边又翻起了照片,跟着照片他们最后走到了肯德基,不过夏曼没有点鸡块,选了2块钱的甜筒,一人一个,说天热还是吃冰激凌爽一点。
“干杯!”两个小伙伴并排坐在窗边,用甜筒脆皮做了个碰杯动作,祖伊刚要开吃,被夏曼叫住,说刚才的画面挺好看的,要拍下来,于是他只好有把甜筒身从嘴边移开,配合她摆拍。祖伊旁边看着不免疑惑的问“你是逮着啥都拍呀,不浪费胶卷吗?”
“不拍满就不能冲洗,所以我就习惯看到好看的就拍一下。”
“但这样不是很费钱吗?”
“胶卷都是我从家里拿的,我爸就是摄影师,所以多的是。”夏曼颇为自豪的说:“我们家有专门的暗房哦,有时候也帮学校洗照片。”
“暗房是干嘛的?”祖伊拿回了冰激凌,舔了一口问到。
“就是洗照片的房间。因为不能有光线,所以是暗房,胶卷曝光你知道吧?”夏曼待说完了话才抿了一口。
“知道,没拍完照片把后盖打开,胶卷就废了对吧?”祖伊想起了小时候挨过的揍,又说道:“那你家是开照相馆的?”
“才不是,我爸爸是摄影师,给领导拍照的。”
“哦,了不起,我爸爸是司机,给领导开车,哈哈哈。”祖伊对于夏曼这少有的骄傲觉得既可爱,又好玩,就总想逗逗她,虽然他爸确实是个司机。
“又来。”夏曼索性把脸扭到一边,果然不到三秒祖伊就举了白旗“哎呀,开玩笑啦,夏老师怎么又生气了。”夏曼自觉的每回都是这样也是好笑,本来绷着脸,突然就笑出来了。祖伊不明就里,看她笑了也跟着傻笑。夏曼看他那个一脸茫然的傻笑更觉得滑稽,便愈加笑的厉害,可又怕笑的太大声引人注目就强压着,身子却抖得厉害。憋的脸颊通红才好不容易止住笑。
看着憋出内伤的夏曼,祖伊舔了一口冰激凌幽幽的说:“我多少有点明白你所谓的看傻子是什么感觉了。”
夏曼扬起通红的脸说:“你才傻子呢!”
“好好好,就不知道哪个人傻的光顾着笑,冰激凌都快化了。”
夏曼这才意识到冰激凌早没了刚才的菱角,瘫软在脆皮上,更多部分则溢出来要流到手上了,紧忙举起来,歪着脑袋,伸出舌头舔舐脆筒上流下来的乳白色液体,待舔到顶端时,再轻轻嘬一口。
祖伊在一旁不做声的看着这一幕,自己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口水吞咽都变的明显。夏曼似乎感觉到了这一阵炽热的视线,停下来咂咂嘴问:“怎么了?”两条视线交汇的一瞬,祖伊愣了一下,却没有躲闪,夏曼或许也没料到他这一次会这么盯着自己 。同一时间的,两人都把视线移开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憋笑的缘故,她的脸上依然浮着一层红霞。
“没怎么,要不走呗……去那边车站……近一些。”祖伊猛吃两口想要把冰淇淋吃掉,却没成功,话也不成句。
“哦,好,就是我这个……”夏曼指了指冰淇淋,显然不是她猛吃两口可以解决的。
“等我一下。”祖伊把最后一点脆筒塞进嘴里,又把纸巾塞到夏曼手中跑开了。
夏曼的视线跟着祖伊来到前台,前台服务员给他拿了个什么东西,他又奔了回来,这才看明白他去要了个圣代杯。
“放进来吧,我给你拿了个小勺。像不像蛋糕,哈哈。”
心底涌出的一股暖流推着女孩,嘴里却只说出了“谢谢。”男孩却摇了摇头,表示不用客气嘴上说着“走吧。”
二人都没有去看对方脸上的微笑。
祖伊翻着照片,感觉好像缺了什么,他想起在返校的车上,不知道怎么两人又陷入了沉默。祖伊没话找话的 问起了照相的技巧 ,夏曼倒是耐心的教起来,但少了几分刚才的生气,好像离学校越近,两个人的距离就越远似的。
“我能拍几张吗?”祖伊试探着问。
“你拍吧,反正拍满了才能洗。”夏曼默默的吃着圣代杯里的冰激凌说。
祖伊凑到取景器里左看右看,因为是一款可以变焦的镜头——这实在比他们家的傻瓜相机厉害——不同焦段的影像都有着细微的区别,他说不上来具体 ,却也不愿意随意按动快门,他想起夏曼说的,即使是长焦段也可以拍近景,这样的人像会很好看,个中原理祖伊没听明白,但他想试试,便来到车厢另一侧的座位上端起了相机——他当然想拍在这个下午他眼中最美丽的风景——只是先四下张望,掩饰自己接下来的动作。夏曼虽然看见他离开座位,但也没阻拦,吃完冰淇淋便一手捧着圣代杯,一手杵着下巴看向窗外陷入了沉思。
港城的雨水总是丰沛的,只是来得快走得也快后,前一日下过的雨,这一阵已然蒸发做水汽,笼罩着枝头稚嫩的花苞,和着微风到不觉得湿热,在梢头打了个璇儿,抖落进那压抑着躁动的花蕊,带去一丝快意。有那早先竟发的花朵,如少女的唇瓣,无需脂粉,也浓烈,也饱满,吐纳之间更显娇俏。西垂的金黄,不远不近的勾勒着初夏的模样。
“咔嚓!”
伴随着机械轴滚动的声音,夏曼发现了**者。如果是数码相机,大约是可以用连拍捕捉到一些有趣的画面,而在司机的后视镜里就只看到两个学生在后排打闹,他很想阻止,但或许是刚才与小车司机的事故中,自己还是占了理儿,得了赔偿,又晃了几个班次,心中不免畅快,便就由他们闹了。
那么这张照片去哪了呢?他有点担心是被她爸爸没收了,从一个父亲的角度想,估计会很好理解吧。不过有机会他还是想当面问问。
一只汪的日记(1)
本帖最后由 是二大爷 于 2024-12-3 12:01 编辑test!test!
喂!喂!
咳!
我来简单汪两句!
我是一只京巴,就是狗的一个品种啊,住在抽屉窝里,之所以是抽屉窝,因为这就是个老家具里剩下的抽屉铺了两层垫子做成的窝,是祖家老奶奶给我做的,对的,我就是那个叫 祖伊小崽子家里的狗。
我啊,只认小崽子的爹做主人,当然主人的父母姊妹我也得敬重。不过他们的小崽子就两说了,特别是祖伊个小崽子,天天就想摸我胡子上那点肉,咬他几回也不长记性。不过这小崽子也是奇怪,见天儿不着家,就搁这住着,我是起一个陪伴老人的作用 ,他是什么作用呢?
要说啊,平日倒也不怎么见他,回家吃了饭就趴那写作业去,倒是放假天天照见。今年这暑假又来了,倒不见他来闹我,敢情!晌午能睡个囫囵觉。
就是他越老实越不知道憋什么坏,俩周了,都不见他怎么挪窝儿,挨家写作业,写烦了就看小人书,还搁电话机边上,电话来了第一个接,和着当接线员呢?本来我有一活儿啊,专听老太太接电话,老太太说的慢腾点儿,我能听出那头儿是谁,哪个姑姑要来,就搁门儿那儿守着。这小崽子嘴秃噜快,我还没过来就挂了,还得等他言语我才知道谁来谁不来,要说也没啥,就是没那么痛快,少了个乐趣。
不过这两天我发现点儿苗头了,这电话时不时的响一声,立马挂断,小崽子就搁那儿抻头儿看电显,然后就接着写作业。有几回老爷子和老太太出去买菜了,没带我,看他搁家也拨弄号,打一下然后挂了搁那不写字了,就等,也不知道等什么,又接着写,接着看。我寻思搁这儿玩特务接头是怎么地,昨儿个露出狐狸尾巴了——电话照例响了一声,家里没旁的人,我装睡呢,但耳朵抬起来了——小崽子拿起电话按了回拨。别看我上岁数 ,耳朵耷拉,那也是极好用的。我听得真真儿的,那头是个女的!好嘛,一定是早恋,我知道这个词儿,指定是哪个花花姑娘。我一激动站起来了,得贴近点听。一贴近了还看见小崽子搁那乐。
哟哟哟,看那嘴脸,聊什么呢?美得脸上全是褶子。
小崽子可以啊,我老人家光棍儿 一辈子不见你们家里给操持操持,你倒知道自己搁外面寻觅了。我得告你爹去!
还听到啥了,对了,听他那意思明天要出去玩,好嘛,搁这蹲了大半个月 就 为了 这一出儿!
晚上主人一回来我就围着绕啊 ,我翻肚皮啊,我那么大岁数了还扭两下 胯骨肘子 ,可他就是没明白,得,白忙!也说呢,最近主人都没多少笑模样,前年老爷子住了趟医院,老太太也不大有精气神儿了,那天听着有点喘呢。
哎,可我是一只狗啊,我又能做什么呢?
6、她的电话
本帖最后由 是二大爷 于 2024-12-3 10:42 编辑“疼疼疼,别扒拉了。”祖伊把一坨白毛物件儿从腿上推下去接着对着电话说:“不好意思啊,狗太烦了。”
“呵呵,你们家还养了狗啊?什么狗啊?”电话那头的夏曼笑着问,虽然刚接起电话时,他们两个在“喂,是我。”之后就是好一段不置可否的沉默和时不时的傻笑,但这会儿的话匣子似乎是打开了一点,又找不到重点。
“京巴儿,你知道吗?就是那种塌鼻子小白狗。”说完又一阵慌乱传到夏曼那边。
“哦,好像见过,它是不是要出去玩啊,要不先挂了吧。嘿嘿。”不知道是不是传染的缘故,夏曼也学起了祖伊的一些坏习惯。
“别,没事儿,它出去过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犯疯儿了。”祖伊试着把狗按在地上,但是没有成功。
“哦,那请问祖伊同学打我电话有什么事儿妈?”夏曼又假装正经的问。但是电话那头只有些听不清的嘈杂声,夏曼疑惑的看了看话筒,又试着“喂”了一下,直到那头听到远远的狗叫声,才听到祖伊的声音:“啊,呃,你刚才说啥。”显然夏曼刚才那个想要恶作剧的心气儿少了大半说:“没啥,就想问下你没事儿我就挂了,哼。”
“啊?别介,我刚才就把狗赶出去一下嘛。事儿嘛,不是你给我打电话吗?应该我问你呀。”祖伊倒没忘了嘴欠。
“我哪有,我是拨错了号码,那边又给我打过来了,碰巧就接到啦,才没有打给你。”夏曼故意不愿顺着他意思来。
“哦?真的吗?等等哈……我看看这里怎么说的……‘这是我家的号码,但是晚上五点后不许打,白天只可以下午一点后打,打完响铃一声,等我回拨,我如果打你电话也会这样,要是……’”
“哎呀,你真讨厌,不许念了。”夏曼在电话一头羞得脸通红,赶紧叫停,祖伊念得是她在笔记本里写下的内容。
“嘻嘻,你说不念就不念呀,怕你赖账,我可得念完。”祖伊见得了便宜更不依不饶了。
“好啦,再说我就挂电话了。”夏曼又羞又恼的说。
“哎哟,不说了,又生气了。”祖伊赶紧收了嬉皮笑脸,说:“那夏曼同学具体有什么事找我呀。”
“你……作业写的怎么样了?”夏曼也不争辩到底是谁先打电话了。
“写差不多了,这两周就没怎么出门,还行吧?”祖伊憨笑着说到。
“哦,还不错吧。”夏曼不经意的轻笑一下,接着说:“那……明天要不要去书店?我想……”
“好呀,正好听说《火焰杯》上市了,我想去看来着。”不等夏曼说完,祖伊就抢过话来。
“《火焰杯》是什么?”夏曼对于这个名字有点陌生。
“就是《哈利波特》啊,你不知道吗?最新的是《火焰杯》。”祖伊兴奋的介绍。
“哦~我听说过,不过没看过。”
“还不错,你想看吗?我有前面几册。”
“好呀,那你明天先带给我?来我家楼下,我们放下书再出去。”
“行,但是你家在哪啊?”
“那我们约那个车站,离我们家很近,然后你等我一下就可以了。”
“好,明天上午十点可以吗?可以在外面南湖街吃东西。”
“嗯……那下午要早点回来。”
“好,那就这么定了,明天见。”
“好,明天见。”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流转着,像两只家雀叽喳个不停,但突然到了尾声,电话却没有挂断,反而是一阵的沉默。
“嗯……那我挂了?”祖伊试探着打破沉默。
“嗯,嘿嘿,挂了呗。”夏曼也犹豫着,却又不明白为什么不愿意挂断。
“哦,行。”说完,祖伊却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听着话筒那头的声音。
“你干嘛?不是说要挂了吗?”夏曼也没有挂,自觉好笑的把问题抛回给祖伊。
“没……我……挂了哈,明天见。”男孩似是做了个重大决定般的把话筒放回话机,转身抱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扒开门的老京巴前腿跳起了舞。那头的女孩在占线音后也把话筒放回话机上,然后一头栽到床上,拨弄着小熊挂件喃喃自语起来。
7、约会……?
本帖最后由 是二大爷 于 2025-1-14 11:37 编辑祖伊从来没有为穿什么衣服烦恼过。
像大部分的男孩一样,没有特别的审美需求,他买衣服的经验有点像打游戏,跟着他妈逛街,然后操控者把衣服安到身上看一下、转身再看一下,好看,买,第二天就穿到身上,所以对于祖伊来说,逛街就是纯粹字面意义,而自己只想坐在任何可以坐的地方休息。这样看男人不爱逛街可能是小时候造成的心理创伤。唯一主动要求买的衣服还是小学时的一件印了23号的公牛队球服,虽然他并不打球。不过他偶尔也会有一两件牌子衣服,这就要追溯到他爸司机的工作,在上个世纪8、90年代,开车是门儿技术活儿,而在老国企,司机就是领导的司机,那么和领导走得近是自然而然的。所以小的时候,一些带家属的聚餐祖伊也会出席,因为领导的孩子也需要玩伴嘛,自然这其中有玩的顶好的,那家大人给自家孩子买衣服时,有心的也给祖伊带一件,做个人情。这就构成了祖伊全部衣柜,只是这个衣柜因为不可抗力已经不属于祖伊。到了中学阶段,失去了女性陪伴成长的祖伊,更没有了对于衣服好坏的选择,好在如前面说的,他的纵向发育产生了停滞,不用亲自试穿了,于是家里的其他女性逛街的时候会顺手带一件,这里的审美差异是显而易见的,奶奶买的衩、姑姑买的褂,每一件都是衣服,搭在一起就有些微妙。然而却让今时今刻的男孩犯了难,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很多男人都会做的决定,挑最贵的(就像成龙那句话让很多男人感到冒犯一样,如果你也觉得被冒犯,我只能表示遗憾)。于是他拿出了一件白色速干运动T恤——阿迪达斯,牌子——是前面说的领导的夫人送的。应该说万幸没有配套的裤子吗?下身他穿了一条牛仔短裤,这样的搭配如果能配一个腰包和一串钥匙简直就是完美中年男性了。但让我们别苛责了,毕竟这已经花了他20分钟,要知道,无论什么岁数,对于男人来说20分钟都算是个挺长的时间不是吗?
毕竟是第一次约会。
约会?这是约会吗?祖伊昨晚也一直问自己。
只是普通朋友、同学。
是普通同学吗?她和别人也去过吗?
放假后她有约过别的男生吗?
听说他们班的那谁是她男朋友,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和我有关系吗?
我们只是去书店看书,反正她提出来要去,她好像说要买什么?
买什么来着?是我打断了吗?我真该死啊。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系列问题又窜进了男孩的脑海里。有些问题是昨晚提出来的,有些问题以前也提出来过,只是突然又一股脑的提出来了。
洗了一把脸,还是甩不掉这些奇怪的想法,那就坦然接受吧,没关系,总要迈出去那一步,才能知道下一步要怎么走。
“带点钱啊。”
“我有。”
“你和同学出去玩就多带点。”奶奶又给祖伊塞了50块钱。
“谢谢奶奶。”祖伊嘿嘿一笑。
“晚上回家吃饭啊。”爷爷终于开了口。
“回,就去书店,下午就回了。”
推门关门,一阵风一样的消失,两位老人和老京巴都看着那扇防盗门定了一会儿。
“哪个同学啊。”
“不知道,不过放假这两天到挺听话,天天写作业,该出去玩玩了。”
老京巴用舌头勾了下鼻子,打了个喷嚏,也走去阳台晒暖了。
7月末的太阳比初夏来的更猛烈了些,躁动的光球撩动着火舌,抒发着内心的狂热,似要吞噬它周边的一切。可港城却也有凉爽的,它有海,有风,路上的行人或打着伞,或躲着树荫总不会太热;孩子们不在乎似的跑啊跳啊,他们有水池子就去撩拨,有水洼就去踩,实在热烦了就去 骑自行车,让热风吹一吹身上的汗,去海边洗个海澡;老人们坐在树下打着蒲扇聊着有的没的家长里短,笑骂着哪个小兔崽子骑车溅了他们水。港城的7月,是燥热的、浓烈的,也是爽朗的、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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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白粉色的运动鞋搭配白色勾花的袜子,显得格外素净,与五分裤管掐出一节匀称的白嫩。素色的宽条纹T恤,衬着蓝色的背带别有一番活力。一顶白色的鸭舌帽遮着太阳,却遮不住女孩独有的娇媚——原本中分的刘海儿似是长长了一点 ,一齐的梳到一侧,勾着女孩的脸盘儿。
喘着粗气的男孩慢慢 直起身来看着眼前的女孩,又有些呆住了,由衷的感叹:她真可爱,虽然有点像假小子的装扮,却有着说不出的可爱。女孩笑着从一个小挎包里掏出小包纸巾递给对面的大男孩说:“你跑什么呀?快擦擦吧。”走近一步,女孩的五官看的更清楚了些,粉色的玫瑰花瓣在女孩的唇畔画着优美的弧线,仿佛将语言也染成了粉色的;精巧的鼻子,像在白玉上细细打磨出的温润扇动着;而那一对杏眼仍是如深空一般,内里闪着点点星光。男孩又一次无法直视女孩。
“我……咳,刚才出门 忘记拿书了,我看还有时间就跑回去拿。”祖伊接过纸巾也把装着书的袋子递给夏曼“谢谢,给你,哈利波特。”
“傻不傻啊,你可以下次再带给我嘛。”夏曼赶紧接过袋子说:“谢谢啦,那你在旁边休息一会儿,我马上下来。”
说完,女孩沿着一条刚铺的马路快步走去,马路的两侧还能看到旧田地和村落平房拆除的痕迹,尽头则是四栋孤零零伫立在土路之上的多层住宅。几年前这里还是村落,直到近几年才逐渐规划开发。不知道是土地纠纷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四栋楼的外围用铁丝网、篱笆拦了起来。
祖伊应了一声,便靠在一旁店铺的墙壁阴凉处,尽可能的给自己散热。低头看自己的衣服,突然一阵自卑感从心底升起。是被汗浸湿的速干T恤吗?是也不是,这感觉很怪,在学校里、在那个下午,或每一个一起的下午,他们穿着校服,或讨论,或欢笑,或争吵,或玩闹,他们是同学也是朋友。可现在他们是什么?那些萦绕在脑子里的问题在看到夏曼后变得更为实在。可他不能问,也不敢问,就像一个泡影,一旦问了,就会破。
“我回来了。”夏曼跑着回来的,热浪自然没有对她有更多怜惜。她一边摘下帽子 扇风,一边说:“好热啊,久等了。”
“没有啊,才一会儿。”祖伊把刚才那包纸巾递回给夏曼,这才注意到她把后面的头发簪了个小小的发髻。
“嘿嘿,既然你不想让我等,那我也不能让你 等啊。”夏曼笑着对祖伊说:“不过我应该学学你,穿个运动服再跑。”
就在这一刻,祖伊找到了心里的答案,他知道了自己为何会被那些问题烦恼:他喜欢这姑娘。虽然一时还捋不出个头绪该怎么总结这份喜欢,但他就是知道。
藏不住的心事勾起了两边的嘴角,却勾不出几句动人的话,末了就只有傻笑。
“你干嘛?又傻笑。”夏曼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转身去看车来了没。
“没,就是觉得你挺可爱的。”话说出嘴,祖伊也觉得自己唐突了,紧忙想找补:“呃……我是说……”
汽车进站,鼓刹拉出刺耳的啸叫,紧随着释放压缩气体的噪音穿过两人之间
“嗯?”夏曼似乎没有听清祖伊说了什么,转身疑惑的看着他。
“啊……嗯……”祖伊显然没有想好怎么回答,游移不定的看着远处说:“先上车吧。”
“哦……”夏曼挑了下眉,转过身上车。小小的发髻轻快的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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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犹豫的,夏曼向着车厢后方走去,在靠窗的座位坐下来后招呼刚刷完卡的祖伊过去。等祖伊坐下来,她便问道:“我们是坐到文化宫站,再走过去对吗?”
“是,不过你昨天好像说要买什么来着?我好像打断了你的话,不好意思。”
“哦~你还记得啊。”夏曼浅笑了一下“是我们英语老师推的一个教辅材料,怎么了?”
“那我们要不然坐多几站,去北大街那家新华书店吧,那里的外文图书和教辅材料丰富些。”
“这样啊,也行,反正我都没去过,你做向导。”夏曼若有所思的想了下忽然问道:“你怎么……感觉突然严肃起来,或者说拘谨?”
“不会啊,有吗?”好像从坐下来开始 ,祖伊就莫名的紧张起来,可能还在心里总结那个答案,也可能因为那个答案让他紧张,被夏曼点破后甚至觉得脸有点发烫。
“你不会……脸红了吧?哈哈。”见他窘迫就越想捉弄他。
“没,是刚才热的。”祖伊试着把话题找回来“对了,你扎了辫子?”
夏曼把脸转过一侧拨了拨发髻笑说:“对呀,你发现啦。一直没剪,想留长了看看。”
“好像印象里你都是这么短?”祖伊一时想象不出她长发的样子,但相信也会是好看的。
“中学确实没留过了,小学时有这么长。”夏曼随即用手比了一下,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接着说:“后来洗头发太浪费时间就剪短了。”
“那你干嘛又突然想留了?四年级会更忙吧。”祖伊小心地打探着夏曼的内心。
夏曼把头转过窗户那边,又转回来坏笑道:“不告诉你。”
“切。”祖伊装作若无其事 的说:“就随便问问,爱说不说。”
“那不如我问你个问题 好不好?”夏曼用手拖着脸,侧头问祖伊。
“你……要问什么?”突然带点认真的问话,让祖伊又有点忐忑。
“很多人问过你吧?”夏曼调整了一下声调说:“就是你的名字很像女孩子。我记得以前不是用来代指女性的字吗?”说完也觉得好笑,用手遮了一下嘴。
“其实还真没有。”祖伊有点尴尬的笑了笑说:“可能大家都觉得是爸妈取得,所以没人真的想问吧。”
“啊?真的吗?我看到名册时还以为是女孩子。”夏曼有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其实我自己查过,这个字指代女她也 指代男他啦,只是后来没有女她,用这个字代用比较多”祖伊 想了下补充道:“两个人对话时,也相当于‘你’。”
“我?”
“不是,我是说相当于‘你’的意思。”
“哦~涨知识了。”夏曼若有所思的问:“那你自己问过爸妈为什么去这个名字吗?”
“问过呀,是我妈名字里‘倩’字的单立人,和我爸名字里‘君’字的‘尹’合起来的字。”祖伊想到取这个字的原因和现时的境况不仅哑然失笑,但还是说给了夏曼:“有点那个是吧,呵呵。”
“不会啊,还挺浪漫的不是吗?”夏曼自然不了解他苦笑的真意,天真的赞叹起来“相比起来,好像我的名字很普通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寓意。”
“柔美、曼妙,简单而美好。”
“哼!今天说话这么好听。就说你不对劲。”夏曼皱了皱眉却又带着笑意说。
“哦,我重新说。”祖伊咧了咧嘴说:“美,确实好土哦~还有什么来着,延长,拉长?哈哈,你爸妈怎么想的?”
“过分!”夏曼抱着双臂猛地把身体扭向窗外,带着小挎包 都飞了起来,砸到了前排的座椅靠背上,里面似乎 有 什么坚硬的东西,发出了一声闷响。夏曼赶紧捧起来,打开包检查。原来 是一台相机——上次活动拍摄的那台——祖伊认了出来,赶忙说:“没撞坏吧?
夏曼没有回他,只是开机检查着。
咔嚓,接着机械轴转动的声音。
“嗯?”祖伊发现好像刚才镜头是对着自己的
“我试试机器,顺便拍下犯罪分子的证据。”夏曼抬头对着祖伊吐了吐舌头。
“明明是你自己甩到了。”祖伊哭笑不得。
“明明是你气我。”说完夏曼用腿别了一下祖伊
“我没有,是你说我说好听的不对劲,我才说点不好听的呀。”祖伊把腿收了收
“我没有,谁会要听自己名字土的话。”又用肘顶了一下。
“哎哟,我错了我错了。”祖伊 苦笑着讨饶“女孩子家家怎么这么暴力。真看不出来你是……”
“是什么?还想讨打。”夏曼故作了个凶相。
“是个女侠好不?”祖伊赶紧说,脑子里浮现了玉娇龙的模样,不禁会心一笑。“女侠怎么今天逛书店还带着相机啊?”
“女侠喜欢拍照,换了新交卷就要拍拍拍,有意见吗?”夏曼半恼半笑着说。
“说起来女侠上次给的照片是不是少了。”祖伊突然想起来之前那张照片。
夏曼假装思考了一下说:“有吗?都给你了呀。可能有一些我自己拍来凑数的吧。”
“我是说我拍的那张,女侠可曾记得?”祖伊班眯着眼假意逼视过去。
“我想想啊……哦~~~”夏曼又故意拉长声调“你说那张啊。”
“哦~~~”祖伊也模仿她的样子“就是那张。”
“我……丢了,拍的太难看了,实在难入法眼。”夏曼把相机收回挎包中,夸张的把头别到一边。
“那胶卷总有吧,我自己拿去冲洗,也学习学习哪里拍的不好。”
“不给,是我的,给你几张作纪念就行了。”
“但是是我拍的啊,夏老师不许人进步吗?”
“咳咳。”夏曼干咳两下,正襟危坐,又拿出相机“那这样吧,相机借你用一下,今天给夏老师做摄影师,拍的好,我就考虑把那张照片送给你。”
“一言为定!”
枝头上,不知道哪一只麻雀抢到了肥美的小虫,引得其他鸟儿叽叽嚓嚓的吵个不停,竟忘了头顶的烈日。忽的一阵清风吹过,才惊得四散跑开,也没忘拌上两句嘴。
8、海的样子
本帖最后由 是二大爷 于 2025-1-14 11:38 编辑哦~又生气了~
哪一年的小品来着,不记得了,但后一句倒是记得清楚。
这是港城靠近海岸的新华书店的二楼——坐北朝南的三层白色建筑——本就不多的顾客,工作日里的外国名著区更显空荡。
男孩手里摊开着一本他早就读过的《老人与海》,踱着步走到女孩身边。他满以为自己刚才是为女孩解了围,却没料想到女孩并不领情。海明威是对的,看似宁静的海洋,却总有着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
“咳。”祖伊尝试着打开局面,夏曼却故意躲开几步,他只好跟上去直接开了腔:“你同学走了?”
“嗯。”夏曼侧眼看了下祖伊,又回到手中的那本《羊脂球》上说:“这不是祖伊同学吗?又碰到了。”
祖伊听闻苦笑着摇摇头说:“夏曼同学,我刚才这么说不是怕你同学误会吗?”
“是啊是啊,您是上了校宣传栏的大人物呢,可不能被误会。”夏曼依然盯着摊开的那一页,祖伊有理由相信她并没有在看,而是在想怎么揶揄他,因为紧接着这个可爱的姑娘就学起刚才那位在楼下碰见的同班同学来:“‘呀,你是那个祖伊吗?我在宣传栏上看过你,你好高啊。’”模仿完又翻了个白眼。但这并不使祖伊觉得讨厌,反而愈加喜欢——她居然在意别的女生对我的看法——是在吃醋吧。这或许是人生错觉的一种,但哪个青春期的男孩会不受用呢?
“夏同学你是不是搞错了问题的重点,她明明是问咱俩是不是一起来的,我才说是门口碰到啊。”祖伊无奈的解释着。
“哦,所以喽,这么巧,又碰到了,祖同学。”夏曼一字一顿的瞪着祖伊说。
“那夏同学是希望我顺着那位同学满含深意的笑容说:‘是的是的,是夏曼约我逛书店。没错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祖伊摆出一脸混不吝的样子最后落了个“吗?”
夏曼仿佛才寻思过来,脸上见了些红,她合上书,又转去另一边的书架,才想出句话:“那……那你可以照实说,就是普通同学约着一起买书而已,哪有那么复杂。”说完偷看一眼祖伊,又补充道:“你就是思想不纯洁。”
祖伊被她逗笑了,忙给她找个台阶下:“是是是,我思想不纯洁。只是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蛋,我是好意不想你为难,我就无所谓。”
“谣言止于智者。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也不认为和同学……逛个书店就是什么很大的忌讳。”夏曼转过身正视着祖伊,想到他后半句的话,多少有点不是滋味便说道:“而且什么叫你无所谓啊?”
“嗯……没什么”祖伊微笑着说,女孩的这番话让他颇为受用,但那说不出的自卑却又让他想进一步确认,只是话还没想好怎么说,却已然从嘴里溜出来了:“我是想说,我不是什么好学生,就是……其实不想给你造成困扰。”
“那又怎么样?”
啊,说出来了,银河系最强台词
夏曼深吸了一口气,转了个身,向着祖伊走过去,右手搭到了鸭舌帽的帽檐,从祖伊的角度看不到她的脸。虽然不过一个书架距离,但她每迈一步,脚都抚着地面打个圈再落下,所以并不快。只差一步距离时,她将帽子摘了下来,抖了抖短发抬头望向祖伊说:“你真是个傻瓜。”然后点着脚,把帽子扣在了祖伊头上,那一瞬间,两个人的距离让祖伊误以为听到了对方的心跳声,他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发生,却像块木头一样傻站着看她轻巧的跑走,直到走到门廊的位置,她才回头说:“太热了,给我当下衣架。”
“哦。”祖伊傻笑着应和,整了整带歪的帽子,直径有点小 ,并不能罩住他的脑袋,显得颇为滑稽,但他并不打算调整。
“别傻站着了,说好了做向导的。”夏曼看祖伊没动,又催促到。
“嗯!”祖伊应承着,放下手中的书,带着夏曼穿过书籍海洋。
这是港城靠近海岸的新华书店,坐北朝南,上下三层,白色的外立面在正午的阳光下亮的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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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阳街,曾是港城一条繁华的商业街,银行、商号云集,开埠以来更有西式风格楼房林立于此,风光一时无两,现下已和街北端的海中小山——古时狼烟预警,瞭望灯塔所在,成为观光景区。说是景区,却没有太多游客,更没有专业工作人员维护,街巷的风貌说是保持,不如说是一成不变的等待着探寻的脚步。港城老字号的拉面馆,就在街角上营业,本地独属的风味儿汤头汇聚咸香,有别于全国连锁的兰州拉面,所以颇受本地人青睐,多年经营,小店也融合了不少其他风味儿面食,满足不同食客的味蕾。下午一点的餐馆鲜有食客停驻,不大的厅堂显得清冷,倒是一对儿十五六的孩子嬉闹让犯困的午后显得精神了些。究其原因,不过是女孩笑男孩嘴角没擦净的麻酱 ,男孩笑女孩牙上的香菜叶,简单的快乐,一如头顶略过的海鸟准备去码头整点薯条 。
夏曼扬了扬手,招呼老板买单“老板,一碗拉面,烤肉一串,算下账。”
“你们不一起吗?”店老板敦厚的微笑着确认,内心所想就不得而知。
“要不我来吧。”祖伊揽过来,结完了账。
“不用你啊,我有带钱”夏曼执拗的想要分开买单
“你把你那份单独给我就行了,8块。”祖伊想了下补充道:“烤串嘛,就当我请你了。反正我吃的多一些。”
“好,那谢谢啦。”夏曼低头从腰包里找着零钱,点出来交给祖伊时,却见他举着相机对着自己按下快门。便皱起眉头来说:“让你抓拍,没让你瞎拍,浪费胶卷。”
“嘿嘿,我突然感觉这个角度很像希望工程那张海报,就忍不住拍一张看看。”祖伊自鸣得意的说着。
“不好笑。”夏曼把钱拍到桌上推给祖伊说:“人家是纪实摄影,照片背后都有故事。你拍出了个什么故事?”
“一个新时代独立女性不依附于男权社会,坚持AA制买单的故事?”祖伊顺嘴留出一句,把夏曼气笑了“谢谢你的牵强附会,走啦。”
“去哪里呢?回家吗?”夏曼已经买到了她需要的书,祖伊也带着她逛完了三层书店的每一个角落,虽然白天的时间还长,可还是要问问她是否愿意再一起逛一个下午,祖伊当然是期待的。
“哦,回家吗?”走下面馆的台阶,夏曼抬了抬帽檐望向祖伊,看似是把问题抛回给他,可他却在她脸上看到了意犹未尽。
“要不去海边溜达一下吧,权当消化食儿~”是吃饱了饭又有了精神,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不必细想也能知道,祖伊接着提议:“不如沿着新修的那条栈道走到白马路那边,刚好坐车回家。”
“行,你带路。”夏曼愉快的答道:“不过,拍照不许乱抓拍了,你得听我的。”
“好好好,夏老师,都听你的。”
午后的太阳依然毒辣,
年轻的人儿却毫不在意,
是咸咸的海风将落在皮肤上的温度吹散了,
还是那青春的热度让天空中的圆盘也成了陪衬?
海浪扑向沙滩,将金色拥入怀中
喧闹的笑着、跑着,
和翻起的泡沫连奏出轻快的乐章
深褐色的菲林,在千分之一秒后蚀刻盛夏的记忆
“对了。”这个词总是伴随着转折,就像要把人强行拉回到现实“下个月刘老师从老家回来你还去吗?”
“应该会去吧。”祖伊不是很确定,就像圣地亚哥老人,勇敢无畏,保持尊严,却只带回了巨大的鱼骨。“其实这学期我们班主任找我聊过分流。”说话的时候祖伊眼神有些空洞的看着车厢——因为走出去差不多五站地,他们倒是有更多的时间休息。
“那你……”
“我说我还是想试试,虽然就连我自己也觉得不是学习得料。”祖伊依然没有去看她,凄然一笑,自顾自地说:“其实会拉低升学率吧。”
“你已经踏出第一步了。”
“什么?”
“向前走的第一步啊,就像你演讲稿里最后说的那样,搬走大山是目的,但搬走大山的过程比目的更重要。”
祖伊此刻才将脸转向夏曼,看着她温暖的笑容,虽然从刚才她就这样看着他。
“干嘛又盯着我看。”夏曼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
“谢谢。”
夏曼轻笑一下,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傻瓜”
摇晃的车厢,西斜的太阳,催着疲惫的眼睑打起了架,女孩平缓的呼吸带着沉沉的睫毛微微起伏,终是抵不过颠簸,像丰收的麦穗,在第三次点头后压倒在男孩的肩上。男孩怜爱的看着女孩,另一只手用帽檐扇着微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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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这个路口,就到了他们下车的站点。他应该把她叫醒,但他又想装睡假装坐过站,再和她一起坐回来。
红灯休息之后,绿灯睁开了眼
祖伊把帽子放到膝上,将手环绕到一侧,手从女孩的脸庞穿过,轻轻拍在她的肩上。
夏曼猛地抬了下头,又因为还没脱离梦境放慢了坐直的动作。
“到了?”含混不清的说完,不好意思的看了看祖伊,不知是陈述还是疑问的说:“我睡着了。”
“嗯……下车吧。”
“好。”
“那……我走这边。”
“嗯。”
“哦,你的书。”
“哦,谢谢。”
“对了,这就是你说的那家店吗?”夏曼看了一眼站台后面那家音像店问。在书店的音像区,祖伊告诉夏曼,他只在这里记想看的片名,再来音像店租。
“对,要不要现在帮你租几张?”祖伊的眼睛里似乎又有了些亮光。
“不用,我妈应该快到家了,看到不好。”夏曼想了一下说:“下次……下周你去刘老师家吧,你带过来,下课给我好不好?”
“好。”祖伊笑着答应。
“我听见了。”夏曼走远了几步后转身看着还在原地的祖伊说。
“嗯?”
“可爱,你夸我可爱对吧?”夏曼说完整了整帽子,逆着光,祖伊看不清她的脸,却听到了她爽朗的笑声,夕阳照在他的脸上,照的有点发烫。
一只汪的日记(2)
test!test!喂!喂!
咳!
我来简单汪两句!
我是一只京巴,啊啊,没想到啊,还有讲话的机会啊。
今天讲点子什么呢?我想想
哦,对了,我还是要说祖伊那个小崽子的事儿哈。看来是约会约的不错啊,回来春风满面的,到不枉费一通捯饬啊。
嘿嘿,我老人家鼻子灵,可是闻到了些味儿。
成,真成啊,小子!
这回来以后见天儿的也是情绪高涨啊。那谁找他打游戏也不去了,天天挨家看书,头两天又回去上补习班了,老爷子和老太太都觉得丫要出息,学摸着要买 什么“忘不了”,补补脑子。不过我看这就大可不必了,三分钟热度,把那点子钱给我买二斤鸡肝没事儿打打牙祭不好吗?
要不怎么说狗眼看人准呢?
这上了俩周,不是累了就是快开学了,又没大精神头儿了。
要说也是啊,这电话也没见他怎么打了,跟那边儿断了联系是怎么的。
倒是回回出去回来都查电话,有时候旁的没人也拨回去,但没见着通过,不知道唱的哪一出。
我就琢磨啊,怎么个事儿,就琢磨出事儿了,这小崽子冷不丁儿拉着我搞军训,好家伙我一个京巴儿,跟着他一口气跑出二里地不带让我撒泡尿的。气的老子直接趴地上歇着不跟他瞎遛,不过我大约知道这小崽子惦记什么,后面抱着我又走出好远去,那地方我是真没去过,不过吧,倒多少问出点味儿来,嘿嘿,但我不说,让你小子也尝尝苦头吧。
哎,怎么话说的呢,我是一只狗啊,我又能做什么呢?
9、我不想
祖伊当然去了刘老师家补习,一周三次,在这个不长的假期,完成作业只是一小部分任务。既然决定了要参加中考,那就得好好学了——祖伊小姑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于是除了去刘老师家补习数学外,还要继续去小姑家补习英语,之后也免不了一些课后作业要完成。不过显然刘老师对于教学的热情更加高涨一些,在她将孩子留在老家后的这个月,她的家几乎变成了数学的战场,每天要轮换三节补习课,为了区隔不同班级和学生水平——虽然看起来有悖教育的公平性,但不得不承认学生的学习能力、进度是有差异的。所以这就是客观事实,我们小时候总听到大人把客观事实描述的成“理由”,似乎只要发挥了主观能动性,就能克服客观事实,或者只是想要个态度?不过无论如何吧,客观事实决定了我们的祖伊同学的假期生活短暂而充实,且和夏曼同学没有重叠。他也想试着在刘老师家附近等她,但又担心她和其他同学一起下楼,不免会造成些困扰。又或者借着遛狗的名义,到夏曼家附近试试能不能“偶遇”,但显然那只短腿儿老狗不足以支撑超过500米的奔袭。虽然并不是家长们希望看到的“主观能动性”,但他也确实发挥了,但结果证明了很多事并不因主观意志而改变。
如果说那天的约会——姑且这么称呼吧——是这假期中漫长而美好的一天。那么,自那后的每一天,都漫长而枯燥的。虽然他还是把《哈利波特与火焰杯》看完了。
看起来有点一厢情愿,但祖伊猜测夏曼的情况应该差不多,事实上每次从外面回到家他都会查看来电记录,有那么两三次,她们家的号码出现过,每当这时候,他都会回拨回去,不管几点,不管有没有旁人,只响一声,立刻挂断。
《懂事》,是孙燕姿的第五张专辑《Leave》里的一首歌曲,整张专辑风格多变,但这一首大约是祖伊最不喜欢的。但他还是会没事翻出来听,可能有时候孙燕姿的形象会和内心里的另一个形象叠在一起,所以当听到《一样的夏天》就总会跟着思绪回到不久前的下午。选择小众歌手孙燕姿的另一个原因则是他正值中二病发病期,他抵触流行,比如艾佛森、比如灌篮高手、比如周杰伦——在2002年的夏天发行的《八度空间》之于华语乐坛的影响力祖伊还不得而知,虽然在祖伊看来自己的死党以及大部分男同学之所以热捧,只是因为《半兽人》这首歌,而他们沉迷《传奇》。但音像店可不管什么原因,因为没有哪一家店不想告诉路人,他们那有《半岛铁盒》、《爷爷泡的茶》,所以中二少年选择带上耳机对抗音像店的外放,让孙燕姿的《直来直往》填充耳廓,只是仍逃不开周杰伦的海报,就连那间公交站台附近以租影碟为主营业务的音像店也不例外。当孙燕姿的《眼神》飘荡进祖伊的耳朵时,周杰伦的眼睛和他四目相对——
我只是看着你
了解的神情
“在听什么?”忽然地出声,轻拍他肩膀,再从另一侧出现,白色的衬衣,浅蓝色的牛仔裤,像一只小猫,闪动着快活的眼睛。
“Hi!啊,你……”她的名字,卡在喉咙里“……孙燕姿。”
微笑扬起
又能继续
“啊?”夏曼愣了下。
有时候爱是一种眼神
赶走所有苦闷
“啊,不是,等下。”祖伊按下随身听的暂停,慌忙的摘下耳机收拾缠绕的线。
“还以为是周杰伦,那你听吧,我刚从刘老师家回来,老远看到你就过来……打个招呼,我回家了。”她撅了噘嘴,提了一下肩上的挎包,转身就走。祖伊紧忙把耳机囫囵个儿塞进口袋追上去。是早有预谋的——夏曼忽然转过了身——但没算好他的步幅,两人已然撞到近前,所以都愣了一下。
“你干嘛?”夏曼假装若无其事,但两个人似乎能感觉到对方的热量般的有些红了脸。当然也可能是8月的太阳还是那么毒辣造成的错觉。
“这个给你。”祖伊将手中的塑料袋递给她。
“这是?”夏曼低头看向塑料袋里的盗版碟片封套,祖伊才注意到今天她把前面的头发笼在头顶,扎了个冲天辫。
“电影,答应你的。”祖伊的嘴巴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变得凌乱。
“哦……你还记得啊。”夏曼腼腆的笑了笑“是什么?”
“《天堂电影院》,是我最喜欢的一部意大利电影,想来想去就想推荐你看这部了。”祖伊找回了一点兴奋。
“是吗?讲什么的?意大利语会不会听不懂啊。”虽然女孩的重点大约是不在电影上,但对于男孩的推荐还是充满好奇。想到两个人干站着有点奇怪,便说:“我们走着说吧。”
“哦,好。”对于女孩的邀约,祖伊有点木讷,但谈到电影,又若有所思的望向天空仔细的思索“是讲……不好总结,我觉得是讲成长、离开还有……之类的吧。”还有Amore!
“哦哟,这么大的词啊。”夏曼拿出封套打量着海报,又歪头看向旁边的祖伊,觉得这个平时嘴欠欠的男生突然说起一本正经的词来颇为好玩。
“干嘛这么看着我。”祖伊感觉到了夏曼的视线,只是稍稍的看了一眼,便不敢多看,仿佛那坐禅的和尚,嘴里说着四大皆空,却不敢两眼空空 。
“嘿嘿,就是想起你演讲时拿架的样子。”
“什么意思,有点装是吗?”——成绩一般但拒绝分流、没啥希望还去老师家补习、不爱上课倒爱看书,旁人总会把他身上那种别扭劲儿当做装,装就装吧,祖伊倒是看的很开。
夏曼觉得有点意外,但也被逗笑了:“你要这样说是有点,哈哈。”看着祖伊满不在乎的表情,她却浅浅一笑 ,轻轻地说:“不过,我觉得……”话到嘴边又收住了。
“什么?”祖伊想知道 后一半的内容。
“啊?没什么。”夏曼摇摇头,说:“对了,你是为了送我这个特意在这等我?”
“不是。”祖伊矢口否认着其中一半的原因说:“其实我本来是去店里还碟的。”
“哈?为什么?”
“我在想可能你也没时间看电影吧?”祖伊努力找好借口,来隐藏自己最为消极的想法“就应该都挺忙的,对吧?”
两人穿过两排楼房之间,夕阳在建筑物上将影子刻在两人身后。
“我是二、四、六下午去刘老师家,周五下午有一节钢琴课。我妈妈倒班,休班的时候我们可能在家 ,或者出门逛街 ,你嘞?”说完夏曼仰起脸看着祖伊,天真而纯粹,像一道清风,把他那些自以为是的疑虑吹得无影无踪。
“我……”祖伊一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不过你好像挺忙?”夏曼想起了什么咯咯的笑起来“上个周五,我就想试试,就……拨通了没挂,是你奶奶吗?她接起来问我找谁。吓得我赶紧挂掉了。”
“啊?”祖伊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当然没头没尾的电话奶奶大概不会放在心上。“那应该我不在家,因为除了去刘老师家,我还要去小姑家补英语。”
“真幸福啊,有个当老师的小姑。”夏曼半是羡慕,半是揶揄的说到。
“就还好吧。”类似的话祖伊听过很多次,但对他来说多少也是一种负担。
“那后天下午你有空吗?”夏曼看了看手表说:“就四点吧,在站台那,如果我看完了就还给你碟。”
“行,不过也不着急的。”祖伊解释道:“反正那个老板当初欠我爸人情 ,没什么时限之类的。”
“不,我不想这样。”夏曼笑了笑说:“就这样,我到家了,四楼那个窗台就是我家。”说完指了指一间挂了白色窗帘的房间。
“哦,好。”祖伊还在想她说的“这样”是什么。
“对了,你等我一下。”夏曼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跑上了楼。
不过没让祖伊等太久,回到楼下时,原本的挎包换成了祖伊上次给她装书的袋子。
“正好,前面两册看完了,阿兹卡班的囚徒刚看了一半,下次还你,如果看完的话,嘿嘿。”夏曼有些兴奋的说:“真的很好看,难怪是畅销书。火焰杯你看完了吗?到时记得也借我好不好?”
“当然可以。”祖伊很开心她会这样说,当然也不止于此。突然他也想到了什么,说:“我也刚想起来,还得麻烦你再跑一趟。”
“为什么?”
“照片。”
“什么照片。”显然夏曼并不想承认有过什么约定,眼睛看向天空。
“你说好的,我当夏老师的专职摄影师,拍的好,就把之前在车上那张给我。”祖伊心里一边回想着那些个时光,一边笑着说。
“那……不是要拍的好吗?你拍的不好,所以不能给你。略~”夏曼吐了吐舌头不等祖伊反应就跑进楼栋里。
祖伊苦笑了一下,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不一会儿,夏曼从二楼楼道的窗户上探出身子 说:“别忘了,后天。”
祖伊招了招手,无声的微笑挂在两个人的脸上。
10、邀请
本帖最后由 是二大爷 于 2025-1-14 11:39 编辑女孩在阳台上探出头来,微笑着冲楼下的男孩招了招手,男孩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从侧面转到了楼下,推开了楼下的单元门——单元门本应该是自动上锁的,但不知道是哪个图省事的邻居用一块砖别住了门脚——虽然称不上蹑手蹑脚,但也没有平日课间奔厕所那种势大力沉,祖伊像猫一样窜上了四楼,虽然大可不必如此。
“这么快啊。”夏曼已经站在门边等候他的到来。
“怕你等着急了。”
“带了吗?”
祖伊笑了笑,晃了晃手掌大小的小包。
“进来吧。”夏曼推开门,刚才搁着防盗门的格窗看不到的是,今天她穿了一条浅蓝色鸡心领连衣裙,裙摆上点缀着一排白色的小花,光着脚丫站在木地板上 。
“要换鞋吗?”
“直接光脚可以吧?今天刚擦过地板。”夏曼看了一眼祖伊的脚苦笑道:“我们家好像也没这么大拖鞋。”
“哈哈,那雨伞……”
“放在鞋架上就行。”虽然外面还晴空万里,但港城的8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一场倾盆大雨。所以祖伊接受了奶奶“带把伞”的建议。
绕过隔断,是一片豁然开朗的客厅,正对着东面的飘窗没有西晒,还显得室内格外透亮,沙发坐北朝南,墙上的除了陈列着装饰瓷瓶、酒版的壁架,连电视都没有。更让祖伊意外的是作为摄影师的家庭,却没看到家庭照片、风格化的摄影作品,只有隔断后的钢琴上放着一张夏曼的肖像照。
“在书房。”夏曼引祖伊到北边的房间时,突然又停住脚狡黠的一笑,对祖伊说:“你想不想参观一下?”
“嗯?什么?不用了吧。”祖伊虽然有点好奇,但并不想太冒昧。
“暗房啊。你不好奇吗?”
“啊,就是洗照片的地方?”
“对呀,跟我来。”夏曼轻快的变换了方向,向着南面的卧室一侧走去,或许是很少有人到访,女孩颇为兴奋的边讲边推开了暗房的。本来这间暗房应该放在北侧远离卧室的房间,但因为那里靠近厨房跟餐厅,就只能将原本的库房和次卫打通,做成这间暗房。因为有太多 危险化学物品,妈妈明令禁止她进去 ,但经不住爸爸耳濡目染,她上小学时就已经能流畅完成一整套操作,就像之前送给祖伊的那组照片,都是她冲洗出来的。夏曼如数家珍的介绍着祖伊原本只在电影、电视上看过的东西,新奇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连空气中硫化物的味道也变得不以为然。
“不过我老爸说,现在都要改成数码相机了,这个房间可能就改成影音室之类的。”夏曼略带失望的说着。暗红色的灯光 ,祖伊看不清她脸上的变化,但本能的体会到她为什么而失落。
“走吧,还是办正事吧。”退出暗房,夏曼的心情又变得明朗起来“那边是我的房间,那个是大人的房间,就不带你参观了。”
祖伊随便应和着跟随夏曼穿过客厅,来到了那个放着电脑的书房。虽然称为书房,但除了电脑桌之外,一半的空间被一张小沙发占据,另一半的空间则是放满摄影器材、书籍以及相簿的柜子,或许称为兼具收纳功能的卧房更贴切。不过这也让祖伊颇为羡慕,除了房间尺寸,能够拥有——虽然曾经拥有——一个独立的空间,一直是青春期以来他最想要的,一不小心他看出了神。
“你在看什么?”夏曼看祖伊盯着书柜发呆,不禁疑惑的问。
“哦,没什么,我是想说这堆相册里……有没有我拍的?”祖伊似乎也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忍不住好奇的试探。
“想得挺美,这些是我老爸拍的。”夏曼说完 走近电脑桌 ,用小钥匙打开一个抽屉,并从中拿出一个红丝绒封皮的相册,在祖伊面前晃了晃说:“呐,你拍的在这。”
“给我看看。”祖伊伸手便想接过,但夏曼却把手缩回去抱在胸前说:“你先修电脑,修完再给你看。”
那张盗版碟的划痕颇为严重,夏曼本以为是这个原因电脑无法播放,昨天与祖伊碰面时想要退回,他却说自己有办法。于是便约在了今天登门维修,在她妈妈出门上夜班之后。
“小气。”说完祖伊走上前一步,两人靠的极进,女孩自然的向后靠了一下,刚要嗔怪,祖伊先开了口:“那就请让一让喽。”
“哦。”夏曼侧了侧身,把祖伊让到电脑前,看他熟练的开机,并打开小包翻找起了工具盘,一阵熟悉的安心感油然而生——就像在活动室的下午,听他滔滔不绝的说着各种故事和想法似乎也是一种自在的享受——自己好像并不用插手了,便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打量起了眼前的男孩,刚才进屋就注意到他有些不同,现在静下来才发现,他今天内穿了一件白色棉质T恤,外套浅咖色衬衣,搭配同色系棉质短裤显得干净清爽些。不由得好奇是不是他妈妈给他搭配的这一身。
“好了。”祖伊转过头看向夏曼,只不过视线也还是没敢停留。与往日不同的是,印象里她都穿的像个假小子,虽然并没有什么傲人的曲线,但今天这一席长裙却勾勒出了少女初长成的独特韵味。
“好了?”夏曼挑了挑眉,有点不可置信的问。
“对啊,之前是因为解码问题,所以碟片读取会产生错误。”祖伊一本正经的解释起来“刚才给你装了超级解霸,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
“那你放一下试试呗,就在架子上。”夏曼指了指显示器上层的置物架。
光盘随着托架收入机箱,随着光驱的启动,电脑桌面自动弹出了播放的窗口,似乎是盗版商的自作主张,视频直接从标题页面开始了播放。
“要不要一起看?”
女孩对男孩发出了一个简单的邀请……
11、下雨了
本帖最后由 是二大爷 于 2024-12-16 15:08 编辑轰鸣的雷声笼罩了整个房间,桌上的风扇搅动着暴雨前的低气压。
“也……行。”
男孩有些犹豫,但也还是答应了。
“等我一下 ,我去拿张椅子,你要喝水还是果汁?我都忘了给你倒了。”夏曼似乎被自己大胆的主张吓了一跳,又或者没有想到祖伊会答应,显得有些慌乱。
“我帮你吧。”
“不用不用,我来。”
一阵慌乱和谦让过后,两人才在电脑前坐定,直到那个在意大利小岛上的故事拉开帷幕,两人才稍显平静了些。
祖伊在这之前大概看过5、6遍,虽然不及那位可以复述《枷锁》台词的绅士,但也足以让他有充分的时间用自己的眼睛去记录——就像托托的那台8毫米相机——属于他的伊莲娜。
大概是单碟700m的容量上限不足以支撑整部影片时长,大概在90分钟的时候第一张碟播放结束,停留在了放映室里二人重逢的那一幕。CRT显示器投射出幽蓝色的光晕笼罩着书房,窗外的阴云模糊了白天与黑夜的界限,不知从什么时候下起的大雨,在2.0台式音箱停止工作后带来频率统一的噪音。
“要不要吃点东西?”
约在这个时间,祖伊是有想过可能会和夏曼一起吃晚饭,出门前他也是这样和家人交代的——当然,没有具体的同学——学校和夏曼家之间的刀削面馆或许是个解决肚饿的好去处,但显然这种氛围下不但不适合,他也张不开嘴。
“呃……”
祖伊迟疑着不知如何是好,夏曼已然站起身,他也紧忙跟着站了起来,因为椅子的关系,原本不大的空间更显狭窄,二人的距离也异乎寻常的贴近。
“你要……让一下……”
说这话间,雷光闪过,夏曼没有抬头看祖伊,只是呆呆的看着他胸口的起伏。
“哦……”
祖伊侧了侧身,本能的想向后退,却被椅子绊了一个趔趄,刚一站定,便和夏曼投来的关切的目光撞到了一起,目光交汇一刹,似是点燃了胸中热火,起伏如惊涛骇浪。
雷声伴随着颤栗,忘了是怎么开始,起初只是唇瓣间的碰撞,不得要领的摩挲;忘了是谁先想起影片里得示范,发起了主动的试探,柔软的潮湿在磅礴中纠缠;触电般的紧张,绷直的身体在双手的温度到来时才慢慢的投入对方的怀抱,坠入柔软的沙发。
白色再一次闪耀,雨水相拥着敲打在窗户之上,只一瞬又归入黑夜。
撩开的裙摆在指缝间倾泻着美好,懵懂的男孩在丘陵间游弋轻抚,激起一阵轻吟回荡。
雷声仿若红龙的咆哮,拂掠着已然泥泞的果岭。雷光划过窗户,雨水如瓢泼般跟着打在上面,又坠落进稀疏的草丛里,扭捏在泥泞里;急骤的狂风也不甘示弱的推降下来,压着树枝摇曳着,直坠或横扫着,在土丘上,在杂草间,有时也点动着,颤抖着。
“疼……”
冷冽的白光再次划进房间,雨水在女孩的脸上落下,化作一阵呜咽,把炙热浇熄。
“对不起……我……”男孩慌乱的整理下衣服,看着缩在沙发一角的女孩,不禁心生怜爱。
“我会负责任的。”在思绪平复前,男孩先脱口而出。
泪眼婆娑的女孩,抬头望了望男孩,没有回应的把头低了下去。
默默地,男孩低下身,修长的手臂环抱过蜷缩着的女孩,女孩在男孩的体温下才慢慢舒展开来,又一阵说不出来由的伤心从眼眶中奔涌而出,任它尽情的宣泄在他炙热的胸膛里。
在不知是第几声滚雷后,女孩才擦拭着泪水。
“我有点累了,你先回家吧。”
“可是……”
“我要再想一下。”
“那……”
“你也……再想一下。”
砰!
防盗门重重的关上了。
门内是否又下起了雨,男孩不得而知,他只知道门外还在下雨,小了些,但,他的雨伞还在门内……
发到文史区也许能有更多人看。 本帖最后由 是二大爷 于 2024-12-11 14:30 编辑
厨具战士mk2 发表于 2024-12-11 14:04
发到文史区也许能有更多人看。
之前发的文史区,后来因为一些意外那个号无了,新号进不去 ,就发这了。
后来发现 可以 花钱升级权限,但发都发了,就这么发吧
我去问问能不能移动帖子吧
————
想了想算了,不想麻烦版主了
一只汪的日记3
test!test!喂!喂!
咳!
我来简单汪两句!
我还是那只京巴啊。
祖伊这小子前阵子是又和那小妮子勾搭上了吧,看着可挺开心啊,那回子还穿的人摸……嗯……穿的像模像样的出门,妈年轻人是真有精神头儿啊。这人的发情期真是不按节气来啊,落了秋了还那么有奔头。
不过我看他这事儿玄乎,那天下午出去,晚上靠么九点了才回来,老太太嘱咐带把雨伞也不知道落哪去了,淋了个底儿透,瞎糊弄擦吧擦吧就收拾铺盖睡了。果不其然害了感冒,不过也得亏是年轻啊,没两天就好了。
兹要是我老人家,高低也得生个600块的病。
扯远了。
打那以后怎么说呢,这孩子情绪也不高了。怎么?谈崩了?估摸老爷子老太太也看出来了,但这孩子也不言语啊,也不好问呐。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其实那夜里我倒寻摸着隔着钢丝床闻了闻,就雨水味儿太大,也闻不太清楚,后来也没闻到什么新鲜。
但我估计是经了点儿事儿,不然不能够啊。就这个精神状态这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他是来自日本的小狗,或许是远离故土,或许是没有过经验,在一泡母狗尿上,他颤抖着留下了口水,给哥们儿看傻了,卧槽。
害,也该收收心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搞那些情啊爱的,没羞没臊。
12、再见
本帖最后由 是二大爷 于 2024-12-16 16:01 编辑屋内灭了灯,天上很黑。不时有一两个星刺入了银河,或划进黑暗中,带着发红或发白的光尾,轻飘的或硬挺的,直坠或横扫着,有时也点动着,颤抖着,给天上一些光热的动荡,给黑暗一些闪烁的爆裂。有时一两个星,有时好几个星,同时飞落,使静寂的秋空微颤,使万星一时迷乱起来。有时一个单独的巨星横刺入天角,光尾极长,放射着星花;红,渐黄;在最后的挺进,忽然狂悦似的把天角照白了一条,好象刺开万重的黑暗,透进并逗留一些乳白的光。余光散尽,黑暗似晃动了几下,又包合起来,静静懒懒的群星又复了原位,在秋风上微笑。地上飞着些寻求情侣的秋萤,也作着星样的游戏。
——老舍《骆驼祥子》
被誉为黄金时代的民国,在仅仅三十多年时光里涌现了大批文学巨擎,贡献了层出不穷的优秀作品。在语文课本和建议课外阅读中,都无法避开这个时代留下的文学瑰宝,同样无法避免的,是文学作品里自带的那抹灰色调,以及不适合儿童阅读的内容。所以祖伊并不能很好的理解男女进屋灭了灯,怎么就突然讲起了夜晚的星空,而星空怎么就变得飞火流星。
现在他懂了一点。
已经开学一个多月了,没有了其他副课,教学进度在高速追赶着时间,根据计划,在期末前将完成九年级全部的课本内容。而下学期,则留给考卷堆成的题海。从八月末开学至今,祖伊多少有点庆幸这种高压环境,让他无暇多想那些萦绕在心头问题。
“你也……再想一下。”
想什么?我们的关系?未来?还是……祖伊很清楚一旦自己坠入这种胡思乱想之中的世界就很难自拔。只是九月末的天变得越来越短,出门和回家时头顶的颜色逐渐走到了一起,早晚自习前后的星光月影投射在身上,不免在男孩的内心画出一个空洞。那个空洞勾勒出女孩的样子。
“疼!”
祖伊在回忆里找寻过一遍又一遍,确认自己有没有伤害到她。他想试着确认,可却不怎么能在过道上碰面,即使碰到,她也故意挪开视线。
似乎发髻又变长了一些
祖伊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想着。
他也曾一度试着放弃一些执念,就好好学习吧。但九月末的几次摸底——常规的月考早已被隔三差五的摸底考替代——虽然有着一些进步,但似乎并不能填补前三年留下的沟壑。
李薇。
要不要找她帮忙问问呢?什么理由呢?那不是问题扩大化了?她一定会刨根问底吧?比如让她帮忙要一下书?但怎么解释我借过书这件事呢?
正想着,夏曼从楼道口出现,和李薇聊着什么,两个人在拐角处分开了,祖伊的心脏突然猛烈的跳动。
“夏曼!”脱口而出地一声,喊停了楼梯拐角处的夏曼,也把正在上楼的低年级同学吓了一跳,祖伊也自觉尴尬的补充到:“那个……书……能还我吗?”
犹豫了一秒钟后,夏曼没回头的继续下楼,祖伊呆呆的站在楼梯口……
————
“祖伊!”一个女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刚放学就溜到校门口了?”
祖伊回头确认着那个声音,是李薇,她能找他有什么事呢?
“给你。”李薇递过来一个红色塑料袋“夏曼说是放假前借你的,让我转交。”
“哦,谢谢。”祖伊接过袋子,果然是那本绿色封皮的火焰杯——是去她家前借给她的,也是那天约定了第二天去她家修电脑——书本下面压着一个彩色封套,从露出的边缘看应该是那套天堂电影院的盗版碟。
“这书不是暑假那会才出的吗?你那么早就搞到了?”李薇实在是个聪明的女孩,但她的关注点似乎有些奇怪。
“盗版,我买的是盗版。”祖伊随口敷衍着,心里因为另外的事变得有些沉重。
“哪买的?要不回头借我看看呗。”
“行啊,要不你拿去呗。”
“今天算了,等有空吧。”
“嗯。”
大部分人每天重复同一件事的时候,大脑会选择忽略做这件事的细节,比如上下班的路上,你不会注意先迈了哪只脚进公司、也不会特别注意身边开过了几辆白车或黑车,因为对大脑来说这属于冗余信息。大概只有杰森·伯恩这类顶尖特工才会调用大脑干这些事。虽然千禧年初并没有立刻诞生解决碎片化时间的智能手机及相关程序,但碎片化时间客观存在,普通人在路上聊天、看报纸都是基于这个客观存在,反正不影响走路就可以了。当然也有普通人选择思考问题,虽然看起来是一个非常高大上的词汇,但作为普通人一员的祖伊并不会思考劳动剩余价值这类艰深的课题。
1、她甚至不愿意当面给我。
2、我为什么和她说还书这种借口?
3、算了,就这样吧。
祖伊的心态在十五分钟的路上反复循环着。
从此音尘各悄然,春山如黛草如烟。
人和人的关系是脆弱的,有时候一个误会、一个转身,错过就是一辈子。甚至来不及说一句再见……
可能遗憾这种情感是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所以人们才会在文学作品中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一种“求不得”的情绪,年少的人或许不该看那么多小说,太容易带入那些个情绪了。
可成年人就见得吗?在某一瞬间点燃更大的懊悔,酿成的灾祸可能更危险。所以人们想象着时光机的存在,希冀于某种假托,让自己释怀。祖伊并没有一个靠窗的书桌,抽屉里可以钻出蓝色的圆脑袋机器人。他只有一个柜子改成的书桌,而那本绿色封皮的书将要和它其他几个深色调封皮的同伴待在一起了,不过这本述说魔法世界的儿童图书还是展现了那么一点点魔力——火焰杯这一部显然比前几部的文字含量大得多,从厚度上就能看出来,男孩勉强在书架上推出一个缝隙,立刻像要发泄什么似的,用力将它挤进去,却把封底搓了起来,卷起的封底中掉落下一个书签,奶白色的书签上写着——
在车站等我
13、喜欢你
本帖最后由 是二大爷 于 2024-12-31 10:52 编辑跑步的动力到底是什么呢?
是对健康的追求?缓解压力?亦或是个人挑战的渴望?
越跑越快呢?是课表的安排?肌肉的爆发?还是180-190BPM的音乐?不过,对于此一刻的15岁少年来说,都不重要了,毕竟中考体育早已结束。
我们不得不赞叹人体的爆发力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击发的,不然,4分26秒的成绩,怎么说也能让班上大部分同学对他刮目相看了。虽然大家或多或少都经历过那种突然怎么跑都不累的状态,而且越跑越快,但显然祖伊不是这个状态——踩了狗爪子,撞了楼栋的石梁,挂倒一辆自行车——所以4分26秒这个成绩真是来之不易。
然而这个成绩并没有记录在册的必要,也没有让他见到想见的人。公交站台上,在秋风中等待的人里,没有等待他的人。祖伊的心被呼啸而过的北风吹了个透心凉,一口凉气吸进去,牙根都跟着疼起来,紧打了几个咳嗽倒腾着气儿。虽是深秋,却也还没那么冷,只是手上没了多少温度。大约是从楼梯上跳下时的冲击力在前额与石梁贴在一起时,给大脑造成了较大的震荡,在脑壳里“绝大多数空间”之外的空间里,他冒出了这样一个大胆的想法——
去她家!
是的,这是一个非常不明智的想法,无论从哪一方当事人或其亲友的角度讲,这无疑是一种无理的骚扰。所以不得不说人体科学的研究任重道远,虽然我们可以通过CT扫描、核磁共振确定颅内出血、软组织损伤情况,却很难用现代医学工具检测出前额叶是否在冲击中产生某种化学反应,进而对主人的情绪判断造成影响。可祖伊管不了那么多,他想见她,哪怕结局并不是他想要的,他还是想告诉她,他喜欢她,喜欢她的眼睛,喜欢她看他的样子,每一次试讲,又或是跟她分享故事,那双眸子里都泛着点点星光;他喜欢她,喜欢她为他戴上帽子时叫他“傻瓜”,总感觉着亲昵和热络。他喜欢她,喜欢她的爽朗,和她在一起总是舒服的,没有其他女孩子的那般无理取闹,又会照顾他的感受。
“那又怎么样?”
她说话的样子在脑海里复现。是啊,那又怎么样?
情绪控制大脑,而大脑控制身体,这一刻的祖伊突然变得很有执行力,大脑没来得及记录来时的光景,就已经让手先动起来了——敲三下,就在那个雨夜怦然紧闭的防盗门上——甚至还没想好要如何应对开门的人。
索性门并没有开。
又一次的失落敲打着祖伊的大脑,这一次是后脑勺,像一棵告别了太阳的向日葵。
深秋的夜风在如发光巨人般的楼宇中迷失了方向,打着旋的想找到那条通往主干道的路,却不巧钻进了敞开的领口,毛孔在收缩中打了个寒颤,诱发了一个喷嚏。
“祖伊?”
“嗯?”
“你刚去了我家?”
猛然抬起头,路灯却有些晃眼。
“我……在车站没看到你,我以为……”
说话间,人已经到了近前,却没有停留地拉着祖伊的袖子继续往前快步走着,直到那个布满铁丝网的围墙外才停下来。路灯投不到的角落,只有月光悄悄的翻过墙头,影影绰绰的照着二人。
夏曼抱着胳膊盯着祖伊,祖伊心沉了一下,秋风抽走了脑子里大半的热量,让他有空间为自己刚才的冲动而懊恼。但她开口后的声音却意外的柔和。
“你……怎么只穿了校服?不冷吗?”
“啊,出来时忘了拿外套。”祖伊这才注意到比之上午,夏曼套了一件酒红色的夹克,白色勾勒出领口、袖口的界限,臂弯里挂着那个素色的挎包,小熊还跟随着主人。“不冷,刚跑完还热。”
“跑?为什么?”
“我……到家才看到书签……”
“啊?我下午就给李薇了,你一下午都没看看?我还以为你挺在意书的呢。”
“她放学了才给我,我哪有心情看书呢?”祖伊想到差点就顺手借给李薇了,借着钻进来的凉风又打了个寒颤。
“我还特意把碟放在里面,想着你放学应该会来还碟。”夏曼扶了一下额头,又顺势撩了一下前面的头发。“所以你没看到我就打算跑去我家?”
“我……嗯……对不起。”
“本来是想吃完东西故意让你等一下,结果还是没料到你这个傻瓜会这样,还好我家没人。”夏曼叹了口气说:“所以,你想清楚了吗?”
“想……我……那个。”
“你不会真的只是想要书才叫住我吧?”
“当然不是,我想了……想了挺多,但找不着头绪。”看夏曼不做声的看着他,他又接着说:“我想为什么你一直都没找我,想你为什么装看不见我。想那一天是不是伤害到你,想你在想什么,也想了每一天,想……我们还能不能做朋友。”
“朋友?普通朋友?”月光打在她的脸上,像块雕琢过的白玉,美丽却没有生气,眉间透露着失望。
“你觉得我们还能做普通朋友?”说完她推开祖伊向着反方向走去。
小熊挂件并不知道秋风和惯性哪一个更猛烈,它只知道自己又一次在空中画了个弧线。是交错间祖伊拉住了挂着它的胳膊。
“女朋友……”
她停住了脚步,低下了头。
“我是说女朋友,如果你想的也是这个。”祖伊深深地吸了口气接着说“虽然我知道自己有很多不足,也不优秀,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
她在等他说出那个答案,却只听到了喘息,她回头想要确认……
一个吻,在她还没来得及转身时落在了脸颊上。
少女羞红了脸,还没适应这突如其来的示爱,就本能的抬手要打这个冒失的家伙。少年也调皮的跳到一旁躲闪,躲闪到月光都照不到的阴影里——
她没看到他欢快的咧着嘴,像是在庆贺一次胜利。
明明她还什么都没说……
他没看到她转过去时脸上的红晕,和嘴角上扬处说出的那个“傻瓜”。
明明他还没说那个答案……
不!
他要看到,
他要看到她的喜怒哀乐,
他要拥抱她所有的欢笑与泪水。
她要看到,
她要看到他的欢喜忧愁,
她要拥抱他所有的热情与温柔。
向着对方奔去,奔赴他们的一切。
她抬头看着他,他眼神不再躲闪,看着那映射着星辰的深空,将自己的全身心都投入进去。而只有这极近的距离才说的出口的答案,又怎容得第三者听见。
几乎同时,他们张了张嘴,然后相拥而笑。
秋风在不多的缝隙里吹过,借着身后的压强,两张纸片紧紧地贴在一起。少女扬起的额头,在少年俯身时被轻轻吻下,沿着鼻尖的光滑,落在那对儿唇瓣之上。温热的湿气把寒冷遗忘在了身后,搅动的热浪包裹着幸福的人儿。摇晃的树影,拨弄着月光的发丝,入梦的花儿在干冷的土地上勾勒脊背的线条。不顾一切的抓住恋人的一切,像一切热恋的人一样。
像一尊雕像一样停留在此一刻,下一刻,和每一刻。
像一团火焰一样炙热在此一刻,下一刻,和每一刻。
遗忘了时间,遗忘了世界。
可世界没有遗忘他们,一辆轿车从发光巨人的两腿之间窜出来,惊扰了宁静的夜空。
看着扬长而去的轿车,两人才因为紧紧相拥,引起一阵羞怯。
“讨厌,流氓。”夏曼娇嗔着推了一下祖伊。
祖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露出傻笑,却没有松手。
“不许傻笑。”夏曼看推他不开,又批评起来,仿佛突然之间就拥有了某种幸福的特权。
祖伊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换了个苦笑。他不想说话,也不需要说话,他只想听她说话,听她笑,静静地赏一朵在夜晚也绽放的花,就已经抵过这世界上的千言万语。看不到她的脸,就静静地闻着她的发香,并轻轻的吻在上面。
“嘿哟,好丢脸啊。”像是想起什么,夏曼又开了口“在大街上这样。”
说是这样,但她却只是在他怀里扭动了一下,反倒像是要找个舒服的姿势。
“嗯……是你腰带吗?刚才一直顶到我。”夏曼抬头看着祖伊问到。
祖伊有点不好意思的把腿往后挪了挪——还好穿的是牛仔裤——让出一点空隙说:“嗯……啊,是吧……咳……”
“感冒了?穿太少了吧,有冷吗?”
“不冷,抱着你就暖和多了。”说完祖伊吸了一下鼻涕。
“切,油嘴滑舌。”夏曼说完又抱紧了一些说:“那……让你多抱一会儿吧。”
看着怀中姣好的璞玉,祖伊又情不自禁的吻了过去,夏曼也不躲闪的承接着再一阵爱意的传递。
少顷,当两个还显稚气的脸庞分开时,微闭双眼的少女呢喃道:“要珍惜我哦。”紧随着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千头万绪在男孩的胸中翻涌,最终化作一个在眼角上的轻吻。
“回家吧,太冷了,会感冒的。”
祖伊点了点头。
“干嘛不说话啊。”夏曼向一侧挪开一点 ,顺势牵起祖伊的右手,是第一次牵手吧,少女情不自禁的笑了一下。
“嗯……不知道说啥。”祖伊根上夏曼的步子,又攥紧了一些说:“就很想大喊。”
“喊什么?”
“喊你的名字,喊你是我女朋友了。”就算不看着他,也知道他脸上的表情。
“不许喊。”跟着夏曼一边笑着,一边把另一只手已经堵到了祖伊的嘴上。
祖伊把另一只手按到了她的手上,用嘴哈了一口气,夏曼才把手拿下来说:“干嘛啊。”
“好凉啊,你的手。”
“哦。”突然地,很多个第一次。第一次总会有那么多的欣喜、羞涩,夏曼也不例外的被这份情感冲击的不知如何是好。
祖伊又看到了那个吊在她胳膊上的挎包,虽然现在只需要每天带几本书了,但还是觉得“男朋友”应该有点什么义务要做的吧。“沉不沉啊,我帮你吧。”
“这么好啊。不过我都到家了,就不用你了。”夏曼调皮的笑了笑说:“今天可不打算让你去我家。”
说到这里祖伊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个……上次……还疼吗?”
听闻这话,夏曼的眼睛也不好意思的游移到一边,吞吞吐吐的说:“没有啊……就其实……也没有……”突然夏曼抬头,抽回一只手锤在祖伊的胸口上说:“臭流氓。”
祖伊苦笑着承受下来,虽然他觉得有点冤,但也不觉得夏曼是有意责难。夏曼也确实并没有真的甩开祖伊,反而把脸贴在自己刚打过的地方,用着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我还没……准备好。”
突然的,祖伊觉得一阵脸红,他没敢低头看她,一股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感觉冲击着他的全身,不置可否的说:“嗯,我也……没事的。”
“嘻嘻,傻瓜。”说完夏曼甩开祖伊的手,故作潇洒的说:“好啦,我回家了,你早点回去吧,太冷了。”
手心里突然钻进来的凉风似乎也钻进了身体,恋恋不舍的看着她走远,回味着前一秒的温度。
走到那扇被砖块别着的铁门前,夏曼回头看了眼祖伊,挥了挥手正要开门,突然迟疑了一下又跑回来,张开双臂像个孩子一样。祖伊也欣然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虽然他还搞不清楚恋人的想法。
“我走啦,男朋友。”她像小猫一样用脸蹭了蹭他的胸膛后说:“真奇怪啊,就想再抱一会儿。”
说完,她又一蹦三跳回到那扇门前,看祖伊没动,就说:“要看着我上楼啊?”
见祖伊没说话的用力点了点头,她便跑了进去,没一会儿就在楼梯转角的窗前露出头来向他招手。一层层逐渐亮起的声控灯,又一层层逐渐熄灭,恍若升空的焰火,每隔一段就会开出一朵绚丽的花。
如果这时候有心人在对面,就会看到在这栋楼的四层转角,一个人离开又回到窗前,对着楼下打着手势,楼下的人挥了挥手,但并没有动。楼上的人又用力的挥手,楼下的人这才一步三抬首的离开。当走到建筑的另一侧,那个楼下的人则又回头看向楼上,挥着手,像在做最后的告别,再走远了些,那人倒跑了起来,边跑边发出奇怪的欢呼,怪哉,怪哉。
14、和你在一起
一汪湛蓝的湖水在头顶上卷起几个白浪头,打着干爽的空气萦绕出清冽的口感,迟到的太阳远远的撒下一抹金黄。在秋风的抚慰下,夏日的林荫道褪去了青涩的梳妆,为地面铺就上金灿灿的地毯。低年级的孩子奔跑着,把地毯踢皱了又铺平了;欢闹着,把湖水吵热了又平静了。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还是早有预谋的等待。哪种情况都好,在校门口的相遇,只引得两个年轻人的心一阵悸动。小心翼翼地靠近,在忽近忽远的距离上,异口同声的道一句“早”,接着又努力克制着扬起的嘴角,虽然并没有人注意。刻意地保持距离,却又像磁铁一样吸引,一瞬间似乎能感觉到对方手背传来的温度。无声的恋人,任凭秋日暖阳勾勒着发梢,只等待着对方先一步的微笑。谁先耐不住性子,勾了勾对方的手,在叶子落下之前已经没人在乎。想要一个拥抱,想要一个热吻,只等待放学的铃声响起。
虽然从分开到此刻不过12个小时,但在最初两小时的兴奋感过去后,相恋的人不免陷入时间概念的错乱中,对于时间的感受,在不同的化学反应下,有着不同的结果。对他们,每一分钟都变得漫长而煎熬,连45分钟都不愿意等,更不用说两节连上的大课。不管是她还是他,都在铃响之后选择走出教室透透气——在走廊上假装若无其事的看一眼对方。
好吧,我们不得不承认,人的大脑不能够像计算机一样进行多任务处理。做到超线程运行,进行一部分机械化工作已经是极限了。而此一刻的两人,运行着名为恋爱的程序,占据了大量的运存,早没有了三角函数该有的位置。所以在现行的教育体制下,学校、家庭对于早恋谈之色变也就情有可原了。但人欲,并不是后天的禁锢就能轻松地磨灭掉的,尤其是这花季雨季的年龄。所以在多年之后,即使和曾经的老师聊起往事,也不过换来一句“就知道你小子不好好学习肯定有事。”
啊~她今天穿得也很可爱——一件白色开衫连帽羊绒衫——像只暖暖的小兔子。
这么想着,嘴角就不经意的扬起来了。
“乐什么呢?”说话的是他的死党之一的海涛。因为昨晚在沙巴克的征战,这会儿刚从课堂上补完觉出来。
“啊?我?”
“都裂到耳朵根儿了。看见什么了?”
“看……美女。”祖伊突然想要试探着把某件显然不能公开的事情讲出来,毕竟是自己死党。
“哪有?你疯了吗?这个学校哪来的美女?”显然这句话把这位死党惊醒了。
“你觉得沈远文他们班上的夏曼怎么样?”沈远文是他为数不多的死党之二,小学同学,中学分在了夏曼那个班——真羡慕啊,要是能换一换就好了——祖伊时常这么想,现在更想了。
“你没病吧?之前你不是说人家厚嘴唇不好看吗?还说短发像男的。”
“我说过吗?”他真说过,初二的某个关于女生的研讨小组上——放学路上瞎扯——他非常义正言辞的指出了以上几个硬找出来的缺点,纵然夏曼并不算数一数二的美女,却也绝不至于此,所以那更多是为了掩饰他内心的某种真实的想法。
“啊~啊~可能人是会变的吧。我现在觉得还行。”祖伊苦笑着说。
“喜欢啊?你想追啊?”
“你觉得有戏吗?”说完这话,他内心倒是因为对方蒙在鼓里窃喜着。
“我看有难度,能追上你上个学期就追上了,现在没机会了,人家到时候考个一中、二中你考不考得上?”
虽说前半句祖伊不以为然,甚至暗自发笑。但后半句确实让他颇为在意。纵使昨晚的一切都让他喜不自胜,但也并没有打消他全部顾虑,少女的宽慰与温柔越是美好,越是让他害怕,害怕失去,更害怕辜负了她的心。
“怎么愣了?你还真听进去了?不会吧大哥?”
“没有,就想了下你说的有道理。”祖伊讪笑着说:“上个厕所去啊,你去不?”
“走走走,一会儿又上课了。”
太阳照常升起,过午更显得巨大,即使秋风再凉爽,也推不开全部的热量。透过光秃秃的树杈,恣意的发散着耀目光芒,是它在这个星球上独有的权利。祖伊被刺的遮了遮眼,好像脊背上也热的有些刺挠,索性把外套脱了,凉快。是啊,既然现实如此,那就改变自己吧,不为了别人也为了自己。而且太阳总会落下,夜晚总会到来。
想到这,少年加快了步子,上课!
————
沿着校门外的柏油路南行一小段就变成了泥土路,需要穿过一片破旧的平房才能到达那四栋孤零零的新改楼盘。在**的“拆”字下,住家已经所剩不多,昏黄的路灯撒不到的地方,一双影子拐进了胡同……
“你真讨厌呀,干嘛要表白。”少女娇嗔着抱怨,却又眼含春水的看着少年“上课满脑子都是你。”
“谁不是啊。”
入夜的时间虽短,两个人却贪婪地占据着对方。
“那分手好不好?等考完试再和好。”躲在巷子阴影处的少女调笑着说。
“好啊,只要你愿意。”少年目不转睛的看着少女,却又说着毫不在意的话语。
“你敢!”说完扬手要打,却被对方擒住。明明不过隔了三两句话的功夫,青春的荷尔蒙已经躁动起了又一轮的热吻。
“不敢,而且也舍不得。”祖伊爱怜的抚弄着夏曼的发梢。
“知道就好。”夏曼一边用手指戳着祖伊的胸膛一边说“还是要好好学习。”
“嗯?”
“好好学习,和我考到一起呀。”
“哦。”说到现实问题,祖伊不免心中一沉,死党的话又飘进了自己的脑海中。
“干嘛?没信心啦?”夏曼轻笑了一下说:“哎呀,那我就勉为其难考个四中也可以吧,反正离家近,说不定能一起上学?”
看祖伊没说话,夏曼不禁皱了皱眉,伸手轻轻地揪了揪他的耳朵说:“别这样嘛,我只是不想跟你分开……”游移的眼睛中似乎泛着晶莹的光亮。
“我会努力的。”祖伊不忍夏曼再说出更卑微的话语,神色颇为郑重的看着她说:“就像昨天说的,我知道自己并不优秀,所以能够被你喜欢,我……真的很开心。”
他蒙的吸了下鼻子,鼓足勇气消耗了他大部分的热量,但还是把想说的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昨天到现在像做梦一样,我怕自己醒更怕失去你。我说我会努力,也不知道会不会像小说里那样最后……其实……如果……”
夏曼上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坠入下弦的月光淡然的打在脸颊上,滑落下一滴泪水。
“没有!不许你说!”声音清澈而坚定,不容争辩“我喜欢你!我……”
夏曼深吸了一口气,又抹了一下脸颊上的泪痕,牵起了祖伊的手说:“好像是有点冷了,我们边走边说吧。”
祖伊不做声的和夏曼并排走在一起,在她的指缝间找到合适的位置后轻柔的攥住,又用指间摩挲着她的手背,分不出是谁的温暖更多一些。
昏黄的路灯没精打采的照应着深秋的土路,不断倒退着离开两个人。
走出一小段路,夏曼甩了甩长了些的马尾辫说:“我和你说过我在小学留过长头发吧?”祖伊不做声的点了点头,等她说下去。
“但没和你说,第一次剪短发,是我自作主张的。”看着他颇为不解的表情,女孩颇为骄傲地接着说:“那时候总有个男生喜欢揪我头发,所以有一天劳动课上,我就拿剪刀把头发剪了,当着全班同学。”
她说的云淡风轻,他却不免有些心疼,自己身高体壮虽没遭过霸凌,却也知道有些男生的恶作剧手段,未想到这样的姑娘也曾有类似遭遇,便抽出手来抱住她的肩膀,像是想多分给她一些温暖。
夏曼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搞得不好意思起来:“嘿嘿,都过去啦,你听我说完嘛。”
“就这样说吧,暖和一些。后来呢?”
“后来那个男生就被吓哭了。”想到这夏曼开朗的笑了笑,从祖伊怀里钻了出来,改为环抱着他的手臂,继续边走边说:“不过,打那以后就没人敢招惹我了,而我呢,也觉得男生也不过如此,你们男生都是自大且幼稚,还不愿承认自己错误。”边说又边用手指在空中比划着。
“难怪呢,你当时那么不以为然。”祖伊想到了他们第一次相遇。
“哈哈哈,幼稚鬼。”说完夏曼抬手在祖伊的鼻梁上刮了一下,接着说:“而且啊,直到你那天拿着改好的稿子给我之前,我都觉得你也是这样……嗯,这样一想那之前还挺生气。”
“对不起啊,我确实……有时候很幼稚。”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夏曼顺着他的胳膊像安慰般抚弄着说:“当然啦,我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因为本来我是不太服气的,居然稿子输给你了。”
“你?我?”
“对啊,你不会以为活动只有你一个人投稿吧?团委会指派各班委员写一篇保底的。”
“这我还真没想到。”有点意外,有点窃喜,他不善隐藏内心,所以也被她看在眼里。
“看你得意的。”夏曼也笑了,看到刚刚情绪低落的恋人有了些朝气,也忙不迭的鼓励着“所以说啊,你哪有那么差?别人我不清楚,我可是很用心的写稿呢。”
“这样说的话,我的稿子如果不是加了你的修改意见,那名次应该再往前一点?”祖伊又有点得意忘形了,没料想夏曼的反击更快毕竟距离更近——肋下肘击戳的他一个趔趄。
“得了便宜还卖乖。”夏曼又拉回祖伊,用手指戳着他肩膀说:“你呀,就这一点不可爱。”
“我还有可爱的时候啊?”
“有啊,你递给我改好的稿件的时候。”夏曼想到了什么笑着说:“像个做错事的小朋友。”
“因为,我……”
“嘿嘿,你很在意我对吗?”两人已经走过了那段土路,在第一栋高楼的阴影下,夏曼点起脚亲上了祖伊的脸颊。
“奖励一下。”
祖伊先是一愣,转而又微笑着看着她说:“嗯,很在意啊,所以……”
“所以就变得很认真,很努力,对吗?”夏曼似乎能洞穿他的心思:“我……能感觉到啊。”
穿过那片楼宇投下的阴影,夏曼似乎陷入了记忆中,眼睛仰望着淡黄色的月亮说:“或许是呼应着你的认真吧,我也变了,变得想听你讲话,讲稿子、讲那些书里的、电影里的故事。”讲那片海、那一粒沙,还有他——少女又陷入了一阵羞涩。
“你喜欢,我可以一直讲,讲一千零一夜也没关系。”
“不,我要你……”夏曼在第二盏路灯后停下脚步,看着祖伊说:“我要听你讲一万零一夜、十万零一夜、百万零一夜。所以我不许你说什么如果,何况我们本来就不在一个班啊,就算不在一个学校又怎么样?不在一个城市又怎样?就算……有再多的理由都不重要,因为……我喜欢的……是你啊。”
祖伊轻轻地吻在夏曼的唇上,后者揽住他的脖颈报以深吻。
“我知道了。”
“嗯。”她轻点了下头:“你其实也比我勇敢。”
“有吗?”
“那天比赛结束,我突然有点……”夏曼低头看着地面,仿佛在寻找着答案“你拉住了我,我才知道,我就在等那一刻。”
祖伊默默地低头隔着刘海儿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她笑着抬起头说:“我的头发,就是那天决定留起来的,也是我生日,6月17号,要记住啊。”
“这……我……”未曾想过的告白,让祖伊不知所措。
“你啊,就是个大傻瓜,还要女孩子把心里话说出来。”夏曼撅了噘嘴,摇晃着他的手“不过也挺好的,因为我比较聪明。”
祖伊突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一种久违的情感冲击着他的泪腺,冷风让他吸了下鼻子,又缓缓的长长的出一口气,炙热的气流化作一团白雾飘散在深空中。
“可别哭了啊。”夏曼笑着伸手去摸他的眼角,他摇头故意躲开,低头时却看到她的脸颊已淌着泪水。
“你怎么这么好啊。”祖伊两手捧着她的脸,用拇指拂去两侧的泪水。
“傻瓜。”夏曼也捧着他的脸笑着说。
“上去吧,你妈妈该等着急了。”
少女用眼睛回应着他。
“你也赶紧回家吧。”
还是想再多说几句。
吻别,在深秋的寒风中,将胸中翻涌的炽热交换。
分开,在下弦的柔光中,将若即若离的情丝缠绕。
互道一声晚安,却不愿说再见。
相恋的人,总归说不够。
一只汪的日记 4
test!test!
喂!喂!
咳!
我来简单汪两句!
我还是那只京巴啊。
哎哟哟哟哟,什么情况啊?这两天走的是一个春风得意啊,可比开学前还自在。
等等,这是什么味道啊?霍!这年轻人,酸臭的味道!
哟,这个味儿我也闻过,香精,加在洗发水或是面霜里那种!小妞儿!
可以啊,早恋,也就我老人家不会说话,不然非得告你爹。
不过兹要是成绩不掉下来,我倒觉得谈恋爱也无可厚非,谁没年轻过呢?
我老人家年轻时也……害,不提了,怪不好意思的,哈哈
不过他这个成绩还有下探的空间吗?哎不是,他这个水平什么妞儿能看上他啊?
当然说回来了,爱情,没什么了不起,王八看绿豆,谁知道哪一搭就搭上了呢?咱爷们儿这小底盘儿也是有小母狗稀罕的。
就希望这小崽子能上进点儿,让他爷爷奶奶省点心。
哎,这老太太也不闲着,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照顾着点。您了要是有点情况,我一只狗又能做什么呢?
15、不可以
从俯视的角度看,这栋教学楼有点像戴歪了的耳罩式耳机——东、西两侧各有一大一小两间办公室组成“耳罩”,由五间等大的教室组成的“横梁”连接。小一间的通常是年级班主任、学校领导、教务处的,各学科老师则在大一间的。之所以说是戴歪,是因为西侧的“耳罩”要大于东侧,美术室、音乐教室、体育器材仓库基本都在这一侧,所以相较于东侧,这里还有一条不算长的走廊。而在教学楼的背阴面环保下的空地,则是自行车棚。通常情况下——虽然只是近半个月,甚至最近因为某些情况还暂停了——祖伊和夏曼这对儿新晋的恋人总会在晚上放学后到这里等待对方,至于谁等谁,就取决于最后一节课哪个班的老师拖堂。或许热恋的人只在乎这隐秘的角落给予的安全感,却忽略了两个不骑自行车上学的人在车棚里晃悠是多可疑。
不过这一天的上午,两个人的相遇不是在车棚,而是在西侧“耳罩”旁的楼梯转角。就在上课铃声响起的20秒后,少年拦住了正要赶回四楼教室的少女,把她带到了音乐教室外走廊上。教室的门紧闭着,本校年逾五十,德高望重的音乐老师用洪钟般的声音让天花板颤抖着,那台深棕色的钢琴还没有在他粗壮有力的手指下,发出某一段悠扬的旋律,不过很快的,答案就出现了——这节课,三年级的同学在学习《川江船夫号子》……
哟一哦一哟一哦!哟一嗬一嗬一嗬一嗬!
措不及防的一个吻,在教室外的走廊上。
嗨唑!嗨唑!嗨唑!
旗绳在北风下飘荡着撞了三下旗杆,夏曼双手扑腾着敲了祖伊三下。
嗨!
“你干嘛?”夏曼压低着声音——显然并没有必要——捂着嘴半羞半恼的说。
“开心,亲一下。”祖伊颇为兴奋的说。
似乎刚才的和声并不为老教师满意——
哟一哦一哟一哦!哟一嗬一嗬一嗬一嗬!
“神经!”夏曼推开祖伊就要走。
嗨唑!嗨唑!嗨唑!
“哎,你不问为啥开心?”祖伊想抓住夏曼,却慢了一步。
“没兴趣!”夏曼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走去。
嗨!
不过膀胱并没有允许祖伊发太久的呆,他才想起下楼的首要目的。要不是视网膜铺捉到了属于“爱情价更高”那个范畴的事物——虽然这话本身的重点是为了衬托后一句——他完全可以等午休或放学后再做那个冒失的行为。
但我是他男朋友啊。
这个大男子主义的想法不经思考的占据了他的大脑高地。直到经过夏曼班级窗外时,他感觉到了一阵不寒而栗。虽然上课期间有个学生走过窗前总能吸引个别的目光,但这一道,意味深长,祖伊只瞟了一眼就选择了快速逃离。
因为第四节课被厕所占用了一些时间,所以感觉上就短了一些,为了不影响下午的课程,老师们不会在这一节课拖堂,于是潮水般的人流通过校门涌向了四面八方。一般来说,中午并不适合小情侣有太多亲密的行为,但祖伊内心还是有些不安,便和死党打了招呼,没着急先走。就像猎杀者等待着猎物一样,他安静的等待着他的心上人从窗口出现,然后……等了五分钟,班里除了在学校吃饭的,已经没什么人了。这他才心下一沉 ,想到了另外一侧的楼梯,赶紧跑向隔壁教室。果然,隔壁教室已经空无一人。
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就是立冬,北方滨海城市的寒冷自不必说,灰色的水泥墙在光秃秃的树木后面暴露无遗,那一小段黄土也被寒风冻在地上,三三两两的学生都紧着衣襟低头快走,想要尽快回到温暖家。虽说跑起来会暖和些,但祖伊却并没有这么切实的体验,在即将到达那栋经常“路过”的建筑时,他的打表成绩2分02秒,赶超了慢走选手夏曼,并在后者眼神逼视下减慢了速度。
“你想干嘛?跟踪我?”夏曼没好气的盯着他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最好老实点。”
虽然这个时间的路上,学生已走散大半,但祖伊还是被逗笑了,赶忙说:“女侠消消气 ,好说好说,这不是放学没看到你,就跟过来看看嘛。”
“哼!臭流氓。”
“啊?哪呢?我去打他。”
“就是你。”说完夏曼扬起拳头打在祖伊胸口上。
“我怎么了?”
“你亲我!还是在学校。”
“哎呀,还不是你过分可爱,还是我女朋友,情不自禁的……”
“油嘴滑舌!”夏曼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径直往前走。
祖伊赶忙抢步上前,想要拉住夏曼,却因为踩在砂石路上重心不稳,摔了个趔趄。不得不说,这一刻的大脑发挥了一些有价值的功效——苦肉计——团身落地一周半,接拙劣“哎哟”。
“活该。”事与愿违,并没有什么心疼的话语。
拍了拍身上的灰,祖伊又紧跟上夏曼,这一次他倒不说话了,只是默默的跟着。
夏曼见他不再贫嘴,就偷瞄了几眼,看着衣服上摔得黄土印子,多少心软了一些,便没之前那般生气了,又走了两步才开口:“错了吗?”
“哦,对不起啊,我错了。”祖伊小声说着。
“女朋友怎么了?也不是你私人物品。”夏曼停下脚步转身戳着祖伊胸膛说。之所以停下来,也是因为再走两步,就能看到她家的阳台了。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看她气消了,祖伊又迫不及待的想说那件事。
“什么态度?”
“我端正态度,向女朋友道歉。”
“哼!”夏曼噘着嘴走上前,拍了拍祖伊身上的土“大傻瓜。说吧,什么开心事儿就得意忘形。”
“嘿嘿,期中我22名~”祖伊赶紧说出憋了一上午的话。
“哦,进步了嘛。之前是三十……”
“34!”虽然经过了一轮分流,班里还有43个同学。
“行吧。”夏曼走近祖伊,迅速地在他脸上亲了下,说:“我说可以才可以,哼。”
祖伊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这次只是上学期内容,你可别高兴太早啊。”叮嘱完,夏曼转身要走。
“嗯,放心啦。”祖伊看到心上人要离开,不免有些不舍:“就走啦。”
“干嘛?不想我走啊。”夏曼笑着说:“好啦,今天不舒服,我要先回去了。”
“啊?怎么了?上午也是上课了看你晚一步进教室。”
“我晚进教室还不是你啊,本来只是突然有情况晚一点点。”
“那是啥情况啊?”
“哎呀,你好烦,女孩子的事你问那么清楚,我走了。”夏曼走出两步又转过头来对祖伊说:“我爸这周就出差了。”
“哦哦,好。”因为那个男人一半的时间出差,一半的时间在家,而这一半的时间就轮不到他来护花了。
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夏曼又冲他说到:“周天你有空吧?陪我去逛街,给你提前庆祝生日啊。”
祖伊挥了挥手,绽放出一个**的笑容,他没敢说话,毕竟这干冷的空气里没有太多的噪音来抵消他的大嗓门。
16、妈妈
周日的午后,太阳似乎忘了出工,稠密的云朵给岛城的老房子上多加了一层灰色。两抹深蓝色的身影,在松针遮蔽下的信号灯前接头。夏曼在擦身而过时悄声说了句“过马路再说,保持距离”就径直上了斑马线,却没发现红灯已经亮起来了,在被祖伊揪住衣服后才反应过来。不过依然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只是等红绿灯时有一搭无一搭的问两句。
“你看我有什么变化吗?”少女疑惑的用随身小镜子打量着自己。
“没吧?不过好像是长高了一点点。”祖伊用手在她的头顶上比划着。
“别闹。保持距离。”夏曼不回头的拍掉他的手。
绿灯亮了,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上斑马线。
“干嘛突然问这个呀。”祖伊配合夏曼放慢了步子。
“嗯……妈妈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夏曼轻描淡写的说 。
戈邓局长咯噔了一下。
但看她无所谓的样子,再想着她那性格,怕也没什么大事,不过他还是谨慎的问道:“呃……那你怎么说啊。”
到了街对面,又转过了冬青绿化带,警戒大约解除了。
夏曼歪头看着他说:“你想我怎么说呢?”
直接承认吗?她倒是能干出来。
“照实说?”
“还真是大傻瓜,怎么可能,照实说了我爸现在已经杀到你家了。”夏曼嗤笑着戳了戳祖伊手里的保温杯说:“干嘛拿个水杯啊,我看你上学都不带的。”
“哦,对了,这个特意给你带的。”祖伊把保温杯递给夏曼说:“红糖水。”
“谢谢,真好。”夏曼开心的接过水杯,放慢了打开杯盖的动作说:“我没告诉过你吧。你怎么知道我来那个了?”
“你那天不是说不舒服吗?我猜……应该是那个吧。”祖伊不太好意思的说。
“不对,那你怎么知道女生例假喝红糖水的?”夏曼把水杯放到唇边,眯起眼睛盯着祖伊“你有问题。”
热气顺着杯口扑到鼻子上,在冷空气的作用下快速打湿了鼻头。
“我……问了下我同桌,她说女生不舒服还比较烦躁应该是来例假了,可以喝点这个。所以今天出门前给你做的。”祖伊一五一十的说出原由,他发现在这个姑娘面前藏不住什么秘密。
夏曼听完不做声的对着瓶口吹了吹,又浅浅的嘬了一口才说:“你还挺吃香嘛,女生还愿意和你聊这个。”
“哪有,这也就是同桌,人家才说的。”
“同桌是吧?你和你那些女同桌关系都不错呗。”夏曼撇了撇嘴,把头别向马路,像是在看公交车几时到。
“我?怎么可能?”
夏曼补了一口红糖水,又不紧不慢的说:“不是吗?你们那个美女班长,还有那个学习委员不都是你同桌,上课说话还被点名了。”
“那都是好早以前啦,只是上课聊天而已。”祖伊快速的思考了一下,得出了这条过时情报出处。
“我看是感情好才聊得来吧,你还挺招女孩子喜欢?”说到这夏曼把杯子盖上,转过脸来审视着祖伊。
“有可能……比如眼前这个。”
说完祖伊便要把脸凑过去亲,却被夏曼推开。
“臭流氓,不长记性。”
“哎哟,别这样嘛。”
“以后不许聊了。”她用命令的口吻说着,又冲他挤了下眉头,颇为可爱。
“遵命。”祖伊笑着说。
夏曼突然伸手把他外套的兜帽给他拉到头上,正在祖伊疑惑的时候,她把自己衣服的兜帽也拉上,并把双手搭载他的肩上吻了过来。
“想你了。”
女人还真是善变
“我也是。”这倒是实话。
“但是还是不许你和女生聊天。”
参不透
“嗯嗯,不会啦,我同桌过几天就走了,她第二批分流去做幼师啦。”
“哦哟,调查这么清楚啊。”夏曼抽离开祖伊,又撇着嘴看向车来的方向,这一次远远的倒是能看到车影了“舍不得啊?”
“不是……我。”祖伊苦笑着,深吸一口气说:“你吃饺子蘸醋吗?”
“啊?蘸啊,我还淋上去呢。”
“难怪呢,这么爱吃飞醋,酸儿辣女,你以后准能生大胖小子。”
“瞎说八道。”
两个人在站台外追打起来,直到公交车进站,祖伊才停下来让夏曼扑进自己怀里,再把她紧紧抱住。就像云层包裹着太阳,自私地占有着它全部的光和热。
————
虽不比前一日那般热闹,但一车也装下了小半箱大的小的、红的蓝的乘客,在北方岛城浅灰底色上,像一个混着颜色的染料瓶向前移动着。不同的颜色间有的在聊着家长里短,有的在吹嘘着上冻前还能再钓几**鱼,还有的只顾嬉闹争吵着动画片里哪个角色最帅 ,哪个角色最厉害。独有两块儿深蓝色的颜料互相侵染着,只是大的那块儿边角上有些旧的泛光。
“去书店吗?给你买张孙燕姿的CD做礼物好不好?”夏曼轻轻地靠在身后祖伊身上,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嗯?”祖伊感受着柔软的身体的依偎,闻着发香——好像真的长高了一些——有一阵走了神。“……不用吧,挺贵的,而且我也不是特别喜欢。”
“送你嘛,我愿意。你不喜欢吗?记得上次看你在听啊,还以为很喜欢呢。”
“你还记得啊。”祖伊反倒更开心她记得那些细节“也不能说不喜欢,但确实没有到很喜欢那种。我在想会不会是她的短发让我想起你,所以爱屋及乌的。”
“啊?你喜欢短头发的女生啊。”夏曼用手肘戳了一下他说:“早知道就不留了。”
“别啊,喜欢的是你,长发短发都好看。”说着松开一只握着栏杆的手,用手指卷起一段她前额垂下的发梢。
“那如果我说长头发太麻烦了,想剪短呢?”夏曼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祖伊说。
“那就剪掉呗,最重要是你自己的感受啊。”祖伊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突然笑了一下说:“可不可以不要突然转过来这么盯着我啊,在公共场合接吻我也会不好意思。”
“谁要你亲。”夏曼娇俏着敲了一下他,低头说:“我还舍不得呢,决定留了就不能随便剪了。”
“还有这种讲究吗?”
“你没听过梁咏琪的《短发》吗?”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突然狠狠地戳了一下他,说:“你要敢做对不起我的,我先剪了你。”
“啊?”他没听过,或者听过也没什么印象。
“你没听过?很经典的啊。”
“没,可能你跟我姐会有共同语言,她爱听梁咏琪。”
“你还有姐姐?”
列车即将到站,五站批发市场,请扶好站稳从后门下车。
随着车辆停稳,颜料瓶似是破了个小口,各种颜色从那小小的缺口里鱼贯而出,车厢后部也让出了几个座位,就是没有并排的,祖伊示意夏曼先去后面坐下,后者找了个临过道的位置坐下,邻座的大姐不做声的紧了紧衣服。
“表姐,之前也在咱们那上学,她家住的远,所以中午晚上的都在我奶奶家吃饭写作业 。”
“你……小姑家的?”
“不是,二姑,小姑家是表弟。”
“哦~好大一家人啊。”夏曼若有所思的说:“那你也是家住的远?”
“没有啊。”
“那你好像一直都是住奶奶家的样子,上次我打电话也是你奶奶接的。”
“呃……有点复杂,在……装修。”突然想到有段时间家里确实因为装修让他住过一阵奶奶家,于是就把这个理由说给她。
旁边靠窗的大姐轻微的扭动了一下身体,显然这个理由并不是她想听的。
“哦,这样啊。”夏曼没再追问,打开保温杯喝了口红糖水说:“我们去振业商厦吧,好久没逛街了,也看看有什么礼物买给你。”
“好意心领啦。”祖伊故意俯下身贴近了说:“真要说礼物,我倒想起来了,相册,就把那个给我当礼物吧。”
“瞧你那点儿出息。”夏曼嗤笑着从手袋里摸出了一个32开的红丝绒本子塞给祖伊“给你吧。”
“你这哪是聪明啊,明明是能掐会算,下次你直接算算考试都考啥得了。”祖伊欣喜的接过相册翻起来。第一张就是那天下午在公交车上拍的,该说不说确实不行,画面对焦在车窗外还是逆光。单从人物剪影角度看的话,也因为旁轴的缘故没有呈现很好的画面结构。但她还是把这张照片放在了第一页。
“哎呀,就算你不说我也会送给你啦,傻瓜。”
祖伊笑着往后翻,那些小时候看过无数遍的地方,有了新的模样,也因为他们的关系,让相册有了不同的意义。
“看这么认真啊,你先扶好吧。”夏曼站了起来,头靠在他肩膀上凑过来看。
“不坐了吗?”
“不坐了,快到站了,而且你这么高,抬头说话好累啊。”
“早说,我可以蹲下来的。”说完祖伊合上相册就半蹲下去问她:“这样好些了吗?”
“讨厌,我哪有那么矮。”说着一巴掌拍在他背上。
两个年轻人肆无忌惮的嬉闹着,却也融入了那个原本就喧嚣的瓶子里,又在停靠时,翻入了更为喧嚣的世界。
————
在这慢节奏的港城里却鲜有对第二天开工或上学的焦虑,人们依旧按着自己的节奏,穿行在闹市之中。在站点旁,沿街的广告立牌遮掩着拆迁留下的废墟,立牌前摊鳞次栉比的擦鞋、修鞋以及象棋残局摊位,占据了一半的人行道,越远离站点的摊位越是热情的招揽,直到淡出两步开外,或是有了新的主顾,才会收住刚才的情感。走在这街上可得多加小心,虽说连续几年港城都是全国安全城市,可偷、摸的事情算不得大错误,在下大力度整治之前也就是这中心区,市井气的一环了。
虽说恋爱使人盲目,但祖伊这时候却难得的机警,从一侧环抱住夏曼,用身体将她护在内侧,让她的挎包夹在二人之间。
“干嘛抱这么紧啊。”夏曼有些不解的问,虽然她倒很享受来自身旁大男生的安全感。
“抱紧点暖和。”祖伊没有正面回应,只想加快脚步脱离这个鱼龙混杂的区域。
两人不做声的走过这一小段路后,夏曼贴近祖伊耳边说:“你瞎扯的吧?”
“嗯,一半瞎扯,一半确实想抱你。”祖伊嬉皮笑脸的说:“你带了相机对吧?刚才那段路有点乱,所以护着点。”说完敲了一下挎包的轮廓。
“挺厉害嘛,猜出来了。”夏曼浅笑一下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又开口道:“不过我说的是公交车上,你家装修那事儿。”
果然瞒不住她
“所以 ……你应该猜到了吧。”
“嗯,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的。”夏曼将手拦过祖伊的腰,紧紧搂住说:“但你记住我会在你身边的。”
祖伊看着身边的姑娘眨了眨眼,鼻子轻出了一口气,笑着说:“也没什么啦,闹离婚嘛,现在还挺普遍的,有时候希望他们早点离了算了。”
“因为什么?”夏曼不太能理解他的感受“我的话,不管什么理由,都希望爸爸妈妈一直在一起不要分开 。”
“不知道,说不清楚。”
聊到这个话题,两个人的脚步不自觉的慢了下来,离商场的距离虽不算远,在寒风里聊完或许更好一些。
“以前……”祖伊琢磨着合适的辞藻,却找不到怎么解释那个复杂又莫名其妙的原因“……我妈吧,以前她挺好的,后来……从她不上班了开始,她……有些奇怪,让我害怕,所以有一天放学,在奶奶家写完作业,我没有跟她回家,后来就没再回去过。”
“那你妈妈……”夏曼小心的试探着询问“没有再来看过你吗?”
“没有。”看着她把头靠在自己身上,眼神颇为哀婉,便笑着摸了一下夏曼的头,想要宽慰一下她:“你这样子好像小狗狗啊。”
“去你的,人家心疼你还这么说我。”说完用一只手敲了他一下,又接着问:“那你选择了……爸爸这边?”
“没有吧,我跟我爸也不特别亲近。”祖伊自嘲般的笑了笑望着天说:“其实我打小就是爷爷奶奶带大的,所以准确的说我只是想跟他们在一起。”
“那他们应该是很慈祥的人吧。”夏曼拉了拉祖伊“到了,进去吧。”
恍惚间,已走到商场门口,穿过厚重的门帘,寒冷的空气被阻隔在了室外灰色的世界里。
“嗯……一半一半吧,爷爷比较慈祥,奶奶就……”想到奶奶,祖伊自然的笑了“我奶奶她……是个特别厉害的人,我们家从里到外都是她操持,所以她也是个急性子的人,有时候会比较凶。但不急的时候就很慈祥很和善了,是一个很好的母夜叉吧。”
夏曼抽出手来拍了一下祖伊“讨厌,哪有这么说老人家的。”
“真的,爷爷有次趁她不在悄悄和我们小孩子说的。可能爷爷讲不过她吧,哈哈哈。”
“啊~那爷爷就很和善喽?”
“是呀,他话很少,也很少批评我,总是笑眯眯的。”祖伊还没有听她谈过自己家的老人,就好奇的问:“你是爸爸妈妈带大的?没听你说过爷爷奶奶。”
“对啊,我爸那边老人走得早,我妈那边也在挺远的南方。”夏曼琢磨了一下说:“所以没有你那么深的感情。”
“哦~你妈妈是南方人啊,怪不得你这么漂亮。”
“哪有。”
爱人的赞美听着格外醉人,少女的红晕浸染了整个脸蛋儿。
“那……他们会喜欢我吗?你爷爷奶奶。”夏曼问出了这句话后低下了头,祖伊从侧面也看得到她的娇羞。
“会的,肯定的啊。”祖伊不无兴奋的想象着那个场景,或许很远,或许很近。但他又迫不及待的走到前面转过身牵起她的手,克制不住的大声说:“放假吧,等放假了我带你来我家玩好不好?”
“好啊。”夏曼偷偷的抬眼看了一下他,又羞怯的低头笑起来:“好啦,好多人呢。”
“哦。”祖伊也有点不好意思的走回她身边,因为她的点醒,感觉周边的店员都在看着他们两个,毕竟两个学生模样的人,走在化妆品区域显然不是那么合理。转过一个货柜,两个人走上了扶手电梯。
“你不怕你姑知道啊。”夏曼站在前面回头笑着问他。
“不怕啊,而且一般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在,到时候就说你想过来看小狗。”祖伊对于自己快速编出的理由很满意。
“哦,我是看小狗的普通同学啊。”显然她并不满意。
“我会悄悄告诉他们的。”祖伊笑着伏到她耳边说。看她不好意思的笑了,又偷吻了她的耳垂。
“啊,讨厌。”夏曼柔声的嗔怪,又用手肘戳他,却没几分力道。
祖伊偷笑着抓着她胳膊踏出扶梯,二楼是男女装区,款式大都成熟,两人没停留的向着上一层走去,本就没有切实目的闲逛,两个人走的就更加缓慢,仿佛只是找一个暖和的地方聊天。
“那你会告诉你爸妈吗?”祖伊好奇的问。
“会先告诉妈妈吧。”夏曼思考了一下,下了个结论“她应该会支持我。”
“会吗?那她今天是怎么说的?”
“会吧。”夏曼回忆了一下“我在吹头发的时候她突然问我‘他长得挺帅的啊。’”
“是……”
“是诈我。”夏曼笑了笑“我一开始也愣了一下,不过还是装不知道,就问‘他’是哪个明星。她说说的是我男朋友,我就说没有啊。”边说边惟妙惟肖的学给他看。
“然后呢?”
“她就说我最近状态很好,一看就是谈恋爱了,还说是为男孩子留的长头发。”夏曼想到这,像是求助般的苦笑着看了看祖伊说:“除了头发,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好像有听说过,谈恋爱会激发女性荷尔蒙什么的,但具体我也忘了。”
“这样啊,那我妈多半是发现了吧。”夏曼摇了摇头说:“不过我也没承认,我说是考试成绩还不错开心的。”
“那她信了吗?”祖伊隐约觉得这位母亲不简单。
“大概吧,她说看我特意洗了头发,以为是去约会,所以诈一下我。”说完夏曼转了个身挑了个眉轻松的说:“我说没有,下午约的是女生。”
“我就说为啥你打电话来叫我‘伊伊’。”恍然大悟的祖伊摇了摇头。
“就不是因为这个,我也想叫就叫,小伊伊,挺好听的呀。”说完她挑衅的朝他撅了噘嘴。
“行啊,那我叫你小曼曼。”祖伊呲牙笑着说。
“不行,那个是妈妈叫的,不给你个臭小子叫。”
“啊~小气。”想到后半句他又问到“再说谁是臭小子啊?”
“你呀。”夏曼用手指戳了下他肩膀接着说:“她去上班前特意和我说,不知道哪个臭小子把我骗到手,但她相信我的判断,所以会支持我。但也要保护好自己。”
“哪里是骗了。”祖伊故作委屈的说。
“没有吗?现在想想你说不定就是早有预谋接近我。”夏曼用食指挑了他下巴一下。
“预谋就说不上。”是下巴的嘻痒还是想到了接下来的话,嘴角压不住的扬起来说:“不过,喜欢你真的挺久的。”
“切,嘴这么甜想干嘛。”
“想亲你。”
恰逢一个无人的转角,少女被他盯得愈加害羞,微闭上双眼,与那阵温热不期而遇……
“讨厌,大庭广众的。”一吻过后,少女扭捏着不愿意承认那一阵悸动后的燥热。
“对哦,我是不是应该等你同意啊。”想着前几日她生气的原因,恶作剧的心不觉翻上来了。
夏曼羞恼不打一处来,抬起胳膊就打,却又被祖伊挡住。
“你挡?挡就再不让你亲。”她仰着下巴看着他,发出最后通牒。
“不挡不挡,那就……”迎着第二拳,他俯身上前亲了她一下。
“臭流氓。”说完又轻柔的锤了他一下。
这一次祖伊将它抓在了手里,借势拉到近前。
“好啦,手上不饶人,嘴也不饶人呐。”
“哼!才不放过你呢。”夏曼把头撇向一边,作势要走,祖伊看不清她的脸,却能听到她轻笑着说:“你是我的,臭小子。”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你妈妈臭小子是谁呀?”
“嗯~看你表现吧。”夏曼用头靠了下祖伊的肩膀“先陪本姑娘逛逛衣服再说。”
祖伊倒没想再追问,或许这种事女孩子开口的压力更大一些,自己也大概并没有准备好。只是他多少有些羡慕她们母女间那种自然又亲密的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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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周杰伦代言美特斯邦威还有半年功夫的2002年末,年轻人对于潮流服饰的选择也还是停留在运动区。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到了4楼的这个区域,虽然并没有迫切的购买欲望,但总比那些略显老气的男女服饰有一些吸引力。
在之前的逛街体验中,祖伊只有对商场内的座椅心怀感激。至于大人如何挑选衣服,好不好看,则一概不在考虑范围内。只是现在,他突然觉得逛街也没什么不好,他也愿意看着女朋友挑选试穿,再品评一番,虽然在他看来夏曼穿什么都那么可爱——到底是谁说的人靠衣服马靠鞍的?
“你也试一下嘛。”夏曼拉起祖伊已经有些泛光的袖口说:“好旧了吧。”
身上这件蓝色的冲锋衣是初二时爸爸单位领导的老婆买给他的,也就是前文中提到过的赠予类“牌子”衣服,除了版型之外,具备防风防雨性能,以及提供了非常多的收纳口袋,与后来衍生的机能风设计颇为相似 。所以,这么多年来都是他最为青睐的一件外套,特别是他认为比较重要的“外事活动”。当然除了袖口之外,反复地洗涤早已经让这件衣服显得松垮,与女朋友身上深蓝色的呢子外套放在一起只有“颜色”和“衣服”这两个共同点吧。
“就……”祖伊犹豫着要怎么说。
“小伙儿,拿这件呗,今年刚上的款式。”旁边店员大姨先开了口,热情的拿着一件白色羽绒服递过来说:“这件有羽绒内胆,天热了可以摘下来,冷了套上保暖。里面穿秋衣和一件毛衣就足够过冬了。”
对于热情的攻势,年轻人缺少太多的招架能力,祖伊默默的接过来,把身上的外套脱下递给了夏曼,将这件雪白的羽绒服套了上去。大约影视作品占了一半的影响力,他向来很少穿浅色调的服装,除了那件白色的阿迪达斯速干衣之外,大都是深蓝或黑色为主。只是这件白色的羽绒服确如店员大姨所说,版型颇为立整,和他白净的面庞和高挑的身材相得益彰。
“好看哎。”夏曼也不禁脱口而出。
“对吧?我就说这件适合,小伙儿白白净净的,个头儿也能撑起来。”操着本地话的大姨热情又亲切,见自己说到了顾客心坎儿,忙不迭的从货架上拿起一件小码的递给夏曼准备再接再厉“来,小姑娘,这件还有女款,就是帽子这里做了一圈绒绒,和你对象刚好情侣装。”
夏曼本就有此意,便顺从的套上衣服来。本就姣好的容貌,包裹在白色的外套和皮草帽檐中更显娇俏。依靠在祖伊身边,就是小鸟依人的完美诠释。
“哎哟,真不错啊。你们这个身高,这个小样儿,真般配,真合适。”不知道是大姨热情的推荐还是真就是那么回事儿,两人望着镜子也自觉地合适,只是祖伊表情有些复杂。
“大姨,我们还是学生,就是看看。”夏曼望了一眼祖伊,转了个笑脸对大姨说:“麻烦您了,我们再看看。”
“啊,哦,嗨~没事儿,你们是二中的学生吧?”大姨职业的微笑只僵硬了一瞬就继续活络着说:“经常有你们同学搞对象的来逛街。没事儿,喜欢你们记着款式,回头带爸妈过来买,可得抓紧,新款卖的快,不定有那么合适的号。”——二中学生搞早恋的名声还真是不意外的声名远播。
“好嘞。”说着夏曼却不犹豫的把衣服脱了下来,还给了大姨 ,祖伊自然照做。
走出几步之后,夏曼搂上祖伊的胳膊,凑到他耳边说:“喜欢吗?要不我买给你呀。”
“那哪里行啊,你也是学生呀,而且太贵重了。”
“嘿嘿,就知道你心思重我才那么说的。”夏曼笑着揉了揉他的耳垂说:“一件衣服而已,有你贵重吗?”
“我?”
“就是啊,我的小伊伊,难道还不如衣服贵重?”夏曼边说边举起挎包晃了晃“你以为这里面最贵重的是相机?我还带了压岁钱呢~”
祖伊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看着她:“我是何德何能啊,居然给了我这么好的女朋友。”
夏曼得意地挑着眉毛,骄傲溢于言表。
“哼,别得意,本姑娘是要你涌泉相报的好不好?”
“你别说涌泉,就是那边的海我都涌给你。”用手指了指窗户海港的方向。
夏曼转身一边倒退着走在前面一边说:“好,那以后必须宠着我,哄着我,不许气我。还要……任劳任怨,我要打你的时候不许躲。”
看着她背起手来,又颇为认真仰着头说话,祖伊也欣然点头应允。
“好好好,都听你的。”
祖伊突然挤出一个坏笑说:“那怎么盖个章确定这个协议呢?”
夏曼眯起眼睛看着他摇了摇头,却依然把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不许伸舌头的。”
祖伊笑着没有说话地俯身,让两个人的唇瓣轻触,又在鼻尖上磨蹭一阵后,用额头靠在一起。微睁开双眼,满是对方的模样,不在乎身边过去多少侧目的人群,就这么抱在一起。
“好啦。”夏曼抬起头,手缓缓的放下,又落在他的胳膊上“再抱下去,商场要叫保安了。”
“我突然想到买一个什么礼物了。”祖伊握住她的手“买一个相册吧,你的生日我什么都没送给你可不行,那就一起买一个相册做我们共同的礼物好不好?”
“我们的照片就放在这一本相册里。”夏曼愉快得同意了这个决定。
在5楼的文具区,他们很快就选好了一本浅棕色封皮的相册,显然实用和低调是他们选择的原因,而侧面内嵌的小锁则是它的附加价值。
“把照片放进去吧。”祖伊从口袋里拿出那本红丝绒封皮的相册。
“傻瓜,那本是你的,我还有底片啊。”夏曼说着晃了晃那本新相册“不过这本就放在我这啦~”
祖伊温柔的将她拥入怀中叮嘱道:“那你可得保管好了。”
“那还用你说。”顺势在他胸前蹭了蹭。
“饿了没?去吃饭吧,我请客。”祖伊对着怀里的小猫咪说:“仔细想想感觉都是你在送我东西 ,我连顿饭都没请你吃过。”
“有啊,肯德基不是吗?”夏曼不以为意的笑着说。
“那个怎么能算呢,而且要知道是你生日,我一定会好好请你吃顿大餐的。”
“肯德基也很好啊,而且吃什么哪有跟谁吃重要?”夏曼用手指完成个勾,在他鼻子上挂了一下“再看看相册最后一张照片呀。”
祖伊在车上确实没来得及看完全部的照片,下了车又一直沉浸在二人世界里,自是没时间再看。这会儿,他将相册又从兜里拿出来,揭开搭扣直接从后面往前翻,凭着照片与袋子重量差距,很快就跳过了空白的十几页,当最后一张映入眼帘的时候,他不禁再一次疑惑是否是上天给了他什么特别的恩典——那张照片上,斜阳带着初夏的气息投射在窗边的长桌上,两支甜筒倾斜相对,略带融化的雪糕,反射着点点光亮。
“我饿了,我想吃牛排,斜对面那家新开的。”祖伊收起相册,又多搂紧了一些身边的姑娘,却没有看着她说:“不许拒绝。”
夏曼笑了笑,也没去看他的脸,只是默默地跟着他,走出了商场。
————
本就躲在云朵里的太阳已然早早的沉入了城市的背面,风也变得更加冷冽。与南方都市不同,港城没有太多的夜生活,不过五六点的光景,街道两侧的行人已变得三三两两,他们或裹紧衣服,奔向下一个温暖的堡垒;或蜷缩身体,等待某一趟温暖的车厢。即使是闹市区,高耸的建筑也不及沿街的橘黄来的明亮,撒在灰蓝色的柏油路上分不出个你我,撒在老旧的楼房上看不清轮廓。墨一样的天空连接着更加深邃的海洋与远山,像一个巨人俯视着整个城市,拼成一幅冷寂的画卷,只差白霜。
热恋的男女多少有点格格不入,夜风吹不进他们的臂弯,因为相拥的太过紧密;黑夜罩不住他们的四周,因为在对方的眼中有漫天星河;欢笑和嬉闹给城市的一角渲染出了明媚的颜色,舒展着、生发着向画纸各个角落奔赴着。走上斑马线,车灯照应着两个人的步伐,牵着她的手,放进他的衣兜,情不自禁的从恋爱的副歌唱起来……
“走在街中人们都在看我
羡慕我的身旁有你依偎
陷入爱情中我不知疲惫
为了伴你左右 与你相随
你在我眼中是最美
每一个微笑都让我沉醉
你的坏 你的好
你发脾气时噘起的嘴 喔~~”
“好啦,越唱越大声,怕别人听不到啊。”
“知道才好,巴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他有得意的资本,他应该得意,干嘛不得意呢?
“傻瓜。”夏曼用肘戳了一下他说:“到了。”
在斑马线的尽头,一栋倒扣的3层圆锥型玻璃体建筑,像一个发光的海螺,趴伏在一家大型商超的外广场上,一间西餐馆承包下了它。除却三层用做办公区域外,楼下的两层都摆放了餐桌,由于建筑结构特点,注定了餐厅接待量与客单价成反比。当然,经营者还是想尽量保留玻璃建筑的通透感,所以厨房被压缩在了地下一层,虽然依旧不大——那时候大部分人还想不通,牛排是怎么在那个小小厨房里生产出来。
“去二楼吧。”虽说不过四五米的层高,并不一定有什么高景观,但好奇心驱使着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要一探究竟。
“不好意思,二楼是预定位置,请问两位有预定吗?”
“这样啊。”祖伊有些失落,虽然在这之前他也并没有具体计划。
“这边一楼靠窗的座位两位看可以吗?”
“要不然换一家吧。”夏曼瞥见了菜单的价格,拉了拉他的胳膊。
“没事吧,就在这边可以吗?”祖伊指了指尽头的一张桌子。
“可以的,那里也比较暖和一些。”服务员引导两人入座“两位可以先看一下菜单,需要点单可以按铃。”
本来自然的分成两边相对而坐,但突然分开,两人都觉得一点不自然。才刚坐下,两人的眼神中就不约而同的相对方索取着某种安全感。
“要不要……”
“好啊。”
两人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愣了一秒又一起笑了起来。
“我过来吧,一会儿出去还方便些。”夏曼说着来到了他的身边坐下,顺便拿出了红糖水喝了一口。
“还热吗?”
“嗯,还保温的。”甜蜜的暖流在少女的脸上泛起一抹幸福的微笑,她轻轻用肩膀撞了一下祖伊,又贴近了说:“可不便宜哦,要不要我来呀,嘻嘻。”
“我也有压岁钱呀。”祖伊拍了拍自己上衣口袋,里面有一个单层的卡包,他就是用这个来装钱,毕竟平时不怎么用得到。或许以后他应该考虑买一个像样点的。
夏曼笑了笑没有说话的翻起了菜单,或许他对她的温柔跟体贴,也来自那份敏感之中。
"那我要一份鸡排吧。”漂亮的菜单设计呈现着眼花缭乱的美食组合,鸡排大约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不吃牛排吗?”
“我吃不太习惯那个,你点吧,我可以吃一点。你也可以吃一点……我的。”
“哦。”这个提议是意外还是情理之中,少年一时无法判断,又拿起酒水单问道:“呃……那个要喝什么?”
“我不能喝凉的,你点吧。我也……可以尝一点点……”或许是温差的变化,又或许是室内暖光的映照,她的脸蛋儿显得格外红“那个,我去下洗手间。”
“哦,那我先点单了哈。”
待点完单,祖伊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吐出来。明明不是第一天在一起,但一起好好坐下来吃东西还是第一次,分享食物也是第一次,少年不觉竟有些紧张。
“我回来啦,点好了吗?”因为背对门口,她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嗯。点了。”迎着她的目光,等她落座,两人本来平复的面庞,对视瞬间又发起了烧。
夏曼害羞的低着头,窝在沙发里,又抱起了那杯红糖水。高高的椅背漫过他们的头顶,像是给了两个人什么保护。祖伊凑了过来,拿起了瓶盖,在看不到的视线外,轻轻的盖到了瓶口上,慢慢的旋紧,直到最后一丝甜味锁在保温杯中。直至一阵滋滋啦啦的声音,由远及近的带着肉排和米饭、面条登上了餐桌——对于碳水的诉求造就了早期大众西餐厅一个本土化改造——年轻的人儿在味蕾的刺激下才想起了生活不该只有爱情,还要有面条或米饭。
随着铁板上盖的揭起,肉排们沸腾着呈现在他们的面前,而饮料也随之呈上——一杯热橙汁。
“你为我点的吗?”夏曼瞪大了眼睛看着祖伊。
“我也喜欢喝橙汁的。”祖伊也学她的样子一脸无辜的说。
“切,怎么啦,还不好意思承认对我好啊。”
“嘻嘻,快喝吧。”
“等一下。”夏曼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了一旁的水杯“先恭喜小伊伊学习进步,再预祝我的小伊伊生日快乐~”
“谢谢。”祖伊也拿起了水杯“干杯~”
水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回声,也预示着大快朵颐的晚餐终于开始了。
————
“啊,忘记拿沙拉了。”祖伊在铁盘中叉起最后一块鸡排后突然注意到了餐桌上的两个沙拉碗——同样是早期西餐厅吸引食客的小策略,凭沙拉碗可以在沙拉台拿一次水果、蔬菜,由此也发展出了“沙拉塔”这种取食方案。
“对哦,你会搭沙拉塔吗?”夏曼说着把热橙汁的吸管推给祖伊。
“不会,我都是随便拿,因为不爱吃水果。”说完祖伊吸了一口橙汁。
“啊?不吃水果可不好。”夏曼揉了揉祖伊的耳垂儿“我老爸教过我一种搭成沙拉塔的方法,我去拿给你吧。”
“好呀,你拿回来我就爱吃了。”祖伊窃笑着看向夏曼。
“净想好事。”夏曼站起来笑着白了他一眼,拿起碗转身走去沙拉台。
就像做梦一样。
祖伊慵懒的靠在沙发上,不禁这样想。如果真的是做梦,就希望梦不要醒来吧。
嗒,嗒,嗒!
皮鞋敲击地面,向着梦境走来。
“祖伊,还真的是你啊。刚才在外面看见还没敢确认。”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祖伊头顶传来。他回身望过去,那人身穿的红色风衣本该是最为惹眼的,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却最先进入眼帘。熟悉是因为它曾经在许多个夜晚哄他入睡;陌生是三、四年不见,它上面多了几道时间的痕迹,鬓角也有了白发。错愕的瞪着那张脸,那个称呼卡在他的喉咙里,说不出来又咽不下去,这样的再见他从未想过。
“怎么?不认识妈妈啦?”她的微笑中透着一丝苦涩“妈妈打扰你和同学聚餐了是不是?那妈妈走啦。”
见祖伊并没有搭话,她又祭出了最后的话语“妈妈已经帮你埋单了哈,你们玩吧。”
“不用你管。”祖伊突然站了起来,身体却像掉入冰窟一样冷的发抖。
女人的微笑在脸上凝固一瞬后,又变得阴郁且讥讽,是对自己判断的肯定也好,是对儿子的反叛吃惊也好,她又不疾不徐的说:“怎么?嫌妈妈多事了?”
“祖伊?”夏曼从他妈妈的身后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有一扎高水果叠成的“沙拉塔”,她用目光询问着祖伊,又有些小心的打量着旁边的女人。
“哟,还是女同学呢,小姑娘挺漂亮啊。”说这话的当儿,她也只瞧了夏曼一眼,笑容中的苦涩却多了几分,语气不无讥讽“行啊,学习不怎么样,倒知道玩女人,还真是你爸的好儿子。”
“你在胡说什么啊?”祖伊跨出一步,将夏曼护在身后。但再次面对着这个女人,那些曾经不可理喻的画面、那些歇斯底里的面貌,在脑海中翻涌着,一股无力感让他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夏曼放下碗,有些急迫的说道:“不是的阿姨,祖伊他现在学习很认真的,期中……”
“我们娘儿俩说话还轮不到你个外人。”不知是门口迎客开门放进的冷风,还是那比寒风还粗暴的话语,打的夏曼一个机灵。
“你凭什么说她!”祖伊在胸中的怒火在喉管里燃烧,火焰从眼睛里喷涌而出。
发光的海螺里,被突如其来的吼声震慑住了喧闹,街道上来往的车辆说明世界还在不紧不慢的走着。
“我们走,别理她。”祖伊拿起了夏曼的挎包,拉着还在发呆的她向着餐厅门口走去,在错身而过时,他停了下来,从上衣内兜里掏出那个卡包,摸出了200块,向着那个红衣女人的口袋里塞了进去“别再出现了。”
没有一刻再去看那张脸,不回头的离开。只有夏曼看到了——那上面爬满了不解与失落,又愤恨不甘的压着眼底的泪水,奉上最后一句冰冷的嘲讽:“行啊,有了媳妇儿忘了娘,有你的。”
穿过那扇门,寒风灌进了没合紧的衣裳,祖伊却没有理会的往前走,他只想一直走,越远越好。
“把衣服扣好啊。”夏曼拉住他,走到前面给他拉上拉链,又把搭扣按上。在按下衣领的搭扣时,她抚着他的眼角,像在检查那里是否受了伤。
冰凉的指间,在眼角留下清晰的温度,他才看见女孩眼底泛光。他握住了她的手,却没能传递更多的温度。
“对不起。”
“傻瓜。”女孩笑了笑“走吧,再走一会儿,我陪着你。”
农历月末的天空实是看不到月亮,但夜风却倔强的撕开了云层的一角,把启明星镶嵌在墨一般的夜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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